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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品 第三卷

弟子品第三  原文(点击【讲解】

  尔时长者维摩诘,自念寝疾于床,世尊大慈,宁不垂愍。佛知其意,即告舍利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曾于林中,宴坐树下。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于三界现身意,是为宴坐。不起灭定而现诸威仪,是为宴坐。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是为宴坐。心不住内,亦不在外,是为宴坐。于诸见不动,而修行三十七品,是为宴坐。不断烦恼而入涅盘,是为宴坐。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时我,世尊!闻说是语,默然而止,不能加报,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大目犍连;汝行诣维摩诘问疾。目连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毗耶离大城,于里巷中,为诸居士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目连!为白衣居士说法,不当如仁者所说。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法无寿命,离生死故。法无有人,前后际断故。法常寂然,灭诸相故。法离于相,无所缘故。法无名字,言语断故。法无有说,离觉观故。法无形相,如虚空故。法无戏论,毕竟空故。法无我所,离我所故。法无分别,离诸识故。法无有比,无相待

  故。法不属因,不在缘故。法同法性,入诸法故。法随于如,无所随故。法住实际,诸边不动故。法无动摇,不依六尘故。法无去来,常不住故。法顺空,随无相,应无作。法离好丑。法无增损。法无生灭。法无所归。法过眼耳鼻舌身心。法无高下。法常住不动。法离一切观行。唯!大目连!法相如是,岂可说乎?夫说法者,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当建是意而为说法。当了众生根有利钝,善于知见,无所罣碍。以大悲心,赞于大乘,念报佛恩,不断三宝,然后说法。维摩诘说是法时,八百居士,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无此辩,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大迦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迦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贫里而行乞。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迦叶!有慈悲心而不能普,舍豪富,从贫乞。迦叶!住平等法,应次行乞食。为不食故,应行乞食。为坏和合相故,应取抟食。为不受故,应受彼食。以空聚想入于聚落,所见色与盲等,所闻声与响等,所嗅香与风等,所食味不分别。受诸触如智证。知诸法如幻相,无自性,无他性,本自不然,今则无灭。迦叶!若能不舍八邪,入八解脱,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一切,供养诸佛,及众贤圣,然后可食。如是食者,非有烦恼,非离烦恼;非入定意,非起定意;非住世间,非住涅盘。其有施者,无大福无小福,不为益不为损,是为正入佛道,不依声闻。迦叶!若如是食,为不空食人之施也。时我,世尊!闻说是语,得未曾有。即于一切菩萨,深起敬心。复作是念,斯有家名,辩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谁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从是来,不复劝人以声闻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须菩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其舍从乞食。时维摩诘取我钵盛满饭,谓我言:唯!须菩提!若能于食等者,诸法亦等。诸法等者,于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不灭痴爱,起于解脱;以五逆相,而得解脱,亦不解不缚。不见四谛,非不见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离凡夫法;非圣人,非不圣人。虽成就一切法,而离诸法相,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被外道六师,富兰那迦叶,末伽梨拘赊梨子,删阇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驮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若须菩提入诸邪见,不到彼岸;住于八难,不得无难;同于烦恼,离清净法;汝得无诤三昧,一切众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为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汝与众魔,及诸尘劳,等无有异。于一切众生而有怨心。谤诸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时我,世尊!闻此茫然,不识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钵欲出其舍。维摩诘言:唯!须菩提!取钵勿惧。于意云何?如来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诘,宁有惧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应有所惧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说,不离是相。至于智者,不着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法眼净。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瑠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富楼那!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一切众生根之利钝。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曾于五百佛所殖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时豁然,还得本心。于是诸比丘,稽首礼维摩诘足。时维摩诘因为说法,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退转。我念声闻不观人根,不应说法,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摩诃迦旃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佛为诸比丘略说法要,我即于后敷演其义,谓无常义、苦义、空义、无我义、寂灭义。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迦旃延!无以生灭心行,说实相法。迦旃延!诸法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五受阴洞达空无所起,是苦义。诸法究竟无所有,是空义。于我无我而不二,是无我义。法本不然,今则无灭,是寂灭义。说是法时,彼诸比丘心得解脱,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那律:汝行诣维摩诘问疾。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一处经行。时有梵王,名曰严净,与万梵俱,放净光明,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几何阿那律天眼所见?我即答言:仁者!吾见此释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中庵摩勒果。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见,为作相耶?无作相耶?假使作相,则与外道五通等。若无作相,即是无为,不应有见。世尊!我时默然。彼诸梵闻其言,得未曾有,即为作礼而问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维摩诘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见诸佛国,不以二相。于是严净梵王,及其眷属五百梵天,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礼维摩诘足已,忽然不现。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优波离:汝行诣维摩诘问疾。优波离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有一比丘犯律行,以为耻,不敢问佛。来问我言:唯!优波离!我等犯律,诚以为耻,不敢问佛,愿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为其如法解说。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优波离!无重增此二比丘罪,当直除灭,勿扰其心。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优波离以心相得解脱时,宁有垢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众生心相无垢,亦复如是。唯!优波离!妄想是垢,无妄想是净;颠倒是垢,无颠倒是净: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优波离!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知此者,是名善解。于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优波离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说。我答言:自舍如来,未有声闻及菩萨能制其乐说之辩,其智慧明达为若此也。时二比丘,疑悔即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是愿言:令一切众生,皆得是辩。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罗睺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罗睺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毗耶离诸长者子,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唯!罗睺罗!汝佛之子,舍转轮王位,出家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为说出家功德之利。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罗睺罗!不应说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无利无功德,是为出家。有为法者,可说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为无为法,无为法中,无利无功德。罗睺罗!夫出家者,无彼无此,亦无中间。离六十二见。处于涅盘,智者所受,圣所行处,降伏众魔,度五道,净五眼,得五力,立五根。不恼于彼,离众杂恶,摧诸外道,超越假名。出淤泥,无系着,无我所,无所受,无扰乱,内怀喜。护彼意,随禅定,离众过。若能如是,是其出家。于是维摩诘语诸长者子:汝等于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难值。诸长者子言:居士!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维摩诘言:然!汝等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尔时三十二长者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难:汝行诣维摩诘问疾。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我即持钵,诘大婆罗门家门下立。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难!何为晨朝持钵住此?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故来至此。维摩诘言:止!止!阿难!莫作是语。如来身者,金刚之体,诸恶已断,众善普会,当有何疾?当有何恼?默往!阿难!勿谤如来,莫使异人,闻此麤言,无令大威德诸天,及他方净土诸来菩萨,得闻斯语。阿难!转轮圣王以少福故,尚得无病,岂况如来无量福会,普胜者哉?行矣!阿难!勿使我等受斯耻也。外道梵志若闻此语,当作是念,何名为师?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闻。当知,阿难!诸如来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佛为世尊,过于三界;佛身无漏,诸漏已尽。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如此之身,当有何疾?时我,世尊!实怀惭愧,得无近佛而谬听耶?即闻空中声曰:阿难!如居士言,但为佛出五浊恶世,现行斯法,度脱众生。行矣!阿难!取乳勿惭。世尊!维摩诘智慧辩才为若此也,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说其本缘,称述维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诣彼问疾。

弟子品第三 讲解

  「尔时长者维摩诘,自念寝疾于床,世尊大慈,宁不垂愍。」维摩居士在病中,心生一念,为何慈悲的释迦牟尼佛没有念到我?

  舍利弗不敢探病

  「佛知其意,即告舍利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佛感应到维摩居士的念头,也知道他的真正意图不在要佛去慰问。于是,佛就点名他的出家大弟子舍利弗做代表去探病。舍利弗就是舍利子,是佛弟子当中智慧第一,他讲的《阿毗达磨集异门足论》,就是讲修持的道理。

  「舍利弗自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曾于林中,宴坐树下。」舍利弗回答说自己没资格,不敢去问他的病。为什么不去?因为舍利弗从前有一次,在树林中打坐,被维摩居士教训过。

  「宴坐」就是打坐,清净安详谓之宴。你们打坐能清净安详吗?念头进进出出的,眉头还皱着,又觉得腿子酸。从前须菩提尊者,有一次在山中打坐入定时,空中有天花落下来,就问是哪一位天人在散花。空中有声音答自己是梵天,因为看见您长者在这里说法,所以散花供养。须菩提说自己并未说法,天人就说,尊者以不说之说,我以不闻之闻,所以供养,这是说到打坐的问题。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为宴坐也。」舍利弗说,我正在打坐时,维摩居士到来,不客气地说,喂!舍利弗!你以为这是打坐吗?

  「夫宴坐者,不于三界现身意,是为宴坐。」维摩居士告诉舍利弗,不于三界现身意才是打坐。这还不是入定!要在三界里面没有身和意才行,你坐下来腿发麻,头胀,就都是现身,思想念头去不掉就是现意。

  六世达赖喇嘛以活佛之尊,都老实承认过念头去不掉,他说:

  入定修观法眼开 祈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 不请情人却自来

  他又说:

  动时修止静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

  肯把此心移学道即身成佛有何难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负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六世达赖喇嘛晚上易装偷出宫门,去酒家寻欢,这种事都做过。他有六十六首情诗留下来,这些诗你们好好研究,有帮助。

  回头说打坐时起这些念头,就落入欲界、色界甚至无色界,都在三界现身意了。不是意动,就是身动,这就不是宴坐。

  「不起灭定而现威仪,是为宴坐。」没有离开灭尽定而现行、住、坐、卧四大威仪。自己随时随地在灭尽定中,不妨碍走路、讲话、吃饭、骂人,这样才是打坐。

  「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是为宴坐。」凡夫该做的事都做。像第六代达赖就作凡夫的事,「肯把此心移学道,即身成佛有何难?」大家以为他没成就,清朝召他去北京问话,被逼上路,他走到青海不想去了,盘腿一坐就走了。你看他有这个本事,来去自如,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

  「心不住内,亦不在外,是为宴坐。」心不在内,不在外,难道在中间?心究竟是在哪里?

  「于诸见不动,而修行三十七品,是为宴坐。」于法身境界不动摇,虽然已经到达无功用不动地,但外表还是老老实实,从基本的三十七菩提道品,一步一步地修给人看。

  「不断烦恼而入涅盘,是为宴坐。」本来就在涅盘中,不须要切断烦恼,你能悟到这样,才叫打坐。

  「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维摩居士把舍利弗奚落了一大顿,告诉他,能这样打坐才是诸佛弟子。

  「时我,世尊!闻说是语,默然而止,不能加报,故我不任诣彼问疾。」舍利弗说:我当时被维摩居士如此教训,只有默默领教,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所以舍利弗说,他不够资格代表佛去探病。

  大目犍连的辩才问题

  「佛告大目犍连:汝行诣维摩诘问疾。」此时佛就转向另一位大弟子,大目犍连,号称神通第一,《阿毗达磨法蕴足论》是他作的。

  「目连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毗耶离大城,于里巷中,为诸居士说法。」大目犍连也不愿去。因为大目犍连有一次在城中巷内,为居士们说法时,也挨过维摩居士的训斥。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目连!为白衣居士说法,不当如仁者所说。夫说法者,当如法说。」维摩居士对大目犍连说,你不应该这样为在家的居士们说法。说法就要依据真正的佛法来说。这骂得严重了!

  「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真正的佛法没有一切众生。换言之,也不须要度众生,因为众生本来是佛,何必要你来度?你以为众生有罪过,自性本来不垢不净,没有众生可以染污它的。

  「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法无寿命,离生死故。」自性本来无我,不须要再去求个无我,也用不着你来讲无我。自性无时间空间,没有寿命,本来不生不死。

  「法无有人,前后际断故。」前后际断就是前面一念已经过去了,后面一念还没生起,过去了不可得,未来的还不生,当下即空,三际托空。这一段现成是空的,你不用去求的。这是真正的佛法,你要是抓不住,三大阿僧祇劫以后再说吧!

  「法常寂然,灭诸相故。法离于相,无所缘故。」一切法本来寂灭的,本来在涅盘中,本来无相的。佛法是离一切相,即一切法,所以法离于相。

  「法无名字,言语断故。法无有说,离觉观故。」讲什么佛啊,五阴十八界啊,都是多余的。有这些佛学的理论东西存在,法执不脱,不能成佛。真正佛法是说不出来的,佛在《金刚经》里面就说,自己四十九年来没有法可说,真正的法身不是知觉观念可以体验表达的,所以说离觉离观。

  「法无形相,如虚空故。法无戏论,毕竟空故。」真正佛法哪有形相?哪有境界?本来就虚空。一切讲空讲有的理论都是笑话。因为法毕竟是空的。

  「法无我所,离我所故。法无分别,离诸识故。」佛法无所谓我,也无所谓我所的建立。我们一切起心动念是唯识的作用,你能不起分别,才能转识成般若智慧。起分别是识,不起分别是智。

  「法无有比,无相待故。法不属因,不在缘故。」法不是比量,不是相对的;法是现量,当下即是,是绝对的。一切佛法不离因果,不入因果,不在因上,离一切所缘。

  「法同法性,入诸法故。法随于如,无所随故。」佛法在哪里?就在这里,一切世间法就是出世间法。佛称如来,本来没有来,也没有去。

  「法住实际,诸边不动故。法无动摇,不依六尘故。」真正佛法无所谓正法时代,像法时代,还是末法时代。它的真理是永恒不灭的,也是常住不动的。佛法不在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上,靠念佛找清净是依靠声尘,看到佛像庄严觉得清净是色尘。

  「法无去来,常不住故。法顺空,随无相,应无作。」佛法不去不来,不生不灭,无所住而生其心。空、无相、无作是大乘的三解脱门,但只是方便法门,如果死抓住就错了。

  「法离好丑。法无增损。法无生灭。法无所归。」佛法无美丑,不增不损,不生不灭,不能归纳说哪一种是佛法,哪一种不是佛法。

  「法过眼耳鼻舌身心。法无高下。法常住不动。法离一切观行。」大家打坐在眼耳鼻舌身意上作功夫,统统是错的。佛法是平等没有高下:是常住不动的。观想动念都不对,都是六根在动,同清净法身不相干。

  「唯!大目连!法相如是,岂可说乎?夫说法者,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喂!大目连!佛法的真相如此,你懂吗?还在这里说什么佛法!真正佛法是说不出来的,也无法表示。真正懂得听法的人,听了等于没听。嘿!跟很多同学们一样,听了就忘了,因为他们无闻无得。

  「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当建是意而为说法。当了众生根有利钝,善于知见,无所罣碍。」说法像是放录音带一样,是空的。要有如此境界,然后才能随机说法。要能晓得听法的众生是利根,还是钝根,连他们前世的业报都要能知道。所以才晓得谁应该修止观,谁应该修净土,谁应该参禅。

  「以大悲心,赞于大乘,念报佛恩,不断三宝,然后说法。」因此,弘扬佛法,要能以大慈大悲的心情,赞叹大乘的佛法,能报答佛恩,不断于三宝,然后才有资格说法。

  「维摩诘说是法时,八百居士,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无此辩,是故不任诣彼问疾。」维摩居士对大目犍连说这一番话时,当场有八百个居士悟道了,发了大乘菩提心。大目连自称辩才不够,不能代表佛去探病。

  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大弟子不行了。在继续讲下去之前,我们要特别注意,《维摩诘经》讲的是形而上真如法界,也就是禅宗所标榜的直指人心、顿悟成佛的法门,是最上乘的佛法,所以和一般讲渐修的法门,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每一位被维摩居士申斥的佛弟子,他们在此地所代表的是小乘佛法、渐修法门、三大阿僧祇劫才成佛的观点,与大乘佛法、顿悟法门、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观点是相对的。这一点大家一定要先把握住,否则来听《维摩诘经》不见得有好处,反而有坏处。什么坏处?会学成狂禅,口头禅,犯了谤佛的罪!

  大迦叶乞食不平等吗

  「佛告大迦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迦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大迦叶就是禅宗的初祖。叶要读如「摄」。他也不敢代表佛去。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贫里而行乞。」因为大迦叶有一次在贫民窟里化缘,佛十大弟子个个有不同的作风,说明了每一个人成道的境界,在道体上,虽然是一样的,但是作人做事起用的时候各有不同,因为这些大阿罗汉多生累积的习气不同。好像是同一父母所生的子女,尽管遗传一样,但是子女的个性都不同。佛弟子中须菩提专门教化富人。大迦叶出身首富家庭,虽然成婚,但是和妻子一心向佛,二人谨守戒律;出家后将财产全部布施。穿粪扫衣,以修头陀行著称,喜欢与穷人结缘,与须菩提正好相反。所以佛有次喝斥他两人心不平等。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迦叶!有慈悲心而不能普,舍豪富,从贫乞。」维摩居士见到大迦叶在贫民窟化缘,就责备大迦叶只度贫苦的人,慈悲心应该是普遍的,不论富人还是穷人都要度。

  「迦叶!住平等法,应次行乞食。」出家人不自己耕种煮饭,出来化缘应该心里行平等法,挨家挨户照次序乞食。

  「为不食故,应行乞食。为坏和合相故,应取抟食。为不受故,应受彼食。」欲界中的众生,最重要两件事,就是饮食和男女,孔子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告子也说过「食色性也」,注意!这可不是孔子说的!众生都是被这两件大事驱使。所以修定做功夫要断五盖,财、色、名、食、睡,这是小五盖,大五盖是贪欲、嗔恚、睡眠、掉悔、疑法。因为这五盖把我们的清净心遮盖住了,所以不能得定。例如贪欲,不只是指财富或男女之欲而已,打坐学佛健康都算是贪。又如小五盖中的食很难戒,不只是戒吃荤,想吃的念头就已经是了。但你可不要随便去断食,如果不知道正确的方法,小心被送进医院。

  维摩居士这里讲的,是比丘去乞食化缘的目的,是要断除饮食男女之欲,也就是贪欲之盖。不论人家布施什么都一样的吃,就算是布施的食物中有荤的,当初的戒律也不禁止。当年大陆就经常看到出家人,专门拣人家倒弃的食物去吃,要人不要浪费食物,你在旁边看,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下去的。有本书叫做《金山活佛录》,写的是真人真事。当年在杭州有位师父,他不修边幅,从不洗脸,有次要传法给我,他坐在床上脏兮兮的帐子里,叫我进去,我硬着头皮掀开帐子把头凑进去,哪晓得帐子里却是一股清香味,兰花都没这么香。这事说给你们年轻人听都不相信。我当年找师父,凡是大名鼎鼎的就不碰,专找一些苦行有道的师父。

  回过头来讲本经,我们的身体是四大和合而来的,肉啊、骨头、血液、神经等等凑合来的。在没有成道之前,还是需要维持身体这个机器,因此要抟食,就是用手抓着吃。又叫做段食,人类吃食有早餐、中餐、晚餐,是分段吃的。修道有成的人不吃食物也不死,他靠识食,是精神的食粮;乃至有天食,就是有天人送食。我们庙里晚餐不是正餐,叫药石,就是把吃饭当作是用药,用来维持这个和合的肉身,所以不得不吃。佛说我们有四种进食方式:段食,触食,思食,识食。这个吃饭的道理,我们留到本经后面,讲吃饭的那一段,再详细讨论。

  至于什么是化缘的精神?或者说,什么是化缘的出发点呢?学佛的人只有布施别人,不接受别人的布施,这是不受。但是即使比丘修到不用吃了,因为慈悲,还是出来化缘,是为众生种福田。没有得道的人听了,可不要拿来作化缘的借口!有次一位比丘说,他本来不想化缘,为了给人一个布施的机会才来化缘。我在旁边听到了,瞪了他一眼,本来还要送他一笔钱,也不送了。送了怕增加他的罪过。因为他有傲慢心,还没有得道敢说这个话!过去许多高僧如虚云、太虚,守银钱戒,出家人不沾手银钱,怕起贪念,人家供养的钱送来,他看都不看,管帐的向他报告,香火钱收入有多少,他答都不答,这也是不受。这一段讲的就是出家人的戒行,化缘法门。

  「以空聚想入于聚落,所见色与盲等,所闻声与响等,所嗅香与风等,所食味不分别。」聚落是古时的村庄,「以空聚想」,是说比丘进入村庄城市社会,心里仍然一切皆空,不受环境影响。有的同学说都市脏乱嘈扰住不得,都市与山林有何分别?都是你自心在分别。不论在家或出家人,出入社会对所见、所听闻、所嗅、所吃的,都应该不起分别心。例如你是有道之士,见到万人向你膜拜,心里也不觉得如何。化缘时闻到菜香,跟风一样没分别。布施来的食物,不觉得好吃或难吃,都一样。这些不是理论,是实际的功夫噢!你做得到就得道了。当年我在峨嵋山闭关,期满下山入城,离城市还有三四里路,就闻到空中一股股人味,跟我一起下山的,有一位武汉大学的同学,就没有闻到,他不是不起分别,因为进了城,一家小吃店正在爆回锅肉,他就觉得香,嘴馋。你看,习气是多么难断。

  「受诸触如智证。」这句话更难懂了。受,是感受。触,是接触,像是接过一碗饭,或是居士向比丘顶礼,头接触到比丘的脚。种种的接触都不会妨碍比丘内心清净,因为性空缘起,不起分别。

  「知诸法如幻相,无自性,无他性,本自不然,今则无灭。」出外看到的形形色色都如梦如幻,不着相,没有自性没有他性,因为一切本空。本来没有生灭,本来不动,无去无来。空也不着,有也不着,这是中观。大迦叶以头陀著称,维摩居士就教训他,什么是真头陀行,真出家才是头陀行,心出家才是真出家。各位在座的不论在家出家的,要心能出家,才是真比丘比丘尼

  「迦叶!若能不舍八邪,入八解脱,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一切,供养诸佛,及众贤圣,然后可食。」我的天哪!作佛弟子要吃一餐饭还真难。维摩居士对大迦叶说,要能够不抛弃八邪见(八邪为八正道之相反:邪见、邪思惟、邪语、邪业、邪命、邪方便、邪念、邪定),就是邪魔外道的见解;外表与邪魔外道一样,而证入佛法的八解脱法门,以邪法修持而证入菩提正法。虽只用一味的食物,却能够一念之间,将之化作千百万亿的善妙饮食,来供养十方一切佛、一切贤人圣人。这些名词我看就不用抄给大家,省得你们去搞名相了。能做到这样,才够资格吃人家供养的饭。这是真正的大乘佛法,即使是外道邪见也不拒迎,正因为如此,才能方便度外道邪魔。

  维摩居士的外表,显示的也是邪相,却是真正证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在家佛的代表。

  「如是食者,非有烦恼,非离烦恼;非入定意,非起定意;」能够有资格受供养的人,是没有烦恼的;却也不脱离烦恼,因为烦恼即菩提。真有个烦恼可离,就成了断见。托钵化缘的时候,没有离开定,但明明还在走路吃饭,所以是无定无不定,随时都在定中,是真正的大定。

  「非住世间,非住涅盘。」这是大菩萨境界,因为大慈大悲,所以不入涅盘;同时,有大智慧成就,也不会为世间迷惑,是所谓悲智双运。

  「其有施者,无大福无小福,不为益不为损,是为正入佛道,不依声闻。迦叶!若如是食,为不空食人之施也。」接受人家布施的时候,心中不分是哪一位施省得大福报、哪一位得小福报,谁供养得多、谁供养得少,没有功利的想法,这样才不是小乘的佛道。要这样才不辜负人家的布施。所以中国佛门就有首偈子:「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这碗饭不容易吃啊!

  「时我,世尊!闻说是语,得未曾有。即于一切菩萨,深起敬心。复作是念,斯有家名,辩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谁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从是来,不复劝人以声闻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诣彼问疾。」大迦叶说,听了维摩居士一番教训,对大乘菩萨起了最深的恭敬心。想到维摩居士以一位在家人,有如此大的辩才智慧,谁听了不发大乘心呢?从此以后,就不再劝人发小乘学佛心。因此,大迦叶也不敢去探病,他是第三位推辞任务的弟子。

  须菩提被骂胡涂了

  「佛告须菩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下一位是须菩提,他也不能担任探视维摩居士的任务。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其舍从乞食。时维摩诘取我钵盛满饭,谓我言:唯!须菩提!若能于食等者,诸法亦等。诸法等者,于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须菩提有一次去维摩居士家化缘。维摩居士拿了他的钵,盛满了饭,端在手里就骂了。假使你能对食物不分别好坏精粗,平等看待,你看一切法也就空了。能做到这个境界,你才有资格出来化缘,吃我供养的饭。你看,维摩居士可恶吧!

  「若须菩提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不灭痴爱,起于解脱;以五逆相,而得解脱,亦不解不缚。不见四谛,非不见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离凡夫法;非圣人,非不圣人。虽成就一切法,而离诸法相,乃可取食。」要什么资格才能吃这碗饭?要没有断绝过淫怒痴,没有断男女饮食,却也没有黏过。没有离开肉身的欲望,但是在欲望中,此心是空的。同凡夫一样,有父母子女等等的痴爱,在家仍然证得解脱。虽然有最坏的五逆行为,而显金刚怒目的菩萨相,但既不解脱也没有受到习气束缚。也没有见到小乘法的苦集灭道,而是见到了真谛。得了果位也不觉得自己有果位。虽不是个凡夫,仍做凡夫的事。不是圣人,也不能说不是圣人。佛法一切法都成就了,但不着相,这样才可吃我的供养。

  「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被外道六师,富兰那迦叶,末伽梨拘赊梨子,删阇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驮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被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维摩居士继续骂下去,假如你须菩提,抛弃对佛对佛法的执着,能把六位外道的大师看成是你的老师,与佛是平等的;换言之,也把佛看成是外道大师一样。你跟着外道去出家,这些大师们堕落的话,你也陪着堕落。有这样的本事,须菩提你才够资格吃这碗饭。

  讲到这里,想到道家一幅对联:「人间莫若修行好,世上无如吃饭难。」须菩提尊者在《金刚经》里出尽风头,谈空第一,在这本经里被维摩居士一路骂下来,这钵饭看得到吃不到了。

  「若须菩提入诸邪见,不到彼岸;住于八难,不得无难;同于烦恼,离清净法;汝得无诤三昧,一切众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为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汝与众魔,及诸尘劳,等无有异。于一切众生而有怨心,谤诸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须菩提,你能够进入邪魔外道的见解,不跳出苦海,在人世间的八种苦难中安然自在,而苦难妨碍不了你。因为你自己已经证悟了,就待在人世间的烦恼痛苦中,已不用待在清净法中!须菩提,你虽然已经得了无诤三昧,不辨是非了,可是你须要知道,一切众生本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用觉得你自己了不起!而且,有时布施你的人,非但不能得到福德,反而堕了地狱,作了畜生,因为他们是用功利思想供养佛法僧。如果你自己以为了不起,值得人家来供养,那就与魔同类了,成为魔的伴侣;你就与魔和世间一切尘劳中人,没有两样。你有资粮对于一切众生生怨心,有资格出来谤佛,骂法,骂一切圣贤吗?你有这个资粮,也不会要求自我涅盘了。你真的能参透到这些正反不二的道理,才真得了无诤三昧,才有资格拿走这一钵饭去吃。

  「时我,世尊!闻此茫然,不识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钵欲出其舍。维摩诘言:唯!须菩提!取钵勿惧。」须菩提给维摩居士骂得不知所以,不敢拿钵,正要转身就走时,被维摩居士叫住,你不要惧怕,把钵拿去吃饭吧!

  「于意云何?如来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诘,宁有惧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应有所惧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说,不离是相。至于智者,不着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法眼净。故我不任诣彼问疾。」维摩居士对须菩提说,假使我这样责难一个如来化身的来人,化身会怕吗?须菩提说,不会。维摩居士说,一切法都是如梦如幻,你也用不着怕!你不懂我讲的这一番话,相都是空的。大智能成就的人,不对文字语言着相,自然不会怕文字语言。文字语言只不过表达佛法,你真懂了佛法,就不用文字语言了。真能解脱,就是佛法。维摩居士对须菩提说法的时候,有二百天人彻悟佛法,得法眼净。所以须菩提也不敢去探维摩居士的痛。

  这是第四位不敢去的弟子。你要注意,这几位弟子讲的,都是过去碰到维摩居士亲身经历的事,佛故意找机会,让他们去受维摩居士的教化。在佛和维摩居士这次说法的时候,他们已经大彻大悟。但他们还是在报告过去的经历,说明自己也不能代表佛去看望维摩居士的理由,同时也正代表我们一般学佛之人狭隘的见解,只能入佛,不能入魔而超然成佛。这正要请大家注意。

  富楼那说法的障碍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富楼那是佛的高足,很多经典中都出现过,尤其是在《楞严经》中,问了佛一个我们大家要问的问题,这个我们在开头已经讲过了。在这里,富楼那也推辞,不敢去探维摩居士的病。

  「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富楼那是佛弟子中,原来修习小乘声闻法的,而且差不多已经是个领袖人物了。新学出家的比丘,很多都受他的教育,比方说是大学一年级必修科目的讲师。

  「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我们学佛的人,尤其出家的,都想自度度人,如果你自己还没有证得菩提,拿什么来度人?度人要讲师道,佛祖是人天之师。韩愈写的一篇〈师说〉,并不算是师道,讲中国文化的师道要看《礼记》中的〈学记〉。师道分两种,第一是人师,以道德品性为人表率:第二是经师,讲学理的,讲四书五经传达学问。做经师容易,能做经师又兼人师的,历代以来就非常少了。有同学送一对瓶子给我,刻上「经师人师」四个字,我都不敢当,恭维太过了。中国文化中的「经师人师」,与佛教中的「人天之师」的境界差不多,要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佛法的法师,才可以教化服人,才可以度人。度人不只是说让人信了佛教、肯跪下磕头、或是肯吃素了;那是教育方法之一,没有错,但不彻底。要让人证得菩提,明心见性了,才算是彻底度人。退一步说,就算没有让人大彻大悟,至少要能够让人晓得修学菩提的正知正见,才能算是度了人。

  在密宗得了金刚阿阇梨戒的人能说法,起码要有他心通与宿命通的本事;用现在的观念说,是要了解听法众人的心理、程度、性向,才能知道用哪一种教育方法比较恰当,才能够因材施教。

  佛在世时,经常跟从他的弟子有一千多人,以印度当时人口比例来看,可说是声势浩大。但由他亲自剃度的弟子不多,多数是由弟子代他剃度的。有两个比丘是目犍连的弟子,一个修的是数息观,另一个修白骨观,目犍连问舍利弗,为什么两比丘修法总是不能进步。舍利弗问清楚这两个比丘没出家之前的职业,一个是银匠,修白骨观,另一个是漂布的,修数息观。舍利弗就要他二人调转过来,因为漂布的习惯看着白布在水里,修白骨观就容易;而银匠习惯作细致的活儿,修数息观更适合。换过方法之后,这两个比丘修了三天就得阿罗汉果。舍利弗就是能够「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能够观察学生的根基而施教。

  富楼那当时正在为新学比丘说法,注意这里是用说法而不是讲经。讲经是在佛过世之后,将佛说法的记录汇集成经典,后人根据这些记录册讲学才叫讲经。但禅宗丛林制度下只有说法堂,没有讲经堂,因为大和尚就代表了现身佛,而且大和尚说法时是不带书本的。

  富楼那说法时被维摩居士呵斥,因为富楼那没有观察新学比丘们的心理就说法。像是把又脏又烂的食物放进宝贵的器皿中,简直是糟踢人家。

  「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瑠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维摩居士骂富楼那不了解比丘心中所想的,不要把玻璃混作水晶。因为你不知道众生的三世因果,前世有什么样的修行成就,人家是大乘根器,你教些小乘佛法;人家身上本来没有疮的,你不要去挖他的肉。

  禅宗有位祖师开悟之后说:「我眼本明,因师故瞎」,骂他从前的老师指导无方,把他本来清明的法眼给弄瞎了。孟子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无论世间法或佛法都一样,我们大家要警惕。

  「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对于要走大路的人,不要指引他走小径,牛踏过的蹄印是容不下大海的,不要把太阳光和萤火虫相比。这段话是强调要先认识学生的根器,对小乘根器的人无法勉强教以大乘法,会害了他,反之亦然。所以你看,佛在说《法华经》的时候,有五千位追随佛很久的比丘,认为佛说错了,竟然当场退席,走了。这就是告诉我们教育之难,众生根器不同,程度不同是很大的问题。

  「富楼那!此比丘人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一切众生根之利钝。」维摩居士告诉富楼那,在场的这一位新学比丘过去生是修大乘道的。因为菩萨都有隔阴之迷,中间转生几次把大乘道给忘了,但是那大乘道的天性还在,怎么能用小乘道来教他?小乘根器的人像是盲人,不能看清楚众生的根性。

  「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曾于五百佛所殖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时豁然,还得本心。」维摩居士就以身教示范,他当时进入定境,引起了那位新学比丘的宿命通,明白自己过去多生累世走的是大乘路线,亲近供养过五百尊佛,所发的大乘愿也都回向众生。这比丘为此当场开悟,明心见性。此地只提「曾于五百佛所」,而不说五百以上,就是点出这位比丘是小菩萨的果位,得宿命通只能知过去的五百生,今后五百生就不知了。若是大菩萨的神通境界,就连五百生之前的生生世世都能知道。

  「于是诸比丘,稽首礼维摩诘足。时维摩诘因为说法,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退转。我念声闻不观人根,不应说法,是故不任诣彼问疾。」当时在场的新学比丘,就同维摩居士顶礼。注意!根据小乘比丘戒,比丘是不可以对居士顶礼的。但是大乘比丘戒就没有这样的禁例,对善知识顶礼并不分出家在家的。因为维摩居士的说法,使得这些比丘进入了大乘菩萨不退转地的果位。富楼那因此非常惭愧,简直无地自容,所以现在也不敢去探视维摩居士。

  我们晓得佛的这些大弟子,每一位都是有佛法的专长的。为什么碰到维摩居士这位大乘菩萨就都没用了呢?因为他们虽然专,但是不圆融不圆通,所以没用,这也是小乘与大乘的区别。后世禅宗讲求颐悟,受《维摩诘经》影响之大,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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