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生“佛性论”到惠能“见性成佛”沦之探析
引 言
佛教在东汉初年传入我国,经过魏晋南北朝隋唐等朝代众多僧人的翻译与弘传,在不断与本土的儒家思想、道家思想相互斗争、相互吸收、相互融合的过程中,逐渐被中国人所接受,成为具有明显民族特色的中国宗教,特别是在隋唐时期仓:』立的禅宗,几近成为中国佛教的代名词,流传于大江南北,进入士大夫和寻常百姓家。从流传的佛学内容来看,首先是小乘禅数学,然后是大乘般若学而涅?学,最后发展成禅宗的”见性成佛”说,形成比较完整的思想体系,在中国佛教史上是一个根本性的变革。本文以禅宗为典范,省略许多史实上的纠葛和参证,只从竺道生的“佛性论”与惠能的“见性成佛”论入手,展示其中的佛理和实践的发展历程。
一、竺道生的生平及其“佛性论”思想内容
竺道生是中国东晋南朝时代的着名佛学家,他早年精于般若学,后来盛倡涅?学,依据对佛教教义的独特理解而有所突破,把般若学和涅?学结合起来,弘扬“法身”思想,主张“人人皆有佛性”,提出“顿悟成佛”说,因而成为上接般若、下开涅?,宣扬佛性论最着名的代表人物,而且对后来佛教的流行和佛教思想的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竺道生(?—434),俗姓魏,巨鹿(今河北平乡)人,寓居彭城(今江苏徐州)。祖先世代都是官宦人家,其父曾为县令。道生年幼时就聪明过人,颖悟非凡,表现出不同凡响的才能,后来巧遇沙门竺法汰,于是就离俗出家,从之受学,所以改姓竺。出家之后,道生专心道业, “研味句义,即自开解。故年在志学,便登讲座,吐纳问辩,辞清珠玉。虽宿望学僧,当世名士,皆虑挫词穷,莫敢酬抗””l。由此可见,道生法师精研经典、义理,不拘旧说,富有创见,无所畏惧,十五岁时便登讲座,当代的硕学名儒不能与其相抗争,到了二十岁时法师学识更加渊博、宏富,见解更为超群出众,而其神气清和、澄穆。道生在中年时代游赴各地参学,按照他的佛教理论活动,大约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于公元397年去庐山向慧远问学,遇到僧伽提婆,于是与慧远一起从提婆学习一切有部的教义;第二阶段,于公元404年,就学于长安的鸠摩罗什,主要学习大乘般若中观理论;第三阶段,于公元407年返回建业(今南京),大力提倡涅?学,并且将历年所学的小乘和大乘有关经典融会贯通,阐发“顿悟成佛”等新说。后来因为提出一阐提人皆得成佛的主张,被佛教界斥为异端邪说,于公元428—429年出走苏州虎丘山,公元《30年再回庐山,遂成为佛教学者的崇拜对象。道生晚年大力开讲《大般涅?经》,同时受到《大般涅?经》关于佛性论述的新启发,对过去作的《法华经疏》进行修订、补充,进一步发展了“顿悟成佛说”。公元434年11月,道生端身正坐而圆寂于法座上, “法席将毕,忽见鏖尾纷然而坠,端坐正容,隐几而卒,颜色不异,似若入定”[2]。
“佛性论“是竺道生佛学体系中重要的课题,所要处理的问题是:若众生有成佛(佛果)的可能,成佛的根据在哪里?所谓“佛因”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是“始有”:靠后天的修习而得,还是“本有”:自始至终就本然存在?佛性就是讲众生成佛的原因、根据、可能的问题,即众生都具有“心性本净”的心,也就都具有成佛的可能和根据,这是心的方面;另一方面是境,即要使成佛的可能成为现实,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条件,所谓心“待缘而起”。从道生对佛典的注疏中可见其立场, “种相者,自然之性也,佛性必生于诸佛。向云我即佛藏,今云佛性即我,互其辞耳”[3]。 “既问佛性,以种生为义”[4]。
“一切诸佛,莫不由佛生,是以前佛是后佛之种义也”[5]。他认为佛性以种生为义, “如来种”就像谷种,诸佛之所以成就佛果,都由佛性生成,佛性是咸佛的必要条件,从前所说的佛藏、 (真)我、佛性不过是“互其辞耳”。因此他给佛性作了规定,就是佛性(如来种)犹如种子,处于某种潜隐的状态,所以他说“一切众生,莫不是佛,亦皆泥洹,泥与佛,始终之间,亦奚以异,但为结使所覆,如塔潜在,或下为地所隐”[6]。一切众生都能成佛,贯穿其间的寂灭(泥洹)佛性是没有分别的,只是在众生中佛性潜隐,在得道者佛性显现,作为成佛的根据本来存在(本有)于众生与佛。 “苟能涉求,便返迷归极,归极得本”[7]。 ”涅?惑灭,得本称性”[8]。众生为惑妄所迷,除惑去迷,返本而得,也就成为佛,这把佛性作为众生的本性,是把佛身从对宇宙实相的体认、洞照转到了自身本心的觉悟。 “不从因有,又非更造也。” “作有故起灭,得本自然,无起灭矣”[9]。佛性不因因生,无有作者,无起无灭,湛然常真,自然而常。这种具有“种相”的佛性,是“本性”,是“自然之性”,从这种观点看来, “一切众生,莫不是佛,亦皆泥洹”,并且”众生即涅?相,不复更灭”,可知“佛性”这个成佛的根据“本有”,天生而有,并非从修习得来的。竺道生多次说”法者,无非法义也”,认为宇宙间无一不是法,进而法也就是佛性, “夫体法者,冥合自然。一切诸佛,莫不皆然,所以法为佛性也”[10]。认同诸法(万物)实相冥合“自然”,就是佛,所以佛性就是“法”。从佛性是“自然”到佛性是“法”,这是从境上讲佛性,强调诸法的实相、法性就是佛性。
竺道生“佛性论”的另一个重要内容,就是首倡一阐提也有佛性,也能成佛。法显翻译的六卷《大般泥洹经》先行译出,经中明言“一切众生皆有佛性在于身中。无量烦恼悉除灭已,佛便明显,除一阐提”[11]。 “如一阐提懈怠懒惰,尸卧终日,言当成佛。若成佛者,无有是处”[12]。 “彼一阐提于如来性,所以永绝”[13]。一阐提就是那些终日尸卧、,懈怠懒惰的人,他们反对佛教经法,没有佛性,所以永远不能成佛。道生经过综合分析,认为法显翻译的经义不够圆满,以“种相”佛性的观点,提出了“一阐提皆有佛性”的主张,由于与佛典明显相违,被佛教界斥为不合教义的异端邪说,迫于无奈而出走苏州虎丘山。道生认为,实相就是法、佛,众生和法是一体,所以佛、法、众生都是同一实相。万法既有法性,众生也有佛性,一阐提既然属于含生之类,同样是有生命的,属于众生之列,那么一阐提也有佛性。他依义不依文,不滞守经文,坚持一切众生包括“一阐提”在内都有佛性,都能成佛, “生曰:禀气二仪者,皆是涅?正因。三界受生,盖唯惑果。阐提是含生之类,何得独无佛性”[14]!北凉昙无谶早于数年前译出的四十卷《大般涅?经》,直到竺道生被逐后一年才传到京师建业,它与六卷《泥洹经》在“一阐提”成佛问题上迥然异趣,意义悬殊,经中说“如一阐提,究竟不移,犯重禁,不成佛道,无有是处。……于一阐提犯重禁者,灭此罪已,则得成佛”[15]。 ”彼一阐提,虽有佛性,而无量罪诟所缠,不能得出”[16]。强调一阐提人也能成佛。从咸佛的事实上讲,犯重禁、懈怠懒惰等无有是处的人,他们被无量罪诟所缠不肯革心洗面,究竟不移地自绝于如来性,终不能成佛道。但是从“种相”佛性上讲,一阐提虽然罪诟深重,佛性不显,而作为潜隐的成佛根据,本在先有,并不;中突。经中又说“一切众生悉有佛性,烦恼覆故,不知不见。是故应当勤修方便,断坏烦恼”[17]。正好确证了道生的立场,是符合《大般涅?经》的经义,由于他的不懈弘扬, ”众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逐渐成为中国大乘佛教的主流思想。二、竺道生的“顿悟成佛”说的理论依据及其实践方法
众生都有佛性,都能成佛,并不是说不用修道就能成佛,因为佛性仅是以始藏或种子状态存在,还没有显现。众生身在三界,邪见所依,为恶所止,又被八苦所缠,必须假藉修行,破除贪妄,度脱苦厄,方可成佛道。因此竺道生提出了修行实践方法的理论和根据,也就是他的“顿悟成佛说”。众生由具有潜隐的正因佛性,到佛性显发为法身而成佛,中间需经“悟理”。 “真理自然”, “得理为善,乖理不为善”[18], “佛为悟理之体”[19],理不假造作,有它本然的样子。理既是自然的,也是佛性的标志,所以说“理”是佛因、佛性,悟理是成佛的充分条件,因些”从理由解得,从理故成佛果”[20]。这个“理”是第一义谛的“空理”,佛性法身由悟取空理而得以显发。 “理如所谈,唯一无二”[21]。 “反而悟理,理必无二。如来道一,物乖为三。三出物情,理则常一”[22]。 “佛为一极,表一而出也,理苟有三,而亦可为三出。但理中无三,唯妙一而已”[23]。道生强调物情可以分别有二有三,但是佛理无可分别而绝对常一,真理没有部分与整体的划分,悟理的智慧也就不能有差异,智必须与理契合,因此悟理不能从部分上着手而渐悟,终至悟尽全理,也就是说必须“顿悟”[24]。因此要不没有证悟妙理,要不一悟则为顿悟理为极一。所以道生又说“夫称顿者,明理不可分,悟语极照。以不二之语,符不二之理。理智恚释,谓之顿悟”。 “一念无不知者,始乎大悟时也”[25]。理是不二之理,悟理没有阶渐可言,只有“不二之语”才能与“不二之理”相符应。一念悟理之知,顿然大悟,便是知理之整体而无所不知,这种一悟无有不悟,不由阶渐,是为顿悟,正是所谓“顿悟成佛”。
虽然道生认为理是不可分的整体,非言诠所能得到,必须见性自悟、体之无间,方称为“悟”。但是他并没有以此排斥对佛学的研习与闻解的作用,“怀悟于内,发解于外”[26],内见悟常一之理,就可发解于言辞,未悟之时可以通过言解参悟悟理,因此“解”是悟与未悟之间的一个必要过程。道生说”见解名悟,闻解名信。信解非真,悟发信谢……悟不自生,必藉信渐”[27]。悟是对佛理深有所得的见解,信是通过学习和听闻所得的佛教知识,信不能穷理证本,无论如何积累,如果不经般若智发用于内,顿悟理极,终究“非真”。悟解并不能自然产生,必须依靠佛教知识的不断增加,依靠渐悟,也就是说信解是成佛的准备,可以促进悟解的发生。达到了顿悟,般若智开,佛性显发,即体悟理极,怀悟于内,境界从有生灭相、有分别之境突变为无生灭相、无分别之境,原来理智上对佛理的掌握变为法身的显现,所以此时信解非真、悟发信谢。因此,道生没有以顿悟而排斥渐修,悟虽然不是靠信解修行的积渐而达到,但是研经修定具有促进开悟的作用,为悟道作准备,两者并不;中突。圣人设教,必仗言说而引导众生,循序渐进, “兴言之语,必有其渐”[28], “说法以渐,必先小而后大”[29], “明此悟分,必须积学,以至无学也”[30]。悟不生不灭的实相之理,非由学得,但是积学可以为开悟提供条件。然而,道生的“顿悟”说并不严密而留下了缺口,反过来说,对于开悟,渐修渐教只是必要条件,只是具有促进作用,渐修与悟的关系仅为间接,至于开悟的充分条件却未置一词,从未悟到悟茫然没有入手处,佛因虽然潜隐具在,佛果却无从保证,这让原来通过“众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确定下来的成佛可能性,突然又变得渺不可求,拉近的佛性最后又推远了。六祖惠能反对悟由阶渐修得,显然与道生的“顿悟”说一脉相承,惠能在大力反对一切渐修工夫的同时,力主一念成佛,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为开,晤确定了下手处。这是一种专从顿悟入手,无迹可寻、无可凭籍的简捷实践方法,他在《六祖坛经》中推陈出新、阐发理境,为这种便捷的实践方式提供了立足点。三、惠能的生平及其“见性成佛”的顿悟思想
惠能是中国佛教禅宗第六代祖师,在继承达摩系禅法特色的同时,又对传统的禅学作了很大的变革,进一步发展了,洲哇之学。盛倡“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顿悟主张,落实在禅行生活上,就是任心自在,无得无修,突出在当下一念心上顿现真如本性,顿悟自性是佛。
惠能(638—713),本姓卢,祖籍河北范阳(今河北涿县),因父“左降迁流岭南”而做了新州(今广东新兴县)百姓。幼年丧父,后移南海,靠卖柴养母。后于市上偶闻一客诵《金刚经》, “能闻是说,若渴夫之饮寒浆也”[31],遂生求道之心。于公无670年,安顿好母亲,北行至韶州曹溪,居宝林寺,后又到东昌西石窟跟随智远学习禅法”。公元672年至黄梅东山,在碓房劳作八个月,弘忍命门下弟子各作一偈以呈各自见解,众中上座神秀偈曰: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一时传诵全寺,惠能听诵此偈认为还不究竟,于是亦作一偈: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到弘忍印可,并因此密受衣钵,成为禅宗六祖。之后回到南方,隐居于四会和怀集(今广西怀集)两县间,约十六年后来到广州法性寺,披剃于印宗法师,在德光律师处受具戒。后来移住曹溪宝林寺,教授徒弟,宣讲禅法,长达三十余年。公元712年回到故里新州,第二年圆寂于国恩寺,终咸肉身。
惠能禅学思想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是”见性成佛”顿悟说,认为心外无法、心外无佛,每个人的心性即佛心,所以成佛只在自悟本性,在当下一念之中实现,不容阶次,迷即经累劫,悟则刹那间。事实上当时禅宗内部流行的渐教,是围绕戒定慧三学的实践方式,以神秀为代表,禀承了东山法门“观心”、“守心”的渐修禅法,通过摄心、专念等禅定修行实践,除三毒绝六尘,息灭妄念、拂拭客尘,发明本有佛性,进入与真如相应的境界。 《坛经》中亦有弟子诣问渐教的可行性,惠能直言渐教是“劝小根智人”,而他自己的“得悟自性”主教,乃是劝上根智人,不立足于传统戒定慧阶分俨然的套路。惠能认为“修”是必须的,重在彻现自性,融修于悟中,修而无修,以不修为修,是为“顿修”。由于”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乱自性定,心地无痴自性慧”[33],只要做到自性无非、无乱、无痴,就能念念般若观照当离法相,这样又有何可立呢,所以工夫须从自性顿修,直接向自性心地下手。 “法即一种,见有迟疾,见迟即渐,见疾即顿。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故名渐顿[34]。顿、渐之分,惠能以为在见性的迟疾,人有利钝,修道的方法就有顿修、渐修的分别。无论根器利钝,,晤在迟疾,但是法即一种,一旦开悟,悟得之法,还是唯一无二之法。因此渐修的设置在于接引钝根,不在“法”有可分之部分而令渐修至整体佛法的获得。
由此可见,关于顿、渐的用法以及相关的讨论,似乎与道生提出的问题大异其趣,但是谈论悟道的原则,却是遥承道生而来,甚至可以说惠能“顿修”的提出,正好弥补了道生关于“顿悟成佛”在实践理论上的缺口,展示“见性成佛”的直接可能性,也以此重新界定了戒定慧的分际与内容。 ”若言着净,人性本净,由妄念故,盖覆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起心着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着者是妄。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功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缚”[35]。所谓的“人性”、 “本性”、 “自性”,就是道生所说的人本有的佛性。惠能认为自性本净,无形无相,无非无乱无痴,念念在般若智观照之中,更进一步肯定“自性能含万法是大,万法在诸人性中”[36]。于是“起心看净”一类的禅定修行工夫,因为另立净相,反而障自本性,反被净缚,无益子见道。既然般若常在,不离自性,万法又尽在自性中,悟道主要,即从“自心顿现真本性”[37],见性成佛。人自性中本有佛性,具足万法,显隐全在“心”能否彻现自性,因此“心(念)”成了顿修的核心,目的是使自性显现于“心(念)”之中,要做到必须先明白念与自性的关系。于是惠能指出,“真如是念之体,念是真如之用。自性起念,虽即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常自在”[38]。又说顿修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39],无住为人本性,从自性起念,就是从无住起念,使“念念不住,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继,无有断绝。若一念断绝,法身即是离色身”[40]。所以修行必须做到念念时中,子一切法上离相(无住),于一切境上不染,即是无缚,如果一念若住(着相),念念目睢,便成系缚。无念之旨,万不能理解为“百物不思,念尽除却”,重点在于无住自性起念而离相,做到虽即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常自在。另一方面亦见无念与离相的紧密关系, “外迷着相,内迷着空,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41]。同样,外离相并不是否定(性)相的存在,只是不迷于相有自性而得增上见,至于”空”是基于方法乃缘起性空而言,不要以为具体的事物不存在或无可依恃而得断灭见,做到内外不迷,离相无念,即可见性,所以惠能总结他的法门是“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四、从“佛性论”到“见性成佛”理论的内在联系及其实践
道生的“顿悟”说与惠能的“顿悟”说虽然内容上不同,但是可以发现二者之间却在同一条义理线索上加以发展。道生首倡于晋宋,禅宗是印度东来的僧人达摩所传,对于禅宗立宗成派,道生不能说起过什么直接传承的作用。但是道生成论在前,他的影响足以左右中国佛教发展的方向,成为禅宗进一步发展的学理背景。事实上,从以上分析可以知道,惠能的“顿悟”说是遥承道生的”顿悟”说所展示的理境而来,并且对道生遗留下来的理论缺口给予补救。道生既明佛法是唯一无二,却无法从部分臻至悟取全体的真理,只能“以不二之悟,符不二之理”,悟无有不悟,是为顿悟,所以悟与渐修所获得的成就没有直接关系,悟境与渐修所得的也不是同一东西,因此”悟发信谢”。依照道生对顿、渐的界定,戒定慧三学中的戒学和定学都属于渐修,仅是成佛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慧学发般若智,破妄见而证菩提,是为顿悟。至于慧学作为成佛的充分条件,如何实践则再没有加以讨论,众生如何修成佛果的问题仍未解决。从这个角度看,惠能的”见性成佛”顿悟说给出道生遗留下来的问题一个直接的解答,既然渐教不能成佛,惠能就干脆扬弃戒定二学,独阐“见性成佛”的慧学法门,倡“无念离相”,为成佛提出了下手处,展示了悟道的充分条件所在。
根据惠能的禅学思想,人自性本净,其体无住,只要起心动念以无住为体,念念无念,外于相离相,内不迷于空,那么悟则刹那可致,省却了累劫渐修之苦。因此,道生的“顿悟成佛”原本用以描述开悟的理境,在惠能手中成了一种便捷的、切实可行的成道门径,抛弃一切固定模式的修行,把重心放在具体事情的实践上念念离相,从而把修行得道和日常生活紧密结合起来, “一切三昧者,于一切处,行住坐卧,常行一直心是也”[42]。寓禅于平等的生活细节中。现在总结一下从道生的“佛性论”发展到惠能的“见性成佛”论所展示的实践理论:
A、成佛根据:佛性本有,是人的自性,当下即是,不假外求,非从外在知识见闻觉知中获得。
B、实践方式:实践工夫在顿现自性,见性成佛,从自性起念,做到不落空见,对具体行事(外境)做到于相离相而不染着,起念而于念无住,使自性显现于日常生活之中。
C、圣人境界:一念迷即着相,被外境所缚,自迷执着,活在虚妄之中;一念觉即离相,与真如自性般若契合,体用相连,生命还归真实。
从道生确立佛性内在本有,到惠能”不假修习,直下承当,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一步,使中国佛教完全抛弃了原始佛教对现世弃绝避离的态度,反而强化对现实生活的参与。惠能立“无念”为宗,从而卸掉了僧人皓首穷经的艰苦,使行住坐卧这样的细微主事也成为证入菩提的契机,使青灯黄卷的修道生涯转变为“于一切时中常行直心”的清新活泼、洒脱明快的修行方式。再者,实践的出发点是“人人皆有佛性,众生皆可成佛”,有了这个切实便捷、当下即是的实践方式,使成圣成佛不在彼岸,即在现前,大大缩短了此岸与彼岸的距离,突出体现了世间与出世间、凡夫与佛的“体一不二,为佛法的弘扬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注释:
[1]《梁高僧传》卷7,第255页
[2]《梁高僧传》卷7,第257页
[3]《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448页
[4]《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543页
[5]《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545页
[6]《妙法莲花经疏》, 《续藏经》第150卷,第823页
[7]《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377页
[8]《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532页
[9]《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548页
[10]《大般涅?经集解》, 《大正藏》第37卷,第549页
[11]《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4页
[12]《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3页
[13]《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4页
[14]《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5页
[15]《大正藏》第12卷,第393页
[16]《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4页
[17]《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下册,汤用彤着,第464页
[18]《大正藏》第37卷,第532页
[19]《大正藏》第38卷,第360页
[20]《大正藏》第37卷,第547页
[21]《大般涅?经集解》,第487页
[22]《妙法莲花经疏》,第818页
[23]《妙法莲花经疏》,第807页
[24]《?续藏经》第150卷,第425页
[25]《大正藏》第38卷,第365页
[26]《妙法莲花经疏》,第809页
[27]《续藏经》第150卷,第425页
[28]《妙法莲花经疏》,第801页
[29]《妙法莲花经疏》,第809页
[30]《妙法莲花经疏》,第826页
[31]《大正藏》第50卷,第754页
[32]《大正藏》第50卷,第754页
[33]《六祖法宝坛经》
[34]《坛经校释》,第76页
[35]《坛经校释》,第36页
[36]《六祖法宝坛经》,第19页
[37]《六祖法宝坛经》,第24页
[38]《坛经校释》,第32页
[39]《六祖法宝坛经》,第39页
[40]《坛经校释》,第32页
[41]《六祖法宝坛经》,第58页
[42]《六祖法宝坛经》,第37页
《金刚经》是佛教重要经典。根据不同译本,全名略有不同,鸠摩罗什所译全名为《金刚般若(bōrě)波罗蜜经》,唐玄奘译本则为《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梵文 Vajracchedika-praj?āpāramitā-sūtra。《金刚经》传入中国后,自东晋到唐朝共有六个译本,以鸠摩罗什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最为流行..
《华严经》,具名《大方广佛华严经》,另称《杂华经》。目前学术界一般认为,《华严经》的编集,经历了很长的时间,大约在公元2~4世纪中叶之间,最早流传于南印度,后传播到西北印度和中印度。《华严经》是佛成道后在菩提场等处,藉普贤、文殊诸大菩萨显示佛陀的因行果德如杂华庄严,广大圆满、无尽无碍妙旨的要典。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在王舍大城竹林园中。与大苾刍众五百人俱。时有众多苾刍身患痔病。形体羸瘦痛苦萦缠。于日夜中极受忧恼。时具寿阿难陀见是事已诣世尊所。顶礼双足在一面立。白佛言世尊。今王舍城多有苾刍。身患痔病形体羸瘦痛苦萦缠。于日夜中极受忧恼。世尊此诸病苦云何救疗。尔时佛告阿难陀汝可听此疗痔病经。读诵受持系心勿忘。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大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一万人俱。皆得阿罗汉道。其名曰舍利弗。大目犍连。须菩提。如是众等阿罗汉。复有菩萨摩诃萨二千人俱。其名曰解脱菩萨。心王菩萨。无住菩萨。如是等菩萨。复有长者八万人俱。其名曰梵行长者。大梵行长者。树提长者。如是等长者。复有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人非人等。六十万亿。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住乐音树下。与大苾刍众八千人俱。菩萨摩诃萨三万六千。及国王大臣婆罗门居士。天龙药叉人非人等。无量大众恭敬围绕而为说法。
如(rú)是(shì)我(wǒ)闻(wén),一(yī)时(shí)薄(bó)伽(qié)梵(fàn)在(zài)王(wáng)舍(shě)大(dà)城(chéng),竹(zhú)林(lín)园(yuán)中(zhōng),与(yǔ)大(dà)苾(bì)刍(chú)众(zhòng),五(wǔ)百(bǎi)人(rén)俱(jù)。
诵读此经即能往生极乐世界,又能得诸佛菩萨守护,能够消灭包过五无间罪在内的罪障,能够现在得到无尽法藏为将来在极乐世界打好基础,得到修行的高起点(为什么呢,恶世修行一日胜净土修行万劫),让我们大家
佛在越只国舍羁瘦国。亦说一名遮匿迦罗国。时佛坐行安般守意九十日。佛复独坐九十日者。思惟校计。欲度脱十方人及蜎飞蠕动之类。复言。我行安般守意九十日者。安般守意得自在慈念意。还行安般守意已。复收意行念也。安为身。般为息。守意为道。守者为禁亦谓不犯戒。禁者亦为护。护者遍护一切无所犯。意者息意亦为道也。安为生。般为灭。意为
《法华经》、《金光明经》和《仁王护国般若波罗密经》并称护国三部经。《金光明经》功德利益 在甲流横溢,师傅心系众弟子,心系天下,人间,开示《金光明经》功德利益并赐偈语:金光非是月色成,金光明经现世间,善解此经之真人,月圆之日得此经,宣解此经传世间,一切众生苦灭尽。
wen ru shi:yi shi,po qie po zai she wei cheng dai shu gei gu du yuan。 闻如是:一时,婆伽婆在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 er shi,shi zun gao zhu bi qiu:fu mu yu zi y
八十八佛大忏悔文: 大慈大悲悯(mǐn)众生,大喜大舍济含识,相好光明以自严,众等至心皈命礼。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诸佛,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尊法, 南无皈依十方尽虚空界一切贤圣僧
大家,今天我有些说话想讲~希望你们看完~真人真事!我实在没必要说谎!我妈早数个月前生蛇,因为迟了去看医生,过了头3天的黄金期,十级痛及夜晚完全睡不到!医生说条蛇很强……后来也算是医好了~但是实在伤了身体及神经线,而且她身体本身也很弱……
《尸迦罗越六方礼经》,又称《六方礼经》《尸迦罗越六向拜经》。全一卷。它成立的年代相当早,据推大约是在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前,或是更早在孔雀王朝之前。为后汉安世高所译。安世高,为印度西北(今伊朗地区)古王国(安息国)王子。年幼时,即以孝行著称,本质灵敏,性情和慈,又博学多闻。父殁后,舍去王位而皈依佛门,博晓经藏,尤精通阿毗
《善生经》是在家学佛很重要的经典,是《阿含经》中佛对于在家众如何修持佛法依次第而行的开示。本经主在人天乘法,教导大众实现现世生活的和乐安稳,打下未来世的美好的根基。《善生经》主要开示了身口要远离四种恶业;避免世间生活的种种障碍,才能如法如理获取资财;在人际关系的处世之道上,要如何避免与恶人打交道,哪些人可以亲近,哪些
微友:顶礼法师,请问居士在家诵《梵网经菩萨戒本》时,应该从哪开始诵?仁山法师:阿弥陀佛,您好!依在家戒本读诵就好。
居家学佛者,皆会供养佛像,朝暮礼拜文,以此践行信仰。佛陀灭后,化相三宝转为住持三宝。今日所供之佛像为佛宝,印刷之经卷为法宝,单身僧装素食之僧为僧宝。三宝具足,代表佛法久住世间。众生供养三宝,可培植福田,种未来解脱之因,龙华三会值弥勒世尊
《佛说优婆塞五戒相经》经文: 赞叹杀有三种。一者恶戒人。二者善戒人。三者老病人。 恶戒人者。杀牛羊养鸡猪放鹰捕鱼。猎师围兔射獐鹿等。偷贼魁脍咒龙守狱。若到是人所。作如是言。汝等恶戒人。何以久作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苾刍众说布施法。有三十七种。 释:如是我闻,一时,佛陀在舍卫国的祗树给孤独园中,为众位比丘宣说布施法门,共有三十七种要义 一以信重心而行布施。当得
这个孤独绝望又病魔缠身的比丘,却是幸福的! 那应该是一个湿冷的季节,天气越发寒冷潮湿。寂静而阴暗的屋子里充蚀着臊臭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发霉、发臭,连空气都腥臭得让人闻之作呕,而他似乎已被
现今太多人没能做到养生,原因是没有洗髓。洗髓是要在思想上、行为方式上脱胎换骨。佛家养生典籍《洗髓经》是达摩老祖在嵩山少林寺传下来的,分《总义》、《无始钟气》、《四大假合》、《凡圣同归》、《物我
问:在《大念住经》中有要求我们觉知到我们的缺乏觉知。这怎么可能呢? 葛印卡老师:为了从缺乏觉知中走出来,你必须警觉,意识到,看,我现在正失去觉知。我的心在游荡或昏沉。我必须觉知。 你觉知到某些
按:现代人在不确定性、焦躁茫然、放纵空虚的生活状态中,痛苦的心灵需要慰藉,脆弱的生命需要安顿,平面化的精神需要从物化、私欲中超越出来。《无常经》上承原始佛法的平易朴实,下启大乘的悲智行愿,对现
这首偈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论议人时,就会发愿,希望一切众生都能够以佛陀的正法,摧伏外道的邪见和论议。见论议人:“论议”是说通过问答的形式等,分别阐述诸法的义理。其目的是使对方了解论理,明了法义,重在显明真理。佛在世时,比丘们常常就某一义理或论题等展开论议。著名的迦旃延尊者就是因为思惟敏捷,辩才无碍
这一愿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身无铠甲、手无兵仗的军人时就会发愿,希望所有的众生,都能永远舍离不善的身口意三业,趣于善道。见无铠仗:“铠”即铠甲。古时战斗中穿戴的铠甲战衣,可以防身。“仗”是弓、矛、剑、戟等兵器的总称,即兵仗、器仗。
此时世尊思维此梵志性格儒雅纯善质直,常为了求知而来请问,不是来惹麻烦的。他如果要问应当随意回答。佛就说:犊子。善哉善哉。随意提问吧,我会回答的。
这时世尊告诉憍陈如:色是无常。因灭色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色,受想行识也是无常。因灭此识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识。憍陈如。色即是苦,因灭此色而获得解脱安乐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憍陈如。色即是空,因灭空色而获得解脱非空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
居士问:《金刚经》上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何理解请师父开示!一如师父答:把所有的虚妄,就是一切相都是因缘和合的,所有的像都是生灭的变化的,无常的,他不是永恒不变的,所以对我们众生来说第一个就是破相证性。因为相是一个虚幻,因缘和合的假象。
迦叶菩萨说:世尊。一切法的意思不确定。为什么呢?如来有时说是善不善。有时说为四念处观。有时说是十二入。有时说是善知识。有时说是十二因缘。有时说是众生。有时说是正见邪见。有时说十二部经。有时说即是二谛。
善男子。虚空之性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佛性也一样。善男子。虚空非过去,因为无现在。法如果有现在则可说过去,因无现在所以无过去,也无现在,因为无未来,法如果有未来则可说现在,因无未来所以无现在也。
《宝积经》与《般若经》、《大集经》、《华严经》、《涅槃经》,并称为大乘佛教经典『五大部』,在佛教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该经以大乘经典的『空观』思想为基础,累积了《阿含》以来的佛陀教义,同时,也强调『无我』的思想与瑜伽的修行等,是中观学派及唯识学派共同尊奉的经典。
《四十二章经》是由后汉迦叶摩腾、竺法兰同译的。后汉是指汉朝的东汉时期。汉朝共分两个时期,一是西汉时期,二是东汉时期。东汉时期又称为后汉。本经的翻译者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就生活在这一时期。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汉明帝因夜梦金人,于是派蔡憎和秦景、王遵三人带着十八个人到天竺求法,在求取《四十二章经》之后,遇到
如来佛性有二种:一有,二无。所谓恶有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十力四无所畏,三念处大慈大悲,首楞严等无量三昧,金刚等无量三昧,方便等无量三昧,五智印等无量三昧,这都叫做有。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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