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 寿康宝鉴 孝经 了凡四训 三字经 幼学琼林 论语 太上感应篇 弟子规 安士全书 黄石公素书 民间善书 四书五经 孟子 大学 中庸 诗经 尚书 礼记 周易 龙文鞭影 菜根谭 声律启蒙 二十四孝 蒙学经典 阴骘文 医学典籍 诸子百家 山水诗 田园诗 边塞诗 哲理诗 送别诗 思乡诗 爱国古诗 爱情古诗 抒情古诗 古诗十九首 古诗三百首 唐诗三百首 古诗 古词 婉约诗词 宋词精选 宋词三百首 名句 爱国诗句 爱情诗句 思乡诗句 离别的诗句 送别的诗句

问神卷第五

  〔注〕测于天地之情者,潜之乎心也。心能测乎天地之情,则入乎神矣。〔疏〕此篇多阐发经义。自“或问神”至“圣人以不手为圣人”,皆论易道。“经可损益与”以下,则杂论五经。说文:“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引伸为神智。易系屡言神。如云:“神无方而易无体。”又云:“阴阳不测之谓神。”又云:“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又云:“易◆思也,◆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又云:“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又云:“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又云;“鼓之舞之以尽神。”又云:“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子云欲明其义,故假问发之。

  或问“神”。曰:“心。”“请问之。”曰:“潜天而天,潜地而地(一)。〔注〕惟其所潜。天地,神明而不测者也。心之潜也,犹将测之,况于人乎?况于事伦乎?”“敢问潜心于圣。”曰:“昔乎,仲尼潜心于文王矣,达之。〔注〕达,通。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达一间耳。〔注〕其殆庶几。神在所潜而已矣。”〔注〕神道不远,潜心则是。〔疏〕“或问‘神’。曰:‘心’”者,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又六节藏象论云:“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荀子解蔽云:“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说苑辨物云:“易曰:‘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夫天文地理,人情之效,存于心,则圣智之府也。”音义:“‘请问之’,天复本作‘请闻之’。”按:诗车攻“有闻无声”,卷阿“令闻令望”,左传襄公篇“令闻长世”,论语“闻一以知十”,释文并云:“本作‘问’。”檀弓“问丧于夫子乎”,庄子庚桑“楚因失吾问”,释文并云:“本作‘闻’。”是问、闻二字古书互用。俞云:“‘之’当作‘心’,隶书相似而误也。上文‘或问神。曰:心。’故或人又请问心也。’按:俞说是也。隶体“心”形、“之”形、“止”形相近易误。学行:“无止仲尼、无止颜渊。”今本皆作“无心”。“心”之误“之”,犹“止”之误“心”也。蒙上发问,本书多有此文例。如“其质非也。敢问质”,“莫知作,上作下。请问莫知”,“先知其几于神乎?敢问先知”,“或问:‘为政有几?’曰:‘思斁。’或问思斁”,“为政日新。或人敢问日新”,“天道劳功。或问劳功”,皆是。“潜天而天,潜地而地”者,易干:“初九,潜龙勿用。”崔憬注云:“潜,隐也。”按:引伸为深入之义。潜天而天崇,效天也;潜地而地卑,法地也。“天地,神明而不测者也。心之潜也,犹将测之”者,中庸云:“天地之道,可壹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文言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系辞云:“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又云:“与天地相似,故不违。”又云:“夫易广矣,大矣!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又云:“以体天地之撰,以通神明之德。”又云:“参天两地而倚数。”“况于人乎?况于事伦乎”者,乐记郑注云:“伦谓人道也。”孟子滕文公,赵注云:“人伦者,人事也。”文言云:“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东原录云:“杨子:‘潜天而天,潜地而地。’人之神潜天地,则其德如天地矣。书曰:‘惟克天德。’故仲淹谓‘天隐地隐者,此也’。真西山潜斋记引此,作‘心之潜也,犹将见之’。”惠氏栋易微言引此文而说之云:“潜天而天,潜地而地,所谓知情天地,即神也。心之潜也,犹将测之,所谓形不测也。天地神明不测,而心能测之,伏牺、文王、孔子是也。知情天地形不测,人与事伦不足言矣!”按:“知情天地形不测”,本书孝至文。“昔乎”,世德堂本无“乎”字。“仲尼潜心于文王矣,达之”者,系辞云:“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惠氏栋周易述云:“中古,谓文王也。文王蒙大难而演易,故作易者其有忧患乎!”传曰:“作者之谓圣。”系辞又云:“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德邪?当文王与纣之事邪?”左传昭公篇孔疏引易郑注云:“据此言,以易文王所作,断可知矣。”张氏惠言易郑氏义云:“卦爻之辞,郑俱以为文王作。作者,谓卦辞、爻辞也。后儒疑王用亨于岐山之等,嫌以受命自居。文王不嫌称王,岂嫌书经以法后世?”是也。艺文志云:“孔氏为之彖、象、系辞、文言、序卦之属十篇。”按: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独云潜心文王者,以此章乃论易道。易是文王所作,孔子述之故也。“颜渊亦潜心于仲尼矣,未达一间耳”者,系辞云:“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只悔,元吉。’”虞注云:“谓颜回不迁怒,不贰过,克己复礼(二),天下归仁。”侯果注云:“此明知微之难,则知微者唯圣人耳。颜子亚圣,但冀近于知微,而未得也。在微则昧,理章而悟。失在未形,故有不善;知则速改,故◆大过。”说文:“间,隙也。”未达一间,即冀近于知微而未得之意。注“达,通”。按:广雅释诂文。此文“达”当训为“至”。考工记“专达于川”,郑注云:“达犹至也。”“仲尼潜心于文王,达之”,谓仲尼学文王,而至于文王。“颜渊亦潜心于仲尼,未达一间耳”,谓颜渊学孔子,而未至于孔子仅一隙之地耳。(一)下“地”字原本讹作“潜”,据法言改。(二)“礼”字原本作“理”,音近而讹,今改。

  天神天明,照知四方;〔注〕天以神明,光烛幽冥,照曜四方;人以潜心,钩深致远,探赜索隐。天精天粹,万物作类。〔注〕天以精粹覆万物,各成其类;人以潜心考校同异,披扬精义。〔疏〕“天神天明,照知四方”者,易离象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虞注云:“两谓日与月也,日月在天,动成万物,故称作矣。震东,兑西,离南,坎北,故曰照于四方。”荀子不苟云:“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他事矣,惟仁之为守,惟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又云:“故操弥约而事弥大。五寸之矩,尽天下之方也。故君子不下室堂,而海内之情举积此者,则操术然也。”“天精天粹,万物作类”者,说文:“粹,不杂也。”文言云:“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系辞云:“精气为物。”虞注云:“干纯粹精,故主为物。”干彖曰;“大哉,干元!万物资始。”九家易云:“干者纯阳,众卦所生,天之象也。观干之始,以知天德。”荀爽注云:“册取始于干,犹万物之生本于天。”文言云:“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崔憬注云:“谓动物亲于天之动,植物亲于地之静。”虞注云:“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干道变化,各正性命,触类而长,故各从其类。”真西山云:“杨子默而好深湛之思,故其言如此。‘潜’之一字,最宜玩味。天惟神明,故照知四方;惟精粹,故万物作睹。人心之神明精粹,本亦如此。惟不能潜,故神明者昏,而精粹者杂,不能烛物而应理也。”明、方、粹、类,韵语。注“光烛幽冥”。按:世德堂本“冥”作“明”。注“披扬精义”。按:世德堂本“披扬”作“搜畅”。

  人心其神矣乎?操则存,舍则仁。〔注〕人心如神,变化无方。操而持之则义存,舍而废之则道亡,操而不舍则道义光大。能常操而存者,其惟圣人乎?〔疏〕“操则存,舍则亡”,“舍”,世德堂本作“舍”,注同。音义:“舍则,书也切。”孟子云:“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朱子集注云:“孔子言心操之则在此,舍之则失去,其出入无定时,亦无定处如此。孟子引之,以明心之神明不测,得失之易,而保守之难,不可顷刻失其养,学者当无时而不用其力,使神清气定常如平旦之时,则此心常存,无适而非仁义也。”注“变化无方”。按:世德堂本“方”作“常”。

  圣人存神索至,〔注〕存其精神,探幽索至。成天下之大顺,致天下之大利,〔注〕顺事而无逆,利物而无害。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也。〔注〕至化混然,归于一也。〔疏〕“存神”者,存其神也;“索至”者,求其至也。音义:“索之,山责切。”系辞云:“易其至矣乎?”周礼:“师氏以三德教国子,一曰至德以为道本。”郑注云;“至德,中和之德,覆焘持载含容者也。孔子曰:‘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为此文“至”字之义。“顺”者,坤德也。文言云:“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利”者,干德也。文言云:“干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和同天人之际”者,干凿度引孔子曰:“故道兴于仁,立于礼,理于义,定于信,成于智。五者,道德之分,天人之际也。”汉书眭弘等传赞云:“通合天人之道者,莫着乎易、春秋。”和同即通合之意。“使之无间”者,音义:“无间,间厕之‘间’。”按:解嘲云:“细者入无间。”李注云:“无间,言至微也。”按:谓不可分析也。世德堂本作“使之而无间者也”,“而”、“者”皆衍字。

  龙蟠于泥,蚖其肆矣。〔注〕惟圣知圣,惟龙知龙,愚不知圣,蚖不知龙。圣道未彰,群愚玩矣;龙蟠未升,蚖其肆矣。蚖哉,蚖哉,恶睹龙之志也与!〔注〕叹之甚也。或曰:“龙必欲飞天乎?”曰:“时飞则飞,时潜则潜,〔注〕时可而升,未可而潜。既飞且潜。〔注〕义兼出、处。食其不妄,形其不可得而制也与!”〔注〕饮食则不妄,有形而不可制也。曰:“圣人不制,则何为乎羑里?”曰: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注〕手者,桎梏之属。〔疏〕“龙蟠于泥,蚖其肆矣”者,说文:“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干:“初九,潜龙勿用。”马融注云:“物莫大于龙,故借龙以喻天之阳气也。”又沈驎士注云:“称龙者,假象也。天地之气有升降,君子之道有行藏,龙之为物,能飞能潜,故借龙比君子之德也。”尚书大传云:“蟠龙贲信于其藏。”郑注云:“蟠,屈也。”音义:“蚖,音元。”按:说文:“蚖,荣蚖,蛇医。”国语郑语:“化为玄鼋。”韦注云:“‘鼋’或为‘蚖’。蚖,蜥蜴也,象龙。”“蚖哉,蚖哉,恶睹龙之志也与”者,音义:“恶睹,音乌。”文言云:“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虞注云:“干刚潜初,坤乱于上,君子弗用,隐在下位,确乎难拔潜龙之志也。”“龙必欲飞天乎”者,干:“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虞注云:“谓若庖牺观象于天,造作八卦,备物致用,以利天下。故曰飞龙在天,天下之所利见也。”按:圣人受命制作,为万世法,是为飞天。或问此者,据文王、孔子皆受命制作。“时飞则飞,时潜则潜”者,干象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飞龙在天,大人造也。”荀爽注云:“气微位卑,虽有阳德,潜藏在下,故曰勿用也。飞者喻◆所拘,天者首事造制。大人造法,见居天位,圣人作而万物睹,是其义也。”“飞且潜”者,谓圣人虽受命制作,而不必皆居天位。如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孔子则终老于庶位也。“既食其不妄,形其不可得而制也”者,音义:“食其不妄,俗本作‘不忘’,字之误也。非义不妄食,故不可得而制。楚辞曰:‘凤亦不贪餧而妄食。’”按:所引楚辞宋玉九辩文。彼洪兴祖补注引杨子曰“食其不妄”,又引说者曰“非义不妄食”,即此文音义语。吕氏春秋举难:“孔子曰:‘龙食乎清而游乎清,螭食乎清而游乎浊,鱼食乎浊而游乎浊。’”食其不妄,即食乎清之谓。宋、吴本“妄”作“忘”。宋云:“虽饮食之间,不敢忽于形。”吴云:“虽一食之间,不忘隐见之形,安得而制哉?”均不可通。“圣人不制,则何为乎羑里”者,音义:“羑里,羊久切。”说文:“羑,进善也,从羊,久声。文王拘羑里,在汤阴。”史记殷本纪云:“纣囚西伯羑里。”御览六百十三引风俗通云:“殷曰羑里,言不害人,若于闾里,纣拘文王是也。”亦作牖里,书钞四十五引白虎通云:“殷曰牖里。”淮南子泛论云:“悔不诛文王于羑里。”高注云:“‘羑’古‘牖’字。”大传云:“文王一年质虞、芮,二年伐于,三年伐密、须,四年伐畎夷,纣乃囚之。”“龙以不制为龙,圣人以不手为圣人”者,公羊传庄公篇云:“手剑而叱之。”解诂云:“手剑,持拔剑。”陈疏云:“凡以手持物谓之手。下十三年传‘曹子手剑而从之’,亦谓持剑也。檀弓云:‘子手弓而可。’谓持弓也。周书克殷云:‘武王乃手大白以麾诸侯。’史记周本纪‘手’作‘持’。又吴世家‘专诸手匕首刺王僚’,楚世家‘自手旗左右麾军’,司马相如上林赋‘手熊罴’,义皆作持也。盖手所以持,因而持即谓之手,以名辞为动辞也。不持谓不专执一端,即毋必、毋固之义,故可常亦可变,可伸亦可屈。龙之为物,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故其形不可制也。圣人之所不可制者道而已矣,其形则固可得而制也。故以龙象圣人者,谓其道,非谓其形也。文王当忧患之世,事逆天暴物之君,义当受制则受之,此为不手,此为圣人也。”注“惟圣”至“肆矣”。按:惠氏栋易微言解此文云:“龙蟠于泥,独也,以况君子。肆,恣也。蚖其肆,不慎独也,以况小人闲居为不善也。”定宇此说与弘范绝异。荣谓“蟠泥”与下文“飞天”相对,当以李义为长。班孟坚答宾戏云:“应龙潜于潢污,鱼鼋媟之。不睹其能奋灵德,合风云,超忽荒,而躆昊苍也。”语即本此。是孟坚解此亦与弘范义同。龙蟠者,文王之蒙难,孔子之困厄也,蚖其肆者,纣之逆天暴物,衰周之邪说暴行也。此圣人失位、小人得志之喻。注“手者,桎梏之属”。按:东原录云:“杨子曰:‘圣人以不手为圣人。’李轨注谓:‘手者,桎梏之属。’贾谊新书云:‘纣作梏数千,晲天下诸侯之不顺己者,杖而梏之。文王桎梏,囚于羑里,七年而后得免。’其注意以文王圣而免桎梏,则与杨子合矣。”所引新书见君道篇,龚取证弘范此注,语似有据。然圣人以得免桎梏为圣,殊不成义,此决非子云本旨。音义云:“不手,不制于人之手。”宋云:“‘手’当为‘干’字之误也。言圣人虽为纣所囚,然终不干其刑,故能谓之圣人。”吴云:“手,持也,执也。文王事不道之纣,虽以非礼见囚,终不能执而戮之。”司马云:“光谓手谓为人所提携指使,枉己之道而随人左右也。”俞云:“‘手’当为‘午’。成二年公羊传‘曹公子手’,释文曰:“‘手’本作‘午’。’是其例也。说文午部:‘午,啎也。五月阴气午,逆阳冒地而出。’释名释天曰:‘午,仵也。阴气从下上,与阳相仵逆也。’然则不午者,不逆也。此言圣人之德与神龙异,龙以不制为龙,圣人则以不午为圣人。记曰:‘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此不午之义也。文王之囚于羑里,正所谓‘素患难,行乎患难’,何损于文王之圣乎?诸说皆不得其义。吴训‘手’为‘持、执’,是矣;而以不手为不能执而戮之,则亦失之。”

  或曰:“经可损益与?”曰:“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其益可知也。诗、书、礼、春秋,或因或作,而成于仲尼,其益可知也。〔注〕或因者,引而伸之;或作者,又加春秋。故夫道非天然,应时而造者,损益可知也。”〔疏〕“易始八卦,而文王六十四”者,系辞云:“古者庖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按:经惟言伏牺作八卦,不言重卦始自何人。子云以为文王六十四,此汉易家相传之师说也。易通卦验云:“虙羲作易仲,仲命德,维纪衡。周文增通八八之节,转序三百八十四爻。”郑注云:“仲谓四仲之卦震、兑、坎、离也。维者,四角之卦艮、巽、坤、干也。八八之节六十四卦,于节◆各有王也。”是纬说与此合也。周本纪云:“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三代世表云:“季历生文王昌,益易卦。”是史迁说与此合也。淮南子要略云:“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牺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爻。”高注云:“八八变为六十四卦,伏牺示其象。周室谓文王也。”按:高云“伏牺示其象”者,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伏牺为之六十四变,未滋之虚象也;周室增以六爻,已滋之实数也。是淮南说与此合也。艺文志云:“文王于是重易六爻,作上、下篇。”按:班志本刘向父子,其说云尔。是二刘、班固与此合也。论衡正说云:“说易者皆谓伏牺作八卦,文王演为六十四。”是王充以前易家无异说也。又对作云:“易言伏牺作八卦。前是未有八卦,伏牺造之,故曰作也。文王图八,自演为六十四。”是充说亦与此合也。其诸儒异说有谓伏牺自重者。系辞“以类万物之情”,九家易云:“六十四卦凡有万一千五百二十册,册类一物,故曰类万物之情。以此知庖牺重为六十四卦,明矣。”又系辞“引而信之,触类而长之”,虞注云:“引谓庖牺引信三才,兼而两之,以六画触动也,谓六画以成六十四卦。”又系辞“爻彖以情言”,崔憬注云:“伏牺始画八卦,因而重之,以备万物,而告于人也。”易孔疏论重卦之人云:“王辅嗣等以为伏牺重卦。”又云:“今依王辅嗣,以伏牺既画八卦,即自重为六十四卦,为得其实。”是也。有谓神农所重者,困学纪闻引京氏易积算法云:“八卦因伏羲,暨于神农,重乎八纯。”御览一引帝王世纪云:“庖牺作八卦,神农重之,为六十四卦也。”周礼大卜贾疏云:“后郑专以为伏牺画八卦,神农重之。”易孔疏论重卦之人云:“郑玄之徒,以为神农重卦。”是也。有谓夏禹所重者,孔疏论重卦之人云:“孙盛以为夏禹重卦。”是也。今按孔疏驳神农重卦之说云:“若言重卦起自神农,其为功也岂比系辞而已哉?何因易纬等数所历三圣,但云伏牺、文王、孔子,竟不及神农?”其说良是。以为夏禹,更无烦置辩。惟系辞言十二盖取于神农、黄帝、尧、舜,有取益,取噬嗑,取涣等文,似彼时已有六十四卦。谓伏羲自重,疑最近理。然系辞以后名被前事言卦象,兼备万物,非谓先有某卦,而后圣人制作某事以象夏之徒不能赞一辞。”此春秋称作之义也。“道非天然,应时而造者,损益可知也”者,天然者,董仲舒传云“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是也。道之天然者,谓若礼记大传云“亲亲也,尊尊也,长长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得与民变革者也”。应时而造者,谓若白虎通三教云“王者设三教者何?承衰,救弊,欲民反正道也。”五经皆应时而造,明得损益。白虎通五经云:“孔子所以定五经者何?以为孔子居周之末世,王道陵迟,礼乐废坏,强陵弱,众暴寡,天子不敢诛,方伯不敢伐,闵道德之不行,故周流应聘,冀行其圣德。自卫反鲁,自知不用,故追定五经以行其道。”是也。

  或曰:“易损其一也,虽憃知阙焉。至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注〕本百篇,今二十九,故曰过半。惜乎!书序之不如易也。”〔注〕叹恨书序虽存,独不如易之可推寻。曰:“彼数也,可数焉,故也。如书序,虽孔子末如之何矣。”〔注〕数存,则虽愚有所不失;数亡,则虽圣有所不得。〔疏〕“易损其一也,虽憃知阙焉”者,“也”读为“邪”。世德堂本无此字,盖以不得其义而妄去之。音义:“憃,书容切;又丑江切;又丑用切。”说文:“惷,愚也。”吴云:“言易之六十四,若损其一,虽愚人可以知其阙者。”按:论衡正说云:“孝宣皇帝之时,河内女子发老屋,得逸易、礼、尚书各一篇,奏之。宣帝下示博士,然后易、礼、尚书各益一篇。”隋书经籍志云:“秦焚书,周易独以卜筮得存,惟失说卦三篇,后河内女子得之。”徐氏养原今古文书增太誓说云:“充言益一篇,不知所益何篇。以他书考之,易则说卦,书即太誓,惟礼无闻。”洪氏颐烜读书丛说云:“易益说卦,尚书益太誓,皆三篇合为一篇。然则易于汉时固尝有逸。但此文‘易损其一邪’,乃是设辞,吴解得之,非指论衡所云也。”“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者,艺文志“尚书古文经四十六卷”,注云“为五十七篇”;又“经二十九卷”,注云“大、小夏侯二家,欧阳经三十二卷”,颜注云:“此二十九卷,伏生传授者。”志云:“秦燔书禁学,济南伏生独壁藏之。汉兴亡失,求得二十九篇,以教齐、鲁之间,讫孝宣世,有欧阳、大、小夏侯氏,立于学官。古文尚书者,出孔子壁中。武帝末,鲁共王坏孔子宅,欲以广其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皆古字也。孔安国者,孔子后也,悉得其书,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今按经二十九卷者,尧典一,咎繇谟二,禹贡三,甘誓四,汤誓五,盘庚六,高宗肜日七,西伯戡耆八,微子九,太誓十,牳誓十一,洪范十二,金縢十三,大诰十四,康酷十五,酒诰十六,梓材十七,召诰十八,洛诰十九,多士二十,毋劮二十一,君奭二十二,多方二十三,立政二十四,顾命二十五,鲜誓二十六,甫刑二十七,文侯之命二十八,秦誓二十九。康王之诰与顾命合为一卷,书序附秦誓之后,不入卷数。其中太誓一篇,刘向以下皆谓后来民间所献。或以为武帝时,或以为宣帝时,而其为后得,则众说所同。是伏生所传,惟有二十八篇,无太誓。然无以合于史、志伏生求得二十九篇之说。王氏引之力辨伏书本有太誓,其云后得者,乃向、歆诸人传闻之误。按:刘子政博极群书,立言不苟,岂于经籍源流,本朝掌故,漫不深考,率以无据之辞着诸别录,而马季长、赵邠卿、王子雍之徒从而妄信之?此事理所必无。然则伏书既无太誓,而篇数又为二十九,其说颇不可通。于是,陈氏寿祺欲以书序当其一篇,而俞氏正燮、龚氏自珍则欲析康王之诰于顾命以当之。顾按诸旧闻,皆相乖剌。魏氏源又谓伏生所得与民间所献皆是太誓残本,此之所有或彼之所无,故可取为增补。然使伏书本有太誓,则民间所献即有可以增补之处,亦必不能谓太誓为后得。荣谓太誓后得充学之说,两汉诸儒从无异同,其为信而有征,显然可见。班志所云伏生求得二十九篇,及云孔安国以古文尚书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者,皆尚书二十九篇既定以后追数之辞。史记儒林传亦云:“伏生求其书,亡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此则后人据汉书校改之。论衡正说述此事,谓晁错往从受尚书二十余篇,不言其小数;至宣帝得逸书一篇,下示博士,乃云“尚书二十九篇始定”。其说足补诸史之阙。若夫宣帝以前,汉人引书有在后得太誓中者,此盖出大传或其它故书雅记,不必即为彼时尚书已有太誓之证。大传载尚书逸文在二十八篇以外者甚多,不得以伏书无太誓,便谓大传不当有其逸文;亦不得因大传有太誓逸文,即断为伏书有此篇也。由是言之,二十八篇者,汉初伏生之书;二十九篇者,宣帝以后夏侯、欧阳之书。欧阳经又为三十二卷者,以后得太誓析为三篇,又以书序自为一卷,故三十二。不为书序作章句,故志有欧阳章句仍三十一卷矣。古文经四十六卷者,今文所有之二十九篇,古文悉有之。又于其中出康王之诰于顾命,是为三十;多舜典、汩作、九共、大禹谟、益稷、五子之歌、胤征、汤诰、咸有一德、典宝、伊训、肆命、原命、武成、旅獒、冏命,凡十六篇,故四十六。其为五十七篇者,十六篇中九共为九,三十篇中盘庚、太誓各为三,为五十八;武成逸篇亡于建武之际,故五十七。班于总目据旧题,于注据见存耳。云“不备过半”者,此据当时学官传习尚书二十九篇言之。书本百篇,今于二十九篇中析盘庚、太誓各为三,顾命、康王之诰为二,不过三十四篇,亡逸者尚六十六。若以古文经五十八篇计之,则不备者止四十二,不云过半矣。“习者不知”者,汉书刘歆传:“歆移书让太常博士云以尚书为备。”臣瓒注云:“当时学者谓尚书唯有二十八篇,不知本有百篇也。”论衡正说云:“或说尚书二十九篇者,法北斗、七宿也。四七二十八篇,其一曰斗矣,故二十九。”是也。“惜乎!书序之不如易”者,书序谓百篇之序。今文尚书之有序无序,说者各异。陈氏寿祺力主今文有序,讨论经传,举十有七事以证之。其第十四证即据法言此文为说,详见左海经辨。既今文有序,而习者不知书之不备者。正说又云:“或说曰:‘孔子更选二十九篇,二十九篇,独有法也。’”是当时学者未尝不见书序,即未尝不知书有百篇,而犹为此说者,以为二十九篇之外皆孔子所不取者也。“彼数也,可数焉,故也”者,两“数”字音义不为作音。按:数也之“数”,所据切。广韵十遇:“数,算数。”周数有九数。世本曰:“隶首作数。”是也。可数之“数”,所矩切。广韵九麌:“数,计也。”是也。司马云:“八卦重之成六十四,自然之数。”按: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阙一可知者,以其可用算数证明之。易经卦八,六十四为八自乘之数也。又六画而成卦,三百八十四为六与六十四相乘之数也。”“如书序,虽孔子亦末如之何矣”者,征实易明,凭虚难晓。百篇之序虽存,而篇亡不足以证之,则序为空文。学者既以尚书二十九篇为备,则虽时有圣人,不能执空文与之争,明书序无所用也。注“本百篇,今二十九,故曰过半”。按:“二十九”治平本作“五十九”,世德堂本作“四十九”,皆妄人所改。不知此据当时所诵习之三家经文为言,故云不备过半。注“故曰过半”四字,即承正文而言,谓不备者过半也。若作“五十九”,则语不可解。此谬误之显然者,今订正。注“叹恨书序虽存,独不如易之可推寻”。按:俞云“书有序,易亦有序,今序卦传是也。序卦传自‘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故受之以屯’,至‘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终焉’,皆以意义联贯其间。其或阙失,可以推求。故上文曰‘易损其一,虽憃知阙焉’。至书序则但云为某事作某篇,不相联贯,故上文曰‘至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此或人叹书序不如易之意也。”荣谓:此言书有百篇,犹易有六十四卦。书序者,书有百篇之证。然易能证明六十四卦之不可阙一,而书序不能证明二十九篇之为不备,故发此叹。殊不谓书序作法不及序卦传之意义联贯。俞说谬矣。

  昔之说书者,序以百,〔注〕叙以百篇。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夫。〔注〕秦焚书,汉兴求集之,酒诰又亡一简。中者先师犹俄而空之,今渐亡。〔疏〕“昔之说书者,序以百,而酒诰之篇俄空焉”者,此明当时博士以尚书二十九篇为备,乃俗学之失真,非先师旧说如此,故举昔之说书者二事以正之。序者,篇之次第。序以百者,第篇之数以百,不以二十八或二十九,谓并有目无书者数之,不以见在为数也。盖以见在为数,则尧典第一,咎繇谟第二,禹贡第三,讫于秦誓为第二十八;加后得太誓,则秦誓为第二十九。而依百篇之序为次,则尧典、咎繇谟之间有舜典、汩作、九共、槁饫、大禹谟,凡十三篇,故咎繇谟为第十五。而咎繇谟、禹贡之间有弃稷,故禹贡为第十七。如是数之,讫于秦誓为第百也。伏生所传虽止二十八篇,然尚书大传篇目有九共、帝告、嘉禾、揜告、臩命,皆在二十八篇以外,是为伏生弟子亲闻百篇之说之明证。论衡正说云:“尚书本百篇,孔子以授也。遭秦用李斯之议,燔烧五经。济南伏生抱百篇藏于山中。孝景皇帝时,始存尚书。伏生已出山中,景帝遣晁错往从受尚书二十余篇。伏生老死,书残不竟。”然则伏生教授之际,百篇俨存。其所传二十余篇,乃生自全书中择取以先付讲习者。传授虽有后先,篇第不容改易。及生终业辍,尚书乃以二十八篇为止。弟子诠次,虽复以此二十八篇自为甲乙,然亦必兼列旧第,以存伏书之真。其后展转传写,则专数见在,凡不传诸篇,但列序目,不复数之。亦如传诗者虚存南陔等篇之义,更不入诸什中。则郑君所谓推改什首,非孔子之旧矣。意尚书欧阳、大、小夏侯三家旧本有序篇以百者,子云犹及见之,故其言如此。此昔之说书者不以尚书为备之事,一也。音义;“俄空,苦贡切,缺也。”按:古书凡有脱文,每中空以识之,逸周书此例最多。“酒诰之篇俄空”,谓于酒诰脱简之处中空若干字,以示其有脱也。艺文志云:“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诘脱简一,召诰脱简二,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二十五字,简二十二字者脱亦二十二字。”盖古者削竹为札以书,谓之简。连编众简,谓之篇。一简当今书之一行。简之长短有定,而其字数之多寡,每因篇而异。传写之际,必依原书以为程。伏生书与中古文同出先秦定本,其每篇简数、字数,彼此较若画一。及三家以今文写之,则改着缣帛,行数、字数非复竹书之旧。在竹书为一简者,在今文本或分属两行。然竹书有脱简,则今文本有脱字,简若干字,即脱若干字矣。酒诰、召诰之有脱字,既为三家所同。则必所据伏生书有然。伏书所脱者,而中书有之,故以中书校三家书,而得三家书酒诰、召诰脱字之数。因三家书二篇脱字之数,而知伏书脱简之数也。伏书有脱简,伏生不容不自知之。知有脱简,而老耄遗忘,不复能举其辞,而令传写者于此姑空若干字,以俟异日之或求得其文而补焉,故谓之俄空。俄之为言,假也。下文“天俄而可度”云云,王氏念孙杂志云:“俄与假声近而义同,周颂维天之命篇‘假以溢我’,说文引作‘8以溢我’,是其例也。”按:王读彼文“俄而”为“假如”,不必尽合,而以释此文,则为确诂。故“俄空”云者,非忽亡之谓,乃姑阙之意。“酒诰之篇俄空”云者,非此篇全阙之谓,乃一篇之内有所中阙之意也。最初三家先师知其说者,其所写经文必皆如是。久而失其真,则不复尔。而旧本固不容尽亡,此必子云所见三家经文犹有于酒诰、召诰脱简之处中空若干字,以示其阙者,故云“酒诰之篇俄空焉”。不兼及召诰者,文不备耳。此昔之说书者不以尚书为备之事,二也。“今亡夫”者,“亡”读为“无”。论语云:“吾犹及史之阙文也。有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包注云:“孔子自谓及见其人如此,至今无有矣。”法言此语正用论语文,其义亦同。盖子云晚年所见尚书通行之本已尽去旧第,直以二十九篇为孔子删定旧数。又酒诰、召诰脱简之处尽已联属无迹,不复知有阙文。专己妄作,全失本真,故发此慨。自来说法言此文者,皆不得其解。而王氏鳴盛尚書後案◆段氏玉裁異之說,尤謬誤不可從,今詳論之。后案云:“酒诰今见在,何得言俄空?此言甚可疑。李轨、吴秘注皆不明确,徒乱人意。王应麟困学纪闻谓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简一,‘俄空’即脱简之谓,而大传引酒诰‘王曰封,惟曰若圭璧’,今无此句,疑所脱即此等句。应麟此说亦非也。刘向校书,见有脱简,即应补入,必不任其脱落。但刘向以中古文校今文,所云脱简者,乃古文有而今文无。大传则伏生今文之学。欧阳、大、小夏侯三家所辑圭璧之句,想是伏生于他处别得逸文,古文所无、故今酒诰亦无此句。其俄空自指全亡,非脱一简之谓,不可以圭璧句当之。然则酒诰既已全亡,今酒诰甚完善,又从何而出?朱子语类徐孟宝问一条,竟以子云不见孔壁古文为说。孔壁古文,汉大儒多见之。况酒诰古、今文皆有,子云岂有不见?语类尤大误。反复考之,韩非说林篇引酒诰之文以为康诰,盖尚书或有别本,将酒诰混入康诰,扬雄偶据其本,遂以为俄空耳。”撰异云:“谓书序有百,而酒诰则无序,非谓尚书阙酒诰也。凡后人所谓数篇同一序者,皆有有目无序者厕其间。如:‘咎繇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谟、咎繇谟、弃稷。’按其实,则弃稷不统于此序。所以作弃稷者,不传也。‘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夏社、疑至、臣扈。’按其实,则疑至、臣扈不统于此序。所以作疑至、臣扈者,不传也。‘大戊赞于伊涉,作伊涉、原命。’按其实,则原命不统于此序。所以作原命者,不传也。‘高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己训诸王,作高宗肜日、高宗之训。’按其实,则高宗之训不统于此序。所以作高宗之训者,不传也。酒诰、梓材亦正此类。以殷余民邦康叔,故作康诰一篇,其酒诰、樟材不统于此序,盖失其传。‘俄空’云者,偶不存之谓,非竟亡也。然至于久而阙,则竟亡矣,故云‘今亡夫’。子云独举酒诰者,举一以例其余也。”按:段不见百篇之书,安能知某篇不统于某序?酒诰、梓材,皆康叔受封时,周公称王命以戒之之辞,正当与康诰同序,何以知其别有作意而不传耶?且即如其说,谓酒诰等篇别自有序,而百篇之中如九共当九篇,咸乂当四篇,太甲、盘庚、说命、太誓各当三篇,亦篇皆有序耶?古来尚书家但有百篇之说,从无百序之说,子云独何所据而云昔之说书者序有百耶?上文方云“书序,孔子末如之何”,明书序虽存,不能谕习者之罔。此忽慨叹于书序之有阙亡,义不相应,将安取耶?王自误解酒诰俄空为书亡酒诰,乃谓尚书别本尝有将酒诰混入康诰者,子云偶据其本,遂以为酒诰全亡。夫三家经文明明二十九篇,酒诰明明在二十九篇之内,孔壁古文,大儒犹多见之,岂博士定本,子云反未寓目,顾据其显然错误之别本,妄以不亡为亡,更为俗学所笑耶?至后案驳困学纪闻之语,尤全无是处。伯厚疑大传引酒诰“王曰封,惟曰若圭璧”八字即脱简中之残句,本未必然。陈氏寿祺为今文与古文章句,多寡异同,非止一二,酒诰篇有“王曰封,我闻惟曰,在昔殷先哲王”之语,大传所引,疑或此处之异文,未必为逸句也。其说深为近理,足破伯厚之疑。若后案以今酒诰无此句,即为刘向未尝补人之故,向之未尝补入,即为中古文并无此句之故,因而推定“俄空”之云,非指脱简之事。此其率臆速断,可谓一言以为不智。夫三家经文,皆汉时官书,功令所垂,上下共守。自非奏下博士从容集议,安能辄有增损?向但校三家与中古文异同,未闻有据中古文改定三家之事。不能将舜典、汩作诸逸篇并列学官,独能将酒诰、召诰脱简补入经文耶?今之尚书,绝非向所见之中古文。以今酒诰无此句,遂谓中古文之亦未尝有之,岂复有当耶?伯厚以酒诰脱简证明俄空之说,是也。惟云俄空即脱简之谓,则语殊未晰。盖脱简者,伏生书之事,俄空者,三家书所以识此脱简之事。脱简无所谓昔有而今无,知有脱简而为之中空以识之,则与序篇以百同为昔人存古阙疑之美,乃昔人所有者,而今更无之,所以为可喟。若解俄空为脱一简,则“今亡夫”三字为无义。或读“亡”如字,以为始也偶脱,而今也遂亡,则显与论语“今亡矣夫”异义,必不然也。吴胡部郎玉缙云:“杨子举酒诰,不及召诰。俄空者,疑所见酒诰首句为‘囗王若曰’,以其空围在第一字,故曰俄空。俄之言俄然也,忽也。后所见本,则有人已补成字。何以言之?释文出‘王若云’,马本作‘成王若曰’,注云:‘言成王者,未闻也。吾以为后录书者加之。’马所据盖即增补之本,而致疑于‘成’字,以为后加。所见甚卓。杨于书用欧阳义。孔疏云:‘马、郑、王本以文涉三家,而有成字。’欧阳即三家之一,孔所引亦增补之本。孔又称:‘三家云王年长,骨节成立。’此三家字浑举,或大、小夏侯之说。欧阳原本作空围。决不为‘成’字作训。或后来增字者幷增此注,亦未可知。马注称:‘卫、贾以为戒成康叔以慎酒成就人之道。’则卫宏、贾逵亦有‘成’字。盖自西汉末已盛行增字本,而空围之本殆绝,故卫、贾、马、郑诸儒皆未及见,宜杨子之致慨矣。”按:此说亦可备一义。

  虞、夏之书浑浑尔,〔注〕深大。商书灏灏尔,〔注〕夷旷。周书噩噩尔。〔注〕不阿借也。下周者,其书谯乎!〔注〕下周者秦,言酷烈也。〔疏〕“虞、夏之书浑浑尔,商书灏灏尔,周书噩噩尔”者,音义:“浑浑,户昆切,又胡本切。灏灏,胡老切。噩,五谷切。”书尧典下伪孔传题“虞书”,孔疏云:“马融、郑玄、王肃别录题,皆曰“虞夏书”,虞、夏同科,虽虞事,亦连夏。郑玄序以为虞夏书二十篇,商书四十篇,周书四十篇。赞云:‘三科之条,五家之教。’是虞、夏同科也。尧典虽曰唐事,本以虞史所录,末言舜登庸由尧,故追尧作典,非唐史所录,故谓之虞书。郑玄云:‘舜之美事,在于尧时。’是也。”段氏玉裁云:“五家之教,是今文尚书例也;三科之条,是古文尚书例也。三科谓作三书之时代。尧典、皋陶谟、禹贡是三篇者,或曰虞史记之,或曰夏史记之,莫能别异,故相承谓之虞夏书,合商书、周书而有三科之说。”按:郑君尚书赞多从书纬,纬说皆为今文。法言说书,亦据当时所诵习。此文以虞夏之书与商书、周书别为三种,明用三科之条,则不得以此为古文尚书例可知。盖以有天下者之号名其书,则曰唐书、虞书、夏书、商书、周书;依作史之时代详近略远,则曰虞夏书、商书、周书。其例皆出于今文诸师。古文无师说,安得有所谓书例耶?“下周者,其书谯乎”,音义:“谯乎,俗本非‘谁’。旧本皆作‘谯’。”宋、吴作“谁”,司马从之,云:“其书谁乎?言不足以为书也。”按:谯乎与浑浑尔、灏灏尔、噩噩尔相对,皆形容之辞,温公说非。御览六百七引作为“憔悴乎”。注“深大”。按:方言:“浑,盛也。”广雅释训:“浑浑,大也。”本篇云:“圣人之辞,浑浑若川。”注“夷旷”。按:史记司马相如传“灏溔潢漾”,正义引郭璞云:“皆水无涯际也。”夷旷即平广无涯之谓,灏溔叠韵,灏灏重言,其义同也。注“不阿借也”。按:世德堂本作“不阿附也”。汉书韦贤传“咢咢黄发”,颜注云:“直言也。”“噩”即“咢”字,文选韦孟讽谏诗作“谔谔”,李注云:“正直貌。”不阿借即正直之义。注“下周者秦,言酷烈也”。按:音义引诗传云:“谯,杀也。杀,所戒切。故注云酷烈。”所引诗传,鸱鸮毛传文。说文:“谯,娆譊也。”娆譊叠韵连语,烦苛之意,与酷烈义近。秦书酷烈,谓若始皇、二世诏令及诸刻石之辞,厉峻急,无复三代遗意。

广大佛友阅读文章时如发现错别字或者其他语法错误,欢迎指正,以利弘法,你们的支持是我们进步的最好动力。反馈|投稿
热文推荐
精华文章
热门推荐
网站推荐
最新推荐
愿所有弘法功德回向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版权归原影音公司所有,若侵犯你的权益,请通知我们,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

华人学佛网  Copy Rights Reserved @2020 技术问题联络电邮:cnbuddhist@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