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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灯会元》卷第四

南岳下四世

  黄檗运禅师法嗣

  睦州陈尊宿

  睦州陈尊宿,讳道明,江南陈氏之后也。生时红光满室,祥云盖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与众夺伦。因往开元寺礼佛,见僧如故知。归白父母,愿求出家。父母听许为僧。后持戒精严,学通三藏。游方契旨于黄檗,后为四众请住观音院,常百余众,经数十载,学者叩激,随问遽答。词语峻险,既非循辙,故浅机之流,往往嗤之,唯玄学性敏者钦伏。由是诸方归慕,咸以尊宿称。后归开元,﹝今改兜率。﹞居房织蒲鞋以养母,故有陈蒲鞋之号。巢寇入境,师标大草屦于城门,巢欲弃之,竭力不能举。叹曰:「睦州有大圣人。」舍城而去,遂免扰攘。一日晚参,谓众曰:「汝等诸人还得个入头处也未?若未得个入头处,须觅个入头处。若得个入头处,已后不得孤负老僧。」时有僧出礼拜,曰:「某甲终不敢孤负和尚。」师曰:「早是孤负我了也。」又曰:「明明向你道,尚自不会,何况盖覆将来。」又曰:「老僧在此住持,不曾见个无事人到来,汝等何不近前?」时有一僧方近前,师曰:「维那不在,汝自领去三门外,与二十棒。」曰:「某甲过在甚么处?」师曰:「枷上更著杻。」师寻常见衲僧来,即闭门。或见讲僧,乃召曰:「座主。」主应诺。师曰:「担板汉。」或曰:「这里有桶,与我取水。」一日在廊阶上立。僧问:「陈尊宿房在何处?」师脱草屦蓦头打。僧便走。师召:「大德。」僧回首,师指曰:「却从那边去!」天使问:「三门俱开,从那门入?」师唤尚书,使应诺。师曰:「从信门入。」使又见画壁,问曰:「二尊者对谭何事?」师掴露柱曰:「三身中那个不说法?」座主参,师问:「莫是讲唯识论否?」曰:「不敢。」师曰:「朝去西天,暮归唐土。会么?」曰:「不会。」师曰:「吽!吽!五戒不持。」师问一长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尘。长老作么生?」曰:「问阿谁?」师曰:「问长老。」曰:「何不领话?」师曰:「汝不领话,我不领话?」问:「座主讲甚么经?」曰:「讲涅槃经。」师曰:「问一段义得么?」曰:「得。」师以脚踢空,吹一吹,曰:「是甚么义?」曰:「经中无此义。」师曰:「脱空谩语汉!五百力士揭石义,却道无。」师见僧乃曰:「见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师曰:「三门头金刚为甚么举拳?」曰:「金刚尚乃如是。」师便打。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要道有甚么难?」曰:「请师道。」师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问:「以一重去一重即不问,不以一重去一重时如何?」师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种冬瓜。」问:「如何是曹溪的的意?」师曰:「老僧爱嗔不爱喜。」曰:「为甚么如是?」师曰:「路逢剑客须呈剑,不是诗人莫说诗。」问僧:「甚处来?」曰:「浏阳。」师曰:「彼中老宿只对佛法大意道甚么?」曰:「遍地无行路。」师曰:「老宿实有此语否?」曰:「实有。」师拈拄杖打曰:「这念言语汉!」师问一长老:「若有兄弟来,将何只对?」曰:「待他来。」师曰:「何不道曰:和尚欠少甚么?」师曰:「请不烦葛藤。」僧参,师曰:「汝岂不是行脚僧?」曰:「是。」师曰:「礼佛也未?」曰:「礼那土堆作么?」师曰:「自领出去。」问:「某甲讲兼行脚,不会教意时如何?」师曰:「灼然实语当忏悔。」曰:「乞师指示。」师曰:「汝若不问,老僧即缄口无言。汝既问,老僧不可缄口去也。」曰:「请师便道。」师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问:「一句道尽时如何?」师曰:「义堕也。」曰:「甚么处是学人义堕处?」师曰:「三十棒教谁吃?」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师曰:「昨日有人问,趁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实邪?」师曰:「拄杖不在,苕帚柄聊与三十。」

  上堂:「我见百丈不识好恶。」大众才集,以拄杖一时打下,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是甚么,有甚共语处?」又黄檗和尚亦然。复召大众,众回首。乃云:「月似弯弓,少雨多风,犹较些子。」问僧:「近离甚处?」僧便喝。师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师曰:「三喝四喝后作么生?」僧无语。师便打曰:「这掠虚汉!」秀才访师,称会二十四家书。师以拄杖空中点一点,曰:「会么?」秀才罔措。师曰:「又道会二十四家书,永字八法也不识。」

  上堂:「裂开也在我,捏聚也在我。」时有僧问:「如何是裂开?」师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脱,即心即佛。我且与么道,你又作么生?」曰:「某甲不与么道。」师曰:「盏子扑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捏聚?」师乃敛手而坐。问:「教意祖意是同是别?」师曰:「青山自青山,白云自白云。」曰:「如何是青山?」师曰:「还我一滴雨来。」曰:「道不得,请师道。」师曰:「法华锋前阵,涅槃句后收。」问僧:「今夏在甚么处?」曰:「待和尚有住处即说。」师曰:「狐非师子类,灯非日月明。」问僧:「甚处来?」僧瞪目视之。师曰:「驴前马后汉!」曰:「请师鉴。」师曰:「驴前马后汉!道将一句来。」僧无对。师看经次,陈操尚书问:「和尚看甚么经?」师曰:「金刚经。」书曰:「六朝翻译,此当第几?」师举起经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看经次,僧问:「和尚看甚么经?」师曰:「涅槃经。荼毗品最在后。」问僧:「今夏在甚处?」曰:「径山。」曰:「这吃夜饭汉!」曰:「尊宿丛林,何言吃夜饭?」师以棒趁出。师闻一老宿难亲近,躬往相访。才入方丈,宿便喝。师侧掌曰:「两重公案。」宿曰:「过在甚么处?」师曰:「这野狐精!」便退。问僧:「近离甚处?」曰:「江西。」师曰:「踏破多少草鞋?」僧无对。与讲僧吃茶次,师曰:「我救汝不得也。」曰:「某甲不晓,乞师垂示。」师拈油饼曰:「这个是甚么?」曰:「色法。」师曰:「这入镬汤汉!」紫衣大德到,礼拜。师拈帽子带问曰:「这个唤作甚么?」曰:「朝天帽。」师曰:「恁么则老僧不卸也。」复问:「所习何业?」曰:「唯识。」师曰:「作么生说?」曰:「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师指门扇曰:「这个是甚么?」曰:「是色法。」师曰:「帘前赐紫,对御谭经,何得不持五戒?」德无对。问:「某甲乍入丛林,乞师指示。」师曰:「你不解问。」曰:「和尚作么生?」师曰:「放汝三十棒,自领出去。」问:「教意请师提纲。」师曰:「但问将来,与你道。」曰:「请和尚道。」师曰:「佛殿里烧香,三门头合掌。」问:「如何是展演之言?」师曰:「量才补职。」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师曰:「伏惟尚飨。」焦山借斧头次,师呼童子取斧来。童取斧至,曰:「未有绳墨且斫粗。」师便喝。又问童曰:「作么生是你斧头?」童遂作斫势。师曰:「斫你老爷头不得?」师问秀才:「先辈治甚经?」才曰:「治易。」师曰:「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个甚么?」才曰:「不知其道。」师曰:「作么生是道?」才无对。僧问:「一气还转得一大藏教也无?」师曰:「有甚毕罗锝子,快下将来。」问:「如何是一代时教?」师曰:「上大人,丘乙已。」问:「如何是禅?」师曰:「猛火著油煎。」僧参,师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师曰:「且放下葛藤。会么?」曰:「不会。」师曰:「担枷陈状,自领出去。」僧便出。师曰:「来!来!我实问你甚处来?」曰:「江西。」师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后,怕你乱道,见么?」僧无对。问:「寺门前金刚,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丝发不逢时如何?」师曰:「吽!吽!我不曾见此。」师却问:「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么生?」曰:「诺。」师曰:「先责一纸罪状好。」便打。其僧拟出,师曰:「来!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曾量度。」师曰:「洞庭湖又作么生?」曰:「只为今时。」师曰:「只这葛藤尚不会。」便打。问:「如何是触途无滞底句?」师曰:「我不恁么道。」曰:「师作么生道?」师曰:「箭过西天十万里,却向大唐国里等候。」看华严经次,僧问:「看甚么经?」师曰:「大光明云,青色光明云,紫色光明云。」却指面前曰:「那边是甚么云?」曰:「南边是黑云。」师曰:「今日须有雨。」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师弹指一声,曰:「会么?」曰:「不会。」师曰:「上来!讲赞无限胜因。虾蟆勃跳上天,蚯蚓蓦过东海。」问僧:「近离甚处?」曰:「河北。」师曰:「彼中有赵州,和尚你曾到否?」曰:「某甲近离彼中。」师曰:「赵州有何言句示徒?」僧举吃茶话。师乃呵呵大笑曰:「惭愧!」却问:「赵州意作么生?」曰:「秖是一期方便。」师曰:「苦哉!赵州被你将一杓屎泼了也。」便打。师却问沙弥:「你作么生会?」弥便设拜,师亦打。其僧往沙弥处问:「适来和尚打你作甚么?」弥曰:「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新到参,方礼拜,师叱曰:「阇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吃?」曰:「学人才到,和尚为甚么道偷果子?」师曰:「赃物见在。」问僧:「近离甚处?」曰:「仰山。」师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么处是妄语?」师曰:「这里不著沙弥。」师临终召门人曰:「此处缘息,吾当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灵骨,塑像于寺,寿九十八,腊七十六。

  千顷楚南禅师

  杭州千顷山楚南禅师,福州张氏子。初参芙蓉,蓉见曰:「吾非汝师。汝师江外黄檗是也。」师礼辞,遂参黄檗。檗问:「子未现三界影像时如何?」师曰:「即今岂是有邪?」檗曰:「有无且置。即今如何?」师曰:「非今古。」檗曰:「吾之法眼,已在汝躬。」住后,上堂:「诸子设使解得三世佛教,如瓶注水,乃得百千三昧,不如一念修无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系绊。」时有僧问:「无漏道如何修?」师曰:「未有阇黎时体取。」曰:「未有某甲时教谁体?」师曰:「体者亦无。」问:「如何是易?」师曰:「著衣吃饭,不用读经看教,不用行道礼拜,烧身炼顶,岂不易邪?」曰:「如何是难?」师曰:「微有念生,便具五阴三界,轮回生死皆从汝一念生。所以佛教诸菩萨云:佛所护念。」师虽应机无倦,而常寂然处定。或逾月,或浃旬。文德元年五月迁化,塔于院之西隅。大顺二年宣州孙儒寇钱塘,发塔,睹师全身俨然,爪发俱长,拜谢而去。

  乌石灵观禅师

  福州乌石山灵观禅师,﹝时称老观。﹞寻常扃户,人罕见之。唯一信士每至食时送供,方开。一日,雪峰伺便扣门,师开门,峰蓦胸搊住曰:「是凡是圣?」师唾曰:「这野孤精!」便推出闭却门。峰曰:「也秖要识老兄。」铲草次,问僧:「汝何处去?」曰:「西院礼拜安和尚去。」时竹上有一青蛇,师指蛇曰:「欲识西院老野孤精,秖这便是。」师问:「西院此一片地,堪著甚么物?」院曰:「好著个无相佛。」师曰:「好片地被兄放不净污了也。」引面次,僧参,师引面示之,僧便去。师至暮,问小师:「适来僧在何处?」小师曰:「当时便去也。」师曰:「是即是,只得一橛。」﹝玄觉云:「甚么处是少一橛。」﹞问:「如何是佛?」师出舌示之。其僧礼谢。师曰:「住!住!你见甚么便礼拜?」曰:「谢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师曰:「老僧近日舌上生疮。」僧到敲门,行者开门,便出去。僧入礼拜,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适来出去者,是甚么人?」僧拟近前,师便推出,闭却门。曹山行脚时,问:「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我若向你道,即别有也。」曹山举似洞山,山曰:「好个话头,只欠进语。何不问为甚么不道?」曹却来进前语,师曰:「若言我不道,即哑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归举似洞山,山深肯之。

  罗汉宗彻禅师

  杭州罗汉院宗彻禅师。湖州吴氏子。上堂,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骨剉也。」﹝师对机多用此语,时号骨剉和尚。﹞问:「如何是南宗北宗?」师曰:「心为宗。」曰:「还看教也无?」师曰:「教是心。」问:「性地多昏,如何了悟?」师曰:「烦云风卷,太虚廓清。」曰:「如何得明去?」师曰:「一轮皎洁,万里腾光。」

  相国裴休居士

  相国裴休居士,字公美,河东闻喜人也。守新安日,属运禅师初于岭南黄檗山舍众入大安精舍,混迹劳侣,扫洒殿堂。公入寺烧香,主事只接。因观壁画,乃问:「是何图相?」主事对曰:「高僧真仪。」公曰:「真仪可观。高僧何在?」主事无对。公曰:「此间有禅人否?」曰:「近有一僧,投寺执役,颇似禅者。」公曰;「可请求询问得否?」于是遽寻檗至,公睹之欣然曰:「休适有一问,诸德吝辞,今请上人代酬一语。」檗曰:「请相公垂问,」公举前话,檗朗声曰:「裴休!」公应诺。檗曰:「在甚么处?」公当下知旨,如获髻珠。曰:「吾师真善知识也。示人克的若是,何故汨没于此乎?」寺众愕然。自此延入府署,执弟子礼,屡辞不已。复坚请住黄檗山,荐兴祖道。有暇即躬入山顶谒,或渴闻玄论,即请入州中。公既通彻祖意,复博综教相,诸方禅学咸谓裴相不浪出黄檗之门也。至迁镇宣城,还思瞻礼,亦创精蓝,迎请居之。虽圭峰该通禅讲,为裴之所重,未若归心于黄檗而倾竭服膺者也。又撰圭峰碑云:「休与师于法为昆仲,于义为交友,于恩为善知识,于教为内外护。」斯可见矣。仍集黄檗语要,亲书序引,冠于编首,留镇山门。又亲书大藏经五百函号,迄今宝之。又圭峰禅师著禅源诠、原人论及圆觉经疏注、法界观,皆为之序。公笃志内典,深入法会。有发愿文传于世。

  长庆安禅师法嗣

  大随法真禅师

  益州大随法真禅师,梓州王氏子。妙龄夙悟,决志寻师,于慧义寺出家。圆具后南游,初见药山、道吾、云岩、洞山,次至岭外大沩会下,数载食不至充,卧不求暖,清苦炼行,操履不群,沩深器之。一日问曰:「阇黎在老僧此间,不曾问一转话?」师曰:「教某甲向甚么处下口?」沩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师便作手势掩沩口。沩叹曰:「子真得其髓。」从此名传四海。尔后还蜀,寄锡天彭堋口山龙怀寺,于路旁煎茶普施三年。因往后山,见一古院号大随,群峰矗秀,涧水清泠。中有一树,围四丈余。南开一门,中空无碍,不假斤斧,自然一庵。时目为木禅庵,师乃居之十余载。影不出山,声闻于外。四方玄学,千里趋风。蜀主钦尚,遣使屡征,师皆辞以老病,署神照大师。上堂:「此性本来清净,具足万德,但以染净二缘,而有差别。故诸圣悟之,一向净用,而成觉道。凡夫迷之,一向染用,没溺轮回。其体不二,故般若云:『无二无二分,无别无断故。』」僧问:「劫火洞然,大千俱坏,未审这个坏不坏?」师曰:「坏。」曰:「恁么则随他去也。」师曰:「随他去。」僧不肯。后到投子,举前话。子遂装香遥礼曰:「西川古佛出世。谓其僧曰:「汝速回去忏悔。」僧回,大随师已殁。僧再至投子,子亦迁化。问:「如何是大人相?」师曰:「肚上不贴榜。」问:「僧甚处去?」曰:「西山住庵去。」师曰:「我向东山头唤汝,汝便来得么?」曰:「不然。」师曰:「汝住庵未得。」问:生死到来时如何?」师曰:「遇茶吃茶,遇饭吃饭。」曰:「谁受供养?」师曰:「合取钵盂。」庵侧有一龟,僧问:「一切众生皮裹骨,这个众生为甚骨裹皮?」师拈草履覆龟背上。僧无语。问:「如何是诸佛法要?」师举拂子曰:「会么?」曰:「不会。」师曰:「麈尾拂子。」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是我自己。」曰:「为甚么却是和尚自己?」师曰:「是汝自己?」问:「如何是大随一面事?」师曰:「东西南北。」问:「佛法遍在一切处,教学人向甚么处驻足?」师曰:「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问:「父子至亲,歧路各别时如何?」师曰:「为有父子。」问:「如何是无缝塔?」师曰:「高五尺。」曰:「学人不会。」师曰:「鹘仑砖。」问:「和尚百年后法付何人?」师曰:「露柱火炉。」曰:「还受也无?」师曰:「火炉露柱。」行者领众参,师问:「参得底人唤东作甚么?」曰:「不可唤作东。」师咄曰:「臭驴汉!不唤作东唤作甚么?」者无语。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赤土画簸箕。」曰:「未审此理如何?」师曰:「簸箕有唇,米跳不出。」问:「僧讲甚么教法?」曰:「百法论。」师拈杖曰:「从何而起?」曰:「从缘而起。」师曰:「苦哉!苦哉!」问:「僧甚处去?」曰:「峨嵋礼普贤去。」师举拂子曰:「文殊、普贤总在这里。」僧作圆相抛向后,乃礼拜。师唤侍者取一贴茶与这僧。众僧参次,师以口作患风势,曰:「还有人医得吾口么?」众僧竞送药以至,俗士闻之,亦多送药。师并不受。七日后,师自掴口令正。乃曰:「如许多时鼓这两片皮,至今无人医得。」即端坐而逝。

  灵树如敏禅师

  韶州灵树如敏禅师,闽人也。广主刘氏奕世钦重,署知圣大师。僧问:「佛法至理如何?」师展手而已。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千年田、八百主。」曰:「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师曰:「郎当屋舍没人修。」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童子莫徭儿。」曰:「乞师指示。」师曰:「汝从虔州来。」问:「是甚么得恁么难会?」师曰:「火官头上风车子。」有尼送瓷钵与师,师拓起问曰:「这个出在甚处?」曰:「出在定州。」﹝法灯别云:「不远此间。」﹞师乃扑破,尼无对。﹝保福代云:「欺敌者亡。」﹞问:「和尚年多少?」师曰:「今日生,来朝死。」又问:「和尚生缘甚么处?」师曰:「日出东,月落西。」师四十余年化被岭表,颇有异迹。广主将兴兵,躬入院请师决臧否?师已先知,怡然坐化。主怒知事曰:「和尚何时得疾?」对曰:「不曾有疾。适封一函子,令呈大王。」主开函得一帖子云:「人天眼目,堂中上座。」主悟师旨,遂寝兵。乃召第一座开堂说法。﹝即云门也。﹞龛塔葬仪,广主具办。谥灵树禅师。真身塔焉。

  灵云志勤禅师

  福州灵云志勤禅师,本州长溪人也。初在沩山,因见桃华悟道。有偈曰:「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华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览偈,诘其所悟,与之符契。沩曰:「从缘悟达,永无退失。善自护持。」﹝有僧举似玄沙,沙云:「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众疑此语。沙问地藏:「我恁么道,汝作么生会?」藏云:「不是桂琛,即走杀天下人。」﹝住后,上堂:「诸仁者所有长短,尽至不常。且观四时草木,叶落华开,何况尘劫来,天人七趣,地水火风,成坏轮转,因果将尽,三恶道苦,毛发不曾添减,唯根蒂神识常存。上根者遇善友伸明,常处解脱,便是道场。中下痴愚,不能觉照,沉迷三界,流转生死。释尊为伊天上人间,设教证明,显发智道,汝等还会么?」僧问:「如何得出离生老病死?」师曰:「青山元不动,浮云任去来。」问:「君王出阵时如何?」师曰:「春明门外,不问长安。」曰:「如何得觐天子?」师曰:「盲鹤下清池,鱼从脚底过。」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驴事未去,马事到来。」曰:「学人不会。」师曰:「彩气夜常动,精灵日少逢。」雪峰有偈送双峰,末句云:「雷罢不停声。」师别云:「雷震不闻声。」峰闻乃曰:「灵云山头古月现。」峰后问曰:「古人道,前三三后三三,意旨如何?」师曰:「水中鱼,天上鸟。」峰曰:「意作么生?」师曰:「高可射兮深可钓。」僧问:「诸方悉皆杂食,未审和尚如何?」师曰:「独有闽中异,雄雄镇海涯。」问:「久战沙场,为甚么功名不就?」师曰:「君王有道三边静,何劳万里筑长城。」曰:「罢却干戈,束手归朝时如何?」师曰:「慈云普润无边刹,枯树无华,争奈何长生?」问:「混沌未分时含生何来?」师曰:「如露柱怀胎。」曰:「分后如何?」师曰:「如片云点太清。」曰:「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师不答。曰:「恁么则含生不来也。」师亦不答。曰:「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师曰:「犹是真常流注。」曰:「如何是真常流注?」师曰:「似镜长明。」曰:「向上更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曰:「打破镜来,与汝相见。」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井底种林檎。」曰:「学人不会。」师曰:「今年桃李贵,一颗直千金。」问:「摩尼珠不随众色,未审作何色?」师曰:「白色。」曰:「恁么则随众色也。」师曰:「赵璧本无瑕,相如诳秦主。」问:「僧甚处去?」曰:「雪峰去。」师曰:「我有一信寄雪峰,得么?」曰:「便请。」师脱只履抛向面前,僧便去。至雪峰,峰问:「甚处来?」曰:「灵云来。」峰曰:「灵云安否?」曰:「有一信相寄。」峰曰:「在那里?」僧脱只履,抛向峰面前。峰休去。

  寿山师解禅师

  福州寿山师解禅师,尝参洞山。山问:「阇黎生缘何处?」师曰:「和尚若实问,某甲即是闽中人。」山曰:「汝父名甚么?」师曰:「今日蒙和尚致此一问,直得忘前失后。」住后,上堂:「诸上座幸有真实言语相劝,诸兄弟合各自体悉,凡圣情尽,体露真常。但一时卸却从前虚妄,攀缘尘垢,心如虚空相似。他时后日,合识得些子好恶。」闽帅问:「寿山年多少?」师曰:「与虚空齐年。」曰:「虚空年多少?」师曰:「与寿山齐年。」

  饶州峣山和尚

  饶州峣山和尚,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仲冬严寒。」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师曰:「待汝舌头落地,即向汝道。」问:「如何是丈六金身?」师曰:「判官断案相公改。」长庆问:「从上宗乘,此间如何言论?」师曰:「有愿不负先圣。」庆曰:「不负先圣作么生?」师曰:「不露。」庆曰:「恁么则请师领话。」师曰:「甚么处去来?」庆曰:「秖守甚么处去来。」

  国欢文矩禅师

  泉州国欢崇福院文矩慧日禅师,福州黄氏子。生而有异,及长为县狱卒,每每弃役,往神光观和尚及西院安禅师所,吏不能禁。后谒万岁塔谭空禅师落发,不披袈裟,不受具戒,唯以杂彩为挂子。复至神光,光曰:「我非汝师,汝礼西院去。」师携一小青竹杖,入西院法堂,院遥见笑曰:「入涅槃堂去。」师应诺,轮竹杖而入。时有五百许僧染时疾,师以杖次第点之,各随点而起。闽王礼重,创院以居之。厥后颇多灵迹。唐乾宁中示灭。

  台州浮江和尚

  台州浮江和尚,雪峰领众到,问:「即今有二百人寄此过夏,得么?」师将拄杖画一画:「著不得即道。」峰休去。

  潞州渌水和尚

  潞州渌水和尚,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曰:「还见庭前华药栏么?」僧无语。

  文殊圆明禅师

  广州文殊院圆明禅师,福州陈氏子。参大沩得旨后,造雪峰请益,法无异味。尝游五台山,睹文殊化现,乃随方建院,以文殊为额。开宝中枢密使李崇矩巡护南方,因入院睹地藏菩萨像,问僧:「地藏何以展手?」僧曰:「手中珠被贼偷却也。」李却问师:「既是地藏,为甚么遭贼?」师曰:「今日捉下也。」李礼谢之。

  赵州谂禅师法嗣

  严阳善信尊者

  洪州新兴严阳尊者,讳善信。初参赵州,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州曰:「放下著。」师曰:「既是一物不将来,放下个甚么?」州曰:「放不下,担取去。」师于言下大悟。住后,僧问:「如何是佛?」师曰:「土块。」曰:「如何是法?」师曰:「地动也。」曰:「如何是僧?」师曰:「吃粥吃饭。」问:「如何是新兴水?」师曰:「面前江里。」问:「如何是应物现形?」师曰:「与我拈床子过来。」师常有一蛇一虎,随从手中与食。

  光孝慧觉禅师

  扬州光孝院慧觉禅师,僧问:「觉华才绽,遍满娑婆。祖印西来,合谈何事?」师曰:「情生智隔。」曰:「此是教意?」师曰:「汝披甚么衣服?」问:「一棒打破虚空时如何?」师曰:「困即歇去。」师问相国宋齐止曰:「还会道么?」宋曰:「若是道也著不得。」师曰:「是有著不得,是无著不得?」宋曰:「总不恁么。」师曰:「著不得底聋!」宋无对。师领众出,见露柱,乃合掌曰:「不审世尊。」僧曰:「和尚是露柱。」师曰:「啼得血流无用处,不如缄口过残春。」问:「远远投师,师意如何?」师曰:「官家严切,不许安排。」曰:「岂无方便?」师曰:「且向火仓里一宿。」师到崇寿,法眼问:「近离甚处?」师曰:「赵州。」眼曰:「承闻赵州有『庭前柏树子』话,是否?」师曰:「无。」眼曰:「往来皆谓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州曰:『庭前柏树子。』上座何得言无?」师曰:「先师实无此语。和尚莫谤先师好。」张居士问:「争柰老何?」师曰:「年多少?」张曰:「八十也。」师曰:「可谓老也。」曰:「究竟如何?」师曰:「直至千岁也未在。」俗士问:「某甲平生杀牛,还有罪否?」师曰:「无罪。」曰:「为甚么无罪?」师曰:「杀一个,还一个。」

  国清院奉禅师

  陇州国清院奉禅师,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曰:「雨滋三草秀,春风不裹头。」曰:「毕竟是一是二?」师曰:「祥云竞起,岩洞不亏。」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台盘倚子,火炉窗牖。」问:「如何是出家人?」师曰:「铜头铁额,鸟觜鹿身。」曰:「如何是出家人本分事?」师曰:「早起不审,夜间珍重。」问:「牛头未见四祖时,为甚么百鸟衔花?」师曰:「如陕府人送钱财与铁牛。」曰:「见后为甚么不衔花?」师曰:「木马投明行八百。」问:「十二时中如何降伏其心?」师曰:「敲冰求火,论劫不逢。」问:「十二分教是止啼之义。离却止啼,请师一句。」师曰:「孤峰顶上双角女。」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释迦是牛头狱卒,祖师是马面阿旁。」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东壁打西壁。」问:「如何是扑不破底句?」师曰:「不隔毫牦,时人远向。」

  木陈从朗禅师

  婺州木陈从朗禅师,僧问:「放鹤出笼和雪去时如何?」师曰:「我道不一色。」因金刚倒。僧问:「既是金刚不坏身,为甚么却倒地?」师敲禅床曰:「行住坐卧。」师将归寂,有偈曰:「三十年来住木陈,时中无一假功成。有人问我西来意,展似眉毛作么生。

  婺州新建禅师

  婺州新建禅师,不度小师,有僧问:「和尚年老,何不畜一童子侍奉?」师曰:「有瞽瞆者为吾讨来。」僧辞,师问:「甚处去?」曰:「府下开元寺去。」师曰:「我有一信附与了寺主,汝将去得否?」曰:「便请。」师曰:「想汝也不柰何。」

  杭州多福和尚

  杭州多福和尚,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师曰:「一茎两茎斜。」曰:「学人不会。」师曰:「三茎四茎曲。」问:「如何是衲衣下事?」师曰:「大有人疑著在。」曰:「为甚么如是?」师曰:「月里藏头。」

  益州西睦和尚

  益州西睦和尚,上堂,有俗士举手曰:「和尚便是一头驴。」师曰:「老僧被汝骑。」士无语,去后三日再来。白言:「某甲三日前著贼。」师拈杖趁出。师有时蓦唤侍者,者应诺。师曰:「更深夜静,共伊商量。」

  长沙岑禅师法嗣

  雪窦常通禅师

  明州雪窦常通禅师,邢州李氏子。参长沙,沙问:「何处人?」师曰:「邢州人。」沙曰:「我道汝不从彼来?」师曰:「和尚还曾住此否?」沙然之,乃容入室。住后,僧问:「如何是密室?」师曰:「不通风信。」曰:「如何是密室中人?」师曰:「诸圣求睹不见。」僧作礼。师曰:「千圣不能思,万圣不能议。乾坤坏不坏,虚空包不包?一切无比伦,三世唱不起。」问:「如何是三世诸佛出身处?」师曰:「伊不肯知有汝三世。」僧良久,师曰:「荐否?不然者且向著佛不得处体取。时中常在,识尽功亡,瞥然而起,即是伤他,而况言句乎!」天祐二年七月示寂,塔于寺西南隅。

  茱萸和尚法嗣

  石梯和尚

  石梯和尚,因侍者请浴,师曰:「既不洗尘,亦不洗体。汝作么生?」者曰:「和尚先去,某甲将皂角来。」师呵呵大笑。有新到于师前立,少顷便出去。师曰:「有甚么辨白处?」僧再回。师曰:「辨得也?」曰:「辨后作么生?」师曰:「埋却得也。」曰:「苍天!苍天!」师曰:「适来却恁么,如今还不当。」僧乃出去。一日见侍者拓钵赴堂,乃唤侍者,者应诺。师曰:「甚处去。」者曰:「上堂斋去。」师曰:「我岂不知汝上堂斋去。」者曰:「除此外别道个甚么?」师曰:「我秖问汝本分事。」者曰:「和尚若问本分事,某甲实是上堂斋去。」师曰:「汝不谬为吾侍者。」

  子湖踪禅师法嗣

  台州胜光和尚

  台州胜光和尚,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福州荔枝,泉州刺桐。」问:「如何是佛法两字?」师曰:「要道即道。」曰:「请师道。」师曰:「穿耳胡僧笑点头。」龙华照和尚来,师把住曰:「作么生?」照曰:「莫错。」师乃放手。照曰:「久向胜光。」师默然。照乃辞,师门送曰:「自此一别,甚么处相见?」照呵呵而去。

  漳州浮石和尚

  漳州浮石和尚,上堂:「山僧开个卜铺,能断人贫富,定人生死。」僧问:「离却生死贫富,不落五行,请师直道。师曰:「金木水火土。」

  紫桐和尚

  紫桐和尚,僧问:「如何是紫桐境?」师曰:「汝眼里著沙得么?」曰:「大好紫桐境也不识。」师曰:「老僧不讳此事。」其僧拟出去,师下禅床擒住曰:「今日好个公案,老僧未得分文入手。」曰:「赖遇某甲是僧。」师拓开曰:「祸不单行。」

  日容远和尚

  日容远和尚,因【大/岁】上座参,师拊掌三下,曰:「猛虎当轩,谁是敌者」【大/岁】曰:「俊鹞冲天,阿谁捉得?」师曰:「彼此难当。」【大/岁】曰:「且休,未要断这公案。」师将拄杖舞归方丈。【大/岁】无语,师曰:「死却这汉也!」

  关南常禅师法嗣

  关南道吾和尚

  襄州关南道吾和尚,始经村墅,闻巫者乐神云「识神无」,忽然省悟。后参常禅师,印其所解,复游德山之门,法味弥著。住后,凡上堂,戴莲华笠,披襕执简,击鼓吹笛,口称鲁三郎神:「识神不识神,神从空里来,却往空里去。」便下座。有时曰:「打动关南鼓,唱起德山歌。」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以简揖曰:「喏!」有时执木剑,横肩上作舞。僧问:「手中剑甚处得来?」师掷于地。僧却置师手中。师曰:「甚处得来?」僧无对。师曰:「容汝三日内,下取一转语。」其僧亦无对。师自代拈剑横肩上,作舞曰:「须恁么始得。」赵州访师,师乃著豹皮裈,执吉獠棒,在三门下翘一足等候,才见州便高声唱喏而立。州曰:「小心袛候著!」师又唱喏一声而去。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下禅床作女人拜曰:「谢子远来,无可袛待。」问灌溪:「作么生?」溪曰:「无位。」师曰:「莫同虚空么?」溪曰:「这屠儿!」师曰:「有生可杀即不倦。」

  漳州罗汉和尚

  漳州罗汉和尚,初参关南,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南打师一拳,师遂有省,乃为歌曰:「咸通七载初参道,到处逢言不识言。心里疑团若栲栳,三春不乐止林泉。忽遇法王毡上坐,便陈疑恳向师前。师从毡上那伽起,袒膊当胸打一拳。骇散疑团獦狟落,举头看见日初圆。从兹蹬蹬以碣碣,直至如今常快活。只闻肚里饱膨脝。更不东西去持钵。」又述偈曰:「宇内为闲客,人中作野僧。任从他笑我,随处自腾腾。」

  高安大愚禅师法嗣

  末山尼了然禅师

  瑞州末山尼了然禅师,因灌溪闲和尚到,曰:「若相当即住,不然即推倒禅床。」便入堂内。师遣侍者问:「上座游山来?为佛法来?」溪曰:「为佛法来。」师乃升座。溪上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曰:「路口。」师曰:「何不盖却。」溪无对。﹝禾山代云:「争得到这里。」﹞始礼拜,问:「如何是末山?」师曰:「不露顶。」曰:「如何是末山主?」师曰:「非男女相。」溪乃喝曰:「何不变去!」师曰:「不是神,不是鬼,变个甚么?」溪于是伏膺,作园头三载。僧到参,师曰:「太鉴缕生!」曰:「虽然如此,且是师子儿。」师曰:「既是师子儿,为甚么被文殊骑?」僧无对。问:「如何是古佛心?」师曰:「世界倾坏。」曰:「世界为甚么倾坏?」师曰:「宁无我身。」

  杭州天龙和尚法嗣

  金华俱胝和尚

  婺州金华山俱胝和尚,初住庵时,有尼名实际来,戴笠子执锡绕师三匝,曰:「道得即下笠子。」如是三问,师皆无对,尼便去。师曰:「日势稍晚,何不且住。」尼曰:「道得即住。」师又无对。尼去后,师叹曰:「我虽处丈夫之形,而无丈夫之气。不如弃庵,往诸方参寻知识去。」其夜山神告曰:「不须离此,将有肉身菩萨来为和尚说法也。」逾旬,果天龙和尚到庵,师乃迎礼,具陈前事。龙竖一指示之,师当下大悟。自此凡有学者参问,师唯举一指,无别提唱。有一供过童子,每见人问事,亦竖指只对。人谓师曰:「和尚,童子亦会佛法,凡有问皆如和尚竖指。」师一日潜袖刀子,问童曰:「闻你会佛法,是否?」童曰:「是。」师曰:「如何是佛?」童竖起指头,师以刀断其指,童叫唤走出。师召童子,童回首。师曰:「如何是佛?」童举手不见指头,豁然大悟。师将顺世,谓众曰:「吾得天龙一指头禅,一生用不尽。」言讫,示灭。﹝长庆代众云:「美食不中饱人吃。」玄沙云:「我当时若见拗折指头。」玄觉云:「且道玄沙恁么道,意作么生?」云居锡云:「秪如玄沙恁么道,肯伊不肯伊。若肯,何言拗折指头;若不肯,俱胝过在甚么处?」先曹山云:「俱胝承当处卤莽,秖认得一机一境,一等是拍手拊掌,是他西园奇怪」。玄觉又云:「且道俱胝还悟也无?若悟,为甚么道承当处卤莽;若不悟,又道用一指头禅不尽。且道曹山意在甚么处?」﹞

南岳下五世

  睦州陈尊宿法嗣

  刺史陈操尚书

  睦州刺史陈操尚书,斋次,拈起糊饼,问僧:「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公曰:「敲钟谢响。」又斋僧次,躬自行饼,一僧展手拟接,公却缩手,僧无语。公曰:「果然!果然!」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曰:「合取狗口。」公自掴口曰:「某甲罪过。」曰:「知过必改。」公曰:「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又斋僧自行食次,乃曰:「上座施食。」僧曰:「三德六味。」公曰:「错。」僧无对。又与僚属登楼次,见数僧行来,有一官人曰:「来者总是行脚僧。」公曰:「不是。」曰:「焉知不是?」公曰:「待来勘过。」须臾僧至楼前,公蓦唤。「上座!」僧皆举首。公谓诸官曰;「不信道。」又与禅者颂曰:「禅者有玄机,机玄是复非。欲了机前旨,咸于句下违。』

  光孝觉禅法嗣

  长庆道巘禅师

  升州长庆道巘禅师,庐州人也。初侍光孝便领悟微言,即于湖南大光山剃度,暨化缘弥盛,出住长庆。上堂:「弥勒朝入伽蓝,暮成正觉。」说偈曰:「三界上下法,我说皆是心。离于诸心法,更无有可得。看他恁么道,也太杀惺惺。」「若比吾徒,犹是钝汉。所以一念见道,三世情尽。如印印泥,更无前后。诸子生死事大,快须荐取,莫为等闲。业识茫茫,盖为迷己逐物。世尊临入涅槃,文殊请再转法轮。世尊咄曰:『吾四十九年住世,不曾说一字。汝请吾再转法轮,是吾曾转法轮邪?』然今时众中,建立个宾主问答,事不获已,盖为初心耳。」僧问:「如何是长庆境?」师曰:「阇黎履践看。」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今日三月三。」曰:「学人不会。」师曰:「止!止!不须说,我法妙难思。」便下座。咸平二年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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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所有弘法功德回向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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