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鬘经讲记

胜鬘经 | 作者:印顺法师 [投稿]

  乙二 如来究竟果德

  丙一 一(大)乘道果

  上明菩萨的因行──归依、受戒、发愿,菩萨所修行事。今即说到如来的果德,近于法华、涅盘赞叹佛果功德,会归一佛乘。胜果由于修因,所以学佛的,不应以赞叹如来果德的究竟为满足。明果德又分二:一、一(大)乘道果,二、大(一)乘道因。真实说来,大乘就是一乘。一乘道果,明佛的果德。显示究竟的果德,即为了众生的起信修行,所以次明大乘道因。信佛果德,发心修行,即大乘菩萨道。在明如来果德中,点出菩萨道因,一切众生有如来性 ──即是正法。一切众生无始来摄受正法,是修大乘道因,一切众生由此都可成佛。所以统论全经,先归信,次受戒发愿,次修行,然后论如来果德;果即一切众生都有此正法性的圆满开显;所以又依此正法而起信。信、愿、行、果,周而复始的展转相成:

  丁一 命说

  『佛告胜鬘:汝今更说一切诸佛所说摄受正法。』

  一乘道果中分四,先命说。前面胜鬘受戒、发愿,是自动的,不由佛说:到了说摄受正法时,由胜鬘请说,经佛允许而后说。现在将明一乘的果德,由佛命令胜鬘说,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发愿、受戒,应该自动发心的。摄受正法,胜鬘虽已修已证,然也还有未曾究竟的,所以须启佛而说。现在将要说明的是一乘果德,是佛自证;胜鬘虽也曾听闻思惟,但没有自证,所以要由佛的命令,才敢宣说。

  丁二 受说

  『胜鬘白佛:善哉世尊!唯然受教。』

  「唯然」,是表示答应,唯命是从的意思。

  丁三 正说

  戊一 如来果德

  己一 大乘出生会诸善

  正说中有三大科,初一乘章,总明佛果的功德──菩提涅盘,也即是明一乘。自第六无边圣谛章到第十一谛章明如来境智,即佛知见的境界,也即是明一谛。自第十一一依章以下明如来藏性。如来智境的一谛,即正法性,一切众生本自具足,而为佛果功德的因依;也即是明一依。于如来果德中有二:一、大乘出生会诸善,二、如来究竟会三乘。

  庚一 总会诸善

  辛一 法说

  『即白佛言:世尊!摄受正法者,是摩诃衍。何以故?摩诃衍者,出生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

  说摄受正法,有正法、大乘、波罗蜜三事。上一章,明摄受正法即正法,即波罗蜜,即摄受正法者;明摄受正法的广大殊胜,即意明大乘。到此,始明确点出,所以,「摄受正法」是「摩诃衍」──大乘,可视为上来的结论,也据此以生下文,为一乘一谛一依所本。「何以」要说摄受正法是大乘呢?「摩诃衍」是大乘的梵语,大乘的所以名大,由于它能「出生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声闻、缘觉是二乘善法。世间是人天法;出世间是声闻缘觉菩萨法。这五乘善法都依大乘──摄受正法而出生,如摄受正法即正法中说。

  辛二 喻说

  『世尊!如阿耨大池,出八大河,如是摩诃衍,出生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

  「阿耨」达「大池」,华语无热池,在雪山香山的中间。本经说「出八大河」,与涅盘经同。但其它经论,都说出四大河。四大河是:恒河、印度河、缚刍河、徙多河,这四大河都从阿耨达池流出。现在说出八大河,古来的解说是:每一大河,又有四支流为眷属,所以阿含、婆沙,都说二十河。今以佛出东方,以恒河为本,及恒河四眷属河为五;加余方的印度河、缚刍河、徙多河,即成八河。次合法说:「如是摩诃衍」,如阿耨达池;「出生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如从大池流出的八大河。

  『世尊!又如一切种子,皆依于地而得生长,如是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依于大乘而得增长。』

  大池喻出生,此种子喻增长。「如一切种子」,种子有根茎等五种,喻五乘善法,「皆依于地而得生长」。根等的种子,如不安置在田地里,是不会生长的。「如是,一切声闻缘觉世间出世间善法」,都「依于大乘而得增长」。大乘法如地,世出世间五乘善法如五种子。

  辛三 结说

  『是故世尊,住于大乘摄受大乘,即是住于二乘摄受二乘一切世间出世间善法。』

  世出世间善法,依大乘而得出生与增长,「是故」凡属修学大乘法的,能安「住于大乘,摄受大乘」,于大乘法爱乐精进,「即是住于二乘,摄受二乘」,以及「一切世间出世间善法」。这可作二释:一、如依大乘法而住,声闻、缘觉等五乘法,也自然能成就,如栽竹而鸟自然飞来一样。菩萨住于大乘法中,二乘等善法也自然成就,不必另为人天二乘善法而修加行。二、大乘法出生一切善法,菩萨住大乘中,大乘即含摄得人天二乘的善法。二乘等善法,即是大乘的初门。如法华经,以趣宝所喻而说五百由旬。菩萨经历五百由旬;二乘的三百由旬,不就是五百的前三百吗?所以从大乘菩萨道的观点,二乘法即是菩萨法。菩萨的功德智能中,含摄了二乘的功德智能。所以,不是说先学小乘,再学大乘;而是说,学了大乘法,就含摄得二乘功德。同时,切勿以人天善法,声闻缘觉法为不足学,这些善法,大乘法中必然具足。

  庚二 别会六处

  辛一 总明

  『如世尊说六处,何等为六?谓正法住、正法灭,波罗提木叉、毘尼,出家、受具足。为大乘故,说此六处。』

  这是于五乘正法中,别会声闻法的六处入大乘。有六事,为佛法起行生智处,名为六处,这都是关于戒律方面的。说如来常住、究竟一乘的教典,都重视戒律。如涅盘经、大云经等,这应该与重律的学派有关。勿以为大乘是可以轻视戒的!在一乘中,戒与大乘法不相违。

  六处,是佛所曾说过的,所以说「如世尊说六处」。六处是:「正法住、正法灭,波罗提木叉、毘尼,出家、受具足」。六处为三对:一、正法住与正法灭,为一双。正法,或与像法相对,如说正法千年,像法千年。或总称如来圣教,如正法灭尽经等说。正法住世,即佛法住世。依声闻乘学者说:出家者能依戒律和合而住,如法羯磨、说戒等,即正法住世;若出家者不能如法如律而住,即正法灭。二、波罗提木叉与毘尼为一双。波罗提木叉,译为别别解脱。如比丘、比丘尼戒经,是一条一条的,能受持此戒,身口意的恶业,即得别别解脱。如受不杀生戒,杀生的恶业即得解脱。持一一戒,即别别的解脱毁犯恶业,所以名为别解脱。毘尼,译为调伏,或译为灭。如法律的修学,对于身口七支的恶业,就能降伏而灭除了。波罗提木叉与毘尼,其义是相近的;不过,波罗提木叉约别说,毘尼约总论。或波罗提木叉是止持,毘尼不但明止持,还说作持。波罗提木叉狭,而毘尼含义宽。三、出家与受具足为一双。出家,指离开父母、妻子的家庭关系;放弃家族的私有财产,从佛受归依,而度着乞食的生活。受具足,是受比丘、比丘尼戒。具足是圆满的意思,圆满即涅盘,所以或译为受近圆戒。即受了这种戒,就趋向邻近涅盘。佛说的六处,侧重于出家的声闻弟子,但不要以为局限于小乘,因为佛本是「为大乘」法而「说此六处」的。六处依大乘法而来,为大乘而说,实为大乘的内容与方便,所以六处即会归于大乘。

  辛二 别释

  『何以故?正法住者为大乘故说,大乘住者即正法住;正法灭者为大乘故说,大乘灭者即正法灭。波罗提木叉、毘尼,此二法者,义一名异。毘尼者即大乘学,何以故?以依佛出家,而受具足,是故说大乘威仪戒,是毘尼,是出家,是受具足。是故阿罗汉无别出家受具足,何以故?阿罗汉依如来出家受具足故。』

  怎知为大乘说此六处呢?先约正法住灭说。正法的住世与灭尽,依大乘说,「正法住」世,根本就是「为」了「大乘」而「说」的。世间有大乘法,有修学大乘者,「大乘住」世,「即」是「正法住」世。同样的,「正法灭」,也是「为」了「大乘」而说。如世间没有依大乘而修行的,「大乘」法即「灭」,也就是「正法灭」。正法,本约佛的所证说:大乘即正法,大乘行者即正法的摄受者。所以正法的住与灭,实依大乘而说。出家的佛子,能依律而如法修学,大乘法即能住世,并非离大乘的根本,如声闻者所说的。依涅盘经说,正法是不会灭的;说正法灭,约一分小乘说。依大乘说:说经过几久,正法就灭,是佛策励我们的。正法本无所谓住灭,其关键在乎人。人不能依大乘学,正法即灭;有人修学,正法即住。

  次约「波罗提木叉」与「毘尼」说:这「二法」,探究它的含「义」,实是同「一」的,不过「名」字有「异」,这已如上面说过。这也不是声闻乘的,与波罗提木叉无异的「毘尼」,「即大乘学」。因为,「依佛出家而」后才得「受具足」。受持具足戒,即成毘尼与波罗提木叉。先出家,次受戒,一般都以为是小乘。其实,毘尼与波罗提木叉,从受具足而安立;受具足,又是依佛出家而有的。一切从佛而来,依佛出家,受具足戒等,从大乘法海所流出,即大乘法的一分。「故说大乘」是「威仪戒,是毘尼,是出家,是受具足」。威仪戒,即波罗提木叉──别解脱戒的古译(阿毘昙心论也如此)。推究声闻法的根源,知道无一不含摄在大乘中,无一不从大乘中流出,所以这一切即大乘学。

  出家与受具足,上面已顺便说到,今别会入。依上解说,「是故」声闻的「阿罗汉」们,「无」有「别」异的「出家」与「受具足」。阿罗汉,译为应供,应杀贼,应无生,即声闻乘的第四果。约世俗称誉而说,可通四果,即指声闻法的行证者。他们没有别异的出家与受具足,因为诸「阿罗汉」是「依如来出家」、依如来「受具足」戒的。如离了如来,即没有出家与受具足。所以声闻经律中,称他们为「随佛出家」者。从六处去别别推究,可见这都是为大乘而说。

  己二 如来究竟会三乘

  庚一 开章略说

  『阿罗汉归依于佛,阿罗汉有恐怖,何以故?阿罗汉于一切无行怖畏想住,如人执剑欲来害己,是故阿罗汉无究竟乐。何以故?世尊!依不求依,如众生无依,彼彼恐怖,以恐怖故,则求归依。如是阿罗汉有怖畏,以怖畏故,依于如来。』

  上来的六处为大乘说,即论到阿罗汉的无别出家受具足,他们是依于佛的。显示二乘的根源为如来,这可以进一步说明二乘不究竟,会归于如来究竟的一乘了。

  一、「阿罗汉归依于佛」;二、「阿罗汉有恐怖」:这略开二章,二大论题。归依三宝,虽也归依阿罗汉僧,然实以如来为本。佛时,大弟子游化人间;有人闻法欢喜而求归依的,每说:『莫归依我,应归依如来』。佛为究竟归依处,不但常人应归依佛,即阿罗汉自身,也还是归依佛。这是阿含经与毘尼所常见的。恐怖,是生死恐怖。生死未了,长夜茫茫;当老死到来时,内心总不免恐怖。依声闻乘学者说,阿罗汉是了生死,得涅盘,没有恐怖了的。其实,还有恐怖。依阿含及毘尼所说,比丘修无常,特别是修不净观的,极端的厌恶世间,常受老病饥渴的困恼,因而有自杀的。所以说:『愚夫于世间狱受剧苦蕴,生苦怖心,不如众圣于有顶蕴』。所以一旦放舍身命,看作『犹如舍毒器』一般。声闻圣者,于生死流转,是有极重苦怖的。

  次略解罗汉的有恐怖。「阿罗汉于一切无行怖畏想住」,这可作二释:一、约有余依说,一切行是生死流转法,一切无行,即无生死的涅盘。罗汉虽说已了生死,于涅盘中住,但还有怖畏心。如小孩为狗所怖,投到母亲的怀抱中,仍有恐怖一样。所以经中举喻说:「如」有「人执剑,欲来」伤「害」自「己」,虽自己已到达安全区,但还是心有余怖,战兢不已。因此,「阿罗汉」虽说证涅盘,但「无究竟」的安「乐」。律中说:佛在王舍城,提婆达多放醉象害佛时,诸阿罗汉都逃散了,这是罗汉有怖畏心的明证。二、约无余依说:行即道行,阿罗汉虽已修道,而没有一切道行,没有修集断无明住地而证得的种种功德智能;还有变易生死;不能通达生死涅盘的平等性,仍不免有恐怖,不得究竟安乐。

  再从有怖畏而论到归依佛。「依不求依」,这是说,凡能为人作归依的,他决不再别求归依。自己已得究竟自在,还依他做什么?如世间的「众生」,是「无依」无怙的,有「彼彼」──各式各样的「恐怖」;如不活畏,恶名畏,大众畏等。因为有「恐怖」,所以别「求归依」。如一般的归依山神、水神、梵天、玉皇、上帝等;佛弟子归依三宝。虽所归依的对象不一,而归依的动机是一致的由于有怖畏。「如是,阿罗汉有怖畏」心,因「怖畏」心,而「依于如来」。有怖畏心,归依如来,可见阿罗汉的不安乐,不究竟。

  庚二 依章广说

  辛一 二乘有生死怖畏

  壬一 略说

  癸一 举智断以明宗

  『世尊!阿罗汉辟支佛有怖畏,是故阿罗汉辟支佛,有余生法不尽故有生;有余梵行不成故不纯;事不究竟故当有所作;不度彼故当有所断。以不断故,去涅盘界远。』

  先广释有怖畏。又先略说,「阿罗汉」与「辟支佛」,都是「有怖畏」心的。辟支佛即缘觉,也就是独觉,于佛不出世时自悟得证。阿罗汉,必从佛出家受具足;辟支佛,也有不从佛出家受具足的,所以上文但说阿罗汉。然有怖畏心,所证悟的境界,都与罗汉一样,所以此处并举二乘。二乘的有恐怖,由于智德、断德的不究竟,依阿含及毘尼说,证阿罗汉果的圣者,能自记:『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经律中也常以此赞叹阿罗汉。声闻学者(一切有部)说:我生已尽,生是生分,指烦恼,所以是断集智。梵行 ──道已立,是道已修成就了,是修道智。所作已办,约证涅盘灭谛说。出家所要作的,是了生死而证涅盘,大事已办,为证灭智。不受后有,是知苦智。现在生死是本有,未来生死是后有,苦果断尽无余,这一生死了,不再起未来生死,故名不受后有。总合的说:于四谛能知苦、断集、证灭、修道,究竟完成,为二乘圣者所证得的境界。依本经说,二乘于四谛的知断证修,是没有做到究竟的。他还有生死怖畏,「故」知「阿罗汉辟支佛,有余」变易「生」死「法不尽」,「故」仍「有生」,不能说我生已尽。我生已尽,约知苦智说。 阿含经摩呾理迦(瑜伽论八三)也有此说。「有余梵行不成」就,所以所修的道「不纯」。契经每说「纯一梵行」,无漏道行,再没有一些烦恼夹杂,方名为纯。二乘还有烦恼,所以修道还没有到达纯一究竟,不能说梵行已立。二乘为了证涅盘灭,但还不是真正涅盘,如法华经说:「汝所得灭,非是真灭」。应作的「事」,既「不」曾到达「究竟」,而「当」来还要「有所作」,这不能说所作已办。不受后有,本经约断集智说。二乘虽断除了四住烦恼,而无明住地还未断,「不」曾能完全「度过」「彼」烦恼大海,「当」来还有生死,还「有所断」,这不能说不受后有。上来说明了二乘的智德未圆。因为不尽,不纯,不究竟,所以二乘「去涅盘界」还「远」呢!涅盘界,即最清净的无漏法界,这即是二乘的断德未成。法华经说:二乘所到达的是中途的化城,去宝所还有二百由旬。由于二乘的有怖畏,得到了二乘智未圆、断未成的结论。也正因为智断没有圆成,所以还有怖畏。

  癸二 约权实以明义

  『何以故?惟有如来应等正觉得般涅盘,成就一切功德故;阿罗汉辟支佛不成就一切功德,言得涅盘者,是佛方便。唯有如来得般涅盘,成就无量功德故;阿罗汉辟支佛成就有量功德,言得涅盘者,是佛方便。唯有如来得般涅盘,成就不可思议功德故;阿罗汉辟支佛成就思议功德,言得涅盘者,是佛方便。唯有如来得般涅盘,一切所应断过皆悉断灭,成就第一清净故;阿罗汉辟支佛有余过非第一清净,言得涅盘者,是佛方便。』

  上面「何以」说阿罗汉辟支佛所得四智不圆满,及还没有证涅盘呢?因为,「惟有如来应等正觉得般涅盘」,究竟的圆证涅盘,只有佛。梵语般,是入义。涅盘,旧译为灭、为灭度。实含有二义:一、消散义,即种种苦痛都已消灭。二、安乐义,即解脱苦痛而自在。所以玄奘译为圆寂,即德无不圆,累无不寂的意思。本经举四种功德,说明如来所得的涅盘、也合此二义。如来能得般涅盘,因为他「成就一切功德」。而「阿罗汉辟支佛,不成就一切功德」,所以说去涅盘界远。二乘实不能得般涅盘,而阿含经等说阿罗汉得涅盘,这「是佛」的「方便」说,是权巧的假说,不是究竟的真实说。

  这样的开权显实,一共有四节,文义都大同、差别的,第一是成就一切功德,第二是「成就无量功德」,第三是「成就不可思议功德」。一切,就功德的总相说,该括一切的一切。无量,就一切功德中,每一功德又有无量差别。不思议,是说这无量无边的功德,不是人天、二乘、菩萨所能思议的。这三节,总明佛般涅盘的德无不圆。

  第四是第一清净功德:「惟有如来得般涅盘」,因为「一切所应断」的「过」患,「皆悉断灭」。过即过患,指一切烦恼及习气,这一切是应断除的,而佛已经都断除了,即涅盘的累无不尽义。「成就第一清净」,清净即一切众生本具的法界性或如来藏性。虽本性清净,而佛的无漏法界,为最清净法界,是远离了一切烦恼及所知障所显,所以名第一清净。「阿罗汉辟支佛」,还「有」剩「余」的「过」患,不断所知障习,所以所证法性,「非第一清净」。

  一乘宝性论,初依宝鬘经释。次说:八地菩萨得一切功德,九地菩萨得无量功德,十地菩萨得不可思议功德,佛得第一清净功德。然这里是明佛的涅盘胜过二乘,不须约菩萨地说。

  癸三 辨深浅以结成

  『唯有如来得般涅盘,为一切众生之所瞻仰,出过阿罗汉辟支佛菩萨境界,是故阿罗汉辟支佛,去涅盘界远。』

  再结论说:「唯有如来得般涅盘」。也就因此,唯有佛「为一切众生」「所瞻仰,出过阿罗汉辟支佛菩萨境界」。出过即超胜义。如来般涅盘,是超胜过二乘果德及大乘因地。菩萨,即大乘因位;就是最后身菩萨,也不如佛。约此义,也可说会三乘归一佛乘。「是故阿罗汉辟支佛,去涅盘界远」。上文说佛超过三乘境界,而结说,但明阿罗汉、辟支佛。这因为,二乘极果,自以为所证的涅盘是究竟的,而菩萨从来即以成佛为究竟,不以菩萨为究竟;所以佛超胜菩萨,而不须说菩萨去涅盘界远。所以说二乘涅盘是方便,是权说,不能说大乘涅盘是方便权说。古代于三乘外,别立究竟一乘,实在无稽!

  壬二 广明

  癸一 略标有余教

  『言阿罗汉辟支佛观察解脱四智究竟得苏息处者,亦是如来方便有余不了义说。』

  上来略说,特重二乘的涅盘非真;此下广明,特重二乘的四智未圆。佛在阿含经等,曾说:「阿罗汉辟支佛观察解脱四智究竟得苏息处」。观察解脱,即阿罗汉所证五分法身──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中的解脱知见。阿罗汉辟支佛,确切地知道:我已得解脱,知道自己解脱到什么程度。究竟二字,可通上下文读。若顺上说:阿罗汉辟支佛观察解脱四智究竟,即是说明二乘解脱知见的内容,自觉于四谛智得究竟。若顺下说:究竟得苏息处,即明究竟涅盘。息即休息,苏即苏醒,苏息处,意指从生死中得解脱而有的自在,也即是涅盘。法华经火宅喻说:诸儿为得车乘玩好,出于火宅,露地而生,即是此意。经中虽曾这样说,但这当然也「是如来方便有余不了义说」。方便说,对真实说,是权巧方便的假说。如来说法,有有余意无余意二类。有余意说,不能如语文的表面作解,因为这是或约少分,或约特殊等而说。无余意说,即可如所说解义,更无余意。有余意说,是方便假说:无余意说,是究竟说。不了义说,对了义说。了、即完了,对于所说的,已经究竟显了而无遗余,也即是究竟彻底的意思。如说诸法无我,这是了义说:若说有有情有众生,即是不了义说。现在说:阿罗汉辟支佛观察解脱四智究竟得苏息处,这是如来的方便说非真实说:是有余意说非无余意说,是不了义说非了义说。

  癸二 别释权实义

  子一 约分段生死通昔说

  丑一 别说二死

  『何以故?有二种死,何等为二?谓分段死,不思议变易死。分段死者,谓虚伪众生。不思议变易死者,谓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意生身,乃至究竟无上菩提。』

  通释上来所说的方便说,从二种生死去说明:平常说了生死,其实「有二种死」。一般都称为二种生死,本经但说死。可作如此释:从生到死,一般都特别感到老死的恐怖,所以这里但约二种死说。「二」种死是:「分段死,不思议变易死」。分段死,即如我们的生死,三事和合结生名生,生了以后经数十百年,寿暖识三离灭名死。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一期一期的生死,是分为一段一段的,也可说是分位生死。这种分段生死,如一般凡夫,二乘中,未证得无余依涅盘的都是。变易生死,是没有这分段相的。虽前后延续,无分段的生灭相,然而还在刹那不住的生灭变化着。此如生灭,一般人的分段死,如分位生灭;变易死,如刹那刹那变化的刹那生灭。一般所说的阿罗汉辟支佛入无余涅盘,即没有了分段生死,而还有微细生灭的前后相续。这种微细的生死,不是凡夫、二乘所能思惟的,所以名不思议。本经解释说:「分段死」,「谓虚伪众生」,虚伪即虚妄,是不真实义。唐译为相续。相续有三种:即烦恼相续,业相续,苦相续。合三相续为分段生死。凡夫而外,二乘入无余依涅盘前,菩萨未得无生法忍前,郁是分段生死。「不思议变易死」,是「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意生身」,一般所说的入无余依涅盘的阿罗汉辟支佛,即起意生身的变易生死。大力菩萨,即悲愿神通自在的菩萨。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这三种圣人,都还有变易生死。意生身,或译意成身,这种身是很微妙的。意有三种作用:一、无碍,二、迅速,三、遍到。三种圣人所得的微妙身,如我们的意识,不受时空的限碍而迅速一样,随意所成,所以名意生身。意生身还是生灭变化的,一直到「究竟无上菩提」──成佛,生灭变化的意生身才没有。因为,唯有佛地,障习都清净了,功德都圆满了,无欠无余,再没有变易的可能,所以赞佛为常恒不变清凉。

  这里,应一谈意生身。一、阿含经中,意生身也是有的。什么是意生身?有处约中有身说:如从人中死到傍生中受生,在这人死以后,未生畜生间,也有生死身,名中有,或称意成身。或约色无色界身说:阿含经也说二种涅盘:一、有余涅盘,二、无余涅盘。约古典的阿含经义说:得不还果名有余涅盘;得阿罗汉果,名无余涅盘。三果圣人,上生而更不还来欲界受生,所得上界身,即名意生身。佛在世时,优陀夷与舍利弗,曾诤论意生身有色无色的问题,优陀夷硬说意生身是无色的,被佛呵斥。这样,阿那含果得有余涅盘,有意生身;阿罗汉果得无余涅盘,意生身也没有了。今胜鬘经略为不同:阿罗汉辟支佛是有余涅盘,有变易生死,名意生身;证得无上菩提,才是无余涅盘,无意生身。由此可知,阿含经中,约声闻行者,辨有余无余,及意生身。而大乘同据这种旧说,而予以新的解说,约二乘果与佛果,而辨有余无余与意生身。所以我常说:佛法本无大小,一切是依着同一的传说,而作不同的解说。

  二、大力菩萨意生身,约菩萨位次说,这略有二说:古典的解说,如大智度论说:『七地菩萨舍虫身』。他是主张七地菩萨得无生法忍的,舍虫身即舍分段身。一般众生的身体,是一大虫聚。因为是虫聚,所以有病有老有死。今七地菩萨舍虫身而得法性生身──意生身,虽有刹那生灭,而不再有一般的病老死苦。由此,七地菩萨以前有分段生死,七地以后有变易生死的意生身。法鼓经也如此说:『七种学人及七住地菩萨,犹如生酥。得意生身阿罗汉辟支佛得自在力及九住十住菩萨,犹如熟酥』。前面说七种学人(小乘)及(大乘)七住地菩萨如生酥,后面又说及九住十住菩萨,可见得意生身的阿罗汉辟支佛,及得自在力的菩萨,即第八(住)地。这是从来有异说的,或说七地得无生忍,或说八地得无生法忍。此七地或八地以上,祇有变易生死的意生身,大体还是一致。但在法相的经论中,所说又不同。如真谛译的无上依经,佛性论,及功德贤译的楞伽经,都明显的说初地菩萨得意生身。楞伽经专约菩萨说有三种意生身:一、三昧乐正受意生身,指初地到六地的菩萨。二、觉法自性意生身,即七地与八地菩萨。八地的意生身,与阿罗汉辟支佛所证的涅盘相等。三、种类俱生无作行意生身,这是九地十地菩萨的意生身。如依此说,那末本经名大力菩萨:应等于楞伽的觉法自性意生身。此二说本有不同,然古人的会通,或依龙树说:钝根七地得无生法忍,利根初地得无生法忍。唯识者说:智增上菩萨,初地得意生身;悲增上菩萨,八地得意生身。

  丑二 成立四智

  『二种死中,以分段死故,说阿罗汉辟支佛智我生已尽;得有余果证故,说梵行已立;凡夫人天所不能办,七种学人先所未作,虚伪烦恼断故,说所作已办;阿罗汉辟支佛所断烦恼,更不能受后有故,说不受后有。』

  上辨二种死,即为了说明过去说二乘四智究竟的意趣。所以接着说:在这「二种死中」,约「分段死」,「说阿罗汉辟支佛智我生已尽」,并不是约变易死说的。阿罗汉辟支佛修习圣道,能「得有余」的「果证」,所以「说梵行已立」。二乘的圣道──梵行,能得阿罗汉的有余果,而不能得如来的无余果证。二乘所得的有余果证,是「凡夫人天所不能办」的:声闻的「七种学人先所未作」。小乘有二:一学人,二无学人。得阿罗汉果名无学:以前有七种学人──初果向、初果、二果向、二果、三果向、三果、四果向,名学人。凡夫人天所不能办,七种学人也还未作到,而阿罗汉辟支佛是作到了。即约此「虚伪烦恼断」,「说所作已办」。虚伪烦恼,即见所断惑八十八及修所断惑十。依本经下文说,即断了四住烦恼。「阿罗汉辟支佛所断」的四住「烦恼」,被断除以后,「更不能受后有」,所以「说不受后有」。这样,尽分段生死苦,断能招分段的四住烦恼,修有余的圣道,成办有余的灭谛;佛约此而说二乘得四智究竟。

  子二 约无明住地论今教

  丑一 标

  『非尽一切烦恼,亦非尽一切受生,故说不受后有。何以故?有烦恼,是阿罗汉辟支佛所不能断。』

  阿罗汉所断的烦恼,无力再受后有;但他所断的烦恼,只是一分,还有烦恼没有断除的,还有力量再受生死。所以说:「非尽一切烦恼,亦非尽一切受生,故说不受后有」。本来,生死是苦果,生死的原因是烦恼,烦恼尽了,生死也就不了而自了。如断树根,树即干枯一样。二乘断分段生死,变易生死还在,这由于还有未断的烦恼;这烦恼,是阿罗汉辟支佛所不能断的。今即从此二乘未断的烦恼,显示二乘有余,而归于究竟的一乘。

  丑二 释

  寅一 约五住论不断之惑

  卯一 无明体别

  『烦恼有二种,何等为二?谓住地烦恼,及起烦恼。住地烦恼有四种,何等为四?谓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此四种住地,生一切起烦恼,起者刹那心刹那相应。世尊,心不相应无始无明住地。』

  论到二乘的烦恼未尽,先应总明烦恼头数,才能确明二乘所不断的是什么。

  烦恼,是烦动扰乱,使现在未来的身心,不得安隐。统而言之,「烦恼」可分为「二种」,二种是:「住地烦恼及起烦恼」。住地,唐译为习地,习即熏习。地有所依住与能出生的意义。如草木,从地而生,依地而住。起是现起,即显现于现在的现行。如疟疾,潜伏期,如住地;冷热发作的时候,即现起。烦恼也如此,贪心或瞋心现起时,是起烦恼;有时虽不现起贪瞋,如常人的欢喜布施时,如婴孩及熟睡无梦时,不能说他没有烦恼,烦恼还是潜在的,这就叫住地。住地即熏习,种子;起即现行。

  「住地」烦恼又可分为「四种」,即是:「见一处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有爱住地」。这可约二方面说:一、约修行断烦恼说:可分为二种,即见道所断的,与修道所断的。见是证见谛理。见谛时所断的,为迷理的,即迷于真理,障碍正智的烦恼。一旦正见谛理,惑也就息灭了。然见道虽能断迷理的烦恼,但还有未断的──修道所断惑,这是迷事而起的。触境随缘,于事相还生起种种的错乱染着。例如鸦片,嗜好的如以为是有益的,这是颠倒是非;如了解它是毒品,不再以为好的,即颠倒想除。此如见断的见谛即断。可是,虽知鸦片是毒品,瘾来了仍不免要吸它,这是事的染着;如修道所断惑,要逐渐的舍除它。所以说:『理必顿悟,事则渐消』。证见的悟道,不是一切都成就了,还得从现实生活去不断练磨(修),消除不合理的染着。二、约烦恼说,也可分二种,即属于见的,与属于爱的。见惑是思想的错误,如执我执常等。爱是事行的染着,如贪瞋等。今综此二意,解释四种住地:见一处住地,是各式各样的见,集在见所摄的一处,而是见道时一处顿断的。见有执着性,坚定的认为如此。璎珞经分为七见,即我见、常见、断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疑见,此即见道所断的属见的一切。阿含经说:断三结,得须陀洹果;三结就是我见,戒禁取,疑──七见的重要者。属于爱的,又分为三种,这因为修道所断惑,是三界分断的;欲界的修所断惑,色界的修所断惑,无色界的修所断惑。欲爱住地,即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色爱住地,是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有爱住地,是无色界的一切修所断烦恼。这都是爱所摄的,所以都名为爱。外道误认无色界为涅盘,不知这仍在生死中,所以名为有──生死的存在爱。修所断惑,璎珞经中说为六种着,即贪、爱、瞋、痴、欲、慢。贪、爱、欲三,即三界爱的别名。璎珞经所说,与一切有部的见断八十八随眠相合,不过开合的不同。

  「此四种住地生」起「一切」现「起」的「烦恼」。从见一处住地,生一切见的起烦恼;从欲爱住地,生一切欲爱所摄的起烦恼;从色爱住地,生色爱所摄的一切起烦恼;从有爱住地,生有爱所摄的一切起烦恼。所以起烦恼,从住地烦恼说,也应有四种。

  起是什么意思?「起者,刹那心刹那相应」。刹那是生而即灭的一念的别名;心是刹那刹那的,名为刹那心。烦恼刹那生起,与刹那心相应,名刹那心刹那相应。烦恼是心所,心是心王,王所是相应的。如眼识了别色境,与之相应的烦恼,也在色境上转。心与烦恼,所缘同,行相同,同时的相应而合作,名为相应。但住地,是不与心相应的,如心起善时,并无起烦恼相应,而住地烦恼还是潜在的;它不与刹那心同缘同事。这「心不相应」的,为「无始无明住地」。

  依上文说,烦恼有二种:一住地,二起。住地有四,从四住地生起的是起。起烦恼是心相应,心不相应的,名为无始无明住地。此无始无明住地,与四住地是同还是异?四住地,是心相应还是不相应?四住地,是住地,当然也是心不相应的。依本经所说,四住地而外,别有无始无明住地。所以一般所说的五住烦恼,实以本经所说为本。在本经译者──求那跋陀罗所译的楞伽经(卷四)中,每说『四住地无明住地』。虽对校魏唐的楞伽译本,只说四种熏习,四种地,或四种习。但依本经及璎珞经,四住地外,应别有无始无明住地。所以依本经辨析,起烦恼有二:一是四住地所起的──恒沙上烦恼;二是无始无明住地所起的──过恒沙上烦恼。住地烦恼也有二:一是四住地,二是无始无明住地。

  佛法本源于阿含毘尼,今略为叙述。总摄一切烦恼,为见一处及三界爱─ ─四种,为佛法共义,大乘不共说有五种。然阿含及毘尼说:阿罗汉断烦恼,但有不断的,名为习气。此习气,即本经的住地。罗汉不断习气,辟支佛稍侵习气,唯有佛,烦恼习气一切断尽。二乘不断的习气,在声闻学派中,称为不染污无知。无知即无明的别名;习气,是极微细的无明,这与大乘的无明住地一致。龙树说:『小乘习气,于菩萨为烦恼』。声闻学者,以为习气是不染污的,无碍于生死的;而在大乘学者看来,习气是微细的染污,还是要招感变易生死的。二乘不断,而唯佛断尽的无明,大乘学者说,菩萨在修行中,已分分渐除;佛究竟断尽无明。所以,或分无明为十一重,二十二愚等。大乘所说的无明住地,实为根本教典所固有的,不过与声闻学者解说不同。

  又阿含经中说烦恼有缠与随眠的二类;声闻学者,大抵以为缠是心相应的,随眠是心不相应的。心不相应的随眠,是潜在而没有现起的,经部师等即解说为种子或熏习。所以见一处与三界爱烦恼,约种习与现起说,即四住烦恼(随眠),及起烦恼(缠)。这都是二乘所能断的──四住及起;而不能断的,是无始无明住地。本经即综合这些教义而建立。四住的起烦恼,最明显无诤;而习地的称为无明,也是一般所公认的,所以本经在说到起烦恼的心相应时,即说心不相应的无明住地。而心不相应的四住地,与无明住地的起烦恼,且略而不论。天台宗说:烦恼有见思、尘沙、无明的三惑。见思惑即四住地,尘沙惑即从无明起的过恒沙烦恼,无明惑即无明住地,这实依本经而立。然应大分为二,别分为四:一、四住地,二、无明住地。此二类各有它的起烦恼。

  璎珞经说见(七)爱(六)的四住地,以见烦恼为生得一住地,爱烦恼为作得三住地。由于无明不了一法界相,无始来即存在,名无始无明住地。依璎珞经意,不了一法界的无明,是无始而有,极难理解。因无明而众生起一念识,心住于缘(即成为心境相关的存在)时,即生得有见烦恼。因迷理的见惑,又起作得的爱烦恼。生得与作得,都称为住地,也应都有现起的。所以生得与作得,并非种子与现行,而是本性成与习所成(依现成种,种又生现)。由性成的生得,引生习成的作得。心境的相对存在时,就有生得的烦恼的存在。但此生得以前,昧然不觉而还不可说心说境时,就是无始无明住地。无始的无明,不但凡小不知,十地菩萨-也不能知道究竟,唯佛能知。 所以,璎珞经的五住地,是可以假说为从无明而生得见,从见而作得爱,分为三阶段的。此与本经略不同:见爱四住地,是没有说到生得与作得,而是同有住地与现起。但此依烦恼微细根源的无始无明住地,并无不同。

  卯二 无明力大

  辰一 法说

  『世尊!此四住地力,一切上烦恼依种,比无明住地,算数譬喻所不能及。世尊,如是无明住地力,于有爱数四住地,无明住地其力最大。』

  无明住地,比于四住烦恼,力量要大得多。先法说。「此四住地」的功「力」,为「一切上烦恼依种」。上烦恼、或译为随烦恼。名义有通有别:约通义说:一切烦恼,都是随逐心识而烦动恼乱的,或依随种习而生起烦恼的,所以一切烦恼,都可名随烦恼。约别义说:烦恼中有根本烦恼,如见爱等,即依于分别四住的(如有部九十八随眠等)。此外,如无惭、无愧、忿、恨、掉举、惛沉等,是依贪等烦恼而生起的,是烦恼的分位等流,所以名随烦恼。这里,应约通说,依心依种习而生起的名随烦恼,也就是前面所说的起烦恼。这一切起烦恼,以四住地烦恼为种,以四住烦恼为所依。一切起烦恼依四住地而生起,四住地的力量是很大了,但是「比无明住地」的力量,「算数譬喻所不能及」。两相比较,或用数目──如说八分之一(八与一之比),或十六分之一(十六与一之比)等,或比喻──如说恒河沙、微尘等。无明住地的力量,比起四住地的有限力量来,是不可以用算数譬喻去较量的。「如是,无明住地」的「力」用,比「于有爱数四住地,无明住地其力最大」。在四住地中,有爱住地最胜,所以举以例余,数即等类的意思。这里的无明力大义,不是约感招生死说,是从它的深细,不容易断除,为一切烦恼所依说。

  辰二 喻说

  『譬如恶魔波旬,于他化自在天,色、力、寿命、眷属、众具、自在殊胜。如是无明住地力,于有爱数四住地,其力最胜,恒沙等数上烦恼依,亦令四种烦恼久住。』

  次举魔王为喻:「譬如恶魔波旬」。梵语魔罗,译为杀者,以伤害众生的善法为义。魔,是一切魔的通称。波旬,是这一世界中魔王的名字,译为极恶。恶魔波旬,是四魔中的天魔。居欲界顶,名他化自在天。生他化自在天的有情,不都是魔王,魔王是他化自在天的领导者,和世间的国王一样。魔王占有他人的功力或变化力所得的果实,供自己享受,所以名他化自在。波旬「于他化自在天」中,最为殊胜,本经凡说六事:一、「色」殊胜,即相好严。二、「力」殊胜,即精力充足。三、「寿命」殊胜,约合人间九百二十亿年。四、「眷属」殊胜,魔子魔孙多得很。五、「众具」殊胜,即资身物的众多精美。六、「自在殊胜」,即神通力的自在。魔王有这六种殊胜,比其它的天子天女,是极为超胜的。魔王的殊胜,如无明住地;其它天子天女,如其余四住地。所以说:「如是,无明住地方,于有爱数四住地,其力最胜」。有爱等四住地,有力能为一切起烦恼的依种;而无明住地,不但为「恒沙等数上烦恼依」,更能「令四种烦恼久住」。恒沙等数,形容它的数多,一切起烦恼,即一切见修所断的现行烦恼。四种烦恼,即四住地,约种习说。从无始以来延续不断的久住,是由于无明的力量。这样,四住地及依四住地所起的随烦恼,都依无明住地而生起了。这如树木的枝叶花果,依于树干而有的,而干是依根而有的。所以,树根不但为树干的依因,也为枝叶花果的依因。由此可见无明住地的力量之大。

  本经的无明住地,即所知障;四住地及上烦恼,为烦恼障。烦恼障是以我我所执为本的,由我我所执而起贪等烦恼,由此而招三界分段生死苦。所知障,是迷于一切法空性,而不能彻了一切所知的实事实理;为一切法空智的障碍。烦恼障是人执,所知障是法执。我执必依于法执,烦恼障是依所知障的;所知障或法执,是烦恼障或我我所执的所依,即此处无明住地为上烦恼及四种烦恼所依的意义。

  辰三 结说

  『阿罗汉辟支佛智所不能断,唯如来菩提智之所能断,如是世尊!无明住地最为大力。』

  承上文而总结说:无明住地,是「阿罗汉辟支佛智所不能断」的。阿罗汉与辟支佛的智能,能悟入无我,不能通达法空如来藏性,所以不能断无明住地;这「惟如来」的大「菩提智」「所能断」。从它的为烦恼根本说,唯如来能断说,都可见「无明住地最为大力」。

  唯如来菩提智所能断,这含有一些问题。一、证菩提智而成佛的时候,无明住地已经断尽了。断此无明住地的,是菩萨最后心的金刚喻定,起如金刚的智能,能断无明住地。金刚喻定是无间道,成佛得菩提智是解脱道。佛菩提智现前,无明住地再也不会生起了,所以说菩提智能断。

  二、菩萨也能断无明,这是大乘的通义。如说断十一重无明(或断二十二重愚)──十地各断一分,等觉断一分而成佛。天台宗说四十二分无明,初住以上能断。贤首宗说五十二分,从初信起就能断无明了。无明住地,即是所知障,而本经说此障唯如来菩提智能断,当知这是约究竟断尽而得般涅盘说的。若约分断说,初地等菩萨也能断。如黑板上写满粉笔字;如揩去三四个,这当然也是揩去了,但也可以说,黑板上的字,还没有能揩去。其它经论,约少分断义,说初地等菩萨能断无明,本经约究竟断,所以唯如来能断。又如经论中说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约究竟说,唯如来能得;若约分证说,初地菩萨也能得无上菩提。又如有处说,初地菩萨得无生法忍;有处说八地菩萨得。要知道,大乘的行位,第八地,是一特殊阶段。初地以上的菩萨,虽也能证法空性,但真俗未能融通,有相与无相还相杂而起。到八地,真俗能一念并观二谛无碍,纯无相智任运而生。所以多处经中,说八地得无生忍,说八地(或七地)以上断无明习。然有处说初地能断能得;有处又说如来能断能得,约究竟说,唯在如来。总之,经论虽所说不同,事实是不会两样的。这也可以说:约佛法本义说,唯如来(对二乘说)能究竟断,能圆满觉。初期大乘说,八地即能断能觉;后期大乘即初地能断能觉了。然站在后期大乘的立场,可以说,约但证法空性说,在初地;约无相无功用的智境说,在八地;约究竟圆满说,在佛地。

  卯二 无明业异

  『世尊!又如取缘,有漏业因,而生三有,如是无明住地缘,无漏业因,生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三种意生身。此三地、彼三种意生身生,及无漏业生,依无明住地,有缘非无缘,是故三种意生身及无漏业:缘无明住地。世尊,如是有爱住地数四住地,不与无明住地业同;无明住地异离四住地,佛地所断,佛菩提智所断。』

  再说明无明住地的作用不同。

  「又如取缘」。即取为缘,取是四住地烦恼的总称。佛曾总约三界见修烦恼,立为欲取、见取、戒禁取、我语取──四取。这些烦恼,都有取着境界招感生死的力用,所以统名为取。分段生死,依四住烦恼的发业润生而感果。因烦恼所引发,而造善不善不动业,名发业。起布施等善心造善业等,也还是由烦恼间接引发的。发业而外,烦恼还有润业而使生起的功力,如谷麦等种,播入土里,还要灌水施肥才能抽芽。由烦恼造业;再经烦恼的滋润熏发,才能感果。烦恼所发所润的业,名有漏业,漏即烦恼的别名。烦恼是招感生死的助缘,「有漏业」是招感生死苦果的亲「因」,由此因及缘,「而生三有」。三有是欲有色有无色有──三界报,即分段生死。烦恼有见一处住地等四名,而能感的分段生死有三:造善业生欲界人天善趣,不善业生三恶趣,不动业生色无色界天。分段生死,有此烦恼、业、果三者,现在举以为例说:「如是无明住地」为助「缘」,「无漏业」为亲「因」,能感「生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三种意生身」的变易生死。甚么是无漏业因?唯识家说:是慈悲愿力等。然无漏业因并不能正感生死,所以声闻初二三果,有爱住地烦恼未尽断,如回小向大,仍由烦恼润业。但因悲愿等无漏业,熏发有漏业,能转分段身为变异意成身,如神通延寿。如二乘证罗汉果,入无余涅盘,四住烦恼已尽,即不能回小向大了。然本经不应这样说,依嘉祥大师说:如二乘不染污无知,于大乘是染污;如变易生死,对一般的有为生死而名无为生死,其实还是有为的。今称无漏业,也对一般的有漏说,其实还是有漏业。因为阿罗汉辟支佛所修的戒定慧业,菩萨所不共修习的悲愿,都没有究竟清净,所以由无明为助缘,无漏业为亲因,能感变易生死。由此,二乘人就是入了涅盘,也可以回小向大。大智度论说:『有妙净土,出过三界,阿罗汉辟支佛生在其中』,这都足以为证。「此」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三」乘「地」中,「彼三种意生身生,及无漏业生」,都是「依无明住地」而生起来的。无漏业与三种意生身,都是「有缘」而生起的,并「非无缘」。切勿以为四住烦恼已尽,有漏业无惑润生,即没有缘感生死了。「是故,三种意生身及无漏业,缘无明住地」。凡夫也有无明住地,但没有无漏业,所以没有意成身。等到四住地烦恼断了,无明住地的作用,才显发出来。如锣鼓声停止的时候,微小的声音就发现了。那时,无明住地即助无漏业而感生意生身。这样,「有爱住地数四住地,不与无明住地业同」。四住地助有漏业而感三有身,无明住地助无漏业而感意生身。所以应确切的认定「无明住地异,离四住地」而别有;这是「佛地所断,佛菩提智所断」,而不是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所能断的。

  寅二 约三人辨不断之失

  卯一 二乘无漏未尽

  『何以故?阿罗汉辟支佛断四种住地,无漏不尽,不得自在力,亦不作证。无漏不尽者,即是无明住地。』

  为「何」不说阿罗汉辟支佛也断无明住地呢?因为「阿罗汉辟支佛断四种住地」,无明住地不能断,所以「无漏不尽」。漏是烦恼,有烦恼即不清净,所以二乘的无漏,未得究竟。因为无漏不尽,所以虽修圣道,而「不得自在力」。虽证得少分灭,也「不」能「作证」。作证,即是证得涅盘,所作已办而究竟了的意思。这三句,无漏不尽是断集不究竟(兼摄知苦);不得自在力是修道不究竟;不作证是证灭不究竟,所说的「无漏不尽」,「即是指「无明住地」而说,这显示了二乘的无漏不究竟。

  卯二 三圣智断有余

  辰一 总说

  『世尊!阿罗汉辟支佛最后身菩萨,为无明住地之所覆障故,于彼彼法不知不觉,以不知见故,所应断者,不断不究竟。』

  「阿罗汉辟支佛」断分段生死,自以为是涅盘,其实未得真灭。菩萨以成佛为究竟,未成佛时,当然是不究竟的。所以二乘及「最后身菩萨」,直到成佛的前一刹那,都是「为无明住地」「所覆障」。由无明住地,蒙蔽真实,不能彻见一切法的如实性相,所以说:「于彼彼法不知不觉」,不觉即不见。或知约达一切如幻法相,见约证一切法空性。菩萨虽也分得法空智,分见法空,然未圆满未究竟,故说不知不见。经说菩萨的见法性,如隔轻纱。上明智有余,「不」得真「知」真「见」,所以「所应断」的,都「不断」,断惑而「不究竟」,此说断有余。不断不究竟,是除佛以外,三乘圣者所同的。推求所以不断不究竟的根源,即由于无明住地烦恼。

  辰二 别说

  巳一 约三事明有余

  『以不断故,名有余过解脱,非离一切过解脱;名有余清净,非一切清净;名成就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

  再分别的说。先说三事有余:「以不断」无明住地,故「名有余过解脱」。过患──烦恼的解脱,是不究竟的,所以仅是有余解脱,「非离一切过」的无余「解脱」。过患没有能究竟解脱,所以离惑所显的真法性,如二乘但见我空真如,大力菩萨见一分法空真如而不彻底,都不够清净,仅「名有余清净,非一切清净」。唯佛证得最清净法界,才是无余清净。阿罗汉辟支佛的戒定慧功德,菩萨的悲愿六度功德,都未究竟,所以「名成就有余功德,非一切功德」。此中,解脱约解脱德说,清净约法身德说,功德约般若德说:三圣都是有余而非究竟的。

  巳二 约四事明有余

  『以成就有余解脱,有余清净,有余功德故,知有余苦,断有余集,证有余灭,修有余道。』

  这样,因为阿罗汉辟支佛及大力菩萨,「成就有余解脱,有余清净,有余功德」,所以,能知苦而只能「知有余苦」;能断集──烦恼,而只能「断有余集」;能证涅盘──灭,然只能「证有余灭」;虽也修圣道,而只能「修有余道」。阿罗汉辟支佛及大力菩萨,于知断证修的四谛事中,都是有余,即根源于无明住地的不断。

  辰三 结说

  『是名得少分涅盘;得少分涅盘者,名向涅盘界。』

  从上智断有余,三事有余,四事有余,可知阿罗汉辟支佛的证得涅盘,仅「得少分涅盘」。「得少分涅盘」,所以名「向涅盘界」,不是到达究竟涅盘,不过在到涅盘的路上,走向涅盘界而已。所以前面说:『离涅盘界远』。二乘的涅盘非真,所以经文结示二乘是向涅盘界;菩萨未得般涅盘,是共明的事实,所以略而不论。

  卯三 如来乃为究竟

  辰一 明常住涅盘

  巳一 约四事明

  『若知一切苦,断一切集,证一切灭,修一切道,于无常坏世间,无常病世间,得常住涅盘,于无覆护世间,无依世间,为护为依。』

  以下,对二乘有余而说如来究竟。先示常住涅盘的德相,为如来所得。上来说,二乘(与菩萨)不知不见不断,所以三德、四谛都是有余的,不是究竟涅盘。反之,「若」能遍「知」三界内外的「一切」──分段、变易生死── 「苦」,「断」四住及无明住的「一切」烦恼──「集」;「证」三界内外的一「切」有漏离系「灭」;「修」三乘共及大乘不共的「一切」圣「道」。如这样,才能得究竟常住的涅盘。世,有迁流变化的意义,凡堕在迁流变化中的,就名世间。世间即是无常的。坏就是死。也可以说:坏是分位的突变的分段死,所以说「无常坏世间」。病是渐变的变易死,所以说「无常病世间」。离此分位的、刹那的二种无常,就「得」究竟「常住」的「涅盘」,在这涅盘界中,不生不灭,再也没有无常的转变。能达到这样的常住涅盘,就可以于「无覆护世间」「为护」,于「无依世间」「为依」了。覆是覆蔽,护是保护,依是依止。世间有情的所以无覆无护无依,就因为一切在不息的变化中,没有究竟的归宿处,也就没有究竟的安隐。如证得常住涅盘,即得究竟的归宿,身心绝对的安乐,再也没有恐怖了。如风雨中得到荫覆,危难中得到保护,孤苦零丁时得到依止处。但这不是说,佛为众生的依护,是说常住涅盘,为无常世间的依怙。阿含经中,每喻涅盘为覆、为依、为护、为洲、为舍宅等,都是约离一切生死怖畏而说。世间是无常的,无常即是苦,所以经中常说:『我以一切行无常故,说三界是苦』。涅盘是常住的,离无常的坏病,即离苦而得究竟的安隐了!

  巳二 约三事明

  『何以故?法无优劣故得涅盘;智能等故得涅盘,解脱等故得涅盘,清净等故得涅盘,是故涅盘一味等味,谓解脱味。』

  这可说是为常住涅盘下一注解。四事圆满的涅盘,为什么是常住的?「法无优劣故得涅盘」,是总说。一切法的本性,是平等而无优劣的,如金刚经说:『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一般说的大乘优,小乘劣,一乘优,三乘劣,浅深高下,都是为了众生转迷成悟所作的施设,如直论一切法性,法性是平等的,有什么优劣可说?此优彼劣就是相对法,非不二法。法法平等,是本来如此的。因为法法本来如此,所以能证得此无优劣的平等性,就能实现常住涅盘。如有优劣,即有无常变化,即不是涅盘了。由于一切法的本来平等,所以能证的「智能」也就「平等」,称为平等大慧。平等有普遍的意思,智能达一切法平等,遍一切法而转,所以有平等智。以此平等大慧,断一切烦恼过失,得大解脱自在,所以「解脱」也是平「等」的。约智证离垢所显的「清净」法界说,虽随智而似有分满,而实本性清净,也是平「等」的。智能等是般若德,解脱等是解脱德,清净等是法身德。从此三德的平等,显得大般涅盘的常住究竟,所以大般涅盘经说:涅盘是三德秘藏。这三德的平等,从法性平等无优劣而显。所以在无二的法性中,一切智能,一切解脱,一切清净,都圆融不二;不即不离,相摄相入,而名大般涅盘。三德一一是绝对究竟不二的,所以如伊三点,不一不异,不纵不横(宝性论引此文,明智能解脱法界的不离」。「是故、涅盘」是「一味等味」的,即所「谓解脱味」。一即不二,等即平等。不二平等,也即是圆满究竟。味,显涅盘是安乐自在的。一切圣者,以证得此法味为究竟;究竟,即是平等不二。如江湖河池的水,一经流入大海,即成同一咸味。众生流转生死时,千差万别;到得究竟涅盘,唯一平等的解脱味;涅盘即在此解脱上显出。这本为阿含经旧说,但今从般若、解脱、法身的三德平等,以明涅盘的一味等味。显示了究竟常住的涅盘,非二乘所见的灰身泯智可比。

  辰二 明无余断惑

  巳一 不断之过失

  午一 总说

  『世尊!若无明住地不断不究竟者,不得一味等味,谓明解脱味。何以故?无明住地不断不究竟者,过恒沙等所应断法不断不究竟。过恒沙等所应断法不断故,过恒沙等法应得不得,应证不证。』

  上文出究竟涅盘体相;但无明住地不断,即不能证得,要无余断惑的佛地,才能圆成。所以说:「若无明住地不断不究竟」的话,就「不」能「得一味等味」的「明解脱味」。明就是般若。前文说解脱味,依宝性论所引,也是明解脱味。本来,涅盘是不二而备三德的,所以或简说解脱;或说般若(明)解脱;或详说般若、解脱、法身,意义并无不同。「无明住地」如「不断不究竟」,因为它是烦恼根本,所以「过恒」河「沙等」的烦恼──「所应断法」,也就「不断」了。如「过恒沙等所应断」的烦恼「法,不」能究竟「断」的话,那「过恒」河「沙」数的一切功德「法,应」该「得」的也就「不」能「得,应」该「证」的也就「不」能「证」。应得不得的是无量道;应证不证的是无量灭。烦恼与道是相违的,道修成了,烦恼就灭;烦恼起了,道就不能修得。又烦恼与灭,也是相违的,证灭必然断烦恼;烦恼不断,即不能证灭。所以,这里总括的说:无明不究竟断,就不能断一切烦恼,也不能得一切(道与灭)功德。

  午二 别说

  『是故无明住地积聚,生一切修道断烦恼上烦恼,彼生心上烦恼,止上烦恼,观上烦恼,禅上烦恼,正受上烦恼,方便上烦恼,智上烦恼,果上烦恼,得上烦恼,力上烦恼,无畏上烦恼。如是过恒沙等上烦恼,如来菩提智所断,一切皆依无明住地之所建立。一切上烦恼起皆因无明住地,缘无明住地。世尊!于此起烦恼,刹那心刹那相应;世尊!心不相应无始无明住地。』

  这里别说不断的过失,且重在烦恼滋生一边。

  「无明住地」含摄一切微细的所知障种,烦恼习气,故称为「积聚」。经论说阿赖耶无始来为一切过患所积集;说阿赖耶为过失聚,也与此意相同。过失聚的无明住地,「生一切修道断烦恼上烦恼」。这句话,可这样的解说:生一切修道断烦恼──上烦恼。简单的说,生起一切随烦恼;这一切随烦恼,为修道所断的(唐译缺修道断烦恼句)。此中说的修道断,并非与见道所断相对的修道所断,是泛指道谛应修的修道。修道与随烦恼相违,有随烦恼,即障修道;修道即能断此随烦恼。约别义说,今不论一般凡夫所有的烦恼;然二乘圣者,得无漏道,而有根障,定障,不能得佛一样的深定,大智。声闻学者称此为不染污无知,今即说为从无明住地所起的随烦恼。使二乘及菩萨的修道,不得究竟圆满,不得无余清净。这种障于修道而为大乘不共修道断的,即所知障。

  「彼生心上烦恼」下,共有十一句。彼,即无明住地,上烦恼是随烦恼。心上烦恼,是障心的烦恼。或可说,心本性净,修道时,障于自性心而不得究竟净的烦恼。心上烦恼,为总说,因为一切随烦恼,都是随逐心而为烦动恼乱的。其它十句为别,解义也准前可知。「止」为奢摩他,是寂静的意思。系心一处而不散动,名止。「观」为毘钵舍那,即分别观察。止观与定慧略同,然古德说:『止观为定慧之根』,即止观重在初修。禅与正受,都是修止所成的定。「禅」那译为静虑,指色界四静虑的根本定说。「正受」,梵语为三摩跋提,或译为等至,指四无色定及灭受想定说。方便与智,都是修观所成的智能。「方便」,梵语沤和,即是智能的善巧;「智」即般若。二者的不同是:达诸法真性的是智,了差别事相的是方便。般若又名根本智或如理智,方便又名后得智或如量智。「果」指声闻果,辟支佛果,以及菩萨的分证果,以道及灭 ──功德为体。「得」约能证能得的得说。也可说:果是道果,得是灭得。「力」是十力,「无畏」是四无所畏,然菩萨也有十力等。如所说的十一种上烦恼,都是属于修道的,与定慧修证有关,所以不妨说为修道所断上烦恼。这修道的「过恒沙等上烦恼」,不是二乘果智及菩萨因智所能断的,唯有「如来」一念相应的大「菩提智所」断。这「一切,皆」是「依」于「无明住地」所「建立」的;「一切上烦恼」的现「起」,无不是「因」于「无明住地、缘」于「无明住地」。总结这一切随烦恼的根源,以显示不断无明的无边过失。大树紧那罗王经说:紧那罗王会作乐,大迦叶听了他的音乐,不期然的欢喜得起舞。天冠菩萨见了,便对迦叶说:你是世尊的尊德上座,怎么听了音乐,喜跃得如小儿一样?迦叶说:我是声闻,对三界的五欲,虽能不染着,但对大乘微妙功德,还不能无染,这可作为二乘所知障习现行的明证。所以,二乘断三界内的烦恼障,而于大乘无漏功德,还有随烦恼现行,古人或称之为界外烦恼。

  「世尊!于此起烦恼」,这是呼应前文,结示无明住地与起烦恼的差别。上文,初说住地烦恼有四,次说生起烦恼,四住地及四起烦恼,为二乘所断的;而接着对论起烦恼与无明住地的差别──心相应心不相应。此中说无明住地及生起过恒沙上烦恼,为如来菩提智所断,而为二乘所不断的。接着也对论起烦恼与无明住地的别异。文义影显,实因为初期佛法,但明四住烦恼乃四起烦恼。次于四住中,别出甚深细的无明住地;从此而又出过恒沙的起烦恼。阿含时举烦恼为见、爱、无明。五住地说,似即偏据此特胜义,以二乘见道断为见,二乘修道断为(三)爱,以如来究竟断尽的为无明。

  巳二 能断之功德

  午一 一切悉断

  『世尊!若复过于恒沙如来菩提智所应断法。一切皆是无明住地所持所建立。譬如一切种子,皆依地生,建立,增长,若地坏者,彼亦随坏。如是过恒沙等如来菩提智所应断法,一切皆依无明住地生,建立,增长,若无明住地断者,过恒沙等如来菩提智所应断法,皆亦随断。』

  说明无明住地断而一切断,先承前依无明而建立说起。「过于恒」河「沙」等,而为「如来菩提智所应断」的烦恼「法,一切皆是无明住地所持所建立」的。建立,是安立的意思,持是持续不失的意思。接着,举喻说,「譬如」谷麦等「一切种子,皆」是「依」于大「地」而出「生」而「建立」而「增长」的。所以反过来说,「若地坏」了,从「彼」所生的种子、芽、茎等,也就「随」而失「坏」了。「如是」下,合法。「过恒沙等如来菩提智所应断」的上烦恼「法」,既然「一切」都是「依」于「无明住地」所「生」起所「建立」所「增长」,那末,「若无明住地」究竟断了,从它所生起的「过恒沙等如来菩提智所应断法」,自然也就「随」之「断」尽了。三乘所以不能断一切起烦恼,即因未断此无明住地。

  午二 一切悉证

  『如是一切烦恼上烦恼断,过恒沙等如来所得一切诸法,通达无碍,一切智见。离一切过恶,得一切功德,法王法主而得自在,证一切法自在之地。如来应等正觉正师子吼: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是故世尊以师子吼,依于了义一向记说。』

  上说二乘及菩萨,为无明住地所覆而不知不断,因此三事有余,四事有余。现在反过来,先说能断才能见;「如是一切」住地「烦恼」及现起的「上烦恼」,假使能「断」了,那末,也就能证得「过恒沙等如来所得」的「一切诸」功德「法」。二乘及最后身菩萨,为无明住地所覆障,所以于一切法不能如实知觉;如来断尽了,所以于一切法「通达无碍」,得「一切智见」,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成就一切种智。

  次说三事无余:「离一切过恶」,即一切解脱;「得一切功德」,即一切功德(般若);「法王法主而得自在,证一切法自在之地」,即一切清净──法身德。王是自由自在;佛于一切法得自在,所以名为法王。主是作得主,佛能转一切法,一切法随佛转,所以名为法主。如于一切法不得清净,被烦恼所系缚,即不能为法主法王了。一切法自在地,是佛地,或称为涅盘山,或说为宝所。法身有二义:约法性说,名一切清净。得最清净法界,由于具一切功德,离一切烦恼所显,所以法身又即是白法所成身,功德聚名法身。离缚而成一切功德,法身即一切自在义。

  次说四事究竟:「如来应等正觉」,能如上所说的,圆证三德大般涅盘,所以能真「正」的作大「师子吼」:「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这就是一切苦尽,一切集断,一切道修,一切灭证的四事圆满。三德为佛内证功德,表示出来,就是宣说我生已尽等。「是故,世尊以师了吼,依于了义一向记说」,总结如来的究竟。惟是佛,才能一向肯定的作此了义彻底的宣说。阿罗汉,虽也如此说,其实是少分的,不了义的,还须要解说。上来,广明二乘的三事、四事不究竟,佛的三事、四事究竟,根本在无明住地的断与不断;不断无明住地,有变易生死,恒沙烦恼,不具一切功德;断无明住地,就没有变易生死,断过恒沙上烦恼,得一切功德。无明住地是所知障,是声闻学者所称为不染污无知的。依此而明二乘的不究竟,似乎二乘学者也非承认不可。

  壬三 结成

  癸一 开大小二途

  子一 标

  『世尊!不受后有智有二种。』

  二乘有生死怖畏,所说的四智是方便说,所以现在结归究竟,会二乘入一乘。

  前说智有四种: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这且以不受后有──尽一切烦恼,尽一切受生功能为例。圣者证得圣果,有自证「智」,能知以后更「不受后有」。然不受后有智「有二种」:一、如来智,二、二乘智。

  子二 释

  丑一 如来不受后有智

  『谓如来以无上调御降伏四魔,出一切世间,为一切众生之所瞻仰,得不思议法身,于一切尔焰地,得无碍法自在,于上更无所作,无所得地,十力勇猛,升于第一无上无畏之地,一切尔焰无碍智观,不由于他,不受后有智师子吼。』

  依前所标而解释,先明如来的不受后有智。「如来以无上调御降伏四魔」。调御,如野马野象,性情𢤱戾,要经过调伏训练,才可驾御。众生的烦恼,也暴戾难伏,须以佛法修持,才能降伏。在圣者的调御烦恼中,佛是无上的调御者:自离烦恼而得究竟,是自调伏;又能为调御师,教化弟子,是调伏他。由于如来能无上调御烦恼,离一切过患,所以能降伏四魔。四魔是:一、烦恼魔,这是众生心中的魔,由此障碍一切功德善法。二、五蕴魔,众生的有漏身心,杂染不净,即是魔。有身即为饥渴冷暖等所困恼,有心即起种种烦恼。三 、死魔,发心修行,每因无常到来,使善法不得成就,故称死为魔。也可说:死为大苦恼事,所以是魔。四、天魔,即他化自在天。前三魔,即众生自己的有漏身心,后一才是外来的。现在,佛断尽一切烦恼,即降伏烦恼魔。得法身,即降伏蕴魔。清净法身,无为常住,即降伏死魔。得不动三昧,神通自在,即降伏天魔。四魔都降伏了,所以如来超「出一切世间」。若属世间,即落于魔数。以佛超出了世间,所以「为一切众生」「所瞻仰」。一切众生,归依于佛,以佛为崇仰的典型,而发心以求成佛。上约累无不寂的解脱德说。以出离一切过患,即「得不思议法身」。「于一切尔焰(所知境)地」,「得无碍」而于「法自在」。佛于因地广大修行,故果得成就无边智能。如此,即达到究竟,「于上更无所作」。一切功德圆满,一切境界通达,一切过患消除,所以更无所作事了。此时,住于佛果的「无所得地」,离一切戏论妄想分别。在所证的功德中,有「十力勇猛」,十力即处非处智力乃至漏尽智力,佛具足十力功德,而无所不能,故称勇猛。又得「升于第一无上无畏之地」,这是远离一切生死怖畏的涅盘地。也可以说:无畏即四无所畏。于自所证所说法,决不为他所指责,能自信而无所怖畏。从如来以无上调御到一切众生所瞻仰,是解脱德,明过无不尽;从于一切尔焰地到升于第一无上无畏之地,是般若德,明德无不圆。二者间的得不思议法身句,是法身德。以不思议的法身,是由过无不尽,德无不圆所成。累无不尽,所以得法身;法身即一切功德所成就。这三德无余圆满的如来,「于一切尔焰」境,以「无碍智」去「观」察,「不由于他」,而起自知自证的「不受后有智」。自证知五住烦恼断尽,再不能感二种生死,所以能作「师子吼」: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

  丑二 二乘不受后有智

  『世尊!阿罗汉辟支佛,度生死畏,次第得解脱乐,作是念:我离生死恐怖,不受生死苦。世尊,阿罗汉辟支佛观察时,得不受后有观第一苏息处涅盘地。』

  经中又说阿罗汉辟支佛,得不受后有智,这是约「阿罗汉辟支佛,度」分段「生死畏」而说的。二乘从「次第」的修行中,「得解脱乐」果。约见谛说:先见苦谛,次见集谛,次见灭谛,次见道谛。约断烦恼说:先断见一处住地,次断欲爱住地,再色爱住地,有爱住地。约证果说,先证初果,次证二果,再三果、四果。二乘这样的次第修证,也能得解脱乐,离生老死怖。得解脱乐时,「作是念:我离生死恐怖,不受生死苦」。离生死恐怖,约现法心得安乐说:不受生死苦,约当来不感苦果说。又前句明尽智,次句明无生智。二乘于金刚喻定断四住烦恼,于下一念得尽智,知生死已了。次念得无生智,知后不再生。「阿罗汉辟支佛」这样的「观察时」,由尽智无生智现前,能「观第一苏息处──涅盘地」,自觉已「得不受后有」。因此,二乘也名得不受后有智。总之,二乘虽但断四住,但度分段,也确有不受后有的证智,然与如来所得是不同的。

  癸二 入一究竟乘

  子一 会入一乘

  『世尊!彼先所得地,不愚于法,不由于他,亦自知得有余地,必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声闻缘觉乘,皆入大乘;大乘者,即是佛乘,是故三乘即是一乘。』

  前明如来与二乘,都有不受后有智,即在说明二乘智的不究竟;不究竟,所以终于要回入大乘,结成一乘的究竟。

  「彼」二乘人「先」「来所得」的境「地」,决不执小乘而拒大乘,对如来所说的正法──唯以一佛乘化众生,是能明白的,所以「不愚于法」。因此,阿罗汉辟支佛,也是「不由于他」的,从自己所知所证中,「自知」所「得」的还是「有余地」,自知将来「必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二乘自知有余,与上说二乘能得不受后有智,似乎相矛盾!其实不然。依法华经说,舍利弗等得阿罗汉果,从前是曾从佛发过菩提心的。在初受佛化时,发菩提心,求成佛道,都是不愚于法的。依此说,先所得地,即过去从佛发菩提心的因地。本经下文也说:『三乘初业,不愚于法,于彼义当觉当得』。依般若经等说,先所得地,即三乘所证的境地。经说:阿罗汉与辟支佛的智德断德,都是菩萨无生法忍。所以论到谁能信受甚深般若波罗蜜时,即说见谛──即初果,及阿罗汉,是能信受的。若不能信受,法华经说,他们是未得谓得的增上慢人。所以,如后世小乘学者,否认大乘,这正可以证明他们,并没有自证的觉境。无论依法华经的过去因地,或依般若经的现在证地,二乘都自知是不究竟的,能深信大乘成佛法门的。然见道证果而住于二乘果,未能进学大乘,确乎也是有的。如舍利弗、目犍连等,在法华会前,不知道自己也是菩萨。许多经里,都说阿罗汉对于大乘成佛法门感到高妙,而痛惜自己但求得阿罗汉果。依法华说,发过菩提心,而中间退失了,佛即以方便教化摄引他们,所以不知自己是菩萨。然二乘证智,既自以为所作已办,同时又从自证的见地,觉得应有平等一味的果证。如舍利弗说:『我等同入一法性,云何如来以小乘法而见济度』?二乘知道同入一法性,虽不敢说出来,内心上是应有此感觉的。因此,列席于大乘法会,甚至还会为菩萨说般若大乘。一经佛为他们说:『汝等所行是菩萨道』,就恍然自悟,回小向大了。阿罗汉果,证得无三无别的法性,为什么不求趣大乘呢?这因为,一类厌离根性,对于三界生死,视同牢狱怨家,一向求于解脱安乐。所以外厌生死,内求定乐,重于禅定(乐)的修习。等到深入禅定,受解脱乐时,也觉得大可安然无忧,不能进一步的趣入大乘。这也有二类:一、现生即因佛说法,回小向大。二、深味定乐的,堕无为坑,一时转不出来。经过若干时间,从三昧乐中起,如醉酒的人苏醒一样。这时,自己即会觉得烦恼、业、苦,都还是有余的。这就一定会从佛闻法,回心向大。如法华经说:『我灭度后,复有弟子,不闻是经,不知不觉菩萨所行,自于所得功德生灭度想,当入涅盘。我于余国作佛,更有异名。是人虽生灭度之想,入于涅盘,而于彼土求佛智能,得闻是经,唯以佛乘而得灭度』。所以阿罗汉、辟支佛的先所得地,都是不愚于法的,二乘人终究会自己知道是有余的。

  二乘自知所证的不究竟,要进一步的求证佛果。「何以」必然会如此?因「声闻缘觉乘,皆入大乘」。如摄受正法章所说,二乘法从大乘法所出生;二乘法即大乘法的少分,即大乘的初因。所以声闻缘觉乘,无不回归于大乘。「大乘」,以成佛为目的,故约所证的佛果说,「即是佛乘」。这样,虽说有「三乘」,其实「即是一乘」。楞伽经也说:说有声闻、缘觉、菩萨三乘种姓,说有三乘差别,是为初学者而施设的。证入无差别法性,都无所得,即知三乘即是一乘。

  子二 普摄众德

  『得一乘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即是涅盘界;涅盘界者,即是如来法身。』

  大乘经部类不同,都有它的重心论题。其实,这些大乘经所示的不同论题,如真实的解了它,都是一致的。如法华经专说一乘,大涅盘经特明涅盘,般若经广谈般若,华严经说法界,大集经说三昧,金刚经说无上正等菩提等。如不悟体一名异,就会随文偏执,不能融会。依本经说,佛法即是一乘,此一乘即通菩提涅盘等。所以说:「得一乘」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是涅盘界」;得「涅盘界」,「即是如来法身」。一乘、无上正等觉、涅盘界、如来法身,这四名的内容,是一致的。《大智度论》引罗睺罗跋陀罗讚般若偈也说:『般若是一法,随机立异名』。依此义,天台宗五重玄义出体时,必以该经的重要论题为体,并会通其它的同体异名。然体虽一,约义不同,所以安立不同名字。如一乘,约唯一无二,而由此运载成佛说: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约如来的智德说:涅盘,约断德说:法身,约清净功德所显说。虽随名异说,而这些德性,一切都是该摄圆满的。

  子三 显示究竟

  『得究竟法身者,则究竟一乘。无异如来,无异法身,如来即法身。得究竟法身者,则究竟一乘;究竟者,即是无边不断。』

  上说一乘即无上菩提,涅盘界,即是如来法身。现在说,法身与一乘,不但相即,而且是究竟的。从法身说,一切众生所本具,但没有圆满显发。如来的法身,名究竟法身,以无边功德为严。所以说:「得究竟法身」。究竟法身,约果德说,所以即「究竟一乘」。一乘,也是约唯一佛果说。大乘,重于菩萨的因行;一乘,着重于佛的究竟果德。如法华经所说『佛自住大乘,定慧力严,以此度众生』。即是大乘与一乘同一,并约佛德说。此下,是究竟法身的解说。「无异如来,无异法身」。金刚经说:『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如来与法身,无二无别。一切众生本具法身,体如而来,能究竟显了法身,所以说「如来即法身」。法身是如此的,所以「得究竟法身」,「则究竟一乘」。什么是「究竟」?究竟「即是无边不断」的意思。不断,是常住无尽义。约时间说,是竖穷三际。无边,约周遍无际──无有分限说:约空间说,是横遍十方。彻始彻终,彻内彻外;又无始无终,无中无边,这即是究竟的意义。大乘经说涅盘、法身、般若等,都是尽虚空遍法界尽未来的。此外,没有相对的,这才达到究竟圆满的地步。

  辛二 如来为常住归依

  壬一 抉择三归

  癸一 明如来是归依

  上说二乘有生死怖畏,此下说如来为常住归依。归依三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究竟归依处,还需要抉择。有情的所以求归依,是由于心中有怖畏,得不到究竟安隐。那末所归依的,当然要究竟才是。佛法僧三宝中,僧即学佛大众;法即佛所说而学众依着奉行的道。然修学者也有是有漏的,有恐怖的;法,也有有漏法,不究竟法,这怎么可为归依?所以,大小乘中,都各有抉择的。有的声闻学者说:归依佛是归依佛的无漏功德;归依僧,是归依有学无学人所有的无漏功德;归依法即是涅盘──择灭,解脱涅盘法是可归依处。本经所说不同:法指向涅盘的道,道是有为法,有生灭法;僧是三乘众,还没有究竟成佛;这怎可为归依?唯有证得究竟涅盘的佛陀,才是真归依处。灭谛── 涅盘,声闻学者及一切空相应的经论,都说是法宝。但本经极力显扬佛果的功德,以此灭为第一义灭,而属于如来所证所显,所以唯如来为归依。这是本经的特色!

  『世尊!如来无有限齐时住,如来应等正觉后际等住,如来无限齐大悲,亦无限齐安慰世间。无限大悲,无限安慰世间,作是说者,是名善说如来。若复说言:无尽法,常住法,一切世间之所归依者,亦名善说如来。是故于未度世间,无依世间,与后际等,作无尽归依,常住归依者,谓如来应等正觉也。』

  承上文的如来究竟,是无边不断,所以接着说:「如来」是「无有」过去、现在、未来「限齐时住」的。限齐是分限,即有界限的。如来没有时限可说,这即是常住的。「如来应等正觉」,又是「后际等住」,即尽未来际住的。所以法华经说:如来寿量如微尘不可尽,『寿命无量阿僧祗劫,常住不灭』。或以为佛入涅盘,即息化而不再化度世间。而大乘说,成佛证大涅盘,是尽未来际常在的。常住,是超越于时间性的。而起用于时间中的,是无尽──恒。同时「如来」有「无限齐」的「大悲」心,不是为某一世界某一类有情,而是于一切众生起大悲;悲是拔苦的心行。内有无限大悲心,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无」有「限齐」的悲事,「安慰世间」众生,这即是无限的悲心与悲行。上来直明如来真相,所以如说有「无限大悲」,能「无限安慰世间」的;那他即使没有明说如来,而「作」如「是说」的,也可说「是」「善说如来」了。「若复」有人这样「说」:尽未来际的「无尽法」,超越时限的「常住法」,能为「一切世间」「所归依」的,那他虽不直说如来,也是恰到好处,「名」为「善说如来」了。「是故」,能「于未度」未脱的「世间,无依」无护的「世间」,能尽未来际──「与后际等」的「作无尽」的「归依」,及「常住」的「归依者」,那就是说「如来应等正觉」。佛果所有的功德,今不摄属道谛,摄属于常住涅盘的灭谛,为灭谛所有的一切德用,如来摄得无漏无为的常住体用,所以唯佛为归依处。

  癸二 辨法僧是归依

  子一 约世俗简非

  『法者即是说一乘道,僧者是三乘众,此二归依,非究竟归依,名少分归依。何以故?说一乘道法,得究竟法身,于上更无说一乘法事。三乘众者,有恐怖,归依如来,求出修学,向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二依,非究竟依,是有限依。』

  法僧是不是归依处?到底法与僧是什么?「法」,「即是」佛所「说」的「一乘道」,法为佛所说的修行方法,是道谛。佛说道法的目的,本是但为「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为了成佛证大涅盘,所以是一乘道。虽有时说为三乘道,但这是方便说,实际祗有一乘道。所以说:『汝等所行是菩萨道』。「僧」呢,即「是三乘众」。佛为适应世间初机,说有三乘法;依此修行,有声闻、缘觉、菩萨的三乘众。僧是和合义,即三乘学众,同以证入涅盘为理和的。「此」法僧的「二归依,非」是「究竟」的「归依」,只可「名」为「少分」的、相对的「归依」。「何以」这样说?佛「说一乘道法」,是因行;目的是为「得究竟法身」。「于」证得究竟法身的果德「上,更无说一乘法事」。如从这边,过到河的那边,需要渡船。但船不是目的,到了河的那边,船也就用不着了。所以有说:『渡河须用筏,到岸不须船』。道是方法,非究竟的目的处,所以这不是究竟归依处。「三乘」圣「众」,虽说得道得解脱,但还「有恐怖」,还要「归依如来」,「求」得「出」离生死,而「修学」一乘道,「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前进。自己依于别人,怎能为别人归依?「是故」法与僧「二」归「依,非究竟」归「依,是有限」的、少分的归「依」。不依一乘道,不成究竟佛,所以一乘道也是少分归依处。三乘众是随佛修学的,学佛者要有同参师友,所以也可归依。经说:归依僧,僧如护病者。约此义,三乘众也可说有限归依。但这都不是究竟归依处,都不合于常住无尽,无限大悲安慰的定义。

  子二 约胜义会归

  丑一 夺

  『若有众生,如来调伏,归依如来,得法津泽,生信乐心,归依法僧,是二归依,非此二归依,是归依如来。』

  于究竟的第一义谛中,会三归依为一归依。先遮夺。「若有众生」,因「如来」的神通、教化,而对佛生起尊敬心,不生我慢固执,名为「调伏」。被调伏的众生,「归依如来」,听佛说法,「得」到佛「法」的「津泽」。如破裂的瓦罐,油液从裂缝中润出,名津泽。得法津泽,就是从佛得到法的气分,得佛的法味。得法味,所以「生」起「信」仰爱「乐心」来。所以,「归依」于「法」,及依法而修的僧,「是二归依」,从根本的归依如来而来。这样,「非此二」是真「归依」处,说归依法与僧,实「是归依」于「如来」。

  丑二 会

  『归依第一义者,是归依如来。此二归依第一义,是究竟归依如来。何以故?无异如来。无异二归依,如来即三归依。』

  那末,法僧都不是归依处吗?不!也可说为归依的。因为,「归依」最胜「第一义」谛,即「是归依如来」,归依常住大悲的如来,并非归依现生现灭的化相。第一义谛,指如来不可思议微妙常住的真体,所以也不是归依世俗的如来。从如来即第一义说,此法僧「二归依」的「第一义」谛,也即「是究竟归依如来」了。就世俗相说,三乘众有恐怖,不是究竟归依处。然约第一义说,三乘众同有如来藏性,与如来不二。一乘道法也如此,法法不离法性,不离第一义如来藏性。这可见,法僧二归依的第一义,就是归依如来,法僧也即有可归依的真义了。如来是圆满成就第一义的;法道,是不离第一义,而还在修行的过程中;三乘众虽没有究竟成就,而不离第一义如来藏性。如黄金是金,金矿呢?就现象还不是真金,但经炼净后,就显现真金。不可说这是金,那不是金,应说矿藏的本质,也就是金。所以约第一义说,法僧也是归依处,也是等于归依如来。这意思说:约归依第一义说,「无」别「异」所归的「如来」,也「无」别「异」的法僧「二归依」,二在第一义谛中,是平等无别的,所以归依「如来,即」是「三归依」。

  依此,归依佛法僧三,实即归依众生自己。佛法与外道的不同,也就在此。外道要归依一外在的神;佛法归依三宝,或归依如来,而同是本身所具有的,本具如来藏性,即真归依处。依此修行为僧;以此为修行,即法;修行圆满成就,就是佛。所以,一切众生本具如来藏性;归依三宝,无非依如来藏性为本,而使其显发出来,达到究竟。

  壬二 会入一乘

  『何以故?说一乘道,如来四无畏成就师子吼说,若如来随彼所欲而方便说,即是大乘,无有三乘,三乘者,入于一乘;一乘者,即第一义乘。』

  归依中,说到一乘道,即依此显示三乘的会入一乘。佛「何」「故」「说一乘道」?约一乘的教意说:这是「如来」的「四无畏成就」,所作的「师子吼说」──决定了义说,即是契理的真实法门。又是「如来随」顺「彼」众生「所欲」的「方便说」,即是应机的善巧法门。佛法不但要契理,还要契机。一乘是究竟的,但因众生不能接受,不能一概的宣说一乘。不能不为实施权而说三乘。如三乘学者,有可会归的机宜,这才称机而说一乘。所以说一乘,是师子吼说,也是方便说。本经名为师子吼一乘大方便,就是一乘道教的契理与契机。约一乘的教义说,一乘「即是大乘,无有」究竟的「三乘」。如法华经中,长者引子出火宅时,说有三车,等到出来时,唯一大白牛车。「三乘」,从唯一大乘所出生,所以又会「入于一乘」。这里所说的「一乘」,「即是第一义乘」,即法身如来藏甚深不可思议的常德。

  上来,主要的说明:二乘有恐怖,如来是归依;宣说一乘道果。

  戊二 如来境智

  己一 略说

  庚一 明圣智

  辛一 上上智

  『世尊!声闻缘觉初观圣谛,以一智断诸住地,以一智四断知功德作证,亦善知此四法义。世尊,无有出世间上上智,四智渐至,及四缘渐至;无渐至法,是出世间上上智。』

  如来境智,即从如来果德中,着重于智能与谛理的论究。如来的智能,所证悟的谛理,也得从不同于声闻缘觉的智能与谛理去说明。先略明圣智,次明圣谛。于明圣智中,先说上上智。

  「声闻缘觉初观圣谛」,圣谛,即圣人所成就谛,即真谛、第一义谛,谛是如实不颠倒的意思。声闻缘觉初观圣谛,初观即第一类的观圣谛智,与如来的第二类观圣谛智不同。声闻缘觉的观圣谛智,是「以」第「一」类圣「智断诸住地」──四住地;又「以」第「一智」成办「四」事──「断」集、「知」苦、修习道谛「功德」、及「作证」灭谛涅盘。依声闻缘觉的第一智,也能「善知此四」谛「法义」。但这不过是声闻缘觉的圣谛智,断四住烦恼,于四谛能知断证修而已,不是究竟的!因为「无有」第二类的「出世间上上智」。出世间智是通于声闻缘觉的;出世间上上智,即如来智。所以声闻缘觉,是「四智渐至」的,先生苦谛智,再生集谛智、灭谛智、道谛智。又是「四缘渐至」的,先缘苦知苦,再渐缘集、灭、道谛。声闻缘觉无论是断烦恼,生智能,证谛理,都是渐次的,所以没有出世间上上智。如来所得出世间上上智,无论是断烦恼,生智能,证谛理,都是「无渐至法」,换句话说,是顿的。是顿起佛智,顿证谛理,顿断无明住地烦恼的。这样没有渐次的顿智,才「是出世间上上智」。

  渐断渐知,与顿断顿知,这是佛法中的大问题。在小乘学派中,如说一切有、经部、犊子部等,是主张渐见四谛而渐证。大众、分别说系,如法藏部等,是主张顿见灭谛而顿证的。在顿见者看来,初学者虽有苦集灭道的次第渐观的修习,但论到真智见理,这必然是顿的。不见谛则已,证见即顿入四谛。大乘以平等法性为第一义谛,所以也是理必顿悟的。本经以渐属声闻缘觉法,以顿属如来法。顿渐的歧异,就是大乘与小乘的不同。

  辛二 第一义智

  『世尊!金刚喻者,是第一义智。世尊!非声闻缘觉不断无明住地初圣谛智是第一义智。世尊!以无二圣谛智断诸住地。世尊!如来应等正觉,非一切声闻缘觉境界。不思议空智,断一切烦恼藏。世尊!若坏一切烦恼藏究竟智,是名第一义智;初圣谛智,非究竟智,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智。』

  出世间上上智,即第一义智,约名义不同,所以别说。「金刚喻」定,或金刚喻智,即「是第一义智」。以金刚喻智能的能破一切烦恼,断尽无余。金刚喻,本为三乘所共。如证阿罗汉的前一念心,起金刚喻定(智),断烦恼,证无学果。然约破尽一切烦恼的金刚喻智说,声闻缘觉是不配称金刚喻智的。金刚喻智,要到等觉后心。这时,顿断一切烦恼,即引起佛智。所以说:「非声闻缘觉不断无明住地初圣谛智是第一义智」。这意思说,声闻缘觉的初圣谛智,但断四住地,不能断无明住地,所以不应名为金刚喻智;也就不配称为第一义智。声闻缘觉的所以不能称为第一义智,因为「无」有第「二圣谛智」,不能「断诸住地」。这第二类圣谛智,名为第一义智的,是「如来应等正觉」所圆满成就,「非一切声闻缘觉境界」。如来所圆成的,是「不思议空智」。佛智,是不可思议的,这不是凡夫、二乘、十地乃至最后身菩萨所能思量拟议的。空智,即通达一切法性空的般若。唯有佛才能究竟通达。空智,与般若经等相同,但解释起来,多少不同。二乘不达法性空,这与般若学系所说三乘同证法空说不同。唯识家也说,二乘人不断所知障,所以不能通达一切法空性的圆成实。本经所说,与唯心论者相同。佛的不思议空智,能「断一切烦恼藏」。藏是积聚义,犹如库藏。无明住地烦恼,众多积聚,生起一切烦恼上烦恼,所以名一切烦恼藏。「若坏一切烦恼藏」的「究竟智,是名第一义智」,即是佛智。声闻缘觉没有这第二类智,不能坏一切烦恼藏,所以不名第一义智。

  上面所说的出世间上上智,约顿渐的意义说。此第一义智,约能不能断尽无明住地说。由于声闻缘觉智,渐次而非顿得,分断而非究竟,所以他的「初圣谛智,非究竟智」,只能说是「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智」。这不过是通向无上菩提过程中的因智,并不是究竟的果智。般若经也说:以一念相应妙慧,断一切烦恼习气而成佛,这都是约究竟断说。

  庚二 明圣谛

  世尊!圣义者,非一切声闻缘觉,声闻缘觉成就有量功德,声闻缘觉成就少分功德,故名之为圣。圣谛者,非声闻缘觉谛,亦非声闻缘觉功德。世尊,此谛如来应等正觉初始觉知,然后为无明㲉藏世间开现演说,是故名圣谛。

  说明圣谛,先解说「圣」的字「义」。圣,梵语阿梨耶,与正的意义相近。能证见正法,得正性决定,名圣。圣应有究竟圆满的意义,不究竟不圆满的,不配称为圣。所以,「非一切声闻缘觉」可称为圣,因为「声闻缘觉,成就有量功德」,「少分功德」。不究竟,不圆满。《阿含经》等,也称声闻缘觉为圣,这只是依成就有量的少分的功德,「故名之为圣」。如约究竟圆满功德说,唯佛名为圣。圣人所成就的,圣人所宣说的,名为圣谛。这样论到「圣谛」,即「非声闻缘觉谛」,这是声闻缘觉所没有成就的。也「非」是「声闻缘觉功德」,是属于圣谛的。「此」究竟如实的圣「谛」,唯「如来应等正觉初始觉知」,即唯佛与佛乃能究竟。初始觉知,《涅槃经》说:『世间皆处无明㲉,无有智慧能得破,如来唯乃能初破,是故名为最大觉』。佛圆满证觉了,「然后为无明㲉藏世间,开现演说」。世间众生,都在无明㲉藏裡。㲉即卵。众生为无明藏所围裹,没有智慧,不能证无上觉,如卵中有情,还不能破㲉而出。佛破无明㲉藏,得大自在,这才为无明㲉藏的众生开示、显现、演说。如实的谛理,为佛所成就宣说,「是故名圣谛」。

  谛,是如实不颠倒性,即诸法实相、法性等异名。这是诸法的实相,一切法的法性,佛出世与不出世一样;证与不证,也一样。实相、法性或佛性,虽一切众生平等,但唯佛能圆满证觉,所以称为圣谛。

  己二 广明

  庚一 出圣谛体

  辛一 叹甚深

  『圣谛者,说甚深义,微细难知,非思量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间所不能信。何以故?此说甚深如来之藏;如来藏者,是如来境界,非一切声闻缘觉所知。如来藏处说圣谛义,如来藏处甚深,故说圣谛亦甚深,微细难知,非思量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间所不能信。』

  此下广明,先约如来藏,也即是佛性,来说明圣谛的体性。「圣谛」是什么?是「说」那「甚深义,微细难知」的。大乘经常说:『甚深最甚深,微细最微细,难通达极难通达』。因为,圣谛是凡夫、二乘,甚至菩萨也不能完全了达的,要有穷深极细的佛智才能通达。圣谛「非思量境界」,思量即凡夫二乘菩萨的寻思。以有漏、或缘世俗事的心心所,分别境界,即思量境界。圣谛是无漏无为的,所以不是寻思心所及。所以,这「是智者」自觉自证「所知」,是「一切世间所不能(不易)信」的。佛法是唯有圣者证知的,一般人从来没有知道过。言说不到它,分别心推度不到它。然听闻思惟佛法,不是没有用的。如佛『为无明㲉藏世间开现演说』,佛从无可言说处作方便善巧说。如画月一样,用树梢,和云层等来衬托,使人能明白它是个月亮──当然不是真的月亮。但真的月亮,可能从此而认识。依佛所说,听闻、思惟,照着做去,即可证到。切勿因为甚深微细难知,而生起无从明了的错觉。

  上来略明圣谛的难信难解。然圣谛究「何以」如此?因为「此」圣谛,是「说」那「甚深如来之藏。如来藏」「是如来境界」,这当然「非一切声闻缘觉所知」了。圣谛微细难知,即由于约甚深如来藏说圣谛;甚深如来藏,是如来证知的境界,不是声闻缘觉所能了知的,所以圣谛也就甚深难知了。

  什么是如来藏?依佛性论,这可以从:一、(所)依止藏,二、隐覆藏,三、(能)摄持藏的三义来说明。如即如如,无二无别的谛理,真谛是法法如是的。如如,本没有什么来不来。如宝珠,本来明净,即无所谓来不来,然约琢磨宝珠的尘垢,使宝珠的明净,能具体的显露出来,所以名来。因此,如来即体如而来,而如如实没有来不来可说。如──如来,即法空性。如金刚经说:『如来者,即诸法如义』。约所证说,但名如如,约能证说,即如如智,如如、如如智,平等不二,名为如来。如何是如来之藏?藏,是胎藏的藏。约依止义说,藏是依止义,如胎藏为所依止处。如来──一切平等法性,遍一切处,一切众生不离此如来性,不出法性外;如如法性为众生的所依止处,即如来藏。所以有处说:『一切众生是如来藏』。约隐覆义说:法性是本来清净的,但无始以来,为烦恼垢所隐覆,不能显现。如婴儿在胎藏中一样。如来平等法性,为烦恼所覆障,所以名如来藏。约摄持义说,如来,即契证如法性而来的,具有十力四无所畏三不护十八不共法等无边功德。但这些如来功德,不是到成佛始生,否则就成为无常了。众生位中,就摄持得无边功德性。华严经说:『一切众生,皆具有如来智能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证得』,即是如来藏义。众生位中过恒河沙的称性功德,近于唯识宗所说的无漏法种。平等法界中,摄持得无边功德性,故名为藏。所说如来藏义,都是约众生位说的,即显示一切众生的真净因。如来藏的称性功德,众生本具;到成佛,摄得功德性的如来藏,还是一样,但此时无边功德,离垢障而显发出来。真常妙有一乘的经典,都以此为根本。

  以下结叹。本经依「如来藏处说圣谛义,如来藏处甚深,故说圣谛」也「甚深、微细难知,非思量境界,是智者所知,一切世间所不能信」。

  辛二 劝信解

  『若于无量烦恼藏所缠如来藏不疑惑者,于出无量烦恼藏法身亦无疑惑。于说如来藏如来法身不思议佛境界,及方便说心得决定者,此则信解说二圣谛。如是难知难解者,谓说二圣谛义。』

  如来藏甚深难知难解,是约因地的性德说。它难信难解,而又非信解不可。如不能信解,这对一乘的如来果德,也就不能信解。如来藏虽是摄持得净法功能的自性清净性,但为无量的烦恼所缠缚,而不得显现,如摩尼宝珠的为垢秽所覆一样。「若」有人「于」此「无量烦恼藏所缠」的本性清净的「如来藏」,生信而「不疑惑」的话,那他对「于出」离「无量烦恼藏」所显的如来「法身」,如净治了垢秽的摩尼珠,也必然的「无疑惑」。说众生有惑业苦的杂染法,这是容易信受的;说众生有如来藏,摄持佛果的一切功德,虽于信解。对此能信而不疑,对如来法身,也就能信而不疑,因为这即是如来藏离烦恼所显的。所以信有如来藏性,极为重要。

  「于如来藏、如来法身」──唯佛所知的「不思议」的「佛境界」,「及」由佛善巧而作的大「方便说」,我们如能于佛所证的、所说的,「心得决定」不疑的信解,这就可以「信解」佛「说」的「二」种「圣谛义」。「如是」,向上所说的「难知难解」,就是佛「说」的「二圣谛义」。信知二圣谛义,也必由于如来藏法身的信而不疑。这是说,信得如来藏及法身,即能信得圣谛。

  庚二 明圣谛义

  辛一 总说二圣谛

  壬一 标

  『何等为说二圣谛义?谓说作圣谛义,说无作圣谛义。』

  所说的二圣谛义,到底「为说」那「二」种?即:一、「说作圣谛义」,二、「说无作圣谛义」。作圣谛,又名有量四谛;无作圣谛,又名无量四谛。天台宗依此立四教四谛:藏教是生灭四谛,通教是无生灭四谛,别教是无量四谛,圆教是无作四谛。然依本经说,只有二种四谛:一约声闻缘觉智境说,即作圣谛,或名有量圣谛;一约如来智境说,即无作圣谛,或名无量圣谛。作,是功勋、加行,约修行说,依四谛修行──知苦、断集、证灭、修道。二乘名作圣谛,由于四谛事还未究竟,还有苦应知,集应断,灭应证,道应修。佛于四谛事圆满究竟了,不须再作功行,所以名无作圣谛。

  壬二 释

  癸一 作圣谛

  『说作圣谛义者,是说有量四圣谛义。何以故?非因他能知一切苦,断一切集。证一切灭,修一切道。是故世尊!有为生死,无为生死,涅盘亦如是,有余及无余。』

  「说作圣谛义」,就「是说有量」的「四圣谛义」。有量是有限的意思,即但得一部分,如知少分苦,修少分道。「何以」说这是作的有量的呢?因为,「非因他能知一切苦」,非因他能「断一切集」,非因他能「证一切灭」,非因他能「修一切道」的。二乘,不是自力的,是依佛的。因佛说四谛,修四谛行;说十二因缘,修因缘行。依他而修的二乘,智能狭劣,决不能知一切苦,证一切灭。「是故」,生死有两种,一是「有为生死」,一是「无为生死」。有为生死即分段生死,无为生死即变易生死。一般说来,二乘已证入无为了,无为是不生灭的;二乘得无为,而有变易生死,这似乎是矛盾。其实,二乘虽证入无为而不尽;证入无为而还有有为的生死。如大力菩萨,已证得法性,也还有『法性所生身』。虽是悲愿无漏力起,而也还是生死身。生死有此二种,「涅盘亦如是」:一是「有余」涅盘,一是「无余」涅盘。有余是二乘所证的,无余是佛所证的。有量四谛中,所说断生死,证涅盘,实不过约断有为生死,证有余涅盘而说。

  此中经文,依宝性论所引,文句略不同。唐译只有『涅盘亦如是』一句;宝性论作『有有为涅盘,有无为涅盘』。

  癸二 无作圣谛

  『说无作圣谛义者,说无量四圣谛义。何以故?能以自力知一切受苦,断一切受集,证一切受灭,修一切受灭道。』

  「说无作圣谛义」,就是「说无量」的「四圣谛义」。无量是无有限量的,即究竟圆满义。有量与无量,不是对立的,有量是含摄在无量中的。如有量的苦谛,是分段生死苦;无量的苦谛,即分段与变易的二生死苦;有量的集谛,是四住烦恼;无量的集谛,即四住地与无明住地;有量的灭谛,是有余涅盘;无量的灭谛,即有余与无余的二涅盘;有量的道谛,是少分的净智道;无量的道谛,即一切的无漏道。「何以」佛谛是无作无量的呢?因如来「能以自力知一切受苦,断一切受集,证一切受灭,修一切受灭道」,所以是无量的。究竟圆满,所以无作。进一步说,苦有无量相,如老苦,即有种种不同;集灭道亦如此。二乘不但不知变易生死苦,就是分段生死苦,也不能尽知。如涅盘经说:『分别苦等有无量种,非声闻缘觉所知,我于彼经竟不说之』。此中四谛,都说一受字。受即新译的取。有漏生死苦,都是因受──取而生与取不相离的,名受苦。受即烦恼本,名受集。知离一切取,即证涅盘,名受灭。修灭受的道,名受灭道。取为生死要因,离取为证入涅盘的宗要,所以经中常说不可取等。

  壬三 结

  『如是八圣谛,如来说四圣谛。』

  上说二圣谛义,每一圣谛有四圣谛,「如是」即有「八圣谛」,而「如来」实只「说」一「四圣谛」。约圆满及部分的不同,所以分为二圣谛,分别为作四谛,无作四谛。其实,只是四谛而己。

  辛二 别说四圣谛

  壬一 二乘不尽

  『如是无作四圣谛义,唯如来应等正觉事究竟,非阿罗汉辟支佛事究竟,何以故?非下中上法得涅盘。』

  虽说二圣谛,而实唯一四圣谛。「如是」,此唯一的「无作四圣谛义」,即「唯如来应等正觉」,于知苦、断集、证灭、修道的四「事」,能得「究竟,非阿罗汉辟支佛」二乘人,于此四「事」能得「究竟」。「何以」呢?圣谛是究竟圆满的;一极不二的:而二乘是渐次证悟的,由下而中而上的。无下中上的涅盘,悟则顿悟,得则顿得,所以「非」有「下中上法」的二乘,能「得」究竟「涅盘」。二乘不过是向涅盘界,向菩提道。

  壬二 如来究竟

  癸一 略说四谛

  『何以故如来应等正觉,于无作四圣谛义事究竟?以一切如来应等正觉,知一切未来苦,断一切烦恼上烦恼所摄受一切集,灭一切意生身,除一切苦灭作证。』

  论如来于圣谛事得究竟,先问起,「何以」「如来应等正觉于无作四圣谛义事」得「究竟」呢?「以一切如来应等正觉」,能「知一切」的「未来苦」。诸佛实是遍知三世苦的,但重要在知未来苦毕竟不生。佛能「断一切烦恼上烦恼所摄受」的「一切集」,烦恼即根本烦恼,上烦恼即随烦恼,总摄一切烦恼为集。不但分段身,而且「灭一切意生身」。「除一切苦」而得于「灭作证」。本经文不具足,依唐译,此二句即灭道二谛;『能证一切意生身蕴所有苦灭,及修一切苦灭之道』。

  癸二 特明灭谛

  子一 因果相即

  『世尊!非坏法故,名为苦灭,所言苦灭者,名无始无作,无起无尽,离尽常住,自性清净,离一切烦恼藏。世尊,过于恒沙不离不脱不异不思议佛法成就,说如来法身。』

  佛所证的圣谛,是如来藏法身,也即是灭谛。苦与集是生死有漏法,道也是有为有功用法,都不是常住法。修学佛法的究竟目的,是证灭谛。苦如病,集如病因,道如治病的药,灭如无病的健康。治病,要知病,知病因,服药,但目的在无病的健康。为治众生生死病,佛说四谛教,而目的在灭圣谛。因此,本经扩四谛的量而说无量四谛;而于中特明灭圣谛。

  声闻学者,如经部说等:灭谛无为,是非实有法,如火灭、衣烧一样。一切有部等,虽说择灭无为实有,而无余涅盘中,身智都泯。大乘法不如此。病除了,应有健康;除龌龊,应有清净。所以批评他们说:『灭尚非真,三谛焉是』?佛法真义,「非」是灭「坏」烦恼业苦「法」,就「名为苦灭」谛,这如革命的决非止于破坏一样。佛「所言」的「苦灭」谛,是不可思议的微妙的实在。是「无始无作」的:无始,所以无作;若有所作性,即有始起可说。涅盘──灭非作法,也非始有,因此,灭谛「无」有生「起」,也「无」有灭「尽」,为不生不灭的无为法,不像烦恼业苦,无漏圣道的有起有灭。涅盘,是得而非新起,未得而不失的。此涅盘为「离」,即离一切烦恼。其实众生的如来藏性,与烦恼从来没有打成一片。如来藏与烦恼,如水与油、虽同器而始终是相离的。「尽」即是灭,经中每说涅盘为断、离、灭。是离是尽的涅盘,是「常住」法,「自性清净」。一切杂染法,在自性涅盘中,从来就不相关涉。灭如日光,生死法如黑暗。光是光,暗是暗。光力不强时,似与黑暗相合,其实光明还是离黑暗的。此离尽常住而自性清净的灭谛,如「离一切烦恼藏」,而「过于恒」河「沙」数的「不离、不脱、不异、不思议」的「佛法」都「成就」了,即「说」为「如来法身」。烦恼与灭──如来藏性,是离是尽的;而无边功德性,与灭谛是不分离,不脱开,无差别,是无二无别,混然一体的。 自性清净的常住涅盘,如太阳,所摄持的十力、四无所畏、大慈大悲的不思议功德,如光明;光与太阳不离,有光即有太阳,有太阳即有光。众生虽本来摄持这些功德,而离障显现,一切功德成就,即名为如来法身。法身,也就是大功德法聚,就是果地圆满显发的灭谛──大般涅盘。

  『世尊!如是如来法身,不离烦恼藏,名如来藏。』

  佛所圆证的常住灭谛,非作非始,众生也就本来具有了。所以说:「如是如来法身」,在凡夫位,为烦恼所缠,「不离烦恼藏」,但「名如来藏」,不名法身。如来藏即因地的自性涅盘。如来藏虽还没有成就不思议佛法,但也能摄持过于恒沙功德。如来藏与法身,本质是一样的,仅是离缠与在缠,如日处重云而隐暗,与日出重云而大明而已。因名如来藏,果名法身,无二无别。在四谛中,即灭谛。上面说如来藏处说有圣谛,甚深难知,即指无作圣谛中的灭谛而说。

  子二 理智一如

  丑一 标宗

  『世尊!如来藏智,是如来空智。世尊!如来藏者,一切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本所不见,本所不得。』

  证智与谛理,也不是隔别的,先立理智一如义说:「如来藏智」,即「是如来空智」。如来藏,约众生本依的一切法空性说。如如法性中,摄得无边功德性;无边功德中,主要的是般若。般若智性,与如来藏不二,众生虽本有而还不曾显发大用。要到修道成就,圆满显发,即如来空智。因地的如来藏智,与果证的如来空智,相即不二。说到如来空智,一般总以为如来智不但知空,也知不空;有空智也有不空智。然依本经,如来智即是空(性)智。如来智究竟证入平等法空性,也能究竟了知无边法相。通达种种法相智,也是从不离空智,即空智所起的方便用。一样的离相,一样的无所得,一样的无漏出世间,所以如来智同名空智。这如见镜中的影像,见明净的镜相;而明净中,什么事相都呈现出来。见镜的明净,与见镜的影像,可说为二,而实都是不离镜相的明净性的。这理智一如的「如来藏」,是「一切阿罗汉辟支佛大力菩萨,本」来「所不见,本」来「所不」曾证「得」的,因为这唯是如来智的境界。

  丑二 释义

  『世尊!有二种如来藏空智;世尊:空如来藏,若离若脱若异一切烦恼藏;世尊,不空如来藏,过于恒沙不离不脱不异不思议佛法。』

  综合如来藏智与如来空智的理智一如,名为「如来藏空智」,这无论从谛理说,或证智说,都是「有二种」的。然证智约契证谛理而得的,所以约谛理来说明。这如来藏空智,约总体说:约别义说,分为二类,即如来藏空与不空。如来藏空智,何以名为「空如来藏」?如来藏。从无始来,即为一切烦恼垢所缠缚,虽为烦恼所缠,但并不因此而与烦恼合一。约如来藏的「若离若脱若异一切烦恼藏」说,称为如来藏空。所以起信论说:『空者,一切烦恼无始以来不相应故』。如来藏空,不是如来藏无体。如来藏是本性清净,自性常住的。在生死中,如宝珠落在粪秽里一样,珠体还是明净,所以说如来藏与一切烦恼是若离若脱若异的。何以又名为「不空如来藏」?如来藏自体具有「过于恒沙不离不脱不异不思议佛法」。如来藏,约离妄染说,名空如来藏;约具足过恒河沙不思议佛功德法说,名不空如来藏。如来藏唯一,约它的不与染法相应,与净法相应,立此二名。唯识学者说圆成实,也可有二义:一、约远离一切杂染说,名为空。二、约由空所显说,名空性,体实是不空的。然本经说不空,不但约法性不空说,重在体具过恒河沙功德性。如楞伽经、起信论等,都不是从因缘生法,虚妄生法论空与不空,而是依如来藏性说。

  『世尊!此二空智,诸大声闻能信如来。一切阿罗汉辟支佛空智,于四不颠倒境界转,是故一切阿罗汉辟支佛,本所不见本所不得。一切苦灭,唯佛得证,坏一切烦恼藏,修一切灭苦道。』

  上释如来藏空智,今释二乘所不见。「此」有空义与不空义的「二空智」,唯「诸大声闻」(钝根暂时不能),如舍利弗,须菩提,富楼那等广慧声闻,「能信」受「如来」所说,回小向大。若约证悟说,那末「一切阿罗汉辟支佛空智」,是不能觉了的。此二乘空智,与如来空智不同,本经又名为净智。是净除一分烦恼障,离四颠倒的我空智。大乘法中,有的以为:一切法空与涅盘空寂,与无常、苦、空、无我;及无常、苦、不净、无我的空无我不同。法性空寂,是离戏论的平等法性,而空无我,但约五蕴和合无我我所说,所以,二乘的空智,「于」无常、苦、无我、不净──「四不颠倒境界转」,即离四颠倒──无常计常,苦计为乐,不净计净,无我计我而转起的,不能证入如来藏智。「是故,一切阿罗汉辟支佛,本所不见,本所不得」。而「一切苦灭」的灭谛,「唯佛得证」。如来得证如来藏而成就法身,是由「坏一切烦恼藏」而得的。而坏一切烦恼藏,又从「修一切灭苦道」而来。二乘的所以不见不得如来藏空智,本经的解说,极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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