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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讲丨什么是真正的佛法?「早课」

- 不讲“法”的佛教,只是一个空壳子 -

  一、光目救母的故事原型探讨

  《地藏经》第十七讲,我们来讨论一下光目女救母的这个故事在《地藏经》当中展示出来的意义。故事很简单,就是光目女妈妈走了,然后不知道她妈妈去哪里了,她也没有像婆罗门女一样去庙里面念上几天几夜。她只是心中有这样的困惑,然后有一天碰到一个和尚,这个和尚叫福度罗汉,入定给她观察她妈妈去哪里,然后告诉她,应该怎么样。说供养三宝以后,妈妈的罪业减轻了,然后又投胎投胎投了几次胎,然后最后苦报受尽,终生极乐,大概是这个意思。

  讨论几个问题,第一个,这个罗汉的名字。这个罗汉叫福度罗汉,福度跟智度是有区别的。有一部论叫《大智度论》,福度罗汉跟智度罗汉其实是弘扬佛法的两大法,正法以智度为准。智度是什么?想方设法让人在法上觉悟,这是智度。福度呢?想方设法让人觉得佛菩萨对他们有利。这个利的标准是什么?利益的标准是听法者自己的标准。我们上一讲所讲,智度是以僧团的正法力量为主,让大家有能力走上离苦得乐的大究竟大解脱,所谓悟入空性。这个标准是以佛陀的法义为标准,是个人情感之外、个人生活标准之外的另外一种原则。而福度呢,应该就是《法华经》里面叫先以欲勾牵,然后做佛事。这是种种的循循善诱。我们常常说,拜佛对你身体好,对你家庭好,对你事业好,对吧?三好,让你变成三好生,这个三好的所有的标准都不是佛陀的标准,都不是法的标准,这三好的标准是你的标准。对你好,这个标准使得佛教在传播当中,特别在居士当中传播,失去了应该有生命力。也许它有影响力,它能让更多的人倾向佛法。你看正月里面,大年三十烧头香,乌泱乌泱的人,那就是影响力。但是影响力是有的,生命力不一定旺盛,就是法脉不一定盛。所以大家以自己的标准在关注佛教的时候,他关注的是灵不灵。

  婆罗门女她看到无毒鬼王的时候,她第一件事情问一句什么话?“我听说有地狱,地狱在何处?有地狱吗?”你看,她在庙里面念清净莲花目如来,念了几天几夜,拜佛拜得腿都残了,膀子都断了,肢节皆损,拜佛磕头磕得这个样子,脑子都磕破了,她最终有感应的时候她问:“地狱真的有吗?”你看,这是什么?她的内心是建立在信仰上,不是建立在知见上。

  所以,我们在理解佛教的时候,要考察自己对佛教的信仰是建立在什么上面。是建立在法上,还是建立在自我感觉上?学佛,唉呀真好,学佛真开心啊。也许你是有信仰的人,但是你学佛的标准是以你的喜好为标准,不是以法为标准的修行,它体现的状态叫次第。次第,你们家有十层楼,你现在爬了几层楼,一目了然。还有几层楼要爬,你去爬,很明确。法的次第是,不在自己的感受之内,在自己的感受之外。也就是,一个学法的人是不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的。一个学法的人,一个心中有法的人,是不会被自己的喜好所左右。你看,从这一点上来讲,智度跟福度是佛教当中度众生的两大法门,但是,因为我们改变众生太难,只能以方便,只能福度众生,但是智度才是佛教的根本。学法之人一定要懂得智度。

  另外一个,光目女找到这个罗汉的时候,她告诉他,她妈妈走了之后,她做了一件事情,还有一个疑惑。就是妈妈走了之后,她在寺院里做功德,资福救拔,但是,尽管做了功德,她还不知道她妈妈去哪里了。她不知道妈妈去哪里了,浅表层理解,她实际上对六道轮回不相信,对因果不相信。往深层次理解就是,作为一个学佛的人,她有三世因果的观念,但是没有因果的见地。她不知道如何去判断自己的行为到底有没有结果。那这个罗汉应该告诉她什么?说法的人应该告诉她,一,你妈妈去哪里了,《三世因果经》大家都念过吧,欲知后世因,今生做者是。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如果你问,我妈走了以后,你告诉我,我妈去哪里了?福度罗汉就问:“你做了哪些事情呢?”婆罗门女说:“我为妈妈做了一二三四五,五种功德。”他就很自信地告诉她,你妈妈可以超度了。对吧?你有福报。可这个罗汉不是这样说的,不是把《三世因果经》念给婆罗门女听的,他怎么样?愍之,为入定观说。一开始妈妈受苦,后来有佛力超拔,佛力超拔以后,会投胎,投两个不好的胎,最终去往极乐。

  这个过程向我们展示出来,第一个,因果真实不虚。第二个,苦尽甘来。人所造的业,这个果报是一定要受的。这两点是经文当中所展示出来的。这个过程当中,福度罗汉,也就是《地藏经》当中一直是在说什么?一直是在说,包括后来的光目女发大愿,想要度尽一切的众生。这个当中是说,一个人因为自己的母亲走了,然后要超拔自己的母亲,一不小心走上修菩萨道的道路,最终她成了菩萨,她妈妈也成了菩萨。有一段时间我就在想,家里不死人是不是还成不了菩萨?这真是中国人所说的否极泰来。再坏的因缘,只要努力发心,它都会变成好因缘,只是要看我们有没有信仰的力量。我想这是《地藏经》当中,光目女问罗汉,问好了以后这段过程的一个最重要的法义上的内容。

  二、民间信仰的杂糅

  但是我在念这段经文的时候,我怎么念怎么觉得有点像在生活当中的一种场景。生活当中的什么场景呢?大家有没有人去看过巫婆的经历?你看巫婆,你要到他们家去烧香,首先问,我有这个事,我将来怎么办?我这个病将来能不能好?我妈妈走了以后去哪里了?在我们老家也有师父会,很少人会,但也有巫婆她们会这个,就是有人走了之后,会帮你,她会念一种经,然后把你带到亡者跟前去跟他对话。我们把这个俗称叫鬼上身嘛,是吧?她会对话。

  虽然经文当中,这个和尚身上没有体现出光目女妈妈来对话,但我们老家巫婆在对话中经常说:唉呀,天冷啊,没衣服穿啊,没钱用啊,什么你都不给我供饭啊……基本上是这个。我这里是说的是,中国佛教最终走入衰落。中国佛教走入兴盛的机缘是士大夫阶层,具有文化属性的信仰往普通民众倾斜的时候,使得普通民众也有了佛教信仰。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理论渐渐失去了,所谓智度众生这部分东西已经失去了,变成福度众生。在这个过程当中,又渐渐地融合了民间信仰于佛教当中。

  融合民间信仰于佛教当中,有两大潮流,第一个是,把所谓的民间的巫婆、神汉都认为是菩萨,容纳到佛教的体系当中。第二个,巫婆、神汉他们干脆就出家了,专门帮人家看因缘。后来倒逼到在基层佛教当中,出家人担当起了帮别人看父母去了哪里这件事。这个福度罗汉就是做的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在基层佛教当中,没有了法,只不过是穿着佛教外衣的民间信仰。这就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看上去是佛教,是佛法,实际上它不是佛教,是民间信仰融入到佛教当中来。看看我们的体量很壮大,信众有很多,实际上他们信的不是佛,信佛、学佛应该成佛,他们不关注成佛,他们只关注妈妈去哪里,爸爸去哪里,发不发财,身体好不好,他们是这个。也就是说,在《地藏经》当中,光目女问福度罗汉的这个因缘当中,经文当中展示出现实佛教当中最没有法的一面,这是我们在学法,特别是弘法的时候,尤其是年轻的学佛人在学佛过程当中,要极力用心去努力复兴佛教最重要的一个着眼点。

  着眼点有两个,第一个,当有人问和尚,他妈妈去哪儿了,爸爸去哪儿的时候,首先给他讲法,不要给他观因缘,要让他自己知因缘,知因果。因为现世的人知道有过去世,知道有未来世,他知三世当中有因果,那我们要他知三世,懂因果。然后,他们虽然对佛教有向往,相信佛菩萨,但有信心没有力量,我们要让他们有信心且有力量,要有担当。这是我们年轻的一代去弘法的时候要去努力的。

  《地藏经》当中给我们展示出现实佛教是如此尴尬、没有法的存在,依然这样存在,但我们不能使这样的情况蔓延下去。我们要做出一些努力,要把福度罗汉改成智度罗汉,至少要让人家知道法是什么。学佛一场,不要只是为了感应,不要只是为了问妈妈去哪儿了,还要真的像光目女跟婆罗门女一样,心同此心,人同此理,要发愿度一切众生成佛。而实际上,真正从妈妈走了以后,要信佛的人很多,但是信佛的人真的变为菩萨的人太少,因为他这个信仰基于自私的、个人的,他不是基于大众的,基于大众的,应该突破个人情感,这个是很重要的环节。

  当然我们在这里再提一句,在现实佛教当中很多居士出家,出家以后修行信众很多,但是他们的法常常表现得不正。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局限于个人的信仰,没有佛教正法的格局和视野,更没有法的系统的学习与训练,所以他们弘扬的常常是别人喜欢的佛教,但不是真正的佛教。这个我们不做过多的讨论,但这是佛教当中现在出现的奇形怪状的一个东西,大家在理解的过程当中,应该有很好的观察才能理解到这个问题。好,这一讲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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