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夫明王之施德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是故游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之船乘也。释父兄与子孙,非疏之也;任庖人钓屠与仇雠仆虏,非阿之也;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比功效而知人数矣。是故吕尚聘而天下知商将亡,而周之王也;管夷吾,百里奚任,而天下知齐秦之必霸也,岂特船乘哉!夫成王霸固有人,亡国破家亦固有人;桀用于莘,纣用恶来,宋用唐鞅,齐用苏秦,秦用赵高,而天下知其亡也;非其人而欲有功,譬其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虽舜禹犹亦困,而又况乎俗主哉!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皆叛不朝;众暴寡,强劫弱,南夷与北狄交侵,中国之不绝若线。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宁戚,三存亡国,一继绝世,救中国,攘戎狄,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吴用延州莱季子,幷翼州,扬威于鸡父。郑僖公富有千乘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弒于臣者,不先得贤也。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宁,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故虞有宫之奇,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曹不用僖负羁之谏,败死于戎。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或作身),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嗣,使宋殇蚤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
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以为仲父。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宁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范睢折胁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几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
眉睫之征,接而形于色;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宁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尧、舜相见不违桑阴,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久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由此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睹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
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阖庐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霸,而厉公以见弒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愍王以弒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劫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赵武灵王五十年而饿死于沙丘,任李充故也。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睢,国独特立。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冢而吴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听,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发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均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明镜所以昭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于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是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
齐景公问于孔子曰:“秦穆公其国小,处僻而霸,何也?”对曰:“其国小而志大,虽处僻而其政中,其举果,其谋和,其令不偷;亲举五羖大夫于系缧之中,与之语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
或曰:“将谓桓公仁义乎?杀兄而立,非仁义也;将谓桓公恭俭乎?与妇人同舆,驰于邑中,非恭俭也;将谓桓公清洁乎?闺门之内,无可嫁者,非清洁也。此三者亡国失君之行也,然而桓公兼有之,以得管仲隰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毕朝周室,为五霸长,以其得贤佐也;失管仲隰朋,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虫流出户。一人之身,荣辱俱施者,何者?其所任异也。”由此观之,则任佐急矣。周公旦白屋之士,所下者七十人,而天下之士皆至;晏子所与同衣食者百人,而天下之士亦至;仲尼修道行,理文章,而天下之士亦至矣。伯牙子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复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为鼓琴者。非独鼓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以接之,贤者奚由尽忠哉!骥不自至千里者,待伯乐而后至也。
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周武公曰:“士壹至如此乎?”对曰:“君不闻夫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苗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吴;阖闾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
哀公问于孔子曰:“人若何而可取也?”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毋取口锐者。”哀公曰:“何谓也?”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后恐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悫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有人不忠信重厚而多智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义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匈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
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贽所师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必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矣。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太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齐景公伐宋,至于岐堤之上,登高以望,太息而叹曰:“昔我先君桓公,长毂八百乘以霸诸侯,今我长毂三千乘,而不敢久处于此者,岂其无管仲欤!”弦章对曰:“臣闻之,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则车下之臣尽管仲也。”
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
齐宣王坐,淳于髡侍,宣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淳于髡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与寡人所好?”淳于髡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宣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说之矣。”淳于髡曰:“古者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无以应。
卫君问于田让曰:“寡人封侯尽千里之地,赏赐尽御府缯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让对曰:“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也;犹举杖而呼狗,张弓而祝鸡矣;虽有香饵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
宗卫相齐,遇逐罢归舍,召门尉田饶等二十有七而问焉,曰:“士大夫谁能与我赴诸侯者乎?”田饶等皆伏而不对。宗卫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难用也!”饶对曰:“非士大夫之难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卫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饶对曰:“厨中有臭肉,则门下无死士矣。今夫三升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雁鹜有余粟。纨素绮绣靡丽。堂楯从风雨弊,而士曾不得以缘衣;果园梨粟,后宫妇人摭以相擿,而士曾不得一尝,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于是宗卫面有惭色,逡巡避席而谢曰:“此卫之过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子谁贤?”对曰:“卫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姐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材,国有贤人,必进而任之,无不达也;不能达,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说之。史■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之入也而后入,臣是以知其贤也。”
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幷二十五人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矣。”子路曰:“愿闻其为人也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则可,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则可;夫有道又谁下哉?”孔子曰:“由不知也。吾闻之,以众攻寡而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在周公旦制天下之政而下士七十人,岂无道哉?欲得士之故也,夫有道而能下于天下之士,君子乎哉!”
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夫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说,因为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穷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晋文侯行地登隧,大夫皆扶之,随会不扶,文侯曰:“会!夫为人臣而忍其君者,其罪奚如?”对曰:“其罪重死。”文侯曰:“何谓重死?”对曰:“身死,妻子为戮焉。”随会曰:“君奚独问为人臣忍其君者,而不问为人君而忍其臣者耶?”文侯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其罪何如?”随会对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智士不为谋,辨士不为言,仁士不为行,勇士不为死。”文侯援绥下车,辞大夫曰:“寡人有腰髀之病,愿诸大夫勿罪也。”
齐将军田瞶出将,张生郊送曰:“昔者尧让许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齐辞诸侯之位而不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于陵仲子辞三公之位而佣为人灌园,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过去君第,变姓名,免为庶人,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将军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辞之而实羞之。今将军方吞一国之权,提鼓拥旗,被坚执锐,旋回十万之师,擅斧钺之诛,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骄士。”田瞶曰:“今日诸君皆为瞶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独教之以圣人之大道,谨闻命矣。”
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说。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至,欲禄则上卿;既受吾赏,又责吾礼,毋乃难乎?”
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倾盖而语终日。有间,顾子路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不对。有间,又顾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士不中而见,女无媒而嫁,君子不行也。”孔子曰:“由,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是不赠,终身不见。大德毋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亲。”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
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善。”
鲁人攻鄪,曾子辞于鄪君曰:“请出,寇罢而后复来,请姑毋使狗豕入吾舍。”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无不闻;今鲁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鲁人果攻鄪而数之罪十,而曾子之所争者九。鲁师罢,鄪君复修曾子舍而后迎之。
宋司城子罕之贵子韦也,入与共食,出与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韦不从,子罕来,复召子韦而贵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韦也,君亡不从,来又复贵之,君独不愧于君之忠臣乎?”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韦,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复也,尚是子韦之遗德余教也,吾故贵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拔树以从我者,奚益于吾亡哉?”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人矣。”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由是观之,远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
应侯与贾午子坐,闻其鼓琴之声,应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贾午子曰:“夫急张调下,故使人悲耳。急张者,良材也;调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无悲乎!”应侯曰:“善哉!”
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于是王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此非淳于髡之力乎?
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幷,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眄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于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于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眄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袪,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者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眄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无为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败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夫良将营其君,使复其位,死而后止,何曰以来,若未能,乃非良也。”简子曰:“善。”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己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己而雠之。贤者怨之,不肖者雠之;怨雠并前,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晋荆战于邲,晋师败绩,荀林父将归请死,昭公将许之,士贞伯曰:“不可,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今天或者大警晋也,林父之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今杀之,是重荆胜也。”昭公曰:“善!”乃使复将。
中国古代阴阳家有邹衍、驺奭、公梼生、公孙发、南公、乘丘子等。其中以邹衍最为著名。邹衍(约公元前324年~公元前250年),战国时期阴阳家的代表人物,亦是五行的创始人。邹衍的主要学说是五行学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又是稷下学宫著名学者,
都匠符三道 凡欲行符先服都匠符若病人服亦先吞此符 堂以当日书此符安膝下纳一符笔管中书符大有验 凡书三部符及一切符同用上符印印诸符 解秽符十一道 二符皇老角殗行符时先吞之 符纳水中漱
阴阳家是先秦时期重要学派之一,因其中心思想为阴阳五行学说,故名。《汉书·艺文志》称:“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阴阳家将古代科学知识和占卜巫术相混杂,他们掌握了自然界变化的一些规律,
论真仙第一 吕曰:「人之生也,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致如此?」 钟曰:「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即精血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生,气随胎化,三百日形圆。灵光入
玄要篇 仿古二章 元始祖气,朴朴昏昏。元含无朕,始浑无名。混沌一破,太乙吐萌。两仪合德,日月晦明。乾交坤变,坤索乾成。异名同出,一本共根。内外虚实,刚柔平均。阴阳壁理,变化分形。真精真气,
《汉书·艺文志》载:阴阳二十一家,三百六十九篇。《公檮生终始》十四篇。《公孙发》二十二篇。《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乘丘子》五篇。六国时。《杜文公》五篇。《黄帝泰素》二十篇……等等,但现存少量残文外,均已亡佚。
阴阳家的思想,主要源于孔子创立的儒家和儒家所推崇的“六经”。在自然观上,利用《周易》经传的阴阳观念,提出了宇宙演化论;又从《尚书·禹贡》的“九州划分”进而提出“大九州”说,认为中国为赤县神州,内有小九州,外则为“大九州”之一(胡适曾在
苏秦自赵献书燕王章 自赵献书燕王曰:始臣甚恶事,恐赵足……臣之所恶也,国外冒赵而欲说丹与得,事非……臣也。今奉阳〔君〕……封秦也,任秦也,比燕于赵。令秦与〔兑〕……宋不可信,若我其余徐制事,
阴阳家的创始人是邹衍。邹衍是道家代表人物、五行学说创始人,生卒年不详,据推断大约生于公元前324年, 死于公元前250年,活了70余岁。相传墓地在今山东章丘相公庄镇郝庄村。提倡的主要学说是“五行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著有《邹子》一书,《永乐大典》等将
《仙经》云:从半夜子时服九九八十一,鹦呜时八八六十四,日出时六六三十六,食时五五二十五,禺中四四一十六。夫前法是世人及旧经相传,妄为习服,虚役岁月,徒履艰辛,功效无成,久而反损。盖由不服元气,
主言第三十九 孔子闲居,曾子侍。孔子曰:参,今之君子,惟士与大夫之言之间也,其至于君子之言者甚希矣。于乎!吾主言其不出而死乎!哀哉! 曾子起曰:敢问:何谓‘主言’?孔子不应。曾子
【原文】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
《商君书》也称《商子》,现存24篇。关于《商君书》的作者,学术界颇有争论。第一种意见认为《商君书》基本是伪书,持这种看法的有郭沫若、黄云眉、顾实、刘汝霖等。
学术 先生谓董遵曰:人得天地之气以成形,得天地之理以为性,须是与天地之体同其广大,天地之用同其周流,方做得一个人。若天地间有一物不知、一物处置不得,便与天地不相似矣。 学者须是大其心,葢心
童蒙训卷上 学问当以《孝经》《论语》《中庸》《大学》《孟子》为本,熟味详究,然后通求之《诗》《书》《易》《春秋》,必有得也。既自做得主张,则诸子百家长处皆为吾用矣。 孔子以前,异端未作,虽
穷秀才谴责下人,至鞭扑而极矣。暂行知警,常用则翫,教儿子亦然。 贫人不肯祭祀,不通庆吊,斯贫而不可返者矣。祭祀絶,是与祖宗不相往来;庆吊絶,是与亲友不相往来。名曰独夫,天人不佑。 凡无子而
迹府 公孙龙,六国时辩士也。疾名实之散乱,因资材之所长,为守白之论。 假物取譬,以守白辩,谓白马为非马也。白马为非马者,言白所以名色,言 马所以名形也;色非形,形非色也。夫言色则形不当与,
吴从善序 古之君子,学足以开物成务,道足以经纶大经,必思任天下之重而不私以善其身。故其得君措于用也,秩之为礼,宣之为乐,布之为纪纲法度,施之为政刑,文明之治洽乎四海,流泽被于无穷。此奚特假言
原序 忍乃胸中博闳之器局,为仁者事也,惟宽恕二字能行之。颜子云犯而不校,《书》云有容德乃大,皆忍之谓也。韩信忍于胯下,卒受登坛之拜;张良忍于取履,终有封侯之荣。忍之为义,大矣。惟其能忍则有涵
序 《神农书》一卷,相传炎帝神农氏撰。案《汉书.艺文志.农家.神农》二十篇;《兵阴阳家.神农兵法》一篇;《五行家.神农大幽五行》二十六卷;《杂占家.神农敎田相土耕种》十四卷;《经方家.神农黄
[问]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天生异类,本为养人。禁之宰杀,逆天甚矣。[答]既知天地为万物之父母,奈何不知万物为天地之赤子。赤子之中,强凌弱,贵欺贱,父母亦大不乐矣。倘因食其肉,遂谓天所以养我,则虎、豹、蚊、虻,亦食人类血肉,将天之生人
不管《三字经》作者出于什么目的,他毕竟在有限篇幅当中赞扬了两位非常有才学的女子,一位就是大家很熟悉的蔡文姬,而另一位是我们比较陌生的谢道韫。谢道韫是东晋时期著名才女,我们知道有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之家和寻常百姓之家是对着
大家都知道,人最好是从岁数很小时,就开始循序渐进地学习,就开始勤奋地学习,就开始接受良师的指导。但人世间的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很多人或说更多的人,因种种原因错过了最佳的读书和受教育年龄。那年岁大的人还应不应学习?年岁大的人学习了还能不能够取
学习离不开刻苦的精神,《三字经》对这点当然不会放过,它也非常强调,所以《三字经》用两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故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稍微有点那么极端的故事,来张扬这种勤奋刻苦的精神。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我们后来把这两个故事并成一个成语叫悬梁刺
三字经一直是通过讲故事,把一些深刻的道理,活生生地展现在人们面前,既然是讲学习,谁最合适呢?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谁是一个学习的楷模呢?毫无疑问是孔子。所以接下来三字经讲:昔仲尼,师项橐(驼)。古圣贤,尚勤学。字面意思非常清楚,想当年孔老夫子拜项橐为师
接下来,《三字经》又用12个字讲述了明朝的败亡。迁北京,永乐嗣。迨崇祯,煤山逝。也就是说永乐帝把都城从南京迁到了北京,到了崇祯就在煤山去世,这位皇帝在人世间活了只不过33岁,他是1611年出生,1644年在煤山上吊自杀,不少人认为,崇祯实在并不是一个坏皇
我们在上一讲,讲到了明太祖,久亲师的故事,也就是说明太祖朱元璋长时间的亲自率领军队进行征战,最后成功取得了政权,建立了明朝,那么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他是用哪些手段、方法、理念,换句话说,他是怎样来统治整个中国的呢?明太祖朱元璋的统治是高度集
根据我所采用的这个版本,元朝以后的明朝是《三字经》讲述的最后一个朝代。一般认为讲述到后来的清朝乃至民国都是后来比较近的人离今天比较近的人增补的所以我们讲《三字经》,在历史部分就讲到明朝。明太祖,久亲师。传建文,方四祀。这样四句12个字是讲述了明太
在中国历史上接着宋朝统一了整个中国的是一个少数民族政权,那就是元朝,三字经讲元朝时是这么讲的:至元兴,金绪歇。有宋世,一同灭。并中国,兼戎翟。什么意思呢?到了元朝兴起时金朝也灭亡了,因为金朝是被元朝和南宋联合灭亡的。有宋氏 一同灭,连宋朝捎带着也灭亡了
赵匡胤即位不到半年就有两个节度使起兵反抗宋朝,宋太祖赵匡胤皇帝的位子还没坐暖呢就御驾亲征,费了不小的劲才把这两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镇压下去,这件事使赵匡胤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所以有一天他就单独召见赵普这位自己主要的谋士,跟他商量。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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