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钧:《金刚经》研究

金刚经 | 作者:吴汝钧 [投稿]

  此段开首,指出须菩提闻此经,而且深深了悟此经的义趣时,不禁涕泣。须菩提可能因为有感过去苦苦探求,但终不能了悟真理,如今佛陀的教法促他猛醒,扣动他的心弦,所以使他怆然泪下。这亦充分展示出大乘教法的影响力。

  须菩提指出,他所证得慧眼(注41)是不足够了解般若的真义的。慧眼相应于一切智,只是三智(注42)或者圆满智慧的第一阶段的表现,是声闻、缘觉(注43)等二乘所具,所照见的只是空这个普遍的道理。这是普遍的智慧(universal wisdom)。

  而比慧眼高一个层次的就是法眼。法眼相应于道种智,道种智是菩萨所具的智慧,指处理世间种种事相,俾有助于自度、度他以成佛的智慧。这种智慧的对象,是世间的特殊面,是世间事物的特殊相,或具体性格。 这是具体的智慧( particular wisdom )。

  最高层次的便是一切种智,亦即是佛眼。这种智慧是佛所具的,是佛的智慧,能同时照见真实与邪妄的境界,是具体而普遍的,能同时把握事物的具体和普遍的性格,是至圆而至真的智慧表现。这是普遍而又具体的智慧(universal-partiular wisdom),也是究竟的智慧。

  所以,须菩提所能照见的境界,实还停留在第一阶段,仍未臻究极。

  当然,若能藉著听闻此经,生起清净的信心,亦可以如佛陀般,了解到实相(注 44 ),但为了使众生不执著实有,在此佛陀又再引用即非诡辞,说 “ 是实相则非实相 ”, 用以否定实相的自性,期望达到 “ 离相 ” 的境界,更要了解所有相皆宛然存在,无有自性,因而不取住于相,不为外相所束缚缠扰,不再生起对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执著。这人了解到所有相皆是无自性的 “ 非相 ” 时,他所得的智慧与佛所体现的智慧是无分别的,故谓 “ 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鸠摩罗什的译本指出听闻此经后,若不感到惊惧、恐怖及畏缩的话,此人便十分难得了,原因在于 “如来说第一波罗蜜,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注45)。这即非诡辞似乎与听闻此经,不生恐惧感无关。反观抗塞的英译本则不同,英译本指出,听闻此经不生恐惧之因,是基于如来以此经为最高成就的教法,而如来所教授的最高成就法,同时亦包含了他无量的祝福在其中,因而这教法实为最高的成就,正因如此,听闻此经,自不会感到恐惧了。由此观之,英译本补足了中译本未尽善的地方。至于为什麽读经会生恐惧呢?因为若不深解《般若经》的空义,则易于误解空是虚无(nihilism)的意思,从而不能接受,甚至产生抗拒、恐惧、畏怕的心理。要理解空义,固然要了解佛陀说的第一波罗蜜,但佛法既无自性,也不可起执,只有在“不住” 中才可住于法,这才是理解空的实义的正确方式。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瞋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此经文描述了两个实际例子,阐述无相的效应。例如歌利王(kali-raaja )那个例子(注 46 ),若果佛陀不明白无相的道理,当他于过去世那时,被歌利王割截身体,便一定会反抗及感受到痛苦,因为一执著有 “ 我 ”, 便有一个 “ 我 ” 去承受歌利王所施于 “ 我 ”的种种苦痛刑罚,这个 “ 我 ” 亦一定感受到这种痛苦,因而不能担当。可是,若了解到无相的道理,了解到根本无一个 “ 我 ” 去承受种种刑罚, 亦无此种种刑罚。 故此 “ 忍辱波罗蜜 ” (k.saanti-paaramitaa )实际上却是 “ 非忍辱波罗蜜 ”, 因为了解到 “ 我 ” 无相时,亦无所谓忍辱了。

  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

  《金刚经》一直强调 “无相” 的意想,对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又应如何看待呢?此段经文便指出菩萨发心,亦离一切相而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而一切相不离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不住著于六尘便可生无所住心。但有一点要切记,此心是不能有所住著的, 因为心有所住的话,便立刻会取相、著相了,故谓 “ 若心有住,则为非住 ”,所谓 “ 非住 ” 即不能安住于菩提心中,亦即不能发菩提心。若能把握此道理,在行六波罗蜜如布施波罗蜜时,也不会执著有布施的主体、布施的对象及布施这行为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理解“ 离相 ” 的道理。

  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则非众生。须菩提,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狂语者、不异语者。

  这段承接前段有关布施的态度。菩萨行布施,不应存有施者,受者及布施自身的分别意识。若有这种分别意识,即是取相:取施者相、受者相及布施相。为了否定这样的取相作用,故要说 “诸相非相” 、 “众生非众生” 的义理,这点前文已有发挥,在此亦不再作赘述了。不过,此段有一特别的地方,便是加述了如来所说的是千真万确的、无一虚假的道理,因为如来不说谎,故其所说的道理亦是真实的。

  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闇,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

  此段首先指出佛在此经所讲的法是 “无实无虚” 的,所谓 “实” 是指预设自性的实在论(realism);而 “虚” 是指否定一切虚无主义(nihilism),所谓 “无实无虚” 是指佛讲此经,并不偏于实在论立论,亦不偏于虚无主义而立论,由此便显示了缘起性空的中道的道理了。 “ 无实无虚 ” 的另外一种解释:“ 实 ” 指真实,但是远离世间的超越的真理, 故 “ 无实 ” 即是不远离世间而求取真实; “ 虚 ”是虚妄,指世间的种种虚妄不实的性格,故 “ 无虚 ” 即是不沦于虚妄不实。

  继而佛陀提出个例子,阐明著相与不著相的分别。若菩萨著相而行布施的话,即认定布施有一特定的对象,执著这对象便为这对象所束缚,就好比人入了一间完全无光的房间中一无所见一样。相反,若菩萨能够不著相而行布施的话,即好比人有眼晴,可透过光来清楚看见一切事物,而不为外在对象所束缚,因为根本没有执取的外在对象之故。这实釐清了迷与悟两种境况。“ 著相 ” 是迷,“ 不著相 ” 是悟。

  经文中 “ 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 ” 很有深意,显示菩萨的心灵或觉悟的心灵的独特性格。一方面,心灵不住著于法,不为现象世界所束缚,因而才能保持自身的自由自在的姿态。另一方面,它也不捨离世界,却是很关心世界,行种种布施;布施即是利益世界的事也,这便显露出心灵的灵动机巧的性格,对世界持不取不捨的态度。不住法是不取,行布施是不捨。不取不捨都是对世界说。这亦可说是中道的表现。故菩萨心是中道心。

  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此段重申若人能受持此经,则以佛的佛眼,当可预言其必定成就无量功德。这便近似授记了。前面己经说过佛是 “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狂语者”,他所说的自然不会虚假了。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

  这段文字主要是说明修读此经的功德。佛陀指出就算有人能身体力行,日日无间地布施,所得的福德,亦不及其他人能够闻《金刚经》而生信心,不违逆所得的功德。

  古印度将一天为六时:日三时及夜三时。白天的三时又可分为初日分、中日分和后日分。佛陀将之连同恒河沙的数目及无量百千万亿劫这麽久的时间,再以生命的躯体作譬喻,形容这样布施的功德都不及诵读《金刚经》来得殊胜。 “无量百千万亿劫” 原语是bahuunikalpa-ko.ti-niyuta-‘sata-sahasraanikalpa 意译为 “ 劫 ”,指无限长的时间。ko.ti 译作 “ 十万 ” 或 “ 亿 ”。niyuta 译为那由他。 ’sata 是百,sahasra 是千。原文直译为 “ 百千十万兆之多的劫” 。这是超于想像的无限长的时间。

  单是对《金刚经》有信心已经有莫大功德,更何况能亲自修持、读诵,但这些都可以理解为一种自利的行为,佛陀认为更重要的是利及他人,在自身修习之馀,还要顾及度引他人,当中所产生的功德,更是无量,所以要为人解说。

  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如是人等,则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须菩提,若乐小法者,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读诵,为人解说。

  承接上面,此经是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及无边的功德的。这样的经典,如来只会为发大乘心者及发最上乘心者说, “大” 是广大的意思, “最上” 是究竟无上没人能及的意思。这些人若能受持诵读,甚至利及他人,为其他人解说,便会被如来知见,而成就不可算、不可思议的功德。而这样的人也就能得觉悟,能荷担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担 ” 是担在肩上,“ 荷 ” 是负在背上。意思是能领受信解的人,就能担当无上正等正觉,也即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这裡 “ 荷担” 有一种承担为他人说经的责任,这是由己向外推扩,发挥自利利他的大乘精神。

  然而为何如来只为大乘者说法,而不愿为小乘者说呢?这是因为小乘者(乐小法者 hinaadhimuktikai.h sattvai.h )与大乘者最大分别是小乘人为己心重,只顾求自身修习,缺乏利及他人的心态,而且他们不理解般若的要义,不明白空之真谛。他们往往滞著于世间现象,不能勘破人、我、众生、寿者的空无自性的性格。听受读诵已经不可以,更何况要为人解说呢!上面我们曾指出《金刚经》的作者有引小乘入大乘的意向。如来显然有意引领须菩提由小乘入大乘也。

  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则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围绕,以诸华香而散其处。

  此段文字指出《金刚经》的特殊地位,由于它有不可思议的功德,无论在世间任何一处出现,都应受到天、人、阿修罗(asura)等世间众生供养, 因为此经所在的地方, 即等于佛塔的所在。 佛塔(stuupa )主要是供养佛的舍利, 舍利( sarira )是如来色身经火化(荼毗)后遗留下来的珠子。印度佛教徒每以缘起偈安塔中供,名 “法身塔” 。所以有经的地方,就等于有佛塔,而为了尊敬佛法,所以应恭敬供养,而恭敬的方式是作礼围绕,并要焚香、献花。但事实上,最为重要的还是要读诵、思惟及理解经义,并广为人说,这才是根本的修行。

  复次,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凡善男子善女人能受持读诵《金刚经》,当能修无量功德,理应也受人尊敬。但反若因修持本经而受到别人的轻贱,这是什麽原因呢?这裡牵涉及业力轮迴的概念。即我们今生所受到的苦难,是因在过去曾作恶业,所以在今世受恶果。再者,今世若因修读《金刚经》而遭人轻视、贱视,这固然是因他在先世作下罪业而今世受苦,但这未尝不是好事,因为这即是前生恶业转轻或渐消灭的象徵。因为读诵般若文献的人,所有过去应堕恶道的罪业,会因受持此经而减轻。故修行者在消弭过往罪业之馀,也种下般若种子,将来定可证得无上正等正觉。

  须菩提,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纸劫,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

  这段经文再次说明修持《金刚经》可得之功德。而佛陀是以自己经历的事实,去对比出受持此经之无量功德的。佛在过去不可计算的世代,所谓阿僧祇(asamkhya)劫,即见然灯佛以前曾对八百四千万亿个那由他佛(注47)尊敬供养,一个也没有忽略过。所得的功德应该是很多的了。但佛陀指出相对那些在末世,在戒律崩坏的时候也能受持诵读此经的众生所得的功德,却是远远不及的,因为供养仍是表面上有限的工夫。但若能持《金刚经》,顺著经中要旨证得空理,才是根本。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佛认为由于受持读诵此经的功德实在是无边无量,是不可计算的,所以若一一将之详细描述出来,可能使一些人听了后,心生狂乱,甚至狐疑不信。因为这功德之钜大实在是匪夷所思,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这是因为《金刚经》本身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所以受持读诵而来的功德也是不可思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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