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念处经(白话解说)

佛经译文 | 作者:帕奥禅师 [投稿]

  在经中,佛陀继续开示说:

  「何谓四念处?在此,诸比丘,比丘以热诚、正知、正念安住于观身为身,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他以热诚、正知、正念安住于观受为受,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他以热诚、正知、正念安住于观心为心,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他以热诚、正知、正念安住于观法为法,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

  在听闻佛法的四众当中,佛陀只称说比丘。什么是「比丘」呢?「比丘」一词是指精进地修行佛法的人。天神以及除了比丘以外的其它人当然也精进地修行佛法,但是由于比丘的身份殊胜,所以佛陀称说比丘。在接受佛法的各种人当中,比丘最为崇高,因为比丘适合于接受各种教导。再者,提到最崇高的人之时,其它的人也都包括在内了。就好象皇家出巡的时候,提到国王之时,他的随行人员也都包括在内了。

  佛陀在经文中说「观身为身」,这里的身指的是色身,即色法的群体。就如之前我所说的,只观照色法不足以证悟涅盘,必须也观照名法为无常、苦、无我。然而在教导身念处时,佛陀注重于观照色身,因为他想在受、心及法念处里个别地教导观照名身。

  色身是由大大小小的物质成份聚集而成的,例如头发、身毛、指甲、牙齿等等。以集合体的角度来看,身就像象群、车群一般。

  就不净物之焦点的意义来说,身体是可厌恶的。身体是恶心之物、极度可厌之物的诞生地。诞生地就是产生的地方。产生了什么东西呢?产生了头发等不净物。因此身体是污秽不净之物的发源地。

  在「观身为身」这一句中,为什么「身」字被用了两次?这是为了确定目标、将目标分离出来以及彻底地分解事物密集(ghana)的表象。

  色法有三种密集,即相续密集(santati ghana)、组合密集(samuha ghana)与作用密集(kicca ghana)。如果禅修者只能在身上的某个部位观察到硬,某个部位观察到冷等等,而还未能见到色聚(究竟色法聚集成的微粒),那么他就还没有破除相续密集。唯有当他能够见到色聚之时,才破除了相续密集。再者,即使禅修者能够见到色聚,但是如果无法分析单一粒色聚里的究竟色法,那么他就还没有破除组合密集,意思就是说他还不能透视究竟色法。唯有当禅修者能够分析色聚里的地、水、火、风等究竟色法之后,他才破除了组合密集。再者,即使能够分析色聚里的究竟色法,但是如果还不能了知每一种究竟色法的作用,那么他就还没有破除作用密集,因为色聚里的每一种究竟色法各有不同的作用。所以你必须有系统地辨识每一种色法的特相、作用、现状、近因,以便破除作用密集。由于这个原因,所以佛陀在经上教导「观身为身」,这个「身」字被用了两次。

  在身上不能观照到受、心或法,只能观照到身。因此,借着指出身念处的观法只能在身上修行,如此透过分离来确定目标。

  关于这一点,我要举个例子来解释。在修行的时候,可能在你身体的某个部位会有僵硬或热的情况发生。由于那样的硬或热,你可能会感觉到痛。这时如果你作意那个硬或热为感受,那就错了。因为硬与热是四界的特相,是色法而不是感受。根据佛陀所教导的「观身为身」,我们必须将色法观照为色法,不能将色法观照为受、心或名法。

  在身体中,除了头发、身毛等大大小小的成份之外,没有单一不变的事物存在,没有男人或女人可得。身中只有基本色法(四大种色,即四界)与所造色法,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如果你有系统地修行安般念达到第四禅,那时禅定的光明会变得很强。在这种光明的帮助下,如果你观察身体,就可以很清楚地见到构成身体的三十二个部份。除了这三十二部份之外,你看不到其它的东西。三十二身分的集合体就称为男人或女人。

  再者,如果你有系统地修行四界分别观,你会见到称为色聚的微粒。如果分析那些色聚,你可以透视到每一粒色聚都含有四大种色及所造色。四大种色就是地界、水界、火界、风界。所造色包括颜色、香、味、食素等。身体中除了四大种色与所造色之外,没有其它东西存在。

  对于身体有三种观照法:(一)观照身体中头、手、脚等大大小小各部份组合的情况,就像观察马车的组成零件一般。(二)观照身体里的头发、身毛、指甲等,可以比喻为观察一个城市的各个构成部份。(三)观照身体是四大种色与所造色组合而成的,可以比喻为一层接一层地剥除芭蕉树干,或者就像松开原本握着的空拳一般。为什么呢?因为四大种色与所造色一生即灭,它们之中没有永恒存在的实质。因此,可以用种种方式指出身是集合体,藉此而彻底地分解密集的表象。

  在身体里,除了前面谈到的集合体之外,没有另外的身、男人、女人或其它任何物体存在。众生以种种方式对上述这样的纯粹集合体生起错误的看法,所以古代的注释者说:

  他所看的事物没有正确地被见过,

  他没有正确地见过他所看的事物,

  由于不见实相故他受到枷锁束缚,

  这个受束缚的愚人无法得到解脱。

  让我先解释首两句:「他所看的事物没有正确地被见过,他没有正确地见过他所看的事物」。如果要照见实相,禅修者应当照见究竟名色法。但是如果他见到男人、女人、儿子、女儿、父亲、母亲等等,这种见不是正确的见。为什么呢?因为这种见会增加贪欲、瞋恨等烦恼。这种见是使烦恼增长的原因,称为邪执(micchabhinivesa),会导致他对纯粹是集合体之物产生邪见。第三句「由于不见实相故他受到枷锁束缚」:既然没有正确地见到究竟的名色法,他就一直受到枷锁束缚。这里所谓的「受到枷锁束缚」是指他无法脱离邪见。如果他错误地认为有男人、女人等真实存在,这种错知就是无明。由于无明,就会对这些目标生起爱。愈来愈强的爱称为取。由于无明、爱、取这些烦恼,他会造下善业与恶业,这些善恶业称为行。由于这些善恶业的力量,就会造成再度投生,产生新的五蕴,如此一再轮回生死,所以第四句说:「这个受束缚的愚人无法得到解脱。」怎样才能断除无明、爱、取呢?你必须透视究竟名色法,以便知见实相。

  在这里,依据「借着分离而确定目标」及「彻底地分解事物密集的表象」这两句话,应当了解到:此人观照身只是身,而不将身观为其它事物,因为他能够见到色聚及透视其中的究竟色法。这意味着什么呢?在这个确定是无常、苦、无我、不净的身中,他见不到常、乐、我、净。身念处就是在观照无常、苦、无我与不净这些特质所集合起来的物体。他观照究竟色法一生即灭,因此是无常的;它们一直受到生灭的逼迫,因此是苦的;它们之中没有恒常的我存在,因此是无我的;它们一直伴随着可厌恶的颜色、气味等等,因此是不净的。如此,他将究竟色法只观为无常、苦、无我、不净。

  事实上根本没有观照我或观照属于我之物的身念处。观照头发等集合体中的究竟色法才算是身念处。

  也必须如此地了解其含义:「观身为身」乃是逐步地见到身是无常等特质的集合体。正如《无碍解道》(Patisambhidamagga)所教导的句子:「在此身中,他观照无常,而不是观照常。」等等,总共有七种随观:

  一、他观照身是无常的,而不是常的。这是无常随观(aniccanupassana)。

  二、他观照身是苦的,而不是乐的。这是苦随观(dukkhanupassana)。

  三、他观照身是无我的,而不是我。这是无我随观(anattanupassana)。

  四、当他观照身为无常、苦、无我时,他会厌离身而不喜爱身。这是厌离随观(nibbidanupassana)。厌离随观以及接下来的三种随观并不是另外的观照方法,而是在持续地观照身为无常、苦、无我达到相当程度的时候,这些随观就会生起。

  五、他观照身为无常、苦、无我时,不是为了生起贪欲,而是为了远离贪欲。这是离欲随观(viraganupassana)。

  六、他以倾向寂灭的心观照身为无常、苦、无我,而不是以倾向生起的心。这是寂灭随观(nirodhanupassana)。

  七、他观照身为无常、苦、无我的时候不是借着执取它,而是借着舍弃它。这是舍遣随观(patinissagganupassana)。

  修行这七种随观的时候,他的观智就能暂时地去除烦恼。怎样去除呢?当他照见身或名色的无常本质时,常想与骄慢就会消失,因为骄慢之所以会生起,乃是由于认为目标是恒常的缘故。当他照见身或名色的苦本质时,乐想与渴爱就会消失。当他照见身或名色的无我本质时,我想与认为有我的邪见就会消失。所以无常、苦、无我随观智能够暂时去除骄慢、渴爱、邪见这些烦恼。当观智成熟时,他就会证悟涅盘。在涅盘中没有名色法,没有无常、苦、我 。在涅盘中才有真正的快乐。

  解释了「观身为身」这句经文之后,接着我要解释「比丘以热诚、正知、正念」这一句。「热诚」(atapi)、「正知」(sampajana或明觉)、「正念」(sati)这三项对禅修者非常重要。

  「热诚」就是精进,它能烧毁三界的烦恼。

  「正知」是指正确地、完全地、平等地观照。在这里,「正确地」意思是确实无误地。「完全地」意思是从各方面去了解。「平等地」意思是透过愈来愈高的修行成就而持续进步。

  当比丘观照头发、身毛等三十二身分时,那样的观照称为正确的观照。当比丘观照究竟色法时,那样的观照也是正确的观照。但是局部地观照是不够的,必须全面地观照,例如他必须观照内在与外在的三十二身分,从头发顺观到尿,再从尿逆观到头发。为什么呢?因为人们不单只是执着内在的三十二身分而已,也执着外在的三十二身分,所以才会去结婚,彼此强烈地执着。因此内外的三十二身分都必须观照。能够观照内外的三十二身分才能称为完全地从各方面去观照。

  再者,还必须有系统地辨识头发等的四界,以便能见到色聚。然后再分析那些色聚,以便能透视到每一身分中的所有种类究竟色法。能如此透视才是完全地从各方面去观照。

  「平等地」观照是指透过愈来愈高的修行成就而持续进步。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前面已经讲解过:只观照色法并不足以证悟涅盘,必须也观照名法。再者,只观照名色法也还不足以证悟涅盘,还必须修行缘起法:观照名色的因以及因与果之间的关系。再者,只观照名色及它们的因也还不足以证悟涅盘,还必须观照名色及其因无常、苦、无我的本质,以达到一层比一层高的修行成就,直到证悟涅盘。

  下一句经文是「以正念观」。「以正念观」意思是具备取身作为禅修目标的正念。禅修者以正念取得目标之后,再以正知(即智能)观照它。这是一个要点。举个譬喻来说:假设这里有一块红宝石,你用手将它拿过来,然后用眼睛观看它。这就比喻禅修者先以正念取得目标,然后再以正知来观照那个目标。禅修者先以正念取得色法,然后以正知观照它:这是色法、这是硬、这是地界、这是水界、火界、风界等等。

  如果你正在修行安般念,你必须先以正念取得呼吸,再以正知清楚地知道呼吸。记得呼吸不忘失是正念;清楚地知道呼吸是正知(智能);为了清楚知道呼吸而付出的努力是热诚(精进)。怠惰、迷糊与疏忽的心不能清楚地知道呼吸。因此在你修行的时候,热诚、正知与正念是非常重要的。

  同样的道理,在修行四界分别观时,你必须具备正念地观照四界的十二种特相:地界的硬、粗、重、软、滑、轻;水界的流动与黏结;火界的热与冷;风界的支持与推动。明记这些特相不忘失是正念,清楚地知见它们是正知,为了清楚知见它们而付出的努力是热诚。

  能够迅速又清楚地从头到脚观照这十二特相,一再重复之后,你应当总观全身的十二特相:犹如正从头顶上向下观全身一样,将全身当作一个整体来观。当你能观得很纯熟,几乎同时见到十二特相时,就应当将它们分成地、水、火、风四组:见到硬、粗、重、软、滑、轻时就了知它们为「地」;见到流动与黏结时就了知它们为「水」;见到热与冷时就了知它们为「火」;见到支持与推动时就了知它们为「风」。如此反复地观照它们为「地、水、火、风……」。这时候,明记四界不忘失的是正念,清楚地了知四界的是正知,为了清楚了知四界而付出的努力是热诚。因此,无论修行任何禅修业处,热诚、正知与正念都非常重要。

  事实上,没有正念就无法观照。没有正念就不能忆念不忘禅修目标,如此又如何能观照「这是无常」、「这是苦」、「这是无我」呢?因此佛陀开示说:「诸比丘,我说正念适用于所有的情况。」

  对于「正念适用于所有的情况」这句话,疏钞解释说:正念用于每个生命(bhava),用于每个懒惰、不平衡的心都是功效卓著的。或者「正念适用于所有的情况」意思是:借着正念的帮助,其它的觉支才得以开展。因此,在正念的帮助下,正知才能够观照。

  在这里,我要简单地解释七觉支。七觉支是:(一)念觉支、(二)择法觉支、(三)精进觉支、(四)喜觉支、(五)轻安觉支、(六)定觉支、(七)舍觉支。除了念觉支之外,其余六觉支可以分成两组:择法、精进、喜这三觉支是一组;轻安、定、舍这三觉支是另一组。念觉支处于中间来平衡这两组。有两种七觉支,即世间七觉支与出世间七觉支。世间七觉支以身、受、心、法作为目标;出世间七觉支则以涅盘作为目标。

  现在我要举安般念为例子来解释世间的七觉支。在你修行安般念的时候,七觉支都存在你心中。其中择法觉支所拣择分析的法就是你的呼吸,你应当单纯地觉知呼吸就够了。如果过度地拣择分析,那么你的择法觉支会太强,禅修的进展就会受到影响。例如我们教导说:当你的定力好的时候,无论呼吸长或短,你都要专注于全息。听了如此的教导之后,如果你去分析呼吸多长才叫做「长」,多短才叫做「短」,那时你的择法觉支就太过强了。如此也会使精进觉支与喜觉支过强,因为在分析的时候你付出更多的精进,并且会由于分析而感到欢喜。当择法、精进、喜这三觉支太强的时候,你的定力会减退。这时候念觉支是很重要的。你应当注重、提升与增强轻安、定、舍这三觉支。如何提升它们呢?你应当以正念与正知单纯地只专注于呼吸就够了。如此持续地专注,你的定力就会提升。定力提升时,轻安觉支与舍觉支也会提升。于是轻安、定、舍这三觉支能与择法、精进、喜这三觉支达到平衡,那时你的定力就能持续增强。

  现在多数禅修者在修行止禅,部份禅修者在修行观禅。修行止禅的时候,定觉支稍微偏强是可以的,因为这时定觉支很重要。但是若定觉支太强而不能与其它觉支保持平衡则是不好的。修行观禅的时候,择法觉支稍微偏强是可以的,因为这时择法觉支很重要。你必须分析、观照色法、名法、因法、果法、无常、苦、无我等。但是若择法觉支太强而不能与其它觉支保持平衡则是不好的。

  因此,无论是修行止禅或观禅,正念都是非常重要的。在正念的帮助下,其它觉支才能平衡开展。

  注释继续解释说:「以热诚、正知、正念」这些话的目的是要指出影响禅修者修行进展的因素。

  心处在懒惰的状态时,懈怠的障碍就会生起。

  心处在不正知的状态时,在选择正确方法与避免错误方法的判断上会出差错。例如在修行安般念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正知,不能清楚地了知呼吸,那么就不是依循正确的方法在修行安般念了。

  心处在没有正念、粗心大意的状态时,无法采取正确的方法及避免错误的方法。例如在修行安般念的时候,如果对专注于呼吸没有很大的兴趣,你可能会忘了专注呼吸,因为你会分心去注意其它的目标,如过去的往事、未来的计划、身体的感觉、外在的声音等等。那时你的正念很弱,为了清楚知道呼吸而作出的努力也很弱,对呼吸的了知也很弱,于是你的心无法采取正确的方法及避免错误的方法。因此在修行的时候,强而有力的热诚、正知与正念是很重要的。

  当禅修者不热诚、不正知、不正念时,他的修行就无法成功。因此,请大家要做有热诚、有正知、有正念的禅修者。

  指出了修行身念处必须具备的三项因素之后,佛陀接着开示说:「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指出必须舍弃的两项因素。如果不能舍弃这两种烦恼,你就无法获得高度的定力。

  因此在观身为身的时候,你必须培育热诚、正知与正念这三项,而去除贪欲及忧恼这两项。

  「去除」(vineyya)是指用善法来淘汰恶法的训练;或者指经由训练而逐步地排除恶法;或者指借着禅那来镇伏爱欲。

  关于「对世间」这一句话,在这里,从崩坏之物的意义上来看,身就是世间。

  由于在受、心、法方面也都要去除贪欲及忧恼,所以《分别论》(Vibhavga)中谈到:「五取蕴就是世间。」

  贪欲代表感官欲望;忧恼代表瞋恨。由于感官欲望与瞋恨是修行的主要障碍,因此「去除贪欲及忧恼」意味着去除所有的障碍。

  所以,根据佛陀的这段教导,在禅修之时你必须去除所有的障碍。障碍有六种,也称为六盖,即:(一)欲欲盖 、(二)瞋恨盖、(三)昏沉睡眠盖(四)掉举追悔盖、(五)怀疑盖、(六)无明盖。

  由于它们阻碍投生天界或善趣之路及阻碍证得禅那与涅盘之路,所以称它们为盖。根据佛陀所教导的《阿毗达摩藏》,如果一个人临终的时候生起不善的临死速行心(maranasanna javana),那么死亡后他就会堕入四恶道当中的一道,所以这些盖会阻碍投生天界或善趣之路。在禅修的时候,如果你的心中生起任何一盖,例如生起贪欲,想要吃美味的食物,你的定力就会衰退,因而无法证得禅那或证悟涅盘,所以它们会阻碍证得禅那与涅盘之路。

  这些盖是心所,它们会阻止未生起的善法生起以及使已经生起的善法不能持久。前五盖是证得禅那的主要障碍,第六盖(无明盖)则是智能生起的主要障碍。

  这六种盖当中包含了八种心所(cetasika) ,其中有两对心所各算为一盖。《阿毗达摩藏》的注疏解释说:昏沉与睡眠合为一盖,掉举与追悔合为一盖,因为它们各有类似的作用、缘与对治之法。昏沉与睡眠两者都有使名法软弱无力的作用,它们都是缘于懒惰与昏昏欲睡而生起,对治它们之法都是激起精进。掉举与追悔都有导致不宁静的作用,它们都是缘于困扰的念头而生起,对治它们之法都是培育定力。

  接着我要举例来说明这六种盖:

  (一)欲欲盖:欲欲(对欲乐的欲求)属于贪组。在禅修时,如果你经常希望得到欲乐,你的定力就会衰退。在佛陀时代有一位比丘,名叫优波难陀(Upananda)。他是佛陀的亲戚,而且善于说法,但是他对四种资具 有很强的欲求,因此他用尽各种不如法的方式来取得四种资具。《法句经》的注释里讲到他的故事如下:

  有一次,在雨季即将来临的时候,他来到乡间,停留在某个寺院说法。众沙弥与新受戒比丘很喜欢他说法的方式,就对他说:「在这里过雨季安居吧,尊者。」优波难陀问说:「在这里过雨季安居的比丘可以分享到什么物品?」他们回答说:「一件袈裟。」优波难陀就把自己的拖鞋留在那寺院,然后走到下一个寺院。到了那里,他又问同一个问题:「在这里安居的比丘可以分享到什么物品?」他们回答说:「两件袈裟。」于是他将自己的拐杖留在那里。然后他走到第三个寺院,再问同样的问题:「在此安居的比丘可以分享到什么?」他们回答说:「三件袈裟。」他就把自己的水壶留在那里。

  然后他来到第四个寺院,又问同样的问题:「这里可以分享到什么?」他们回答说:「四件袈裟。」优波难陀说:「很好,我就留在这里过雨季安居。」他在那个寺院住下来,并且为住在那里的比丘及居士说法。由于他说得很好,因此他们供养他很多衣物与袈裟。安居结束之后,他传达讯息给之前他去过的那些寺院说:「我把我的用品留在那里了,因此我也应该拥有在那里安居所能分享到的所有物品。请将那些物品送来给我。」他收到所有的物品之后,将它们装在一辆车里,继续游行。

  在某个寺院里,有两位新比丘得到两件袈裟及一条毯子。他们无法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分配法,为了解决这件事而在路旁争议起来,彼此说:「两件袈裟归你所有,毯子则归我所有。」当他们看到优波难陀来到时,就说:「尊者,请您作个公平的分配法,给予我们适当的安排吧!」优波难陀说:「你们服从我的决定吗?」那两位比丘说:「是的,我们服从您的决定。」「很好。」优波难陀就将两件袈裟分给那两位比丘,然后对他们说:「这条毯子只应该给我这位说法者用。」说完,就把那条昂贵的毯子披在肩膀上走了。

  那两位比丘感到很厌恶与失望,就来见佛陀,并且报告事情的经过。佛陀说:「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拿走你们的东西而让你们厌恶与失望,他在过去生中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接着佛陀讲述说:

  在很久以前,有两只水獭名叫阿努底拉加里及甘比拉加里。牠们抓到一大条红鳟鱼,因而争吵起来,彼此说:「鱼头应该归我所有,你可以取得鱼尾。」在牠们无法达成双方都满意的分配法时,看见一只胡狼,就请求胡狼为牠们作决定说:「胡狼叔叔,请依照您认为正确的方式来分配这条鱼并且作个判决吧!」胡狼说:「我被国王指派为法官,每次必须坐在法庭里判案好几个小时。我出来这里走走只是为了伸展肢体而已。现在我没有时间办这样的事情。」「不要这么说,胡狼叔叔,作个分配与判决吧!」「你们都服从我的决定吗?」「是的,胡狼叔叔,我们都服从您的决定。」「很好。」胡狼就切下鱼头,放在一边,然后切下鱼尾,放在另一边。如此做了之后,牠告诉牠们:「朋友们,你们之中沿着岸上跑的(即阿努底拉加里)应该取得鱼尾;沿着深水跑的(即甘比拉加里)应该取得鱼头;至于这中间鱼身的部份则应该归我所有,因为我是法官。」为了让牠们将这件事看得更清楚,牠说出下列的偈子:

  阿努底拉加里应取鱼尾,

  甘比拉加里应取得鱼头,

  至于这中间鱼身的部份,

  它应当归属于法官所有。

  说完这首偈子之后,胡狼就拿起中间的鱼身部份走了。至于那两只水獭,心中充满厌恶与失望,站在那里看着胡狼离去。

  佛陀讲完过去生的这个故事之后,说:「就是如此,在很久以前优波难陀就曾经使你们充满厌恶与失望了。」

  因此,优波难陀在过去生中就已经很贪婪了。由于这个坏习惯,他无法安心修行。即使听闻佛陀说过许多的法,他也无法证得任何禅那或证悟涅盘。

  所以在你修行的时候,知足是很重要的。佛陀开示说:“santutthi paramam dhanam”──「知足是最上等的财富。」如果你不知足,抱怨说:「今天的食物不好,我不喜欢吃。」而心中期望符合自己胃口的其它食物,那就会有障碍,你的定力会衰退,你将成为第二个优波难陀。所以在禅修当中不要有任何抱怨。譬如你穿著一双皮鞋,那么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你的脚都被皮鞋保护着,就像全世界都被皮鞋所覆盖一样。同样的道理,如果你能知足的话,那么无论接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你都会觉得满意,不会有所抱怨,如此你的禅修就能步步提升。

  与欲欲同样属于贪组的另一项障碍是骄慢。骄慢也是证得禅那与证悟涅盘的大障碍。在佛陀时代有五百个很聪明的婆罗门,他们能够精通三部吠陀(veda) 。由于无法在吠陀中找到任何实质,所以他们来到佛教中出家为比丘,并且研究三藏。由于他们的智能很高,所以很容易地就能背诵三藏,于是他们心里想:「佛陀的法对我们而言是很简单的,他所教的我们全部能够背诵,一点也不困难。」因此他们很骄傲,对佛陀没有恭敬心。

  有一天,佛陀观察到虽然这五百位比丘有足够的波罗蜜,能够在那一生证悟阿罗汉果,但是如果不能去除骄慢的话,他们就无法证果。为什么呢?因为骄慢的心是刚硬的,无法证得深度的定力与观智。是故佛陀要去除他们的骄慢。

  佛陀如何去除他们的骄慢呢?佛陀为他们开示《根本方便经》(Mulapariyaya Sutta)。在那部经中,佛陀详细地解释四种人。第一种人是凡夫,他们将四界的每一界看成「这是我」,「这是我的」或「这是我的自我」。举例而言,有些禅修者抱怨说:「禅师,我的背部僵硬。」那时候他们就是将硬看成「这是我的。」不是吗?硬是地界的特相。就像这样,凡夫心存渴爱(tanha)而将地界看成「这是我的」。有些人会想:「我是一个很强硬的人。」他们就是心存骄慢(mana)而将地界看成是「我」。有些人会认为硬是属于「自我」的一部份,他们就是心存邪见而将地界看成「这是我的自我。」如此,凡夫以渴爱、骄慢与邪见的心态来看待四界。

  接着佛陀教导初果须陀洹(sotapanna入流)、二果斯陀含(sakadagami一来)及三果阿那含(anagami不还)这三类有学圣者(sekha)的见解。他们也同样看到四界。尽管他们还没有完全去除对四界及其它名色法的执着,但是他们不会将这些法认定为「这是我的」,「这是我」或「这是我的自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能够有系统地修行止禅与观禅,照见与分析色聚,观照究竟名色法及它们的因,而且观照它们为无常、苦、无我,所以他们对名色法的执着很轻微,没有「这是我的色法」、「这是我的名法」这一切邪见。然而他们只有在修禅的时候才会见到名色法为无常、苦与无我;不修禅的时候他们还是见到男人、女人、父亲、母亲等概念法。所以他们只能部份地灭除烦恼而已。

  接着佛陀开示阿罗汉的正见。无论是否在禅修当中,阿罗汉一直都见到名色法为无常、苦、无我。他们只有在对概念法修行或注意概念法的时候,才会见到概念法。例如当他们修行地遍、水遍、火遍等的时候,才会见到地遍等这些概念法。当他们去注意人等概念法的时候,才会知道:「这是阿难尊者、这是舍利弗尊者等等」。

  然后佛陀解释正等正觉佛陀的正见。佛陀也是一直见到名色法无常、苦、无我的本质,但是阿罗汉的正见与佛陀的正见不同。阿罗汉只能见到部份名色法的无常、苦、无我本质,只有佛陀才能完全地见到它们的这三项本质。举例而言,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有数不尽的色聚,这些色聚极端快速地在生灭,即使是阿罗汉也不可能分析所有的色聚,只能分析到部份的色聚而已。观照外在世界不可计数的色聚时也是同样的情况。然而,佛陀能够完全地分析一万亿个世间系里所有的色聚,毫无遗漏。

  接着佛陀详细地解释三十一界里每一界的情况。当佛陀如此说法的时候,那五百位比丘无法理解佛陀所说的法。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只具有理论性的智能而已,没有实修的智能,所以无法听懂。那时候,他们的骄慢渐渐减弱下去。骄慢减弱之后,佛陀教导他们禅修的法门。他们能够精勤修行,证得禅那。以禅那作为基础,他们观照究竟名色法及其因,然后观照名色及其因为无常、苦、无我。当他们证悟阿罗汉果的观智将要成熟时,在毗舍离的遮波罗塔(capalacetiya),佛陀教导他们另一部简短的经──《上智经》(Abhibba Sutta)。说完那部经时,那些比丘都证悟了阿罗汉果。在此举出那部经中的部份经文如下:「诸比丘,唯有以亲证的智能了知之后我才说法;我不曾在尚未以亲证的智能了知之前说法。我只说有个别因缘的法;我不曾说无因缘的法。」所以大家应当恭敬佛陀所说的法,因为佛陀只有在以亲证的智能了知之后才说出这些法。佛陀如此敦促那五百个比丘要相信法。从这里我们可以了解,在尚未去除骄慢之前,他们无法证悟涅盘;唯有在去除骄慢之后,他们才能以恭敬心精进地修行,并且能证悟涅盘。因此大家也应当去除骄慢,以恭敬心精进地修行

  (二)瞋恨盖:禅修的时候,如果不能降伏内心的瞋恨或恶意,你就无法培育定力。对佛陀有很强瞋心的阿拉瓦加夜叉(Alavaka yakkha)就是很好的例子。

  有一天傍晚,当阿拉瓦加参加在雪山举行的夜叉聚会时,佛陀来到阿拉威(Alavi),坐在阿拉瓦加夜叉的宫殿里。当阿拉瓦加接到他的守门者及两个夜叉朋友的通知,知道佛陀正坐在他的宫殿里时,他非常生气。他回到宫殿,并且用九种武器攻击佛陀,但是全部都无效。然后他率领由四个师组成的可怕军团,掺杂着手持武器的各种鬼怪,花了半个夜晚的时间去惊吓佛陀。如此做无法惊吓佛陀之后,他心里想:「我要投掷无敌的白神衣这项武器。」据说,如果阿拉瓦加夜叉暴怒而将他的白神衣投掷到天空的话,就会有十二年的旱灾发生。如果白神衣被投掷到地上,所有的树木、植物与其它物品都会干枯,并且会有十二年的时间大地空无植物。如果白神衣被投入海洋,所有的海水会像热锅里的水滴那般地干掉。如果白神衣被投在像须弥山那样的高山,那高山就会倒塌、裂成碎片。

  于是阿拉瓦加绕着佛陀飞升,越飞越高,然后将他的白神衣投向佛陀。白神衣在天空中发出雷震一般的可怕响声,四处放射烟雾与火焰,向着佛陀飞来。但是当它飞到接近佛陀的时候,却变成了一块擦脚布,掉落在佛陀的脚上。

  看到这一幕时,阿拉瓦加夜叉变得软弱无力,他感到自己完全失去了骄傲,就像犄角已经折断的牛或毒牙已被拔除的眼镜蛇一样。他心里想:「为什么白神衣会无效呢?」然后他猜想:「一定是因为沙门乔达摩安住于慈心的缘故。现在我要用令人厌烦的言语来使他丧失慈心。」所以他说:「沙门,出去!」佛陀和蔼地回答说:「好的,朋友阿拉瓦加。」并且照着他的命令而走到宫殿外面去。那时阿拉瓦加心里想:「原来沙门乔达摩这样听话,我只下了一次命令他就出去了。我却无缘无故地跟他斗了整个晚上。」如此想了之后,阿拉瓦加的心开始软化。为了再试验佛陀,他再次对佛陀说:「进来,沙门!」佛陀再次和蔼地回答说:「好的,朋友阿拉瓦加。」而走进了宫殿。

  如此,阿拉瓦加要佛陀走出与走进宫殿,反复下命令三次,佛陀都照着做了。于是阿拉瓦加心里想:「我要让他整夜疲累,然后抓住他的双脚,将他丢到恒河对岸去。」所以他第四次命令佛陀说:「出去,沙门!」佛陀知道阿拉瓦加内心的计划,因此回答说:「我知道你心里的邪恶计划,所以我不出去了。你要怎么做就尽管做吧。」

  那时夜叉心里想:「现在我要问沙门乔达摩一些问题。如果他不能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就要使他疯狂,挖出他的心脏,抓住他的双脚而将他丢到恒河对岸去。」因此他对佛陀说:「沙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我,我就要使你疯狂,或挖出你的心脏,或抓住你的双脚而将你丢过恒河。」佛陀说:「朋友,在这个包括诸天、诸魔、诸梵天的世间,在包括诸沙门与婆罗门、诸天与人的众生中,我见不到有任何人能使我疯狂,或挖出我的心脏,或抓住我的双脚而将我丢过恒河。不过,你尽管问吧。」于是阿拉瓦加夜叉以偈问佛陀说:

  世间人最好的财富是什么?

  善修行什么能够带来快乐?

  各种味中最甜蜜的是什么?

  如何生活可称最好的生活?

  佛陀回答说:

  信是世间人最好的财富。

  善修行正道能带来快乐。

  诸味中最甜蜜的是真理。

  以智而活可称最佳生活。

  阿拉瓦加再问说:

  如何渡洪流?如何渡海洋?

  如何越灾殃?如何得净化?

  佛陀回答说:

  以信渡洪流。警惕渡海洋。

  精进越灾殃。以智得净化。

  听完佛陀的回答之后,阿拉瓦加证悟了须陀洹果。

  如此,即使阿拉瓦加具足了只听闻佛法就能证悟圣果的充分波罗蜜,然而只要他的瞋恨还未消除,他就还不能证果。这就是为什么佛陀要善巧地使他的心软化的缘故。在去除对佛陀的瞋心并且以恭敬心听闻佛法之后,他证得了初果须陀洹。

  (三)昏沉睡眠盖:当你在禅坐当中感到昏昏欲睡时,你能保持专注吗?不能。这是很大的障碍。你必须借着注视光明、按摩眼、耳、肢体等方法来去除昏沉与睡眠。

  (四)掉举追悔盖:这也是很强的障碍。修行安般念的时候,如果掉举与追悔很厉害的话,你应当用数息的方法来对治。除了呼吸以外,不要去注意其它的目标。你应当停止胡思乱想、停止言谈、停止在内心与自己争吵。

  (五)怀疑盖:禅修的时候,你必须对佛陀、佛法及已经证悟圣果的比丘僧团有够强的信心。如果你的信心够强,那么怀疑就会消失无踪。修行安般念的时候,你必须深信修行安般念能够使你证得禅那,不要有任何怀疑。如果你心里想:「我恐怕不能证得禅那吧!」这样的怀疑将是培育定力的大障碍。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够强的波罗蜜能够证得禅那,因为每个人都曾经投生于梵天界无数次,尤其是在劫末,世界即将被火灾、水灾或风灾毁灭的时候。那时欲界的众生都培育定力,证得禅那,然后投生到梵天界去。生到梵天界之后,他们还是继续修行禅定。因此大家应当对禅修法门及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六)无明盖:当你修行到能照见究竟名色法及它们的因时,你的观智能够暂时去除无明盖。当你修行到证悟阿罗汉果时,无明盖就会完全地消失。

  在本经中,佛陀以去除贪欲及忧恼来代表去除所有的障碍。去除贪欲的同时,也去除了对身体乐受的陶醉、对身的取乐及认为身是常、乐、我、净的错误见解。去除忧恼的同时,也去除了对身体苦受的不满、对修行身念处的不欢喜及不想面对身体无常、苦、无我、不净这些真实本质的心态。

  去除贪欲及忧恼显示出禅修的力量与善巧。当比丘能够清楚地观照身体的三十二个部份,并且能观照究竟色法为无常、苦、无我与不净的时候,这些修行将能使他舍离对身体乐受的陶醉以及对身体苦受的不满,并且使他远离对身的取乐而乐于修行身念处。由于他能够以观智清楚地见到现象的真实本质,所以他的心不会被假象所蒙蔽,而能够面对真实本质。因此这些修行方法能够产生禅修的力量。而禅修的善巧就是使自己能够致力于修行的技巧。

  关于「比丘以热诚、正知、正念安住于观身为身」等这一段经文的另一种解释法如下:「观」是指禅修的法门。「安住」是指持续地守护着禅修的目标。在这里,禅修的目标就是身。

  「以热诚」等这一句乃是借着热诚来说明正精进(sammappadhana正勤);借着「正念」与「正知」来说明在所有的情况下都保持修行或守护禅修目标的方法。或者借着「正念」来说明修行身念处所得到的定力,借着「正知」来说明修行所得到的智能,借着「去除贪欲及忧恼」来说明修行所得到的成果。

  疏钞解释说:借着正念与正知来说明适合于一切情况的修行方法,因为透过这两种素质的力量,禅修者得以守护禅修的目标以及保持不间断的如理作意。

  例如在修行安般念的时候,大家应该以清明有力的正念,经常对呼吸明记不忘,并且以正知来了知呼吸。如果能在一切的姿势里都持续地如此修行,你就能守护你的禅修目标以及你自己的心。

  再者,关于正念与正知这两种素质,批注《殊胜义注》(Atthasalini)的《根本复注》(Mulatika)中谈到:「对于致力于修行任何一种禅修法门的人,在一切时刻里,这两种素质都能帮助他们去除障碍,提升内在的涵养。」

  什么是「内在的涵养」呢?它的意思是去除所有的烦恼:“cittam dantam sukha vaham”──「已被降伏的心能带来安乐。」免离烦恼的心能够引导人达到涅盘。

  注释继续解释「他安住于观受为受……观心为心……观法为法……」这一段。在这里,重复使用「受」、「心」、「法」等字的理由可以依照上述身念处里重复使用「身」字的理由来理解。

  有三种「受」,即乐受、苦受与不苦不乐受(舍受)。可能有人会问说:「应当如何观照受呢?」应当观乐受是苦,因为事实上它们是苦的;应当观苦受如刺,因为它们会带来困扰;应当观不苦不乐受为无常,因为它们不能自主、不能独立等等。

  因此佛陀说:

  能观乐受为苦,及观苦受如刺,

  离苦乐之中和,能观为无常者,

  必能如实了知,及寂然地行道。

  (相应部.iv.第207页.p.t.s.版)

  疏钞解释说:「能观乐受为苦」意思是能以智能之眼见到乐受变易的本质,意即它们一生起后就立刻坏灭,因此乐受是苦。「及观苦受如刺」意思是能见到苦受带来损害、刺穿入骨、以及难以驱除。「中和」是指不苦不乐受是宁静的,因为它不像苦受与乐受那样粗显以及它具有安和的本质。

  这三种受都是无常的,因为它们生起之后立刻坏灭。它们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而且处在不断变化的状态。能够如此观照的人就能如实了知、寂然行道。

  再者,应当观照一切的受都是苦,因为世尊曾经说:「凡所有受皆是苦。」因为所有的受都受到不断生灭的逼迫。

  也应当依照《中部?小方等经》(cula vedalla sutta, majjhima nikaya)中法施(dhammadinna)阿罗汉比丘尼对她以前的丈夫毘舍佉(visakha)所说的话来解释:「贤友毘舍佉,乐受存在的时候是乐的,转变的时候是苦的。苦受存在的时候是苦的,转变的时候是乐的。知道不苦不乐受存在的时候是乐的,不知道它存在的时候是苦的。」

  对于受,也应当依照前面说过的无常等七种随观来观照:

  一、无常随观:应当观照受是无常的,而不是常的,因为受生起之后就立即坏灭。

  二、苦随观:应当观照受是苦的,而不是乐的,因为它受到不断生灭的逼迫。

  三、无我随观:应当观照受是无我的,而不是我,因为在受当中没有恒常的实体存在。

  四、厌离随观:观照受为无常、苦、无我达到相当程度的时候,你就会厌离受,而不会喜爱受,这称为厌离随观。

  五、离欲随观:一再地观照受为无常、苦、无我就能暂时舍离对受的贪欲,这称为离欲随观。

  六、寂灭随观:观照受为无常、苦、无我达到相当的程度时,就能暂时去除烦恼,这称为寂灭随观。

  七、舍遣随观:如此观照能使你舍弃受,而不执取受,并且使你的心倾向于涅盘,这称为舍遣随观。

  对于心,也应当依照无常、苦、无我等七种随观来观照,依照所缘(arammana)、增上(adhipati)、俱生(sahajata)、地(bhumi)、业(kamma)、果(vipaka)唯作(kiriya)及其它(adi)这些分类法 来观照,以及依照本经后面会谈到的有贪欲的心等方式来观照。

  心与法都必须缘取所缘(即目标)才能生起,例如缘取颜色作为所缘之后,眼门心路过程中的心与法才能生起。因此你可以依照所缘来观照心与法。如果想观照眼门心路过程(cakkhudvara-vithi),首先你必须照见眼净色及有分心。眼净色是眼门,有分心是意门。能够同时照见这两门之后,再注意一群色聚的颜色(所缘)。当那颜色同时撞击这两门的时候,眼门心路过程就会生起。那时你就能观照眼门心路过程的名法为无常、苦、无我。眼门心路过程每一个心识刹那中的识就是心,与识同时生起的心所就是法,因此你就能同时修行心念处与法念处。修行到名业处的时候,你就能清楚地如此照见。在本经中,当我们讲到心念处与法念处的时候会再加以解释。

  对于法,必须依照触等自相(salakkhana)、无常等共相(samabba lakkhana)以及空法(subbata dhamma)──即无我的本质──来观照,也必须依照无常、苦、无我等七种随观以及本经将谈到的那些存在、那些不存在等分类法来观照。

  如果在禅修者的身这个世间里贪欲及忧恼已经被根除的话,那么在他的受、心、法的世间里贪欲及忧恼也同样已被根除。这是就出世间圣道灭除烦恼的情况而说的。

  再者,已经依照不同类型的人、不同的念处来解释烦恼的根除。或者可以这样理解:如此解释表示在某一个目标中根除烦恼意味着在其余目标中也根除了烦恼。

  疏钞解释说:因此不适合再度谈论烦恼的根除,因为当烦恼被根除时,它们并不是分别地在各各目标中被根除。例如,并不是先根除了属于身的烦恼,然后才逐一地根除属于受、心等的烦恼,而是当烦恼在一个目标中被根除时,在其它所有目标中的烦恼也全部都被根除。这是由于出世间圣道的力量所致。

  只有那些可能在未来生起的烦恼才能在证悟圣道时被根除,至于过去的烦恼及现在正在生起的烦恼,它们是无法被去除的。圣道使烦恼的原因枯竭而根除烦恼。被如此根除的烦恼是潜伏性的烦恼(anusaya随眠烦恼)。虽然疏钞上说这些是未来的烦恼,事实上它们未必真的是未来的烦恼,因为真正未来的烦恼必须肯定会在未来的时候以生、住、灭的状态出现。然而这些潜伏性的烦恼只是有生起的可能性而已,未必真的会生起。如果圣道没有生起的话,它们就还有可能在未来生起;如果圣道生起的话,圣道会灭除它们,使它们无法生起,因此称它们为潜伏性的烦恼。

  在道心生起的那一刹那,根除一个目标中的烦恼事实上就是根除了所有目标中的烦恼。精确地说,烦恼是被圣道(ariyamagga)所灭除的。这就是出世间圣道的力量。

  再稍加解释如下:如果你已经能观照究竟名色法及它们的因,当你正在观照名法或色法为无常、苦或无我时,你可能会证悟涅盘。如果你在观照色法为无我的时候证悟涅盘,那时你的圣道不只灭除了会依靠色法而生起的烦恼,同时也灭除了会依靠名法而生起的烦恼。同样的道理,如果你在观照受为无常、苦或无我的时候证悟涅盘,那时你的圣道不只灭除了会依靠受而生起的烦恼,同时也灭除了会依靠身、心、法而生起的烦恼。观照心或法为无常、苦或无我而证悟涅盘的情况可以同理类推。

  某一个人根除烦恼的方式未必与另一个人的方式相同。提到不同类型的人是为了指出观照不同的目标而有不同的根除烦恼之法。

  上面所说的是出世间圣道根除烦恼的情况,接着我要解释世间圣道去除烦恼的力量。世间圣道只能暂时去除烦恼而已,还不能彻底地根除烦恼。可以借着持守戒律及修行禅定而暂时去除烦恼,因为戒行与禅定能够暂时削弱烦恼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它们现在不生起,它们却仍然潜藏在名色相续流当中。一旦因缘条件和合,它们就会生起。

  举个譬喻来说明:假设这里有一棵尚未结果的芒果树,尽管现在树上还没有芒果,但是将来有一天它会生出芒果。我们可以说芒果树有生出芒果的潜在能力。同样地,你的名色相续流就好比是芒果树,潜伏性的烦恼就好比是生出芒果的潜在能力,未来的烦恼就好比是芒果。虽然现在这些潜伏性烦恼还没有以生、住、灭的形态显现出来,但是只要它们还没有被圣道灭除,未来它们仍然可能会由于对各种目标的不如理作意(ayonisomanasikara) 而生起。

  借着世间修行而在身方面暂时降伏的烦恼,在受等其它方面并不被降伏。即使有时候,当贪欲及忧恼在身的方面被降伏,而且也没有在受、心等其它方面生起,我们仍然不应该说:由于禅修有效地去除它们,所以在其它目标中已经没有了贪欲及忧恼。因此在受、心等其它目标中再度谈到去除贪欲及忧恼是可以的。基于这个理由,佛陀在谈到每一种念处的时候都会再度提到「去除对世间的贪欲及忧恼」。由此可知,世间八圣道分不像出世间八圣道分那样有力。这两种八圣道分的力量相差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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