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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身菩萨”谒见记

人物故事 | 作者:鲁宁 [投稿]

  前言:1986年秋,余前往九华山一游,归来后写游记一篇,投给一杂志社,遭枪毙。编辑附一函,曰:“感谢来稿,经研究不宜采用,现退还,望今后多多赐稿”云云。随后便将文稿装入一牛皮纸文件袋,束之高阁。昨天周日,整理旧案,发现此文。自感虽是多年前之旧文,仍还有点可读性,故抄录之。

  大凡到过九华山的人,都目睹过地藏应身菩萨的遗容。地藏是佛教大乘菩萨之一,另外几位是普贤、文殊、观音、弥勒。所谓“应身”就是“来生转世”,得道的法师圆寂后,其灵魂转移到另一在世高僧的躯壳内,继续着弘扬佛法的光荣使命。九华山历史上有过两位地藏应身菩萨,一位是唐中期来华的新罗(今朝鲜半岛)王子金乔觉法师,他的身世似乎有点与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相像,放弃王位继承权,抛弃红尘,一心修行,弘扬佛法。其家族多次遣人前来九华山劝其还俗,回国继承王位。最终,倒是他的“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信念,把前来规劝的两位皇叔引入了佛门,在九华山下出家为僧,导致今天山前有了个叫“二圣”的地名。另一位便是明代弘治年间出生于河北宛平县的海玉法师,据说,这位被人称为“无瑕禅师”的海玉,生前功德无量,生后法力无边。24岁在五台山出家,26岁来九华山修行弘法,在九华山的摩空岭选择了一块上下咽都对着神光岭上金乔觉大师塔墓的龙头石旁,搭一茅屋,以一种叫“黄精”的植物充饥,常年刺破舌尖放血做墨水,抄写佛经。历时38年,完成81册《大方广佛华严经》。明代天启7年9月14日圆寂,享年126岁。三年后的某日夜晚,崇祯朝的兵部尚书上山进香,看到摩空岭和神光岭同时发射白光,当空相交。他认为,神光岭的白光来自金乔觉墓无疑,可摩空岭的光又从何而来?又为何与金乔觉墓发的光相交?于是便循光求源,在龙头石旁一山洞中,发现躯体完好的无瑕禅师及自传和血经。急忙上报朝廷,崇祯皇帝朱由检,认定海玉为地藏王应身,便下圣旨拨出银两,建造“百岁宫”,将其供起。这传说究竟有多大程度的真实性?尚不可知,但崇祯敕封的“应身菩萨”和御题的“护国万年寺,钦赐百岁宫”的匾额至今高悬门楣,寺内也确存有血经和一位僧人的“木乃伊”。

  去九华山之前,我并不知道那里有地藏应身菩萨,只是想满足一下“到此一游”的欲望。那日,我在芜湖长途车站,搭上一辆处处响声高,喇叭响声低的破旧客车,顶着爽爽秋风,朝九华山进发。为打发6小时的无聊车程,带上一本《围城》消遣。车至青阳县,开始翻山越岭。无奈山高坡陡,车又患了老年病,水箱温度时常超标,导致停车抛锚。司机不得不提着帆布桶,去山间小溪汲水,为车降温。如是者三,乘客不满意了,怨声载道,牢骚怪话满车厢。那司机的言语,竟然与《围城》中钱钟书笔下的逃难汽车夫一致,“每逢车不肯走,就破口大骂,骂来骂去,只有一个意思:汽车夫愿意跟汽车的母亲和祖母发生肉体恋爱。骂的话虽然欠缺变化,骂的力气愈来愈足”。这样开开停停,骂骂歇歇多次,乘客的忍耐接近极限,过激言语时有出现。司机不得不立下军令状:“再停三哈子(当地方言,三下子,三次之意),保证到达山门”。果不其然,又停了三次为破车加水降温,总算拖泥带水地到达目的地。我对司机说:“师傅辛苦了。”司机指着半山腰那幢民宅风格的建筑物对我说:“先去那儿烧柱香,保你一切顺顺当当。”原来路途不顺,是缺少菩萨庇佑之故,与司机操作技能及车况好坏无关。

  司机指引的建筑物,就是“百岁宫”。我步入大殿,菩萨罗汉塑像与别处的风格雷同,殿堂也不宽敞。后殿中堂案上的玻璃罩里,供着一位盘坐姿势的老人真身,瘦小干瘪,耳耷至肩。因某华侨信士出资贴金,显得金光闪烁。这就是应身地藏菩萨---无瑕禅师海玉的木乃伊。一位失明和尚在高谈阔论,一群善男信女们三面环海玉木乃伊而坐,洗耳恭听。言者唾沫星四溅,听者神色惊诧。失明和尚先是说了一通“道”高一尺“佛”高一丈的九华山历史上的“释道争斗史”。什么唐末皇帝被方士所迷惑,众僧被赶下山,道观占据九华山啦;什么经几代僧人不懈努力、浴血奋战,彻底摧垮道教在九华山的势力影响,九华山上又佛光普照啦......等等等等。紧接着,便是赞美无瑕禅师海玉,称其为成绩斐然的科学家,他的血经乃鬼斧神工,永不退色;他的真身,无需任何防腐措施便能永世不朽,现今的科学技术能做到吗?不能。康熙56年,后殿失火,众僧请其避难出殿,却无法搬动。只得跪拜恳请:“您老不走,我等皆不走。”话音刚落,奇迹出现,应身菩萨显灵了,他双手稍提,大火顿熄。现今的姿势,就是当初灭火之动作。1966年8月,为躲避红卫兵的横祸,两位僧人冒险将无瑕法师真身埋藏地下,直到1977年10月,风波渡尽,才让他重见天日……。说到此处,失明和尚激情高扬,嗓音倍增:“十多年过去了,支撑石板盖的铁棍烂成一堆锈铁末,石板水泥风化成泥沙粒,藏身穴里还有大量积水,但法师的肉身完好无损。这是为什么呢?你只有在佛经中能找到答案。事实证明,佛法无边。你若信佛,便能求生净土,消灾降福,利益冥阳。”失明和尚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盖有篆文红印的黄纸,说是从地藏菩萨处请来的“护符”,将其放入怀中或小儿的枕头下,就能有求必应,消灾避难。数量有限,五元一张。善男信女们纷纷解囊,失明和尚绝无少收多找之差错。更令我诧异的是,失明和尚竟然知道我没有掏腰包,一遍又一遍有针对性地大声念道:“心诚则灵,有求必应,既无诚意,何必见佛!”他面朝别处铁稳地坐着,我却坐不住了。他转过脸来面对着我,刹那间,一道令我毛骨悚然的目光射向我:“你不信佛,走到哪里都将妖魔缠身,你不信佛,到我们百岁宫来干嘛?不要犹豫,回头是岸!”啊!他原来没有眼疾。我赶忙回头,避开箭似的目光,寻找彼岸,却与香雾烛光中显得模糊的海玉法师真身面对,他似乎在深沉地吟诵:“众生渡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我尊重世上的宗教教派,无论是默哈默德、耶稣基督还是释迦牟尼,尤其对那些推动文化发展的得道高僧,怀有崇高敬意,诸如古代的玄奘、渐江和近代的憨山、弘一等,他们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与人为善,济世救民。但我目前却不打算入教,是否信教,人各有志,不必强加于人;各派教义,自成体系,无须故作玄虚地高价销售或廉价处理。我最终没有买那张黄纸,离开了百岁宫。

  第二天下山,非常凑巧,又坐上了那位司机开的破车子。我说“师傅,今天下山需要停几哈子才能到芜湖呀?”

  司机师傅笑了:“下山没事,水箱不会过热。”随后问:“进香顺当吗?”

  我说:“没烧香。”

  “为什么?”

  “唯恐引起火灾。”

  写于198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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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所有弘法功德回向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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