黄檗希运禅师
洪州黄檗希运禅师,闽人也。幼于本州黄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乃偕行。属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渡,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蹑波,若履平地,回顾曰:「渡来!渡来」师曰:「咄!这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师后游京师,因人启发,乃往参百丈。丈问:「巍巍堂堂,从何方来?」师曰:「巍巍堂堂,从岭南来。」丈曰:「巍巍堂堂,当为何事?」师曰:「巍巍堂堂,不为别事。」便礼拜。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师曰:「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丈曰:「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曰:「某甲特来。」丈曰:「若尔,则他后不得孤负吾。」
丈一日问师:「甚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采菌子来。」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丈一掴。丈吟吟而笑,便归。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师在南泉普请择菜次。泉问:「甚么处去?」曰:「择菜去。」泉曰:「将甚么择?」师竖起刀,泉曰:「只解作宾,不解作主。」师以刀点三下。泉曰:「大家择菜去?」泉一日曰:「老僧有牧牛歌,请长老和。」师曰:「某甲自有师在。」师辞南泉,泉门送,提起师笠曰:「长老身材没量,大笠子太小生?」师曰:「虽然如此,大千世界总在里许。」泉曰:「王老师聋!」师戴笠便行。
师在盐官殿上礼佛次,时唐宣宗为沙弥,问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长老礼拜,当何所求?」师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常礼如是事。」弥曰:「用礼何为?」师便掌。弥曰:「太粗生!师曰:「这里是甚么所在?」说粗说细。随后又掌。
裴相国镇宛陵,建大禅苑,请师说法。以师酷爱旧山,还以黄檗名之。公一日拓一尊佛于师前,跪曰:「请师安名。」师召曰:「裴休。」公应诺。师曰:「与汝安名竟。」公礼拜。
师因有六人新到,五人作礼,中一人提起坐具,作一圆相。师曰:「我闻有一只猎犬甚恶。」僧曰:「寻羺羊声来。」师曰:「羺羊无声到汝寻。」曰:「寻羺羊迹来。师曰:「羺羊无踪到汝寻。」曰:「寻羺羊踪来。」师曰:「羺羊无踪到汝寻。曰:「与么则死羺羊也。」师便休去。明日升堂曰:「昨日寻羺羊僧出来!」僧便出。师曰:「昨日公案未了,老僧休去。你作么生?」僧无语。师曰:「将谓是本色衲僧,元来秖是义学沙门。」便打趁出。
师一日捏拳曰:「天下老和尚,总在这里。我若放一线道,从汝七纵八横,若不放过,不消一捏。」僧问:「放一线道时如何?」师曰:「七纵八横。」曰:「不放过,不消一捏时如何?」师曰:「普。」
裴相国一日请师至郡,以所解一编示师。师接置于座,略不披阅。良久曰:「会么?」裴曰:「未测。」师曰:「若便恁么,会得犹较些子。若也形于纸墨,何有吾宗?」裴乃赠诗一章曰:「自从大士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花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师亦无喜色。自尔黄檗门风,盛于江表矣。
一日上堂,大众云集。乃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以拄杖趁之,大众不散。师却复坐曰:「汝等诸人尽是【口+童】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不可图他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内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甚么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祗是无师。阇黎不见马大师下有八十四人坐道场,得马师正法眼者止三两人。庐山归宗和尚是其一。夫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始得。且如四祖下牛头,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捩子。有此眼目,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言语念,向皮袋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还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汝入门来,便识得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汉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面上事。若会即便会,若不会即散去。珍重!」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便打。自余施设,皆被上机。中下之流,莫窥涯涘。唐大中年终于本山,谥断际禅师。
长庆大安禅师
福州长庆大安禅师,﹝号懒安。﹞郡之陈氏子。受业于黄檗山,习律乘。尝自念言:「我虽勤苦,而未闻玄极之理。」乃孤锡游方,将往洪井,路出上元。逢一老父谓师曰:「师往南昌,当有所得。」师即造百丈,礼而问曰:「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骑牛觅牛。」师曰:「识得后如何?」丈曰:「如人骑牛至家。」师曰:「未审始终如何保任?」丈曰:「如牧牛人执杖视之,不令犯人苗稼。」师自兹领旨,更不驰求。
同参祐禅师,创居沩山。师躬耕助道。及祐归寂,众请接踵住持。上堂:「汝诸人总来就安,求觅甚么?若欲作佛,汝自是佛。担佛傍家走,如渴鹿趁阳焰相似,何时得相应去!汝欲作佛,但无许多颠倒攀缘、妄想恶觉、垢净众生之心,便是初心正觉佛,更向何处别讨所以安?在沩山三十来年,吃沩山饭,疴沩山屎,不学沩山禅,秖看一头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转来,才犯人苗稼,即鞭挞。调伏既久,可怜生受人言语,如今变作个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终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汝诸人各自有无价大宝,从眼门放光,照见山河大地,耳门放光,领采一切善恶音响。如是六门,昼夜常放光明,亦名放光三昧。汝自不识取,影在四大身中,内外扶持,不教倾侧。如人负重担,从独木桥上过,亦不教失脚。且道是甚么物任持,便得如是。且无丝发可见,岂不见志公和尚云:『内外追寻觅总无,境上施为浑大有。』珍重!」僧问:「一切施为是法身用,如何是法身?」师曰:「一切施为是法身用。」曰:「离却五蕴,如何是本来身?」师曰:「地水火风,受想行识。」曰:「这个是五蕴?」师曰:「这个异五蕴。」问:「此阴已谢、彼阴未生时如何?」师曰:「此阴未谢,那个是大德?」曰:「不会。」师曰:「若会此阴,便明彼阴。」问:「大用现前、不存轨则时如何?」师曰:「汝用得但用。」僧乃脱膊,绕师三匝。师曰:「向上事何不道取?」僧拟开口,师便打。曰:「这野孤精出去。」
有僧上法堂,顾视东西,不见师。乃曰:「好个法堂,只是无人。」师从门里出,曰:「作么?」僧无对。雪峰因入山采得一枝木,其形似蛇,于背上题曰:「本自天然,不假雕琢。」寄与师。师曰:「本色住山人,且无刀斧痕。」僧问:「佛在何处?」师曰:「不离心。」又问:「双峰上人,有何所得?」师曰:「法无所得。设有所得,得本无得。」问:「黄巢军来,和尚向甚么处回避?」师曰:「五蕴山中。」曰:「忽被他捉著时如何?」师曰:「恼乱将军。」师大化闽城。唐中和三年归黄檗示寂。塔于楞伽山,谥圆智禅师。
大慈寰中禅师
杭州大慈山寰中禅师,蒲坂卢氏子。顶骨圆耸,其声如钟。少丁母忧,庐于墓所。服阕思报罔极,乃于并州童子寺出家,嵩岳登戒,习诸律学。后参百丈,受心印。辞往南岳常乐寺,结茅于山顶。一日,南泉至。」问:「如何是庵中主?」师曰:「苍天!苍天!」泉曰:「苍天且置,如何是庵中主?」师曰:「会即便会,莫忉忉。」泉拂袖而去。后住大慈,上堂:「山僧不解答话,秖能识病。」时有僧出,师便归方丈。﹝法眼云:「众中唤作病在目前,不识。」玄觉曰:「且道大慈识病不识病,此僧出来是病不是病?若言是病,每日行住不可总是病;若言不是病,出来又作么生?」﹞
赵州问:「般若以何为体?」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大笑而出。明日,州扫地次,师曰:「般若以何为体?」州置帚,拊掌大笑,师便归方丈。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江西去。」师曰:「我劳汝一段事得否?」曰:「和尚有甚么事?」师曰:「将取老僧去得么?」曰:「更有过于和尚者,亦不能将去。」师便休。僧后举似洞山,山曰:「阇黎争合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得。」﹝法眼别云:「和尚若去,某甲提笠子。」﹞山又问其僧:「大慈别有甚么言句?」曰:「有时示众曰:『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山曰:「我不恁么道。」曰:「和尚作么生?」山曰:「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云居云:「行时无说路,说时无行路。不说不行时,合行甚么路?」洛浦云:「行说俱到,即本分事无,行说俱不到,即本分事在。」﹞后属武宗废教,师短褐隐居。大中岁重剃染,大扬宗旨。咸通三年不疾而逝。僖宗谥性空大师。
平田普岸禅师
天台平田普岸禅师,洪州人也。于百丈门下得旨。后闻天台胜概,圣贤间出,思欲高蹈方外,远追遐躅,乃结茅剃草,宴寂林下。日居月诸,为四众所知,创平田禅院居之。上堂:「神光不昧,万古徽猷。入此门来,莫存知解。」便下座。僧参,师打一拄杖。其僧近前把住拄杖。师曰:「老僧适来造次。」僧却打师一拄杖。师曰:「作家!作家!」僧礼拜。师把住曰:「是阇黎造次。」僧大笑。师曰:「这个师僧今日大败也。」临济访师,到路口先逢一嫂在田使牛。济问嫂:「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打牛一棒曰:「这畜生到处走,到此路也不识。」济又曰:「我问你平田路向甚么处去?」嫂曰:「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济心语曰:「欲观前人,先观所使,便有抽钉拔楔之意。」及见师,师问:「你还曾见我嫂也未?」济曰:「已收下了也。」师遂问:「近离甚处?」济曰:「江西黄檗。」师曰:「情知你见作家来!」济曰:「特来礼拜和尚。」师曰:「已相见了也。」济曰:「宾主之礼,合施三拜。」师曰:「既是宾主之礼,礼拜著。」有偈示众曰:「大道虚旷,常一真心。善恶莫思,神清物表。随缘饮啄,更复何为。」终于本院,遗塔存焉。
五峰常观禅师
瑞州五峰常观禅师,僧问:「如何是五峰境?」师曰:「险。」曰:「如何是境中人?」师曰:「塞。」僧辞,师曰:「甚么处去?」曰:「台山去。」师竖起一指曰:「若见文殊了,却来这里与汝相见。」僧无语。师问:「僧甚么处来?」曰:「庄上来。」师曰:「汝还见牛么?」曰:「见。」师曰:「见左角,见右角?」僧无语。师代曰:「见无左右。」﹝仰山别云:「还辨左右么?」﹞又僧辞,师曰:「汝诸方去,莫谤老僧在这里。」曰:「某甲不道和尚在这里。」师曰:「汝道老僧在甚么处?」僧竖起一指。师曰:「早是谤老僧也。」
石霜性空禅师
潭州石霜山性空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绳,出得此人,即答汝西来意。」僧曰:「近日湖南畅和尚出世,亦为人东语西话。」师唤沙弥,拽出这死尸著。﹝沙弥即仰山。山后问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源曰:「咄!痴汉,谁在井中?」山复问沩山。沩召慧寂,山应诺。沩曰:「出也。」山住后,常举前语谓众曰:「我在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
古灵神赞禅师
福州古灵神赞禅师,本州大中寺受业,后行脚遇百丈开悟,却回受业。本师问曰:「汝离吾在外,得何事业?」曰:「并无事业。」遂遣执役。一日,因澡身命师去垢,师乃拊背曰:「好所佛堂而佛不圣。」本师回首视之,师曰:「佛虽不圣,且能放光。」本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蜂子投窗纸求出。师睹之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遂有偈曰:「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本师置经,问曰:「汝行脚遇何人?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师曰:「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今欲报慈德耳。」本师于是告众致斋,请师说法。师乃登座,举唱百丈门风曰:「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本师于言下感悟曰:「何期垂老得闻极则事。」师后住古灵,聚徒数载。临迁化,剃浴声钟告众曰:「汝等诸人,还识无声三昧否?」众曰:「不识。」师曰:「汝等静听,莫别思惟。」众皆侧聆。师俨然顺寂,塔存本山。
和安寺通禅师
广州和安寺通禅师,婺州双林寺受业。自幼寡言,时人谓之不语通。因礼佛次,有禅者问:「座主礼底是甚么?」师曰:「是佛。」禅者乃指像曰:「这个是何物?」师无对。至夜,具威仪礼问:「今日所问,某甲未知意旨如何?」禅者曰:「座主几夏邪?」师曰:「十夏。」禅者曰:「还曾出家也未?」师转茫然。禅者曰:「若也不会,百夏奚为?」乃命同参马祖。及至江西,祖已圆寂。遂谒百丈,顿释疑情。有人问师:「是禅师否?」师曰:「贫道不曾学禅。」师良久,召甚人,其人应诺。师指棕榈树子,其人无对。师一日召仰山将床子来。山将到,师曰:「却送本处著。」山从之。师召;「慧寂」,山应诺。师曰:「床子那边是甚么物?」山曰:「枕子。」师曰:「枕子这边是甚么物?」山曰:「无物。」师复召:「慧寂」,山应诺。师曰:「是甚么?」山无对。师曰:「去!」
龙云台禅师
江州龙云台禅师,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昨夜栏中失却牛。」
卫国院道禅师
京兆卫国院道禅师,新到参,师问:「何方来?」曰:「河南来。」师曰:「黄河清也未?」僧无对。﹝沩山代云:「小小狐儿,要过但过,用疑作甚么。」﹞师不安,不见客。有人来谒。乃曰:「久聆和尚道德,忽承法体违和;略请和尚相见。」师将钵鐼盛钵榰,令侍者擎出呈之。其人无对。
镇州万岁和尚
镇州万岁和尚,僧问:「大众云集,合谭何事?」师曰:「序品第一。」﹝归宗柔别云:「礼拜了去。」
东山慧禅师
洪州东山慧禅师游山,见一岩。僧问:「此岩还有主也无?」师曰:「有。」曰:「是甚么人?师曰:「三家村里觅甚么?」曰:「如何是岩中主?」师曰:「汝还气急么?」小师行脚回,师问:「汝离吾在外多少时邪?」曰:「十年。」师曰:「不用指东指西,直道将来。」曰:「对和尚不敢谩语。」师喝曰:「这打野【木+埋】汉。」师同大于、南用到茶堂,有僧近前不审。用曰:「我既不纳汝,汝亦不见我。不审阿谁?」僧无语。师曰:「不得平白地恁么问伊。」用曰:「大于亦无语那。」于把定其僧曰:「是你恁么累我亦然。」便打一掴。用大笑曰:「朗月与青天。」大于侍者到,师问:「金刚正定,一切皆然。秋去冬来,且作么生?」者曰:「不妨和尚借问。」师曰:「即今即得,去后作么生?」者曰:「谁敢问著某甲?」师曰:「大于还得么?」者曰:「犹要别人点检在。」师曰:「辅弼宗师,不废光彩。」侍者礼拜。
清田和尚
清田和尚与【王+舀】上座煎茶次,师敲绳床三下,【王+舀】亦敲三下。师曰:「老僧敲,有个善巧。上座敲,有何道理?」【王+舀】曰:「某甲敲,有个方便。和尚敲作么生?」师举起盏子,【王+舀】曰:「善知识眼应须恁么。」茶罢,【王+舀】却问:「和尚适来举起盏子,意作么生?」师曰:「不可更别有也。」
百丈涅槃和尚
百丈山涅槃和尚,一日谓众曰:「汝等与我开田,我与汝说大义。」众开田了,归请说大义。师乃展两手,众罔措。﹝洪觉范林间录云:「百丈第二代法正禅师,大智之高弟。其先尝诵涅槃经,不言姓名、时呼为涅槃和尚。住成法席,师功最多,使众开田,方说大义者,乃师也。」黄檗,古灵诸大士皆推尊之,唐文人黄武翊撰其碑甚详。柳公权书,妙绝今古。而传灯所载百丈惟政禅师,又系于马祖法嗣之列,误矣。及观正宗记,则有惟政、法正。然百丈第代,可数明教。但皆见其名不能辨而俱存也,今当以柳碑为正。﹞
赵州从谂禅师
赵州观音院﹝亦曰东院。﹞从谂禅师,曹州郝乡人也。姓郝氏。童稚于本州扈通院从师披剃。未纳戒便抵池阳,参南泉。值泉偃息而问曰:「近离甚处?」师曰:「瑞像。」泉曰:「还见瑞像么?」师曰:「不见瑞像,只见卧如来。」泉便起坐,问:「汝是有主沙弥,无主沙弥?」师曰:「有主沙弥。」泉曰:「那个是你主?」师近前躬身曰:「仲冬严寒,伏惟和尚尊候万福。」泉器之,许其入室。他日问泉曰:「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师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师曰:「不拟争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邪?」师于言下悟理。乃往嵩岳琉璃坛纳戒。仍返南泉。一日问泉曰:「知有底人向甚么处去?」泉曰:「山前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师曰:「谢师指示。」泉曰:「昨夜三更月到窗。」泉曰:「今时人,须向异类中行始得。」师曰:「异即不问,如何是类?」泉以两手拓地,师近前一踏,踏倒。却向涅槃堂里叫曰:「悔!悔!」泉令侍者问:「悔个甚么?」师:「悔不更与两踏。」
南泉上堂,师出问:「明头合,暗头合。」泉便下座,归方丈。师曰:「这老和尚被我一问,直得无言可对。」首座曰:「莫道和尚无语好!自是上座不会。」师便打一掌曰:「此掌合是堂头老汉吃。」
师到黄檗,檗见来便闭方丈门。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救火!救火!」檗开门捉住曰:「道!道!」师曰:「贼过后张弓。」到宝寿,寿见来,于禅床上背坐。师展坐具礼拜。寿下禅床,师便出。又到道吾,才入堂,吾曰:「南泉一只箭来也!」师曰:「看箭!」吾曰:「过也。」师曰:「中。」又到茱萸,执拄杖于法堂上,从东过西。萸曰:「作甚么?」师曰:「探水。」萸曰:「我这里一滴也无,探个甚么?」师以杖倚壁,便下。师将游五台,有大德作偈,留曰:「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师曰:「作么生是正眼?」德无对。﹝法眼代云:「请上座领某卑情。」同安显代云:「是上座眼。」﹞师自此道化被于北地。众请住观音院。上堂:「如明珠在掌,胡来胡现,汉来汉现。老僧把一枝草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为一枝草用。佛是烦恼,烦恼是佛。」僧问:「未审佛是谁家烦恼?」师曰:「与一切人烦恼。」曰:「如何免得?」师曰:「用免作么?」扫地次,僧问:「和尚是大善知识,为甚么扫地?」师曰:「尘从外来。」曰:「既是清净伽蓝,为甚么有尘?」师曰:「又一点也。」
师与官人游园次,兔见乃惊走。遂问:「和尚是大善知识,兔见为甚么走?」师曰:「老僧好杀。」问:「觉华未发时,如何辨贞实?」师曰:「开也。」曰:「是贞是实?」师曰:「贞是实,实是贞。」曰:「甚么人分上事?」师曰:「老僧有分,阇黎有分。」曰:「某甲不招纳时如何?」师佯不闻。僧无语。师曰:「去!石幢子被风吹折。」僧问:「陀罗尼幢子作凡去,作圣去?」师曰:「也不作凡,亦不作圣。」曰:「毕竟作甚么?」师曰:「落地去也。」僧辞,师曰:「甚处去?」曰:「诸方学佛法去。」师竖起拂子曰:「有佛处不得住,无佛处急走过。三千里外,逢人不得错举。」曰:「与么则不去也。」师曰:「摘杨花,摘杨花。」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师曰:「镇州出大萝卜头。」大众晚参,师曰:「今夜答话去也。有解问者出来。」时有一僧便出礼拜。师曰:「比来抛砖引玉,却引得个墼子。」﹝保寿云:「射虎不真,徒劳没羽?」长庆问觉上座云:「那僧才出礼拜,为甚么便收伊为墼子?」觉云:「适来那边亦有人恁么问。」庆云:「向伊道甚么?」觉云:「也向伊恁么道。」玄觉云:「甚么处却成墼子去,丛林中道才出来,便成墼子,秖如每日出入,行住坐卧,不可总成墼子。且道这僧出来,具眼不具眼。」﹞上堂:「金佛不度炉,木佛不度火,泥佛不度水。真佛内里坐,菩提涅槃,真如佛性,尽是贴体衣服,亦名烦恼。实际理地甚么处著。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汝但究理,坐看三二十年,若不会,截取老僧头去。梦幻空华,徒劳把捉。心若不异,万法一如。既不从外得,更拘执作么?如羊相似,乱拾物安向口里。老僧见药山和尚道:『有人问著,但教合取狗口。』老僧亦教合取狗口。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一似猎狗专欲得物吃。佛法在甚么处?千人万人尽是觅佛汉子。于中觅一个道人,无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未有世界,早有此性。世界坏时,此性不坏。一从见老僧后,更不是别人,只是个主人公。这个更向外觅作么?正恁么时,莫转头换脑。若转头换脑,即失却也。」僧问:「承师有言,世界坏时,此性不坏。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曰:「此犹是坏底,如何是此性?」师曰:「四大五阴。」﹝法眼云:「是一个两个,是坏不坏,且作么生会?试断看。」﹞师因老宿问:「近离甚处?」曰::「滑州。」宿曰:「几程到这里?」师曰:「一跶到。」宿曰:「好个捷疾鬼。」师曰:「万福大王。」宿曰:「参堂去!」师应喏喏。尼问:「如何是密密意?」师以手掐之。尼曰:「和尚犹有这个在。」师曰:「却是你有这个在。」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闽中去。」师曰:「彼中兵马隘,你须回避始得。」曰:「向甚么处回避?」师曰:「恰好。」问:「如何是宾中主?」师曰:「山僧不问。」妇曰:「如何是主中宾?」师曰:「山僧无丈人。」有僧游五台,问一婆子曰:「台山路向甚么处去?」婆曰:「蓦直去。」僧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后有僧举似师,师曰:「待我去勘过。」明日,师便去问:「台山路向甚么处去?」婆曰:「蓦直去。」师便去。婆曰:「好个师僧又恁么去。」师归院谓僧曰:「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玄觉云:「前来僧也恁么道,赵州去也恁么道,甚么处是勘破婆子处。」又云:「非唯被赵州勘破,亦被这僧勘破。」﹞问:「恁么来底人,师还接否?」师曰:「接。」曰:「不恁么来底,师还接否?」师曰:「接。」曰:「恁么来者从师接,不恁么来者如何接?」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师因出,路逢一婆。婆问:「和尚住甚么处?」师曰:「赵州东院西。」婆无语。师归问众僧:「合使那个西字?」或言东西字,或言栖泊字。师曰:「汝等总作得盐铁判官。」曰:「和尚为甚恁么道?」师曰:「为汝总识字。」﹝法灯别众僧云:「已知去处。」﹞问:「如何是囊中宝?」师曰:「合取口。」﹝法灯别云:「莫说似人。」﹞有一婆子令人送钱,请转藏经。师受施利了,却下禅床转一匝。乃曰:「传语婆,转藏经已竟。」其人回举似婆。婆曰:「比来请转全藏,如何只为转半藏?」﹝玄觉云:「甚么处是欠半藏处,且道那婆子具甚么眼,便与么道。」﹞因僧侍次,遂指火问曰:「这个是火,你不得唤作火。老僧道了也。」僧无对。复筴起火曰:「会么?」曰:「不会。」师曰:「此去舒州,有投子和尚,汝往礼拜,问之,必为汝说。因缘相契,不用更来。不相契却来。」其僧到投子,子问:「近离甚处?」曰:「赵州。」子曰:「赵州有何言句?」僧举前话。子曰:「汝会么?」曰:「不会,乞师指示。」子下禅床,行三步却坐。问曰:「会么?」曰:「不会。」子曰:「你归举似赵州。」其僧却回,举似师。师曰:「还会么?」曰:「不会。」师曰:「投子与么,不较多也。」有新到谓师曰:「某甲从长安来,横担一条拄杖,不曾拨著一人。」师曰:「自是大德拄杖短。」﹝同安显别云:「老僧这里不曾见恁么人。」﹞僧无对。﹝法眼代云:「呵呵。」同安显代云:「也不短。」﹞僧写师真呈。师曰:「且道似我不似我?若似我,即打杀老僧。不似我,即烧却真。」僧无对。﹝玄觉代云:「留取供养。」﹞
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曰:「和尚莫将境示人?」师曰:「我不将境示人。」曰:「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庭前柏树子。」问:「僧发足甚处?」曰:「雪峰。」师曰:「雪峰有何言句示人?」曰:「寻常道尽十方世界,是沙门一只眼。你等诸人,向甚处疴?」师曰:「阇黎若回,寄个锹子去。」师谓众曰:「我向行脚到南方火炉头,有个无宾主话,直至如今无人举著。」上堂:「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是明白。老僧不在明白里,是汝还护惜也无?」时有僧问:「既不在明白里,护惜个甚么?」师曰:「我亦不知。」僧曰:「和尚既不知,为甚道不在明白里?」师曰:「问事即得,礼拜了退。」别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师曰:「曾有人问我,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又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如何是不拣择?」师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曰:「此犹是拣择。」师曰:「田库奴甚处是拣择?」僧无语。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才有语言是拣择。和尚如何为人?」师曰:「何不引尽此语。」僧曰:「某甲秖念得到这里。」师曰:「至道无难,唯嫌拣择。」问:「如何是道?」师曰:「墙外底。」曰:「不问这个。」师曰:「你问那个?」曰:「大道。」师曰:「大道透长安。」问:「道人相见时如何?」师曰:「呈漆器。」上堂:「兄弟若从南方来者,即与下载;若从北方来者,即与上载。所以道,近上人问道即失道,近下人问道即得道。」师因与文远行,乃指一片地曰:「这里好造个巡铺。」文远便去路傍立曰:「把将公验来。」师遂与一掴。远曰:「公验分明过。」
师与文远论义曰:「斗劣不斗胜。胜者输果子。」远曰:「请和尚立义。」师曰:「我是一头驴。」远曰:「我是驴胃。」师曰:「我是驴粪。」远曰:「我是粪中虫。」师曰:「你在彼中作甚么?」远曰:「我在彼中过夏。」师曰:「把将果子来。」新到参,师问:「甚么处来?」曰:「南方来。」师曰:「佛法尽在南方,汝来这里作甚么?」曰:「佛法岂有南北邪?」师曰:「饶汝从雪峰、云居来,只是个担板汉。」﹝崇寿稠云:「和尚是据客置主人。」﹞问:「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曰:「殿里者岂不是泥龛塑像?」师曰:「是。」曰:「如何是佛?」师曰:「殿里底。」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吃粥了也未?」曰:「吃粥了也。」师曰:「洗钵盂去。」其僧忽然省悟。
上堂:「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还有答话分也无?」僧举似洛浦,浦扣齿。又举似云居,居曰:「何必。」僧回举似师。师曰:「南方大有人丧身失命。」曰:「请和尚举。」师才举前话,僧指傍僧曰:「这个师僧吃却饭了,作恁么语话。」师休去。问:「久向赵州石桥,到来只见略彴?」师曰:「汝只见略彴,且不见石桥。」曰:「如何是石桥?」师曰:「度驴度马。」曰:「如何是略彴?」师曰:「个个度人。」后有如前问,师如前答。又僧问:「如何是石桥?」师曰:「过来!过来!」﹝云居锡云:「赵州为当扶石桥,扶略彴?」﹞师闻沙弥喝参,向侍者曰:「教伊去。」者乃教去,沙弥便珍重。师曰:「沙弥得入门,侍者在门外。」﹝云居锡云:「甚么处是沙弥入门,侍者在门外,这里若会得,便见赵州。」﹞问:「僧甚么处来?」曰:「从南来。」师曰「还知有赵州关否?」曰:「须知有不涉关者。」师曰:「这贩私盐汉。」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下禅床立曰:「莫只这个便是否?」师曰:「老僧未有语在。」问菜头:「今日吃生菜,吃熟菜?」头拈起菜呈之。师曰:「知恩者少,负恩者多。」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无。」曰:「上至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子为甚么却无?」师曰:「为伊有业识在。」师问一婆子:「甚么处去?」曰:「偷赵州笋去。」师曰:「忽遇赵州,又作么生?」婆便与一掌,师休去。师一日于雪中卧,曰:「相救!相救!」有僧便去身边卧,师便起去。问:「如何是赵州一句?」师曰:「老僧半句也无。」曰:「岂无和尚在?」师曰「老僧不是一句。」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
问:「二龙争珠,谁是得者?」师曰:「老僧祇管看。」问:「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师曰:「汝唤甚么作空劫?」曰:「无一物是。」师曰:「这个始称得修行,唤甚么作空劫?」僧无语。问:「如何是玄中玄?」师曰:「汝玄来多少时邪?」曰:「玄之久矣。」师曰:「阇黎若不遇老僧,几被玄杀。」问:「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曰:「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问:「夜生兜率,昼降阎浮,于其中间,摩尼珠为甚么不现?」师曰:「道甚么?」其僧再问。师曰:「毗婆尸佛早留心,直至如今不得妙。」问院主:「甚么处来?」主曰:「送生来。」师曰:「鸦为甚么飞去?」主曰:「怕某甲。」师曰:「汝十年知事作恁么语话?」主却问:「鸦为甚么飞去?」师曰:「院主无杀心。」师拈起钵曰:「三十年后若见老僧,留取供养。若不见,即扑破。」别僧曰:「三十年后敢道见和尚?」师乃扑破。师在东司上,见远侍者过,蓦召文远,远应诺。师曰:「东司上不可与汝说佛法。」僧辞,师问:「甚么处去?」曰:「雪峰去。」师曰:「雪峰忽若问和尚有何言句,汝作么生秖对?」曰:「某甲道不得,请和尚道。」师曰:「冬即言寒,夏即道热。」又曰:「雪峰更问:汝毕竟事作么生?」僧又曰:「道不得。」师曰:「但道亲从赵州来,不是传语人。」其僧到雪峰,一依前语秖对。峰曰:「也须是赵州始得。」﹝玄沙闻曰:「大小赵州败阙也不知。」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赵州败阙,若检得出,是上座眼。」﹞
问:「如何是出家?」师曰「不履高名,不求苟得。」问:「澄澄绝点时如何?」师曰:「这里不著客作汉。」问:「如何是祖师意?」师敲床脚。僧曰:「秖这莫便是否?」师曰:「是」。即脱取去。问:「如何是毗卢圆相?」师曰:「老僧自幼出家,不曾眼花。」曰:「岂不为人?」师曰:「愿汝常见毗卢圆相。」官人问:「和尚还入地狱否?」师曰:「老僧末上入。」曰:「大善知识为甚么入地狱?」师曰:「我若不入,阿谁教化汝?」
真定帅王公携诸子入院,师坐而问曰:「大王会么?」王曰:「不会。」师曰:「自小持斋身已老,见人无力下禅床。」王尤加礼重。翌日令客将传语,师下禅床受之。侍者曰:「和尚见大王来,不下禅床。今日军将来,为甚么却下禅床?」师曰:「非汝所知。第一等人来,禅床上接。中等人来,下禅床接。末等人来,三门外接。」因侍者报大王来也,师曰:「万福大王。」者曰::「未到在。」师曰:「又道来也。」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竖起拳头。师曰:「水浅不是泊船处。」便行。又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亦竖起拳头。师曰:「能纵能夺,能杀能活。」便作礼。问僧:「一日看多少经?」曰:「或七八,或十卷。」师曰:「阇黎不会看经。」曰:「和尚一日看多少?」师曰:「老僧一日秖看一字。」
文远待者在佛殿礼拜次,师见以拄杖打一下曰:「作甚么?」者曰:「礼佛。」师曰:「用礼作甚么?」者曰:「礼佛也是好事。」师曰:「好事不如无。」上堂:「正人说邪法,邪法悉皆正。邪人说正法,正法悉皆邪。诸方难见易识,我这里易见难识。」问:「如何是赵州?」师曰:「东门西门,南门北门。」问:「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师曰:「急水上打毬子。」僧却问投子:「急水上打毬子,意旨如何?」子曰:「念念不停留。」问:「和尚姓甚么。」师曰:「常州。」有曰:「甲子多少?」师曰:「苏州。」有问:「十二时中如何用心?」师曰:「汝被十二时辰使,老僧使得十二时。」乃曰:「兄弟莫久立,有事商量,无事向衣钵下坐穷理好。老僧行脚时,除二时粥饭是杂用心处,除外更无别用心处。若不如是大远在。」僧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三个婆子排班拜。」问:「如何是不迁义?」师曰:「一个野雀儿从东飞过西。」问:「学人有疑时如何?」师曰:「大宜小宜。」曰:「大疑。」师曰:「大宜东北角,小宜僧堂后。」问:「柏树子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有。」曰:「几时成佛?」师曰:「待虚空落地时。」曰:「虚空几时落地?」师曰:「待柏树子成佛时。」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便起立。僧曰:「如何是法身主?」师便坐。僧礼拜。师曰:「且道坐者是?立者是?」师谓众曰:「你若一生不离丛林,不语五年十载,无人唤你作哑汉。已后佛也不奈你何。你若不信,截取老僧头去。」师鱼鼓颂曰:「四大由来造化功,有声全贵里头空。莫嫌不与凡夫说,只为宫商调不同。」师因赵王问:「师尊年有几个齿在?」师曰:「只有一个。」王曰:「争吃得物?」师曰:「虽然一个,下下咬著。」师寄拂子与王曰:「若问何处得来,但说老僧平生用不尽者。」师之玄言,布于天下。时谓赵州门风,皆悚然信伏矣。唐乾宁四年十一月二日,右胁而寂,寿一百二十岁,谥真际大师。
长沙景岑禅师
湖南长沙景岑招贤禅师,初住鹿苑为第一世,其后居无定所,但徇缘接物,随宜说法,时谓之长沙和尚。上堂:「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里须草深一丈。事不获已,向汝诸人道:尽十方世界是沙门眼,尽十方世界是沙门全身,尽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尽十方世界在自己光明里,尽十方世界无一人不是自己。我常 向汝诸人道:三世诸佛,法界众生,是摩诃般若光。光未发时,汝等诸人向甚么处委悉?光未发时,尚无佛无众生消息,何处得山河国土来?」时有僧问:「如何是沙门眼?」师曰:「长长出不得。」又曰:「成佛成祖出不得,六道轮回出不得。」僧曰:「未审出个甚么不得?」师曰:「昼见日,夜见星。」曰:「学人不会。」师曰:「妙高山色青又青。」问:「教中道而常处此菩提座,如何是座?」师曰:「老僧正坐,大德正立。」问:「如何是大道?师曰:「没却汝。」问:「诸佛师是谁?」师曰:「从无始劫来,承谁覆荫?」曰:「未有诸佛已前作么生?」师曰:「鲁祖开堂,亦与师僧东道西说。」问:「学人不据地时如何?」师曰:「汝向甚么处安身立命?」曰:「却据地时如何?」师曰:「拖出死尸著。」问:「如何是异类?」师曰:「尺短寸长。」问:「如何是诸佛师?」师曰:「不可更拗直作曲邪。」曰:「请和尚向上说。」师曰:「阇黎眼瞎耳聋,作么游山归?」首座问:「和尚甚处去来?」师曰:「游山来。」座曰:「到甚么处?」师曰:「始从芳草去,又逐落花回。」座曰:「大似春意。」师曰:「也胜秋露滴芙蕖。」师遣僧问同参会和尚曰:「和尚见南泉后如何?」会默然。僧曰:「和尚未见南泉已前作么生?」会曰:「不可更别有也。」僧回举似师。师示偈曰:「百尺竿头不动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僧便问:「只如百尺竿头如何进步?」师曰:「朗州山,澧州水。」曰:「不会。」师曰:「四海五湖皇化里。」
有客来谒,师召尚书,其人应诺。师曰:「不是尚书本命。」曰:「不可离却,即今只对别有第二主人。」师曰:「唤尚书作至尊得么?」曰:「恁么,总不只对时,莫是弟子主人否?」师曰:「非但只对与不只对时,无始劫来,是个生死根本。」有偈曰:「学道之人不识真,只为从来认识神。无始劫来生死本,痴人唤作本来人。」有秀才看千佛名经,问曰:「百千诸佛,但见其名,未审居何国土?还化物也无?」师曰:「黄鹤楼崔颢题后,秀才还曾题也未?」曰:「未曾。」师曰:「得闲题取一篇好。」问:「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曰:「学人不会,此意如何?」师曰:「要骑即骑,要下即下。」皓月供奉问:「天下善知识证三德涅槃也未?」师曰:「大德问果上涅槃,因中涅槃?」曰「问果上涅槃。」师曰:「天下善知识未证。」曰:「为甚么未证?」师曰:「功未齐于诸圣。」曰:「功未齐于诸圣,何为善知识?」师曰:「明见佛性,亦得名为善知识。」曰:「未审功齐何道,名证大涅槃?」师示偈曰:「摩诃般若照,解脱甚深法。法身寂灭体,三一理圆常。欲识功齐处,此名常寂光。」曰:「果上三德涅槃,已蒙开示,如何是因中涅槃?」师曰:「大德是。」月又问:「教中说幻意是有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恁么,则幻意是不有不无邪?」师曰:「大德是何言欤?」曰:「如某三明尽,不契于幻意,未审和尚如何明教中幻意?」师曰:「大德信一切法不思议否?」曰:「佛之诚言,那敢不信?」师曰:「大德言信,二信之中是何信?」曰:「如某所明,二信之中是名缘信。」师曰:「依何教门得生缘信?」曰:「华严云:『菩萨摩诃萨以无障无碍智慧,信一切世间境界,是如来境界。』又华严云:『诸佛世尊,悉知世法及诸佛法性无差别,决定无二。』又华严云:『佛法世间法,若见其真实,一切无差别。』」师曰:「大德所举缘信教门甚有来处。听老僧与大德明教中幻意。若人见幻本来真,是则名为见佛人。圆通法法无生灭,无灭无生是佛身。」月又问:「蚯蚓断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动与不动是何境界?曰:「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只如和尚言动与不动是何境界?出自何经?」师曰:「灼然!言不干典,非智者之所谈。大德岂不见首楞严云:『当知十方无边,不动虚空,并其动摇,地水火风,均名六大,性真圆融,皆如来藏,本无生灭。』」师示偈曰:「最甚深,最甚深,法界人身便是心。迷者迷心为众色,悟时刹境是真心。身界二尘无实相,分明达此号知音。」月又问:「如何是陀罗尼?」师指禅床右边曰:「这个,师僧却诵得。」曰:「别还有人诵得否?」师又指禅床左边曰:「这个,师僧亦诵得。」曰:「某甲为甚么不闻?「师曰:「大德岂不知道,真诵无响,真听无闻。」曰:「恁么,则音声不入法界性也。」师曰:「离色求观非正见,离声求听是邪闻。」曰:「如何是不离色是正见,不离声是真闻?」师示偈曰:「满眼本非色,满耳本非声。文殊常触目,观音塞耳根。会三元一体,达四本同真。堂堂法界性,无佛亦无人。」僧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狸奴白牯却知有。为甚么三世诸佛不知有?」师曰:「未入鹿苑时,犹较些子。」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师曰:「汝争怪得伊。」僧问:「和尚继嗣何人?」师曰:「我无人得继嗣。」曰:「还参学也无?」师曰:「我自参学。」曰:「师意如何?」师有偈曰:「虚空问万象,万象答虚空。谁人亲得闻,木叉丱角童。」问:「如何是平常心?」师曰:「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曰:「学人不会,意旨如何?」师曰:「热即取凉,寒即向火。」问:「向上一路,请师道?」师曰:「一口针,三尺线。」曰:「如何领会?」师曰:「益州布,扬州绢。」问曰:「动是法王苗,寂是法王根。如何是法王?」师指露柱曰:「何不问大士?」师与仰山玩月次,山曰:「人人尽有这个,秖是用不得。」师曰:「恰是倩汝用。」山曰:「你作么生用?」师劈胸与一踏。山曰:「【囗@力】直下似个大虫。」﹝长庆云:「前彼此作家,后彼此不作家。」乃别云:「邪法难扶。」﹞自此诸方称为岑大虫。问:「本来人还成佛也无?」师曰:「汝见大唐天子还自种田割稻么?」曰:「未审是何人成佛?」师曰:「是汝成佛。」僧无语。师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如人因地而倒,依地而起。地道甚么?」
三圣令秀上座问曰:「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秀曰:「不问石头见六祖,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师曰:「教伊寻思去。」秀曰:「和尚虽有千尺寒松,且无抽条石笋。」师默然。秀曰:「谢和尚答话。」师亦默然。秀回举似三圣。圣曰:「若凭么,犹胜临济七步。然虽如此,待我更验看。」至明日,三圣上问:「承闻和尚昨日答南泉迁化一则语,可谓光前绝后,今古罕闻。」师亦默然。僧问:「如何是文殊?」师曰:「墙壁瓦砾是。」曰:「如何是观音?」师曰:「音声语言是。」曰:「如何是普贤?」师曰:「众生心是。」曰:「如何是佛?」师曰:「众生色身是。」曰:「河沙诸佛体皆同,何故有种种名字?」师曰:「从眼根返源名文殊,耳根返源名观音,从心返源名普贤。文殊是佛妙观察智,观音是佛无缘大慈,普贤是佛无为妙行。三圣是佛之妙用,佛是三圣之真体。用则有河沙假名,体则总名一薄伽梵。」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此理如何?」师曰:「听老僧偈:碍处非墙壁,通处没虚空。若人如是解,心色本来同。」又曰:「佛性堂堂显现,住性有情难见。若悟众生无我,我面何如佛面?」问:「第六第七识及第八识毕竟无体,云何得名转第八为大圆镜智?」师示偈曰:「七生依一灭,一灭持七生。一灭灭亦灭,六七永无迁。」问:「蚯蚓断为两段,两头俱动,未审佛性在阿那头?」师曰:「妄想作么?」曰:「其如动何!」师曰:「汝岂不知火风未散。」问:「如何转得山河国土归自己去?」师曰:「如何转得自己成山河国土去?」曰:「不会。」师曰:「湖南城下好养民,米贱柴多足四邻。」僧无语。师示偈曰:「谁问山河转,山河转向谁?圆通无两畔,法性本无归。」华严座主问:「虚空为是定有,为是定无?」师曰:「言有亦得,言无亦得。虚空有时但有假有,虚空无时但无假无。」曰:「如和尚所说,有何教文?」师曰:「大德岂不闻首楞严云:『十方虚空生汝心内,犹如片云点太清里。』岂不是虚空生时但生假名?又云:『汝等一人发真归源,十方虚空悉皆消殒。岂不是虚空灭时但灭假名。』老僧所以道:有是假有,无是假无。」又问:「经云『如净琉璃中内现真金像』,此意如何?」师曰:「以净琉璃为法界体,以真金像为无漏智。体能生智,智能达体。故云『如净琉璃中内现真金像。』」问:「如何是上上人行处?」师曰:「如死人眼。」曰:「上上人相见时如何?」师曰:「如死人手。」问:「善财为甚么无量劫游普贤身中世界不遍?」师曰:「你从无量劫来,还游得遍否?」曰:「如何是普贤身?」师曰:「含元殿里,更觅长安。」问:「如何是学人心?」师曰:「尽十方世界是你心。」曰:「恁么,则学人无著身处也。」师曰:「是你著身处。」曰:「如何是著身处?」师曰:「大海水,深又深。」曰:「学人不会。」师曰:「鱼龙出入任升沉。」问:「有人问和尚,即随因缘答,无人问和尚时如何?」师曰:「困则睡,健则起。」曰:「教学人作么生会?」师曰:「夏天赤骨力,冬寒须得被。」问:「亡僧迁化甚么处去也?」师示偈曰:「不识金刚体,却唤作缘生。十方真寂灭,谁在复谁行?」师赞南泉真曰:「堂堂南泉,三世之源。金刚常住,十方无边。生佛无尽,现已却还。」久依南泉,有投机偈曰:「今日还乡入大门,南泉亲道遍乾坤。法法分明皆祖父,回头惭愧好儿孙。」泉答曰:「今日投机事莫论,南泉不道遍乾坤。还乡尽是儿孙事,祖父从来不出门。」劝学偈曰:「万丈竿头未得休,堂堂有路少人游。禅师愿达南泉去,满目青山万万秋。」临济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师因有偈曰:「万法一如不用拣,一如谁拣谁不拣?即今生死本菩提,三世如来同个眼。」诫斫松竹偈曰:「千年竹,万年松。枝枝叶叶尽皆同。为报四方玄学者,动手无非触祖公。」
鄂州茱萸和尚
鄂州茱萸山和尚,初住随州护国。上堂,擎起一橛竹曰:「还有人虚空里钉得橛么?」时有灵虚上座出众曰:「虚空是橛。」师掷下竹,便下座。赵州到云居,居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曰:「甚么处住得?」居曰:「山前有个古寺基。」州曰:「和尚自住取。」后到师处,师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州曰:「向甚处住?」师曰:「老老大大,住处也不知。」州曰:「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扑。」﹝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赵州被驴扑处。」﹞众僧侍立次,师曰:「只恁么白立,无个说处,一场气闷。」僧拟问,师便打。曰:「为众竭力。」便入方丈。有行者参,师曰:「会去看赵州么?」曰:「和尚敢道否?」师曰:「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和尚放某甲过。」师曰:「这里从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心在。」师便打。曰:「醒后来为汝。」
子湖利踪禅师
衢州子湖岩利踪禅师,澶州人也。姓周氏,幽州开元寺出家,依年受具。后入南泉之室,乃抵于衢州之马蹄山,结茅宴居。唐开元二年,邑人翁迁贵施山下子湖创院,师于门下立牌曰:「子湖有一只狗,上取人头,中取人心,下取人足。拟议即丧身失命。」临济会下二僧参,方揭帘,师喝曰:「看狗!」僧回顾,师便归方丈。与胜光和尚锄园次,蓦按钁,回视光曰:「事即不无,拟心即差。」光便问:「如何是事?」被师拦胸踏倒,从此有省。尼到参,师曰:「汝莫是刘铁磨否?」曰:「不敢。」师曰:「左转右转?」曰:「和尚莫颠倒。」师便打。师一夜于僧堂前叫曰:「有贼!」众皆惊动。有一僧在堂内出,师把住曰:「维那,捉得也!捉得也!」曰:「不是某甲。」师曰:「是即是,秖是汝不肯承当。」有偈示众曰:「三十年来住子湖,二时斋粥气力粗。无事上山行一转,借问时人会也无。」广明中,无疾归寂,塔于本山。
白马昙照禅师
荆南白马昙照禅师,常曰:「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曰:「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曰:「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法眼代云:「此时但掩耳出去。」○此乃天王悟事丘玄素,具载碑中。今从传灯,不复移改。﹞
云际师祖禅师
终南山云际师祖禅师,初参南泉,问:「摩尼珠人不识,如来藏里亲收得。如何是藏?」泉曰:「与汝往来者是。」师曰:「不往来者如何?」泉曰:「亦是。」曰:「如何是珠?」泉召师祖,师应诺。泉曰:「去!汝不会我语。」师从此信入。
香严义端禅师
邓州香严下堂义端禅师,上堂:「兄弟,彼此未了,有甚么事相共商量?我三五日即发去也。如今学者,须了却今时,莫爱他向上人无事。兄弟,纵学得种种差别义路,终不代得自己见解。毕竟著力始得,空记持他巧妙章句,即转加烦乱去。汝若欲相应,但恭恭地尽,莫停留纤毫,直似虚空,方有少分。以虚空无锁闭,无壁落,无形段,无心眼。」时有僧问:「古人相见时如何?」师曰:「老僧不曾见古人。」曰:「今时血脉不断处,如何仰羡?」师曰:「有甚么仰羡处?」问:「某甲不问闲事,请和尚答话。」师曰:「更从我觅甚么?」曰:「不为闲事。」师曰:「汝教我道。」乃曰:「兄弟,佛是尘,法是尘,终日驰求,有甚么休歇。但时中不用挂情,情不挂物,无善可取,无恶可弃。莫教他笼罩著,始是学处也。」问:「某甲曾辞一老宿,宿曰:『去则亲良朋,附善友。』某今辞和尚,未审有何指示?」师曰:「礼拜著。」僧礼拜,师曰:「礼拜一任礼拜,不得认奴作郎。」
上堂,僧问:「如何是直截根源?」师乃掷下拄杖,便归方丈。上堂:「语是谤,寂是诳,语寂向上有路在。老僧口门窄,不能与汝说得。」便下座。上堂,问:「正因为甚么无事?」师曰:「我不曾停留。」乃曰:「假饶重重剥得,净尽无停留,权时施设,亦是方便接人。若是那边事,无有是处。」
灵鹫闲禅师
池州灵鹫闲禅师,上堂:「是汝诸人本分事,若教老僧道,即是与蛇画足。」时有僧问:「与蛇画足即不问,如何是本分事?」师曰:「阇黎试道看。」僧拟再问,师曰:「画足作么?」明水和尚问:「如何是顿获法身?」师曰:「一透龙门云外望,莫作黄河点额鱼。」仰山问:「寂寂无言,如何视听?」师曰:「无缝塔前多雨水。」僧问:「二彼无言时如何?」师曰:「是常。」曰:「还有过常者无?」师曰:「有。」曰:「请师唱起。」师曰:「玄珠自朗耀,何须壁外光!」问:「今日供养西川无染大师,未审还来否?」师曰:「本自无所至,今岂随风转?」曰:「恁么则供养何用?」师曰:「功力有为,不换义相涉。」
洛京嵩山和尚
洛京嵩山和尚,僧问:「古路坦然时如何?」师曰:「不前。」曰:「为甚么不前?」师曰:「无遮障处。」问:「如何是嵩山境?」师曰:「日从东出,月向西颓。」曰:「学人不会。」师曰:「东西也不会?」问:「六识俱生时如何?」师曰:「异。」曰:「为甚么如此?」师曰:「同。」
日子和尚
日子和尚,因亚溪来参,师作起势。溪曰:「这老山鬼,犹见某甲在。」师曰:「罪过!罪过!适来失只对。」溪欲进语,师便喝。溪曰:「大阵当前,不妨难御。」师曰:「是!是!」溪曰:「不是!不是!」﹝赵州云:「可怜两个汉,不识转身句。」﹞
苏州西禅和尚
苏州西禅和尚,僧问:「三乘十二分教则不问,如何是祖师西来的的意?」师举拂子示之。其僧不礼拜,竟参雪峰。峰问:「甚么处来?」曰:「浙中来。」峰曰:「今夏甚么处?」曰:「西禅。」峰曰:「和尚安否?」曰:「来时万福。」峰曰:「何不且在彼从容?」曰:「佛法不明。」峰曰:「有甚么事?」僧举前话。峰曰:「汝作么生不肯伊?」曰:「是境。」峰曰:「汝见苏州城里人家男女否?」曰:「见。」峰曰:「汝见路上林木池沼否?」曰:「见。」峰曰:「凡睹人家男女,大地林沼,总是境。汝还肯否?」曰:「肯。」峰曰:「只如举起拂子,汝作么生不肯?」僧乃礼拜曰:「学人取次发言,乞师慈悲。」峰曰:「尽乾坤是个眼,汝向甚么处蹲坐?」僧无语。
陆亘大夫
宣州刺史陆亘大夫问南泉:「古人瓶中养一鹅,鹅渐长大,出瓶不得。如今不得毁瓶,不得损鹅,和尚作么生出得?」泉召大夫,陆应诺。泉曰:「出也。」陆从此开解,即礼谢。暨南泉圆寂,院主问曰:「大夫何不哭先师?」陆曰:「院主道得即哭。」院主无对。﹝长庆代云:「合哭不合哭?」﹞
甘贽行者
池州甘贽行者,一日入南泉设斋,黄檗为首座。行者请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曰:「恁么道,争消得某甲【贝+亲】。」便将出去。须臾复入,曰:「请施财。」座曰:「财法二施,等无差别。」甘乃行【贝+亲】。又一日,入寺设粥,仍请南泉念诵。泉乃白椎曰:「请大众为狸奴白牯念摩诃般若波罗密。」甘拂袖便出。泉粥后问典座:「行者在甚处?」座曰:「当时便去也。」泉便打破锅子。甘常接待往来,有僧问曰:「行者接待不易。」甘曰:「譬如喂驴喂马。」僧休去。有住庵僧缘化什物,甘曰:「有一问,若道得即施。」乃书「心」字,问:「是甚么字?」曰:「心字。」又问妻:「甚么字?」妻曰:「心字。」甘曰:「某甲山妻亦合住庵。」其僧无语,甘亦无施。又问一僧:「甚么处来?」曰:「沩山来。」甘曰:「曾有僧问沩山:如何是西来意?沩山举起拂子。上座作么生会沩山意?」曰:「借事明心,附物显理。」甘曰:「且归沩山去好!」﹝保福闻之,乃仰手覆手。﹞
关南道常禅师
襄州关南道常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举拄杖,曰:「会么?」曰:「不会。」师便打。师每见僧来参礼,多以拄杖打趁。或曰:「迟一刻。」或曰:「打动关南鼓。」而时辈鲜有唱和者。
双岭玄真禅师
洪州双岭玄真禅师,初问道吾:「无神通菩萨为甚么足迹难寻?」吾曰:「同道者方知。」师曰:「和尚还知否?」吾曰:「不知。」师曰:「何故不知?」吾曰:「去!你不识我语。」师后于盐官处悟旨焉。
径山鉴宗禅师
杭州径山鉴宗禅师,湖州钱氏子。依本州开元寺大德高闲出家。学通净名思益经。后往盐官决择疑滞。唐咸通三年,住径山,有小师洪諲以讲论自矜。﹝諲即法济大师。﹞师谓之曰:「佛祖正法,直截亡诠。汝算海沙,于理何益?但能莫存知见,泯绝外缘,离一切心,即汝真性。」諲茫然,遂礼辞,游方至沩山,方悟玄旨。乃嗣沩山师。咸通七年示灭,谥无上大师。
芙蓉灵训禅师
福州芙蓉山灵训禅师,初参归宗,问:「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还信否?」曰:「和尚诚言,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师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华乱坠。」﹝法眼云:「若无后语,有甚么归宗也。」﹞师辞,宗问:「甚么处去?」师曰:「归岭中去。」宗曰:「子在此多年,装束了却来,为子说一上佛法。」师结束了上去。宗曰:「近前来!」师乃近前。宗曰:「时寒,途中善为。」师聆此言,顿忘前解。归寂,谥弘照大师。
汉南高亭和尚
汉南高亭和尚,有僧自夹山来礼拜,师便打。僧曰:「特来礼拜,何得打某甲?」僧再礼拜,师又打趁。僧回,举似夹山。山曰:「汝会也无?」曰:「不会。」山曰:「赖汝不会。若会,即夹山口哑。」
新罗大茅和尚
新罗大茅和尚,上堂:「欲识诸佛师,向无明心内识取。欲识常住不凋性,向万物迁变处识取。」僧问:「如何是大茅境?」师曰:「不露锋。」曰:「为甚么不露锋?」师曰:「无当者。」
五台智通禅师
五台山智通禅师,﹝自称大禅佛。﹞初在归宗会下,忽一夜连叫曰:「我大悟也。」众骇之。明日上堂众集。宗曰:「昨夜大悟底僧出来。」师出曰:「某甲。」宗曰:「汝见甚么道理,便言大悟?试说看。」师曰:「师姑元是女人作。」宗异之,师便辞去。宗门送,与提笠子。师接得笠子,戴头上便行,更不回顾。后居台山法华寺,临终有偈曰:「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
新罗迦智禅师
新罗国迦智禅师,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待汝里头来,即与汝道。」问:「如何是大梅的旨?」师曰:「酪本一时抛。」
杭州天龙和尚
杭州天龙和尚,上堂:「大众莫待老僧上来便上来,下去便下去。各有华藏性海,具足功德,无碍光明。各各参取,珍重!」僧问:「如何得出三界去?」师曰:「汝即今在甚么处?」
白居易侍郎
杭州刺史白居易,字乐天,久参佛光得心法,兼禀大乘金刚宝戒。元和中造于京兆兴善法堂,致四问。﹝语见兴善章。﹞十五年,牧杭州,访鸟窠和尚,有问答语句。﹝见鸟窠章。﹞尝致书于济法师,以佛无上大慧演出教理,安有徇机高下,应病不同,与平等一味之说相反。援引维摩及金刚三昧等六经,辟二义而难之。又以五蕴十二缘说名色,前后不类,立理而征之。并钩深索隐,通幽洞微。然未睹法师酬对,后来亦鲜有代答者。复受东都凝禅师八渐之目,各广一言而为一偈。释其旨趣,自浅之深,犹贯珠焉。凡守任处多访祖道,学无常师,后为宾客,分司东都。罄己俸修龙门香山寺。寺成自撰记。凡为文动关教化,无不赞美佛乘,见于本集。其历官次第归全代祀,即史传存焉。
龟山正元禅师
福州龟山正元禅师,宣州蔡氏子。尝述偈示徒。一曰:「沧溟几度变桑田,唯有虚空独湛然。已到岸人休恋筏,未曾度者要须船。」二曰:「寻师认得本心源,两岸俱玄一不全。是佛不须更觅佛,秪因如此便忘缘。」咸通十年终于本山,谥性空大师。
婺州苏溪和尚
苏溪和尚,僧问:「如何是定光佛?」师曰:「鸭吞螺师。」曰:「还许学人转身也无?」师曰:「眼睛突出。」
镇州普化和尚
镇州普化和尚者,不知何许人也。师事盘山,密受真诀,而佯狂出言无度。暨盘山顺世,乃于北地行化。或城市,或冢间,振一铎曰:「明头来,明头打。暗头来,暗头打。四方八面来,旋风打。虚空来,连架打。」一日,临济令僧捉住曰:「总不恁么来时如何?」师拓开曰:「来日大悲院里有斋。」僧回举似济。济曰:「我从来疑著这汉。」凡见人无高下,皆振铎一声,时号普化和尚。或将铎就人耳边振之。或拊其背,有回顾者,即展手曰:「乞我一钱。」非时遇食亦吃。尝暮入临济院吃生菜。济曰:「这汉大似一头驴。」师便作驴鸣。济谓直岁曰:「细抹草料著!」师曰:「少室人不识,金陵又再来。临济一只眼,到处为人开。」师见马步使出喝道,师亦喝道作相扑势,马步使令人打五棒。师曰:「似即似,是即不是。」师尝于阛阓间摇铎唱曰:「觅个去处不可得。」时道吾遇之,把住问曰:「汝拟去甚么处?」师曰:「汝从甚么处来?」吾无语,师掣手便去。临济一日与河阳木塔长老同在僧堂内坐,正说师每日在街市掣风掣颠,知他是凡是圣?师忽入来。济便问:「汝是凡是圣?」师曰:「汝且道我是凡是圣?」济便喝。师以手指曰:「河阳新妇子,木塔老婆禅。临济小厮儿,却具一只眼。」济曰:「这贼。」师曰:「贼!贼!」便出去。唐咸通初,将示灭,乃入市谓人曰:「乞我一个直裰。」人或与布袄,或与布裘,皆不受,振铎而去。临济令人送与一棺。师笑曰:「临济厮儿饶舌!」便受之。乃辞众曰:「普化明日去东门死也。」郡人相率送出城。师厉声曰:「今日葬不合青乌。」乃曰:「明日南门迁化。」人亦随之。又曰:「明日出西门,方吉。」人出渐稀。出已还返,人意稍怠。第四日,自擎棺出北门外,振铎入棺而逝。郡人奔走出城,揭棺视之,已不见,唯闻空中铎声渐远,莫测其由。
寿州良遂禅师
寿州良遂禅师,参麻谷,谷见来,便将锄头去锄草。师到锄草处,谷殊不顾,便归方丈,闭却门。师次日复去,谷又闭门,师乃敲门,谷问:「阿谁?」师曰:「良遂。」才称名,忽然契悟曰:「和尚莫谩良遂,良遂若不来礼拜和尚,洎被经论赚过一生。」谷便开门相见。乃归讲肆,谓众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
薯山慧超禅师
吉州薯山慧超禅师,洞山来礼拜次,师曰:「汝已住一方,又来这里作么?」曰:「良价无奈疑何,特来见和尚。」师召良价,价应诺。师曰:「是甚么?」价无语。师曰:「好个佛,只是无光焰。」
虔州处微禅师
虔州处微禅师,僧问:「三乘十二分教体理得妙,与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须向六句外鉴,不得随声色转。」曰:「如何是六句?」师曰:「语底默底,不语不默,总是总不是,汝合作么生?」僧无对。问仰山:「汝名甚么?」山曰:「慧寂。」师曰:「那个是慧?那个是寂?」山曰:「只在目前。」师曰:「犹有前后在。」山曰:「前后且置。和尚见个甚么?」师曰:「吃茶去!」
荐福弘辩禅师
京兆大荐福寺弘辩禅师,唐宣宗问:「禅宗何有南北之名?」对曰:「禅门本无南北。昔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展转相传,至二十八祖菩提达磨,来游此方为初祖。暨第五祖弘忍大师在蕲州东山开法。时有二弟子:一名慧能,受衣法,居岭南为六祖;一名神秀,在北扬化。其后神秀门人普寂者,立秀为第六祖,而自称七祖。其所得法虽一,而开导发悟有顿渐之异,故曰南顿北渐,非禅宗本有南北之号也。」帝曰:「云何名戒?」对曰:「防非止恶谓之戒。」帝曰:「云何为定?」对曰:「六根涉境,心不随缘名定。」帝曰:「云何为慧?」对曰:「心境俱空,照览无惑名慧。」帝曰:「何为方便?」对曰:「方便者,隐实覆相权巧之门也。被接中下,曲施诱迪谓之方便。设为上根言,舍方便但说无上道者,斯亦方便之谭。乃至祖师玄言,忘功绝谓,亦无出方便之迹。」帝曰:「何为佛心?」对曰:「佛者西天之语,唐言觉。谓人有智慧觉照为佛心。心者佛之别名,有百千异号,体唯其一,无形状,非青黄赤白、男女等相,在天非天,在人非人,而现天现人,能男能女,非始非终,无生无灭,故号灵觉之性。如陛下日应万机,即是陛下佛心。假使千佛共传,而不念别有所得也。」帝曰:「如今有人念佛如何?」对曰:「如来出世为天人师,善知识随根器而说法,为上根者开最上乘顿悟至理。中下者未能顿晓,是以佛为韦提希权开十六观门,令念佛生于极乐。故经云:『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心外无佛,佛外无心。』」帝曰:「有人持经念佛,持咒求佛,如何?」对曰:「如来种种开赞,皆为最上一乘。如百川众流,莫不朝宗于海。如是差别诸数,皆归萨婆若海。」帝曰:「祖师既契会心印,金刚经云『无所得法』,如何?」对曰:「佛之一化,实无一法与人。但示众人,各各自性,同一法藏。当时然灯如来但印释迦本法而无所得,方契然灯本意。故经云:『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是法平等,修一切善法,不住于相。』」帝曰:「禅师既会祖意,还礼佛转经否?」对曰:「沙门释子,礼佛转经,盖是住持常法,有四报焉。然依佛戒修身,参寻知识,渐修梵行,履践如来所行之迹。」帝曰:「何为顿见?何为渐修?」对曰:「顿明自性,与佛同俦。然有无始染习,故假渐修对治,令顺性起用。如人吃饭,不一口便饱。」师是日辩对七刻,赐紫方袍,号圆智禅师,仍敕修天下祖塔,各令守护。
龟山智真禅师
福州龟山智真禅师,扬州柳氏子。初谒章敬,敬问:「何所而至?」师曰:「至无所至,来无所来。」敬虽默然,师亦自悟。住后,上堂:「动容瞬目,无出当人一念净心,本来是佛。」仍说偈曰:「心本绝尘何用洗,身中无病岂求医?欲知是佛非身处,明鉴高悬未照时。」后值武宗沙汰,有偈示众曰:「敕命如雷下翠微,风前垂泪脱禅衣。云中有寺不容住,尘里无家何处归?明月分形处处新,白衣宁坠解空人。谁言在俗妨修道,金粟曾为居士身。忍仙林下坐禅时,曾被歌王割截肢。况我圣朝无此事,秖令休道亦何悲。」暨宣宗中兴,乃不复披缁。咸通六年终于本山,谥归寂禅师。
金州操禅师
金州操禅师,请米和尚斋,不排坐位。米到,展坐具礼拜。师下禅床,米乃坐师位,师却席地而坐。斋讫,米便去。侍者曰:「和尚受一切人钦仰,今日坐位被人夺却!」师曰:「三日后若来即受救在!」米三日后果来。曰:「前日遭贼。」﹝僧问镜清:「古人道:前日遭贼,意旨如何?」清云:「只见锥头利,不见凿头方。」﹞
朗州古堤和尚
朗州古堤和尚,寻常见僧来,但曰:「去!汝无佛性。」僧无对。或有对者,莫契其旨。仰山到参,师曰:「去!汝无佛性。」山叉手近前三步应喏。师笑曰:「子甚么处得此三昧来?」山曰:「我从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师曰:「莫是沩山的子么?」山曰:「世谛即不无,佛法即不敢。」山却问:「和尚从甚处得此三昧?」师曰:「我从章敬处得此三昧。」山叹曰:「不可思议,来者难为凑泊。」
京兆公畿和尚
河中府公畿和尚,僧问:「如何是道?如何是禅?」师以偈示之曰:「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欲识个中意,黄叶止啼钱。」
上林戒灵禅师
湖南上林戒灵禅师,初参沩山。山曰:「大德作甚么来?」师曰:「介胄全具。」山曰:「尽卸了来,与大德相见。」师曰:「卸了也。」山咄曰:「贼!尚未打,卸作甚么?」师无对。仰山代曰:「请和尚屏却左右。」沩山以手揖曰:「喏!喏!」师后参永泰,方谕其旨。
五台秘魔岩和尚
五台山秘魔岩和尚,常持一木叉,每见僧来礼拜,即叉却颈曰:「那个魔魅教汝出家?那个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学徒鲜有对者。﹝法眼代云:「乞命。」法灯代,但引颈示之。玄觉代云:「老儿家放下叉子得也。」﹞霍山通和尚访师,才见不礼拜,便撺入怀里。师拊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师兄三千里外赚我来,三千里外赚我来。」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
湖南祇林和尚,每叱文殊普贤皆为精魅。手持木剑,自谓降魔。才见僧来参,便曰:「魔来也!魔来也!」以剑乱挥,归方丈。如是十二年后,置剑无言。僧问:「十二年前为甚么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曰:「十二年后为甚么不降魔?」师曰:「贼不打贫儿家。」
黄州齐安禅师
黄州齐安禅师,上堂:「言不落句,佛祖徒施。玄韵不坠,谁人知得?」僧问:「如何识得自己佛?」师曰:「一叶明时消不尽,松风韵罢怨无人。」曰:「如何是自己佛?」师曰:「草前骏马实难穷,妙尽还须畜生行。」有人问:「师年多少?」师曰:「五六四三不得类,岂同一二实难穷。」师有偈曰:「猛炽焰中人有路,旋风顶上屹然栖。镇常历劫谁差互,杲日无言运照齐。」
如是我闻。一时婆伽婆。在王舍城灵鹫山中。共摩诃比丘僧二万二千人俱。其名曰慧命阿若憍陈如。慧命摩诃谟伽略。慧命舍利子。慧命摩诃迦叶。慧命罗睺罗。慧命婆俱罗。慧命跛陀斯那。慧命贤德。慧命欢喜德。慧命网指。慧命须浮帝。慧命难陀斯那。如是等二万二千人俱。共菩提萨埵摩诃萨埵六万二千人俱。其名曰弥帝隶菩提萨埵。一切勇菩提萨埵。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诸大菩萨万二千人俱,及诸天龙八部、鬼神、人非人等,共会说法。尔时世尊,于其面门,以佛神力,放种种光,其光五色,青黄赤白,一色之中有无量化佛,能作佛事,不可思议,一一化佛,有无量化菩萨赞颂佛德。其光微妙,难可测量,上至非非想天,下至阿鼻地狱,遍匝八万,无不普照。
尔时。阿难陀尊者。在灵山会上。一千二百五人俱。阿难顶礼合掌。遶佛三匝。胡跪合掌。请问本师释迦牟尼佛。南阎浮提。一切众生。末法时至。多生不善。不敬三宝。不重父母。无有三纲。五伦杂乱。贫穷下贱。六根不足。终日杀生害命。富贵贫穷。亦不平等。是何果报。望世尊慈悲。愿为弟子一一解说。佛告阿难。与诸大弟子言。善哉。善哉。汝等谛听。
阿难白佛言:‘有人事佛得富贵谐偶者,有衰耗不谐偶者,云何不等同耶?愿天中天,普为说之!’佛告阿难:‘有人奉佛,从明师受戒,专信不犯,精进奉行,不失所受。形像鲜明,朝暮礼拜,恭敬燃灯。净施所安,不违道禁,斋戒不厌,心中欣欣,常为诸天,善神拥护;所向谐偶,百事增倍,为天龙、鬼神、众人所敬,后必得道。是善男子、善女人,真佛弟子
《洗髓经》总义篇主要讲内丹之静功,里面直写内丹心法,调息、调身法,并练功得药之时间与火候次第,可谓直透天机。一云丹丰选其中练功心法,并参以自身练功体悟注解分享。练习"洗髓经"要在习"易筋经"功夫有基础后,于夜静子时,即晚十一点到早一点中时段。
夫三业之兴以禅智为宗。虽精粗异分而阶籍有方。是故发轸分逵涂无乱【跳-兆+(辙-车)】。革俗成务。功不待积。静复所由。则幽诣造微。渊博难究。然理不云昧。庶旨统可寻。试略而言。禅非智无以穷其寂。智非禅无以深其照。然则禅智之要。照寂之谓其相济也。照不离寂。寂不离照。感则俱游。应必同趣。功玄于在用。交养于万法。其妙物也。运群动以至一
圣妙吉祥真实名经,元讲经律论习密教,土番译主聂崖沙门释智译,(梵语阿耶曼祖悉哩捺麻捺机碇 此云诵圣妙吉祥真实名经),敬礼孺童相妙吉祥
身口意清净 除灭诸垢秽 一心恭敬礼 十方三世佛 普贤愿力故 悉睹见诸佛 一一如来所 一切刹尘礼 于一微尘中 见一切诸佛 菩萨众围绕 法界尘亦然 以众妙音声 宣扬诸最胜 无量功德海 不可得穷尽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满足千人,菩萨摩诃萨十千人俱。以大庄严而自庄严!皆悉已住不退转地。其名曰:弥勒菩萨,文殊师利菩萨,无碍辩菩萨,不舍担菩萨,与如是等大菩萨俱。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波离奈城仙人住处施鹿苑中。与大比丘众满足千人。复有五百诸菩萨众。是时众中多有菩萨。业障深重诸根闇钝。善法微少好于愦闹。谈说世事耽乐睡眠。多诸戏论广营众务。种种贪著为所不应。妄失正念修习邪慧。下劣精勤行迷惑行。
八十八佛大忏悔文: 大慈大悲悯(mǐn)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皈命礼。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
《八十八佛大忏悔文》又称《八十八佛忏悔文》八十八佛是五十三佛加三十五佛。五十三佛名见《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是娑婆世界的过去佛;三十五佛名出《决定毗尼经》,是现在十方世界的佛。这八十八佛都可以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告诸比丘。昔者有王名婆罗奈。王有一太子字名墓魄。生有无穷之明。端正妙洁无有双比。父母奇之供养瞻视。须其长大当为立字。然太子结舌不语十有三岁。恬惔质朴志若死灰意如枯木。目不视色耳不听音。状
佛在王舍国灵鹫山中,与大弟子众千二百五十人,菩萨七十二那术,比丘尼五百人,清信士七千人,清信女五百人,欲天子八十万,色天子七十万,遍净天子六十那术,梵天一亿,皆随佛住。神通飞化弟子,名曰知本际贤者、马师贤者、大力贤者、安详贤者、能赞贤者、满愿臂贤者、无尘贤者、氏聚迦叶贤者、牛齝贤者、上时迦叶贤者、治恒迦叶贤者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五千人俱。无量菩萨众。尔时彼大菩萨众中。有菩萨摩诃萨。名曰净无垢妙净宝月王光。集彼菩萨大众中。尔时净无垢妙净宝月王光菩萨摩诃萨。即从坐起舍莲花台往至佛所。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佛言。世尊。世尊大乘比丘住大乘比丘者。何故名住大乘比丘。复以何义故此大乘名曰大乘。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城只陀树林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二万人俱。菩萨摩诃萨皆是一生补处。其名曰弥勒菩萨。得大势菩萨。师子意菩萨。师子相菩萨。大相菩萨如是上首一万人俱。尔时世尊。大众围绕恭敬为发大乘意众生演说经典。尔时众中有菩萨。名自在王。从坐而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佛言。世尊。欲有所问。若蒙听许乃敢发言。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五千人俱。其名曰尊者阿若憍陈如。尊者优楼频蠡迦叶。尊者伽耶迦叶。尊者那提迦叶。尊者摩诃迦叶。尊者舍利弗。尊者大目犍连。尊者迦栴延。尊者阿那律。尊者阿难等。皆大阿罗汉。而
闻如是。一时。佛游于忉利天上昼度树下无垢白石。愍哀其母度脱之故。正夏三月与大比丘众俱。比丘八千皆阿罗汉。诸漏已尽得大神足。威曜无极生死悉断。无复尘垢弃捐重担。所作已办。逮得己利。心即从计致平等忍。心已得解度于智慧。普则正士。于世福地多所祐安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在室罗筏城逝多林给孤独园。与大苾刍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摩诃萨万二千人俱。尔时三十三天善法堂会。有一天子名曰善住。与诸大天并诸天女。前后围绕受胜尊贵。欢娱游戏种种天乐。共相娱乐受诸快乐。尔时善住天子。于其夜分闻有声言。善住天子却后七日决欲命终。于此没后生赡部洲。便受七返傍生之身。次受地狱苦从地狱出。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与大比丘众五百人。大菩萨众八千人俱。尔时王舍城中。有淫女。女名胜金色光明德。彼女宿世善根因缘。形貌端正众相具足。身真金色光明照曜。容仪媚丽世所希有。神慧聪敏辩才无碍。音辞清妙深邃柔软。
这首偈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论议人时,就会发愿,希望一切众生都能够以佛陀的正法,摧伏外道的邪见和论议。见论议人:“论议”是说通过问答的形式等,分别阐述诸法的义理。其目的是使对方了解论理,明了法义,重在显明真理。佛在世时,比丘们常常就某一义理或论题等展开论议。著名的迦旃延尊者就是因为思惟敏捷,辩才无碍
这一愿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身无铠甲、手无兵仗的军人时就会发愿,希望所有的众生,都能永远舍离不善的身口意三业,趣于善道。见无铠仗:“铠”即铠甲。古时战斗中穿戴的铠甲战衣,可以防身。“仗”是弓、矛、剑、戟等兵器的总称,即兵仗、器仗。
此时世尊思维此梵志性格儒雅纯善质直,常为了求知而来请问,不是来惹麻烦的。他如果要问应当随意回答。佛就说:犊子。善哉善哉。随意提问吧,我会回答的。
这时世尊告诉憍陈如:色是无常。因灭色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色,受想行识也是无常。因灭此识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识。憍陈如。色即是苦,因灭此色而获得解脱安乐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憍陈如。色即是空,因灭空色而获得解脱非空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
居士问:《金刚经》上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何理解请师父开示!一如师父答:把所有的虚妄,就是一切相都是因缘和合的,所有的像都是生灭的变化的,无常的,他不是永恒不变的,所以对我们众生来说第一个就是破相证性。因为相是一个虚幻,因缘和合的假象。
迦叶菩萨说:世尊。一切法的意思不确定。为什么呢?如来有时说是善不善。有时说为四念处观。有时说是十二入。有时说是善知识。有时说是十二因缘。有时说是众生。有时说是正见邪见。有时说十二部经。有时说即是二谛。
善男子。虚空之性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佛性也一样。善男子。虚空非过去,因为无现在。法如果有现在则可说过去,因无现在所以无过去,也无现在,因为无未来,法如果有未来则可说现在,因无未来所以无现在也。
《宝积经》与《般若经》、《大集经》、《华严经》、《涅槃经》,并称为大乘佛教经典『五大部』,在佛教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该经以大乘经典的『空观』思想为基础,累积了《阿含》以来的佛陀教义,同时,也强调『无我』的思想与瑜伽的修行等,是中观学派及唯识学派共同尊奉的经典。
《四十二章经》是由后汉迦叶摩腾、竺法兰同译的。后汉是指汉朝的东汉时期。汉朝共分两个时期,一是西汉时期,二是东汉时期。东汉时期又称为后汉。本经的翻译者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就生活在这一时期。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汉明帝因夜梦金人,于是派蔡憎和秦景、王遵三人带着十八个人到天竺求法,在求取《四十二章经》之后,遇到
如来佛性有二种:一有,二无。所谓恶有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十力四无所畏,三念处大慈大悲,首楞严等无量三昧,金刚等无量三昧,方便等无量三昧,五智印等无量三昧,这都叫做有。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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