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当代中国佛教大师-茗山法师

净土圣贤录 | 作者:网络 [投稿]

  茗山长老—当代中国佛教大师

  马来西亚古晋佛教居士林

  林长■蔡明田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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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时期的当儿,佛教受到各界的奚落、众叛亲离,危机四伏,有灭教之势,然而少年之茗山大师以中流砥柱之势为教而出家,投入振兴佛教的行列,付出一切精力为教为法尽形寿献生命,目的仅是延佛命灯。

  现时期当谈论到中国佛教大师对当代中国佛教的贡献时,除已故中国佛教协会前会长赵朴初被人称诵外,紧接其后者便是江苏省佛教协会前会长兼中国佛教协会前副会长茗山长老莫属。长老年少出家修行清净,戒行圆满,深入经藏,讲经说法不离佛陀教诲,一生从事佛教的文化教育工作,对当代中国佛教的发展有无可磨灭的贡献,堪称当代中国佛教大师而不愧者。

  茗山长老是当代中国佛教界具足道品,德高望众,证佛知见,一生护持佛教,发扬佛法,讲经说法,教化众生,坚持不断,临终亦无止息,病床上对佛法的延续耿耿于怀,他的悲愿惟恐佛法不兴,佛灯慧命被障蔽,茗老的悲愍虔执之心是对众生沉迷沦落之困境的悲悯,这是菩萨行愿,悲天怜人的情怀。

  茗山长老世寿八十八,僧腊七十,成腊六十八,长老出家时正值佛教末落期,佛法不兴,世道混沌、动乱处处,战事不休,民不聊生,出家修行更难励行,寺院之荒费,佛教文化教育的失落,迷信已是佛教文化的全面,大众远离佛教,尤其文化教育界对佛教的摒弃,当时的佛教大部份是文盲落魄,不学无术的一群,佛教因而失去往昔的光芒。长老年少出家依止当代佛教太斗太虚大师,前后参学於焦山佛学院、武昌佛学院高级研究院,甚受太虚大师器重。特别时期的当儿,佛教受到各界的奚落、众叛亲离,危机四伏,有灭教之势,然而少年之茗山大师以中流砥柱之势为教而出家,投入振兴佛教的行列,付出一切精力为教为法尽形寿献生命,目的仅是延佛命灯。

  清末民初,佛教已趋向衰弱,佛教文化被无明所障蔽,变成无知和迷信的信仰,念经做佛事超渡渡亡是佛教的日常事务,佛教徒以出卖佛事为生,因为不了解佛法,无法发扬佛陀的教法,致使大众对佛教的不理解,以为民间神鬼信仰和具文化教育性的佛教信仰是一样的。近乎灭法危机,金陵学士杨仁山居士为挽救佛陀的家业投身佛教事业的开拓,办学堂,刻印佛经,讲经说法,教育佛教徒,培育了一批有学识的佛教青年投入佛教的文化教育的工作上,恢复佛教的原貌,绽放佛法光芒照耀世间

  太虚大师是当时其中一位具有知识的青年投身佛教的文化教育事业,重振佛教,恢复戒律,系统化佛寺的组织,以新方法管理寺务,对当时的佛教的振兴起了积极的作用,对近代中国佛教影响深远。

  太虚大师授学於金陵祗洹精舍,是杨仁山居士的学生,大师对佛教的证知直接受到杨居士影响。茗山长老继承太虚大师遗志,一生依教奉行,为教为法鞠躬尽瘁,渡化无数,尤其在当时政治逆流中能坚持佛法,洁身自爱,修行清净,守戒如法更是难能可贵,所谓难行能行,难忍可忍,显现了大菩萨庄严。

  茗山大师世缘已尽,于佛历二五四五年六月一日在上海示寂归返净土,一代高僧大德示寂人间,但望乘愿再来,利乐有情,饶益众生。

  承蒙香港佛教僧伽学院副院长长觉真大法师之邀为其恩师编集纪念册"茗山长老哀思纪念集"要我写挽词,为尊敬而义不容辞,以拙文报以觉真法师之雅爱,并通过居士林月刊向全世界佛教大众宣扬茗山大师之功德,勉励后学向大师看齐,也向世人宣示近代中国佛教确实尚有兴盛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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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宗师万众典范—抑泪悲送恩师茗山上人迁化

  香港■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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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山长老(坐者)和他的高足觉真法师(立者)。

  没有料想到的现实,终于成为现实;不忍见到的那一时刻,那一时刻终于无可回避;我强行抑制住内心难以抑制的悲痛,口中念佛,双手合十,目送恩师茗公上人在香汤沐浴更衣之后,在几位亲侍弟子的助念声中,安祥地停止了呼吸,盖上金色陀罗尼被,恩师於二00一年六月一日十七时五十八分在上海瑞金医院医院--广慈医院住院部718病房、舍报往生。

  我不能哭,但我忍不住泪向心中流。幸好有眼镜,把挤满泪的眼眶遮掩。我无言,无言正是别时泪。师父,你去得那么安祥,你是上品上生,你真地出离往生净土了。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受不了这个打击;哲人其萎,明灯顿灭,春风失坐,孑然何依?哀思如梦,寸心如结,於兹长辞,痛何能及?

  恩师生平

  先师俗名钱延龄,一九一四年农历二月二十日生於江苏盐城市、书香门第,幼从父读古诗文,随母诵经学佛。十九岁在建湖罗汉院依上宏下台老和尚出家,法名大鑫,字茗山。二十一岁於镇江焦山定慧寺受具足戒,并入焦山佛学院学习。二十三岁得太虚大师推荐入武昌世界佛学院高级研究院深造。抗日战争期间,受太虚大师之委派,先后至湖南来阳、衡阳等地住持朴林,创办佛学院,并协助太虚大师编辑出版《海潮音》。一九四六年夏,奉召由湘返苏,参加太虚大师举办的中国佛教会会务人员训练班。结业后留焦山佛学院主持教务,并主编《中流》佛学月刊。经焦山定慧寺智光、雪烦、东初两代上人择为法嗣。一九五一年,师荣任焦山定慧寺方丈至今。

  十年浩劫,师被逐出山门,居陋巷,处窘境,室徒相如之壁,食仅颜子一瓢,依然僧家本色,坚持独身、素食、诵经、持戒、不改装、不还俗,手书《楞严经》(已出版,并将再版),并撰写佛教诸经提要,对佛学之贡献甚大。一九七九年,国家落实宗教政策,师应请重返焦山住持寺务,领导古刹复修。一九八二年,师受聘为中国佛中国佛教协会在南京栖霞山创办的僧伽培训班主任,一九八四年受聘为中国佛学院栖山分院第一副院长。先后兼任南京栖霞寺、宝华山隆昌寺、无锡霞山祥符寺,盐城永宁寺方丈,一九九二年出版《茗山文集》,一九九五年出版《茗山书法作品选》。其他著述包括文章、诗词、楹联、法语、讲经稿、日记、书信等等,累超一千万言。

  先师是太虚大师的学生和法孙,他秉承虚大师对大乘各宗平等融贯之说,无佛教各家门户之见,深研佛理,通晓三藏,尤精龙树、提婆、无著,世亲之学。所著论文及讲义,均为佛教界及学术界所推崇。师一生戒律精严,待人慈悲,以维护佛教、振兴佛教、讲经弘法、利益众生、持戒念佛、求生净土为毕生宏愿。近二十年间,师不辞辛劳,不顾耄耋之年,多次应邀到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及其它东南亚诸国和港台地区,讲经、传戒和进行学术交流活动,为国际交往、世界和平,祖国统一,作出了不朽奉献。师教通显密,学贯儒释,素有诗僧和书僧之称。他的诗质朴无华,淡而有味,既饱含爱国爱教之情,又透出禅宗隽永之旨。其书法敦厚而秀丽,柔中有刚,被海内外视为珍品。经才纬抱,名重一世。他的圆寂,无疑是中国佛教乃至世界佛教的一大损失,四众痛失依怙。教界痛倾砥柱,悲何言哉?师舍报於农历闰四月初十,享年八十有八。僧腊七十,戒腊六十七夏。

  病危抢救

  去年岁尾和今年年初,我随恩师在深圳弘法寺讲经。讲经结束后,应听经四众的恳请,遵师命回上海整理恩师的讲经稿,正巧在上海过春节。年初四(元月31日),我从上海去焦山向师父拜年,同行的有上海弟子禾禾、月华夫妇、李晶、郑晖夫妇等十五人,坐满三辆小轿车。来到藏经楼下法堂,那里已是"人满为患",拜年的四众弟子络绎不绝,有从南京来的、从苏州来的、从盐城来的,也有从安徽来的。我把上海弟子领到里间接待室坐下,让远程来的先去拜年。直到下午,我才进方丈室,向师父顶礼。师父见我,拉我在他身边沙发上坐下,问长问短。我把《念佛与成佛的资粮》一书的几种封面设计请他挑选,他选中了一幅橙黄色的;我把我写的此书"后记",请他过目。他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审读完毕,说"可以"。我不敢再耽误他的时间,请他出来接见上海弟子。他来到接待室坐下,一一合影,精神甚好。我转告上海静安寺慧明法师即将升座,请他赐题匾额,他立起身来走到书房,侍者曙海、曙恒已把宣纸准备好,恩师当场挥毫,为慧明法师写了一副贺联,又写了一副横额。我向他拜别、他露出不舍之意。却又简要地嘱咐我两件事:一是尽快地把他的全部《楞严经》讲稿整理出来;二是把《茗山日记》再校一遍、并写一篇后记。我说,我抓紧把《念佛与成佛的资粮》一书出好,借箸写《茗山日记》的"后记"。而后,再整理《楞严经》讲稿。他点了点头。这是我与恩师在焦山的最后一次相聚与相别。

  回到上海,我夜以继日地编排《念佛与成佛的的资粮》。从调整版式,逐字逐句的校对,到最后菲林出齐,我再一次逐页校核,可谓一气呵成。2月7日飞抵深圳,版样、菲林,再请弘法寺本焕大和尚和明星法师过目,终于顺利出书。这时,我已听到恩师因感冒而致咳嗽的消息。伤风感冒,人所不免;咳嗽亦是寻常,我们都在有点不轻意之间了。哪知这对一个八十八岁高龄的老人来说,实不寻常,终致成为不治的诱因。

  3月,恩师由镇江转入无锡太湖之滨的华东疗养院,住入三病区315病房,期间,我与恩师通过三次电话。第一次,问我能不能随他一起去台湾传戒?(早在去年底在深圳时,他就嘱咐:他去台湾任得戒和尚,要我代他说戒。)现在要报给对方邀请名单,因此来电话要我重新落实此事。第二次,3月21日,胡剑英居士到达无锡华东疗养院探望恩师,把我托带的信,恩师日记七本及有关杂志、均已呈交恩师。因而恩师来电话,说都已收到了,特别提到对於我到香港佛教僧伽学院工作,很高兴,很支持,并且勉励我一定要协助觉光长老把香港佛教僧伽学院创办好。一再嘱咐:焦山佛学院恢复之日,你一定要回来。这次通话,时间很长,而且胡剑英居士又在电话中把恩师的话重述了一遍。

  第三次,4月10日,大概是恩师很想我,问我怎么还不回来看望他?我在电话中请求他,四月初八佛诞节很忙,等我过了佛诞节,也就是五月初,一定赶到无锡来看望他老人家。他在电话中同意了,而且一再的说:"我等你来!"5月7日我由深圳飞上海,一下飞机,即奔向无锡。去到梅园大箕山华东疗养院,已是下午申酉时分。门房间打电话到三病区一问,原来老人已於上午转院去上海瑞金医院了。我再折返上海。8日上午,我直奔瑞金医院9号楼718病房。师见我来,情绪很激动。我顶礼后,他抬了抬手,忙吩咐侍者:"把我的日记交给觉真!"师父的意思我明白,然而侍者并不明白。侍者换了,曙海不在师父的身边了。我取出带来的已打印的"茗山日记"后记,请他过目,他看了标题和前面几行,点了点头,又摇了一下手,显然他很吃力,不可能再看了。

  从5月8日到13日,我在恩师身边随侍6天,病危日甚一日,由呼吸衰竭,引致心脏衰竭,再引致肾功能衰竭,一连串恶化,全身免疫功能已近乎零。为保住呼吸,医生不得不於12日夜作出果断措施,切开气管,改为人工呼吸。靠呼吸机的输氧,并顺利抽痰,恶化才得以控制。心跳、血压、氧饱和度、呼吸才略趋平稳,冲过了一次又一次急难。在这里,我要说,镇江市四套班子的领导,江苏省委统战部,省宗教局和上海市委统战部,市民宗委领导,还有中央统战部,国家宗教局和北京中国佛教协会的有关领导,对抢救茗老,都给予了十分的重视和周到的安排。镇江市还专派宗教局吴登昌副局长坐镇上海、画夜不离医院、协调各方,全力组织抢救,令我深为感动。在此期间,上海市诸山长老,江苏、浙江、安徽、广东、福建、湖南诸山长老以及上海、南京等各地的四众弟子,都来医院探望、守护。尤其我要感谢瑞金医院李宏为院长、俞桌伟副院长和著名心肺科专家吴裕忻教授,在抢救茗老的近一个月中,他们组织了八名专家经常会诊,两位院长率领十三位医生、二十名护士组成抢救小组,24小时监护,用了最好的药,启动了尖端的医疗仪器,采取了所有能采取的抢救措施。尽心尽力,医德高尚,精神感人。两位院长和吴裕忻主任,常常守护床头,休戚与共。恩师从5月7日进瑞金医院到6月1日下午17时58分往生,未进住何五谷食品,全靠补液、滴注,靠他自身的修持、定力,也靠领导的关怀、医院的周到而又精细的抢救,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后的26天。

  临终倡议

  瑞金多名医,绝处又生还。在险情得到控制的间隙,我於14日前往北京,面谒中国佛学院传印法师和副院长姚长寿博士,顺利解决了香港佛教僧伽学院开学所需的部份教材,於16日,又亟亟飞往上海。一踏进瑞金医院,吴局长、师兄觉道、侍者、甚至护士刘婷小姐,都告诉我,师父正在找我呢。拿到了恩师在病床上所书的临终倡议,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我同觉道一起急忙走进抢救室。恩师一见我,虽不能言,却示意要笔书写。觉道取了书写板,竖放在他胸前,我把他原写在医院重病护理记录纸背面的临终倡议递上去。他要了一支红铅笔,一边示意我看,一边在上面加红杠。原来,恩师笔墨是以我的名义写的:"我法名觉真,我师茗山法师,年八十八,江苏人,是我国佛教界知名人士之一。他不能发音,(由於气管套管在身未拨),特嘱我代言倡议":(以上第一张纸)"面向全人类、全世界佛教界,希望一致呼吁和平!"(以上第二张纸),在第二张纸的左上角,他又加引号写了『临死倡议』(题),这五个字是提示我,文章的题目应是"临死倡议"。第三张纸上写的是,"打掉日俄中,独保我白宫?这要狠批!"(原来,他批判的是美国的霸权主义)"重点:1.危险性(打);2.倡和性(不打)。"(这里是提示我,打,具有危险性,要反对打。不打,就是倡和性,就是倡议和平。)第四张纸上写的是:"由看报,得知当今国际形势,战?和?战则是四国同灭,和则四国同存。"(在"四国同灭""四国同存"的这两行字的中间,他又加了"如一方桌盛宴"几个字。)最后,他签了名,茗山。

  恩师入佛知见、已将整个身心融入佛法之中,众生之中。第四页"临死倡议",不异剖心刺血而书。他看到了美国霸权主义对世界和平的威胁,他看到了"打"的危险性,他看到了"中美日俄四国如一方桌盛宴"的整体关系。他提出"面向全人类",就时关怀全人类的生命、安全、和平、福祉。他倡议"全世界佛教界一致呼吁和平",就是发扬佛的一片平等大慈悲心,关怀众生、度脱众生、饶益众生。对於人类,和平是福,战争是祸;社会安定是福,社会动乱是祸;睦邻友好合作是福,威胁恐怖仇恨是祸。师父悲悯众生,预见及此,尽形寿发菩提心,临终之际,心中想的不是自己,不是个人,而是全人类,而是各国的和平共处,而是众生的安全,这不正是他的行菩萨道,悲智双运麽!

  在第5张纸上,恩师又写下了这样几句:"交觉真--讲经--发表文章,世界和平--一起草发言稿"。"交觉真",指病榻上临终所书这几页,交给觉真。"讲经",是师父赐我的遗命和嘱咐,要继承他老人家的讲经弘法事业。"发表文章--世界和平",这是再一次强调指出上面所书"临终倡议"。而"起草发言稿"却是恩师念念在心的另一件事:

  上海千年古刹静安寺,现任监院慧明法师将於本月20日举行升座庆典。恩师把我叫到榻前的这天是17日,全国各地诸山长老已陆续到达,恩师病重弥留床褥,既不能亲致祝贺,又不能不表达对青年才俊的殷望,因而,他在第6张纸上亲笔写下了对静安寺的三条希望:"一、对内团结合作,搞好领导及各方关系。二、办佛学院,重视道风,从严管寺。三、多作社会福利"。要我据此起草一篇发言稿,在庆贺慧明法师升座的仪式上,代表他老人家去发言。临终不乱,思维那么清晰,思考那么周密。而且在第7张纸又写下明确交待我的发言时间,在"诸山长老致词之后,在慧明法师致谢词之前"。他老人家的一生谦逊、宽厚待人,一切时处注意礼仪,在这里又一次得到验证。藉慧明法师升座,提出的这三点希望,不正是茗公老人维护佛教、振兴佛教、绍隆三宝、利益众生的一贯思想麽?岂仅止对静安寺而言哉?这三点希望,也是他对焦山定慧寺的希望,对全国佛教界的希望,也是他临终倡议的一个完整的有机部分。一代宗师,依教举行,正法眼藏,涅盘妙心,至死靡他!

  恩师上人临终前手书七页,交我嘱我。我感受到他老人家的慈悲和栽培。然而,云水他乡,成事由人,问心多疚,自顾增惭,师恩罔报,又负重托,寸衷耿耿,抱恨沉切!

  遗偈遗言

  我所见到的恩师亲笔所题遗偈有二,遗言亦有二。先说遗偈吧。第一首,见于1987年1月5日,他立下遗嘱,留偈一首。

  一旦无常到,方知幻化身

  劝君多念佛,念念息贪嗔。

  此为四句。第二首,见于2000年5月29日(日记)。这一天他到北京参加赵朴老示寂回向法会。他在日记中记云:"昨在赵朴老灵堂,见有五年前(1996年)自书临终遗偈八句,抄录於此,以为借鉴。(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流水不断。魂兮无我,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今天,我也想出八句的临终偈,以告慰弟子们:

  秋水鱼踪,长空鸟迹。

  若问何往,往生净域。

  觉而不迷,生必有灭。

  乘愿再来,何须悲泣。"

  关于遗言,第一篇,写於1999年,竖写,四言、六行、24句。录之于下:

  茗山遗言

  我佛遗教,以戒为师,

  依戒修定,因定发慧。

  由戒定慧,知苦断集,

  慕灭修道,趋向解脱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各宗各派,殊途同归,

  信此信彼,信仰自由。

  相互尊重,不立门户,

  六和无诤,团结互助。

  依教奉行,五戒十善,

  四摄六度,逐步修炼。

  关于第二篇遗言,那就是这次在瑞金医院--广慈医院住院部718病房亲笔所书(七页),如上所述,兹不再赘。

  5月21日,为抢救用药我返港购买西制两性霉素13支,该药由胡剑英居士捐资布施,我冒雨急送深圳,胡居士雨中接药直飞上海。5月27日下午忽接曙恒电话,说"师公危急,恐难过今夜"。我立即经罗湖通关,赶乘最后一个航班,直奔瑞医。师双眼紧合,呼吸艰难。由兹随侍病榻,助念佛号,莫敢稍懈。从5月27日第三次病危签字,到6月1日五个画夜,恩师一次次由衰竭转趋平稳,一次次度过了危难,他奇迹般的生存著,他的生命力多么坚强!有人惊呼"吃弗准",我则视为不可思议、幻灭无常,法性本空。恩师在这26天中示现"生老病死"之苦,是最后一次向我们现身说法。生死诸苦是现实的,涅盘为乐时崇高的,不感受现实的生死诸苦,不会去发愿寻求理想崇高的涅盘境界。恩师一次次由急难趋平稳,一次次由平稳转急难,也一次次教化我们,惕然心惊;启悟我们、生灭无常。不要退失初心,要坚固学佛信念,舍诸缘务,早自解脱。恩师以他的临终示现,再一次教化弟子,度化弟子,体现了他的深切悲观。6月1日中午,西藏宁玛派噶陀总寺活佛根让仁波切,在胡剑英居士陪同下,由成都飞抵上海,依藏传仪轨,为恩师作了加持;6月1日下午三时,国家宗教局叶小文局长从北京来到医院,探视了恩师,是日,赵朴初居士的骨灰也由京护送到沪,准备撒向东海,是巧合?还是诸缘已具?至下午5时58分,师寂然入灭。三年随侍,一旦悲离,万千愁绪,黯然魂销,法眷关情,悲何能已?当晚我与师兄觉道同守灵侧,共撰悼联。联曰:"百岁几何时,道心独能坚,持戒一生,弘法一生,护教一生,清苦一生,忍辱波罗蜜,朝朝受诲,师恩海深终未报;半瞬千古恨,度世空有愿,言教在兹,身传在兹,遗训在兹,衣钵在兹,勤修?摩地,夕夕瞻依,宗风山高誓永承。"联无可取,情见乎词。从此生死两隔,哀师不禁呜咽。乃作颂曰:

  一代宗师,万众楷模。

  慈霭被人,气度肃穆。

  难忍能忍,谦虚诚笃。

  持戒精严,道风远播。

  讲经弘法,四海倾慕。

  师之操守,旷代罕觏。

  悲深行苦,度生无数。

  五宗并继,禅净双修。

  显密兼通,理事融摄。

  为法忘躯,中兴焦岳。

  功行果满,上升兜率。

  祈愿再来,教化娑婆。

  茗山法师俗名钱延龄,一九一四年农历二月二十日生於江苏盐城市、书香门第,幼从父读古诗文,随母诵经学佛。十九岁在建湖罗汉院依上宏下台老和尚出家,法名大鑫,字茗山。二十一岁於镇江焦山定慧寺受具足戒,并入焦山佛学院学习。二十三岁得太虚大师推荐入武昌世界佛学院高级研究院深造。抗日战争期间,受太虚大师之委派,先后至湖南来阳、衡阳等地住持朴林,创办佛学院,并协助太虚大师编辑出版《海潮音》。一九四六年夏,奉召由湘返苏,参加太虚大师举办的中国佛教会会务人员训练班。结业后留焦山佛学院主持教务,并主编《中流》佛学月刊。经焦山定慧寺智光、雪烦、东初两代上人择为法嗣。一九五一年,师荣任焦山定慧寺方丈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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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公荼毗、示现瑞相—追记茗山上人往生前后二三事

  香港■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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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公上人坐缸荼毗时的奇迹。

  我没有料想到恩师茗公上人走得那么快,那么急!甚至到现在,我都以为他没有走,他还活著,他还在我的身边。这只是一种感觉而已,我说不出理由来。

  可是,毕竟是承认现实,恩师已去,往生净域。对於恩师之死,我有说不出的伤痛,也有说不完的伤痛。想起先师生前嘱咐我的三件事:恢复焦山佛学院;整理、编辑《茗山全集》;整理、登记、核对、维护焦山文物。这三件事我一天不去做,一天不完成,就无异於我手里捏著一块正燃烧的火炭,既不能扔下,又不能不牢牢捏紧。恐怕在我有生之年,只要活著一天,就不能不忍受这手中火炭的烧烤之苦了。

  许多相识的或不相识的海内外茗公弟子,在读了发表於上一期《香港佛教》上我的那一篇悼念文字后,纷纷打电话来,或寄信来,发传真来,表达他们对茗公上人的缅怀之切,追念之殷,希望我尽快把《茗公往生纪念集》编印出来,寄托大家的哀思。"缘起"寄出去了,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令我尤为感动的是学贯儒释道三家、当代佛学泰斗、年高德劭的南怀瑾居士也寄来了他的翰墨茗公礼赞;恩师的日本戒弟子、曹洞宗宝光寺住持大岛龙玄法师也从福冈寄来了他深情追忆茗公的文章;在众多来信来稿中,还有不少弟子记述了茗公在荼毗前后的种种瑞相………。

  天现瑞相 众目所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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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公上人坐缸荼毗的时间是六月十日凌晨三时。此时,常识中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大地一片漆黑,万籁俱在沉寂之中。哪知,缸下点火开始,天空突然飞来三颗金色的光圈,众弟子们惊呼起来,有的看似三朵金色莲花,有的看似曼陀罗花,有的看似白鹤、孔雀,有的看似吉祥鸟,有的看似妙音鸟………,大家只是欢呼、惊叫、念佛,却不及打开相机、录相机,这时,天现奇迹,降下两道光柱,把山顶的万佛塔照得通明,奇异的是两道光柱并不垂直,而是有孤线的飘落而下,竟与莲花缸前两支点燃了的小小蜡烛相连。有几位弟子已把这珍贵的镜头拍摄下来了。对於这一瑞相,在场的数百名四众弟子,以及政府工作人员,公安干警,全部都亲历亲闻。焦山定慧寺副寺、跟随茗公多年的弟子果道法师来信说:[装缸火化的那天晚上,念佛的居士有好几百人,一阵一阵的轰动,万佛塔上面有好多白鹤、孔雀,在塔顶上飞来飞去,这不是茗公遗偈中所说"长空鸟迹"麽!]来到焦山为茗公守灵几天几夜的深圳的许彬居士,在她的文章中记载得更为具体详尽:[看!万佛塔,灵堂外的居士们惊叫起来。只见漆黑的天穹,三颗金色的光圈直落夜空,连成一串,从万佛塔的顶尖(微偏东)直贯而下,融入了万佛塔,把万佛塔照得遍体通明。在场的弟子们沸腾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一会儿,从西边飞来两个金色的飞行物,在万佛塔前画了一个大圈,而后向东方飞去。

  又来了,又来了!这金亮的飞行物前后来了十多遍,持续近一个小时。有的从西边来,有的从东边来,有的从天顶上直飞下来,在万佛塔前盘旋一会儿,然后飞向四方。大家众说纷纭,有的看是一朵朵莲花,有的说是西方极乐世界吉祥鸟,妙音鸟,有的说是吉祥光,曼陀罗花,还有许多人看到了飞行物扇动的翅膀。弟子们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神异的瑞相,从来没有感受过佛菩萨离我们如此的近。大家奔走相告,在场的人们,都亲眼目睹了这稀有难得的境相。大家口中佛号不止,眼中泪流不止。相机的发明者实在伟大,我记录下了这珍贵稀有的一刹那。茗公优婆夷弟子深圳的胡剑英居士於七月十一日来港,也向我介绍了她当晚在茗公荼毗现场的亲见亲闻。茗公南京弟子鲍家荣居士,上海弟子陆水池居士、姚培敏居士也都打电话来告诉一切,他们都印证了许彬居士的以上描述。

  师父於六月九日下午准备坐缸。遗体在冷冻的水晶棺里已历时八天,解冻固然时间很长,双腿趺坐则更是困难重重。花了很大力气,想了许多办法,尽管肌肉仍有弹性,就是双腿无法打坐。上海弟子顾晓鸣居士建议说:[请先选一位清净僧人来求求茗老吧!]跟随茗公已二十年的老侍者果道法师在拈香、顶礼后,他跪在茗公遗体前祷告说:[师父,求求您老人家慈悲,把腿再软一点,坐缸必须盘腿趺坐呀!]一连说了三遍,顶礼三遍。奇迹随之发生了。双腿果然松软了许多。双腿盘好,不但坐姿天然,而且左右手两手顺势放下,正好右手手心向上,叠於左手手心之上,两手拇指相顶,四指合拢相叠,顺利结成弥陀印,天衣无缝,同健康时一样,如入楞严大定。参加装缸的四众弟子,无不赞叹称奇,不可思议。

  深圳有位虔诚恭敬的年青居士,叫伊星。她因去仙湖弘法寺听经,而得以认识茗公。她多次想亲近茗公,请教,长谈,但一次又一次把机会让给了别人,她终於没有实现这一愿望。当她决心要去江苏镇江焦山寻访老人时,天降噩耗,茗公已经圆寂。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去参加茗公遗体告别仪式,这是唯一的一次最后"见面"了。没有买到车票,她居然上了火车;不认识路,她居然遇到了一位前往焦山的法师;为了当夜赶到镇江(因为第二天就是告别仪式),居然有好心人送她上了去镇江的火车。一个从未去过镇江,亦不知向什么方向走的异乡之人,一路上顺风顺水,似乎前缘早定。尤其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在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她居然在焦山之上的云空见到了茗公示现。她在文中这样写道:「茗公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我由於事务繁忙,也由於心中不想见到他老人家被火化,便决定第二天回深圳····。我们的内心深处,再次被遗憾充满--斯人彩云归,风范万古垂。我们走向渡口,就在这时,忽听一处殿椽下十几个老居士欢呼大叫起来,顺著她们注视的方向望去:斜阳挂在山边,斜阳外,几抹淡淡的云丝,并无异处······"呀,真的可以看到啦!"站在我身边的许彬也大喊起来。我心中又是一阵怅惘,默默地念祷:"茗老,我多么想在这四面环水恍若隔世的焦山与你畅谈,听你教诲呀,但我真的无知,不知世事如此无常,再也没有见到您的机会了。"

  奇迹突然出现了,就在那山与斜阳之间,我看到了一团水红色的光,渐渐地清晰起来。我屏息注视,只见那团光有一尺多高,呈椭圆形,泛著晶莹的光晕,而茗山老和尚,站在那里,一如我与他结缘时,他问我答时那样微笑著,双手结在胸前,身披大红袈裟·······,我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双膝跪地。那一刻,我感觉他老人家在问,我在答。原以为我要终生遗憾的事,圆满了,我终于在焦山与敬仰的老和尚有了一席谈。一刻千年。那团光不见了,而我再一次感受到他老人家并没有离开我们。还在为我、为众生、注视、加持。]这是多么感人的记录。

  七月十九日,是恩师"七七"终七之期,深圳弘法寺为茗公举行追念法会,普佛祝仪,我感谢明星法师和两序大众的胜德高谊,我在向觉光大师告假后,便由港赶去深圳参加。在弘法寺,我又遇到了伊星。后来伊星告诉我,在这次普佛仪式进行中,她又一次在仙湖云端见到了茗公瑞相,感应如此,真正不可思议。

  我还需要补记的是:

  七月八日,追悼大会告别仪式举行之前,我们都在灵堂里,守护在鲜花环绕的恩师遗体一侧,刚从星加坡回来的原侍者曙智法师用一只数码摄像机,将灵堂全景和恩师静队水晶棺中的实境一一拍摄下来。下午,他在东吴宾馆,把他的摄像重放映出来,大家惊奇地看到,恩师的头顶上,出现了一朵鲜艳无比的莲花。见者甚多,无不叹为灵异。

  上海陆水池居士护送茗公灵骨去山东五莲山光明寺供奉,来信说,灵骨供在恩师遗像前,上香顶礼后,灵骨和遗像放出五彩的光,许多人都见了,都感动得泪滚滚下。

  五月下旬,恩师住瑞金医院--广慈医院住院部七一入病房,正值病危抢救期间,拒绝任何人进入病房。有位宋渊博居士,自台湾来,他在沪开设净庐餐饮公司,经营素斋。他久幕茗公之名,但无缘相识。我们在医院陪侍师尊的弟子们的一日三餐,都诚如此,医院也为之感动。经过俞院长的批准,宋渊博贤伉俪得以进入病房拜见师父。可惜恩师此时已在弥留之际,眼不能开,口不能言,早已没有任何意识反应。奇怪的是,宋渊博居士在病榻前,每顶礼一拜,师父的手和膝盖,在被子里就摆动一次。三拜,动了三次。仿佛师父在示意:"不用拜了,我知道你来了。"凡在场所亲见者,无不惊讶。眼不能见,耳不能闻,他老人家是怎么感知的呢?为何能如此准确示意呢?这是又一不思译。

  六月一日上午十一时,西藏宁玛巴,噶陀总寺大堪布仁珍转世活佛。根让仁波切,在胡剑英居士陪同下,由成都飞沪,准时来到瑞金医院,经医院批准,进入病房,按宁玛巴法脉仪轨,举行了噶陀殊胜灌顶,弘法授记。并把一粒极为珍贵的然灯佛舍利安放入恩师口中。下午一时,根据活佛仍在胡剑英居士陪同下由沪飞返成都。下午五时左右,已抵达成都的根让活佛一再地问胡剑英居士:[此时几点几分?]又告诉胡剑英居士:[今天是佛诞日。]我在沪由电话中急告胡剑英居士:[师父於下午五时五十八分圆寂。]胡居士方知,根让活佛所问之时间即师尊圆寂之时也。

  当天下午二时,南京鲍家荣居士来到医院,取出珍藏的一粒西藏活佛赐她的解脱丸,交我,嘱我务必放入恩师口中。医生护士全都认识我是茗公亲侍弟子,我顺利进入抢救室,顶礼持念佛号,恭敬地把解脱丸放进恩师口中,完成了鲍家荣居士的大悲心愿。

  当天下午三时,国家宗教事务局局长叶小文先生在上海市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主任杨奇庆、副主任吴孟庆先生陪同下来到医院看望恩师。表达了政府领导对恩师的礼敬和终极关怀。胜缘接踵,尘缘已了,断惑证真,觉而不迷,恩师於是日下午五时五十八分舍报往生。一日内上述三缘有序相衔,环环相扣,宁非瑞相异迹?

  灵迹瑞相点滴思考

  茗公生西,瑞相选现,众目所睹。对此,有人视为神异,有人说不思议,有人不可理解,有人想破除困惑找到谜底。其实,在我看来,这是不成问题的问题,只要信佛,学佛,懂得佛教的原理,自然得到正知正见,达於觉而不迷。不理解的原因,我想在於不理解佛教,不认识佛教所揭示的生命智慧。

  今年四月,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美籍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宁学博士,在香港《世纪论坛》作了一个题为"物理学与美"的学术演讲。凤凰伟视作了现场直播。也是"无巧不成书",我这个不爱看电视的人,却在无意中听到了他的结束语。杨教授在总结他的学术报告时,结语有二:他说,"物理学研究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研究的尽头是宗教(此其一)。崇高美、灵魂美、宗教美,是人类的终极美。(此其二)。"我想,恩师荼毗的种种瑞相,不正是杨教授"崇高美、灵魂美、宗教美是人类终极美"这一结语的形象化说明麽!当然,这是从美学的角度来说。

  我们再从死亡学的角度来说。著名哲学家傅伟勋教授曾经回忆他在读高中二年时,有一次午饭后,班上同学谈论"到底什么是死?死后世界又是什么?"一时众皆黯然。由於傅在班上即有"小哲学家"之称,纷纷要傅回答。小小傅伟勋煞有灵感地说:"死就是一片大黑暗。你们知道吗?死后什么都不存在,一切虚无"。

  这一下吓得同学们个个胆颤心惊,面无生色。直到傅先生成为著名学者,尤其在研究了大乘佛教之后,他对这件少年时代的往事,以瞎猜死后虚无而吓坏了无辜的班上同学,感到既好笑又内疚。今天,我们很多人都会讲,生活的质量,生活的品质,却很少有人去讲"死亡的质量","死亡的品质",甚至"死亡的尊严","死亡的崇高"。这正是由於不信佛,不了解佛教,也不了透死的真谛之故。恩师的瑞相种种,正是他的"死亡品质"与"死亡尊严"的瑞现,并无其它奥秘可言。

  佛教是全人类的佛教,自有他的人类性。不了解佛教,正是不了解人类早在二千六百年前对生命的探索,对死亡的探索,对人生和宇宙的探索。分析死亡的现象,我感到海德格尔说得极好:"哲学的耻辱,并不是至今人们尚未提出这个证据,而是这样的证据,还一再为人们所期盼所寻求。"(BeingandTime,P.249)恩师以他的荼毗瑞相,给我们提供了认识死亡智慧的所期盼所寻求的证据。我曾在《生从而来,死往何去》一文中写道:"按照佛家的生死观,生命是一个圆,无始无终,无穷无尽。····佛家从来没有孤立地看待死亡。佛家把人的生灭现象分成三个层次:一.刹那生灭,二.一期生灭,三.三世生灭。三世生灭,是凡夫的分段生死,如果懂得修持,打开本性宇宙,提升生命的品质,不断净化心灵,以慈悲心怀,智慧悟性,达成果位,那就跃升到圣者的变易生死了。佛家的最高境界,是涅盘,是解脱,即超越生死,不生不死,出离生死苦海,尽虚空,遍法界,证成正觉,与宇宙同一同在。这三种生死的升华现象:凡夫的分段生死--圣者的变易生死--证得涅盘,不生不死。这就是人对死亡的征服和人的自我超越。"如果说大乘佛教的义理太复杂,太繁琐,不好懂,那么,我用《庄子·齐物论》中的两句话来说明:"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也许好懂一些了。王阳明在《傅习录》卷三也有同样的话:"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其发窍之最精处,是人心一点灵明。风雨露电,日月星辰,禽兽草木,山川土石,与人原只一体。"佛家说的涅盘解说,生命的宇宙性,连续性,既与儒道两家相通,也与现代科学的宇宙论同样相契。一位伟人就曾经说过,精神可以变物质,物质可以变精神。佛家所说往生,圆寂,不是别的,正是精神的向上转移,生命的形态转化。用荣格的话来说,叫"从物质的黑暗中解放出上帝"(C.G.Jung:《心理与炼金术》Princeton.1968.P.312)。即使我们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原理,也能说明:物质是能量的特殊形态,能量也是物质的特殊形态,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同一的。恩师的一生,是和时代的民族的老百姓的苦难密切相连的,他一生长行不辍的是爱国爱教,坚持"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的四弘誓愿,不住涅盘,不舍世间,立己度人,以求一切众生,皆成正觉。他达到了他的"若问何往?往生净域"的终极承诺,亦即终极献身。我把这个"献身"再更换一个字,即为"终极现身"。不过所现之身,已不是原来的"是谓茗山"的"茗山之身"了,既已舍报,所现之身便是法身,便是与宇宙同一、与日月山川同一的化现身了。种种瑞现,现花,现鸟,现云,现光,这是得大自在大解脱的示现,正如苏轼所说"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这不正是古德所言"万古长空,一朝花月"之义麽?这不正是弘一大师遗偈"执象而求,咫尺千里"与"华枝充满,天心月圆"之义麽?这不正是赵朴初大德遗偈中所言"明月清风,不劳寻觅"之义麽?这不正是恩师遗偈中"秋水鱼踪,长空鸟迹"之义麽?这是自然法尔,法尔如是。大地是存在的家。恩师回归了,回家了,回到了他的本源,本然。作为恩师茗公的"茗山之身"永远离开了,但恩师的人格、恩师的崇高精神、他的心识、他的法身,依然活著,无时不在,无处不在,永不消失。恩师归根返本,明心见性,回到"净域"的精神故乡,一次次还现了那超越世俗世间的"本来面目"啊!

  我深信:一个有信仰的人(或即信仰佛教的人)和一个无信仰的人(或即不信佛的人),他们的终极目标、终极体验、生死智慧、以至人格的完成,生命的转移、心识的趋向、精神的转化,都是截然不同的。佛学大家欧阳竟无先生说得好:"问唯识何事?即是因果事。"有修持之因,必有修证之果,体用不一不异,不即不离,体随真如性空,用则显现缘起。生死解脱,是修行修道的时节成熟,是生死了脱、达於涅盘的落实再现,是实现生存主体的超越,是达到了生命的更高境界、老子也有一句名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恩师荼毗的种种瑞相,不正是恩师的自然法尔吗?当然,它的前提是"功成事遂",是修持之因。我想,一个圣者,一个修证得道者,一个达到生命的更高境界者,放在哪儿都会发光。一声阿弥陀,本就是无量寿无量光呀!这还用多余的解释吗?

  在我们的生活中也常有这样的事;局外人莫名其妙,越看越玄。而当事者(学佛者)却目有所见,心有所悟。可见,人的死,对信佛者学佛者而言,他的死并没有失去什么,要说失去,只是一具物质的躯壳,原是五蕴(色、受、想、行、识)假合之身。相反,他得到的收获,却是甩落了系缚,得到了解脱,抵达了净域,回到了本源。对於不信佛不学佛的人来说,那自是另一回事了。

  我的这些点滴思考,是恩师茗公上人以他的涅盘示现,对我的教化,给我的启迪。我愚鲁不慧,难以尽述我的所思所惑。或有乖讹,愿求教於十方大德。

  时代跨进二十一世纪了。佛学所演绎的宇宙人生的丰富性同自然科学所已发现的丰富性是成正比的关系。人需要给自己创造一种广阔的心灵空间,培养健康的心灵环境。这才能容纳各种不同的思惟成果,吸收人类的智慧精神,使我们的人生更幸福,精神世界更丰富而超脱。感谢三宝加被,龙天护持,恩师示现瑞相,成就微妙功德,让先贤的生命智慧,得以长存世间,启人解悟,启人解悟,常随佛学,普济群生。

  南无阿弥陀佛!

  看!万佛塔,灵堂外的居士们惊叫起来。只见漆黑的天穹,三颗金色的光圈直落夜空,连成一串,从万佛塔的顶尖(微偏东)直贯而下,融入了万佛塔,把万佛塔照得遍体通明。在场的弟子们沸腾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一会儿,从西边飞来两个金色的飞行物,在万佛塔前画了一个大圈,而后向东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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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细致、实心实意—茗山法师生平

  中国九华山■圣平

  十年动乱期间,茗山法师被迫离开寺庙,历经坎坷,饱经风霜,在逆境中坚持个人修持,严持禁戒,成为后来佛教复兴的根本动力。

  中国佛教界当代德高望重的著名高僧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江苏省佛教协会会长、镇江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镇江焦山定慧寺住持茗山法师,于2001年6月1日17时58分在上海圆寂,世寿88岁。僧腊70年,戒腊68夏。

  法师讳大鑫号茗山,俗名钱延龄,1914年2月20日出生于盐城市教师家庭。1932年春,在建湖罗汉院出家,受戒于镇江焦山定意寺,就读了焦山佛学院。毕业后追随太虚大师,南下湖北武昌佛学研究院读研究生,先后在湖南南岳、衡阳等地佛学讲习所讲学,并住持湖南佛教工作。1946年,任焦山定慧寺住持。十年动乱期间,茗山法师被迫离开寺庙,历经坎坷,饱经风霜,在逆境中坚持个人修持,严持禁戒,成为后来佛教复兴的根本动力。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拨乱反正落实宗教信仰自由政策。1979年,茗山法师重返焦山定慧寺,他被公推为住持。此后,他历任江苏省和镇江市政协常委、镇江市佛教协会会长、名誉会长,江苏省佛教协会副会长、会长,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副会长等职务,并先后兼任了中国佛学院栖霞山分院副院长、南京栖霞寺、无锡祥符寺、盐城永宁寺罗汉院、息心寺、宝华山隆昌寺等地的住持。二十多年来,茗山法师不顾年事以高,悲愿宏深,亲力亲为,为中国佛教的发展建设和佛教事业的不断进步,他呕心沥血,精进不懈,亲手建立和完善了一系列寺庙管理制度,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爱国爱教人才,为当今佛教各项建设,带头示范,倾注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茗山法师一生爱国爱教,衷心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与党和政府风雨同舟、荣辱与共,是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他旗帜鲜明地谴责和反对一切打着佛教旗号从事分裂祖国、危害社会、有损宗教的罪恶企图和"法轮功"等邪教活动。在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宗教政策、坚持作到"四个维护"。自觉接受政府对宗教事务的依法管理,他认真细致,实心实意,在宗教界树立了良好榜样。在对外交往中,他处处维护祖国尊严和国家统一,积极宣传我国外交方针和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1981年应香港圣一法师邀请,赴宝莲寺讲经,是落实政策以后第一位出访弘法的使者,澄清了海外对大陆宗教政策的怀疑。之后又多次受中国佛教协会的委托,率团出访,为促进中国与境外佛教界和文化界的友好交往作出了积极贡献。在佛学研究上,他努力探索和实践,使佛教与社会主义相适应,提倡"人间佛教"的思想,积极挖掘和发挥佛教教义教规中的积极因素,为两个文明建设服务。茗山法师一生布衣蔬食,自奉甚微,一切供养收入,悉数用于建寺育人,赈灾济困,支持国家和地方建设事业,堪称爱国爱教的典范。

  茗山法师毕生定慧双修,知识渊博,佛学造诣精深。通晓经、律、论三藏。所著佛教论文和教义诠释,在佛教界倍受推崇。他的诗作甚多,享有"诗僧"之称。他的书法敦厚秀丽,字字珠讥,在海内外享有盛名。茗山法师不愧为当代著名高僧。

  茗山法师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他的品格、他的风范,将永远激励后人,完成他的未尽事业。

  祝愿茗山老法师上品上生,乘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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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引自古晋佛教居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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