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能书,世推蔡君谟,然得古人玄妙者,当逊米元章,米亦自负如此。尝有《论书》一篇,及《杂书》十篇,皆中翰墨之病。用鸡林纸书赠张太亨嘉甫,盖米老得意书也。今附于此。
《论书》云:历观前贤论书,徵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辞求工,去法愈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人人,不为溢辞。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惟家藏真迹跋尾,间或为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注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家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江南吴、登州王子韶,大隶题榜有古意,吾小儿尹仁大隶题榜与之等。又幼儿尹知代吾名书碑,及手书大字,更无辨。门下许侍郎尤爱其小楷,云每小简可使令嗣书之,谓尹知也。老杜作《薛稷惠普寺诗》云:「郁郁三大字,蛟龙岌相缠。」今有石本,得而视之,乃是勾勒倒收,笔锋画画如蒸饼,普字如人握两拳,伸臂而立,丑怪难状。以是论之,古无真大字明矣。葛洪天台之观飞白为大字之冠,古今第一。欧阳询道林之寺,寒俭无精神。柳公权国清寺大小不相称,费尽筋骨。裴休率意写碑,乃有真趣,不陷丑怪。真字甚易,惟有体势难为,不如画算匀而势活也。字之八面,惟尚真楷见之,大小各自有分。智永有八面,已少钟法,丁道护、欧、虞始匀,古法亡矣。柳公权师欧,不及远甚,而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柳世始有俗书。唐官告在世,为禇、陆、徐峤之体,殊有不俗者。开元以来,缘明皇字体肥俗,始有徐浩以合时君所好。经生字亦自此肥。开元以前古气,无复有矣。唐人以徐浩比王僧虔,甚失当。徐浩大小一伦,是犹吏楷也。僧虔、萧子云传钟法,与子敬无异,大小各有分,不一伦。徐浩为真卿辟客,书韵自张颠血脉来,教颜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也。石刻不可学,但自书使人刻之,已非己书也,故必须真迹观之乃得趣。如颜真卿每使家僮刻字,故会主人意,修改波撇,致大失真。惟吉州庐山题名,题讫而去,后人刻之,故皆得其真,无做作凡俗差佳,乃知颜出于禇也。又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与《郭知运争坐位》帖,有篆籕气,颜杰思也。柳出欧阳,为丑怪恶札之祖,自此世人始有为俗书,盖缘时君所好。其弟公绰乃不俗于其兄。筋骨之说出于柳。世人但以怒张为筋骨,不知不怒张自有筋骨。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唯禇遂良小字如大字,其后经生祖述,间有造妙者。大字如小字,未之见也。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须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自古及今,馀不敏实得之。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石曼卿作佛号,都无回互转摺之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是张颠教颜真卿谬论。盖字自有大小相称。且如写太一之殿,作四窠分,岂可将一字肥满一窠,以对殿字乎?盖自有相称大小,不当展促也。予尝书天庆之观,天之二字皆四笔,庆观多画在下,各随其相称写之,挂起气势自带过,皆如大小一般,虽真有飞动之势也。书至隶与大篆,古法大坏矣。篆籕各随字形大小,故百物之状,活动圆健,各各自足。隶乃始有展促之势,而三代法亡矣。
其《杂书》十篇云:欧、虞、禇、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徐浩晚年用力过,更无气骨,不如作郎官时婺州碑也。董孝子不空,皆晚年恶札,全无妍媚。此自有识者知之。沈传师变格,自有超世真轨,徐不及也。御史萧诚书太原题名,唐人无出其右,为司马系南岳真君观碑,极有钟王轨辙,馀皆不及矣。智永临集书《千文》,秀润圆劲,八面具备,有真迹自颠沛字起,在唐林夫处,他人收不及也。
半山庄台上故多文公书,今不知存否。文公学杨凝式书,人鲜知之。予语其故,公大赏其见鉴。
金陵幕山楼台榜乃关蔚宗二十年前书,想六朝宫殿榜皆如是。智永砚心成臼,乃能到右军;若穿透,始到钟繇也,可不勉之!
一日不书便觉思涩,想古人未尝片时废书也。因思苏之才《桓公至洛帖》,字字用意相钩连,非复便一笔至到底也。若旋安排,即亏活势耳。
字要骨格,肉须裹筋,筋须藏肉帖,乃秀润。在布置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变态贵形不贵苦,苦生怒,怒生怪,贵形不贵作,作入画,画入俗,皆字病也。
颜鲁公行字可教,真便入俗品万等。古人书不如此学。吾家多小儿,作草字,大段有意思。
「少存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兹古语也。吾梦古衣冠人授以摺纸,书法自此差进,写与他人却不晓。蔡元度见而惊曰:「法何太遽异耶?」此公亦具眼人。章子厚以真自名,独称吾行草,欲吾书如排算子,然真草须有体制,乃佳耳。
薛稷书慧普寺,老杜以谓「蛟龙岌相缠」。今见其本,乃如奈重儿抬蒸饼势,信老杜不能书也。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为一好萦之,便不工也。
海岳以书学士召对,上问本朝以书名世者凡数人,海岳各以其人对曰:「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少逸韵,蔡襄勒字,沈辽排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上复问:「卿书如何?」对曰:「臣书刷字。」
予尝谓米公人物英迈,鉴裁精高,翰墨场中,当推独步。平生所书,遍于天下,石刻中如《青州南阳石桥记》、《酂县京观记》、《无为军天王记》、《涟水军》数碑,皆远追钟、王,宁独今人所难,唐人亦鲜及也。蔡天启为公墓志云:举止颉颃,不能与世俯仰,故仕数困踬。冠服用唐人规制,所至人聚观之。性好洁,置水其旁,数颒而不说,未尝与人同器。视其眉宇轩然,进趋襜如,音吐鸿畅,虽不识者亦谓其米元章也。云云。此迨实录云。
《松陵唱和》皮日休《新秋即事》云:「酒坊吏到常先见,鹤俸符来每探支。」注云:「吴都有鹤料案。」殊未详鹤俸之说。曾文彦和,博学之士也,知滁州,有《次韵赵仲美表弟西斋自遣诗》云:「谪守凄凉卧郡斋,夫君失意偶同来。海边故国渺何许,城上新楼空几回。宁羡一囊供鹤料,会看千里跃龙媒。清吟未免萦机虑,只恐飞鸥便见猜。」注云:「唐幕府官俸谓之鹤料,今岁敕头所得止此。仲美省试下,故云。」彦和用事必有所据,当更考之。又宋宣献有《送黄秘丞倅苏台》云:「鹤料署文移,鮆场收赋算。」此宣献用皮日休所云吴郡事也。
蔡仍子因之妻,九院王家女也。忽患瘵疾,沉绵数年,既死,已就小敛。时上皇宫中闻之,曰:「惜其不早以陷冰丹赐之,今虽已死,试令救之。」因命中使驰赐一粒。时息气已绝,乃强灌之,须臾遂活,数日后而安,但齿皆焦落,后十五年方死。
宋景文公诗曰:「蟹美持螯日,鲂甘抑鮓天。」用杨渊《五湖赋》云:「连瓶抑鮓。」
蔡丞相确持正,常有治命遗训云:「吾没之后,敛以平日闲居之服,棺但足以周衣衾,作圹不得过楚公,葬时制。棺前设一坐,陈瓦器,以衣衾巾履数事及笔砚置左右。自初敛至于祖载襄葬,悉从简质,称吾平生。毋烦公家,毋乾恩典,毋受赙遗,毋求人作埋铭神道碑二处,但刻石云『宋清源蔡某墓』,而纪葬之岁月于其旁可矣。夫达人君子,安于性命之际而不忧,穷乎死生之变而不惑,超然自得,与道消息,生以形骸为寓,死奚丘垄之念哉!吾虽鄙薄,亦粗闻大道之方矣,欲效杨王孙与沐德信,则必伤汝曹之意,又乾矫俗之称,故命送终聊为中制,将使子孙近者视吾藏足以无憾;远尚及见吾墓道之石,足以伸敬,如是而已。汝曹其遵吾言,慎勿易也。」其字画清劲,高如六朝人书,其言可法也。又有《杂书》一篇云:楚公时少年读书于石梯山精舍,布衣蔬食,志趣超然。其仕虽不达,以清名直气闻士大夫间。陈恭公孙威敏公皆嗟叹公所为,每为公言。颍川陈氏,公惭卿,卿惭长,以德不以位也。在建阳八年,去日不赍一串茶。邑人思公,至今不衰。致仕居贫,以席蔽户,诵咏犹不倦。其清白淳亮,甘贫乐道,汝曹能使人谓真楚公之子孙,则善矣。楚公名黄裳,故任太子右赞善大夫致仕,忠怀公之父也。
文潞公为相日,赴秘书省曝书宴,令堂吏视阁下芸草,乃公往守蜀日,以此草寄植馆中也。因问蠹出何书,一坐默然。苏子容对以鱼豢《典略》,公喜甚,即借以归。
主帅取青唐时,大军始集下寨,治作壕堑,凿土遇一圹,得一琉璃瓶,莹彻如新,瓶中有大髑髅,其长盈尺,瓶口仅数寸许,不知从何而入。主帅命复瘗之,斯亦异矣。
近世墨工多名手,自潘谷、陈赡、张谷名振一时之后,又有常山张顺、九华朱觐、嘉禾沈圭、金华潘衡之徒,皆不愧旧人。宣政间,如关圭、关瑱、梅鼎、张滋、田守元、曾知唯,亦有佳者。唐州桐柏山张浩,制作精致,妙法甚奇。舅氏吴顺图,每岁造至百斤,遂压京都之作矣。前日数工所制,好墨者往往韬藏,至今存者尚多。予旧有此癖,收古今数百笏,种种有之。渡江时为人疑箧之重,以为金玉,窃取之,殊可惜也。今尚馀一巨挺,极厚重,印曰「河东解子诚」;又一圭印曰「韩伟升」,胶力皆不乏精采,与新制敌,可与李氏父子甲乙也。士大夫留意词翰者,往往多喜收蓄,唯李格非文叔独不喜之。尝著《破墨癖说》云:客有出墨一函,其制为璧为丸为手握,凡十馀种,一一以锦囊之。诧曰:昔李廷圭为江南李国主父子作墨,绝世后二十年,乃有李承晏,又二十年有张遇,自是墨无继者矣。自吾大父始得两丸于徐常侍铉,其后吾父为天子作文章书碑铭,法当赐黄金,或天子宠异,则以此易之。馀于是以两手当心,捧砚惟谨,不敢议真赝。然馀怪用薛安潘谷墨三十馀年,皆如吾意,不觉少有不足,不知所谓廷圭墨者,用之当何如也。他日客又出墨,馀又请其说甚辩,馀曰:嘘,馀可以不爱墨矣。且子之言曰:吾墨坚可以割。然馀割当以刀,不以墨也。曰:吾墨可以置水中,再宿不腐。然吾贮水当以盆罂,不用墨也。客复曰:余说未尽,凡世之墨不过二十年,胶败辄不可用,今吾墨皆百馀年不败。馀曰:此尤不足贵,馀墨当用二三年者,何苦用百年墨哉?客辞穷,曰:吾墨得多色,凡用墨一圭,他墨两圭不迨。馀曰:馀用墨每一二岁不能尽一圭,往往失去乃易墨,何尝苦少墨也!唯是说刷碑印文书人,乃常常少墨耳。客心欲取胜,曰:吾墨黑。馀曰:天下固未有白墨。虽然,使其诚异他墨,犹足尚;乃使取研屏人杂错以他墨书之,使客自辨,客亦不能辨也。因恚曰:天下奇物,要当自有识者。馀曰:此正吾之所以难也。夫碔砆之所以不可以为玉,鱼目之所以不可以为珠者,以其用之才异也。今墨之用在书,苟有用于书,与凡墨无异,则亦凡墨而已焉,乌在所宝者?嗟乎,非徒墨也,世之人不考其实用,而眩于虚名者多矣,此天下寒弱祸败之所由兆也,吾安可以不辨于墨。文叔词翰之好,乃不喜于墨,此不可晓,故并载之。
近时士大夫学佛者,不行佛之心而行佛之迹者,皆是谈慈悲而行若蜂虿,乃望无上菩提,吾之未信。梁武帝之奉佛,可谓笃矣,至舍身为寺奴,宗庙供面牲;乃筑浮山堰,灌寿春,欲取中原,一夕而杀数万人,其心岂佛也哉!
扬州吕吉甫观文宅,乃晋镇西将军谢仁祖宅也。在唐为法云寺,有双桧存焉,犹当时物也。刘禹锡有诗云:「双桧苍然古貌奇,含烟吐雾郁参差。晚依禅客当金殿,初对将军映画旗。龙象界中成宝盖,鸳鸯瓦上出高枝。长明灯是前朝焰,曾照青青年少时。」吉甫家居时,桧尚依然。李之仪端叔用梦得诗韵云:「故迹悲凉古木奇,相公庭下蔚相差。霜根半露出林虎,画影全舒破贼旗。宝界曾回铺地色,节旄远映插云枝。刘郎风韵知谁敌,儒帅端能表异时。」建炎兵火,树遂亡矣。予后到乡里,访其遗迹,不可得矣。
李端叔云:《乐毅论》,高绅为湖北转运使,道中闻砧声清远,因视之,乃《乐毅论》石刻覆于下也,而已断裂矣。遂载归,完理缉缀,椟以木箱,所可辨者如此。故世之传布,皆止于海字,则其碎而不可缉者,良可惜也。端叔之说如是。予又尝见一本,在章申公家,闻今尚存,是唐人临本,不知即高绅所得者否,或别本也。
白乐天作《长恨歌》,元微之作《连昌宫词》,皆纪明皇时事也。予以为微之之作,过白乐天之歌。白止于荒淫之语,终篇无所规正。元之词乃微而显,其荒纵之意皆可考;卒章乃不忘箴讽,为优也。其词有云:「上皇正在望仙楼,太真同凭栏杆立。楼上楼前尽珠翠,炫转荧煌照天地。」又云:「初过寒食一百六,店舍无烟宫树绿。夜半月高弦索鸣,贺老琵琶定场屋。力士传呼觅念奴,念奴潜伴诸郎宿。须臾觅得又连催,特敕街中许然烛。」又云:「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逡巡大遍梁州彻,色色龟兹轰录续。李謩压笛傍宫墙,偷得新翻数般曲。」又云:「平明大驾发行宫,万人鼓舞途路中。百官队仗避岐薛,杨氏诸姨车斗风。明年十月东都破,御路犹存禄山过。」云云。禄山以天宝十四载反于渔阳,陷东京,则幸连昌时,乃十三载也。巡幸而诸弟诸姨悉扈从,百司供顿亦扰矣。念奴,名妓也。帝岁幸华清,时巡东洛,有司潜遣随行,以备宣唤。而每为诸王所邀致,方寒食火禁,而中夜宫中张乐不已,声闻于外。遣中官传呼,追觅念奴,特呼然烛于街衢,呼叫于静,皆不可以训。既终夕喧乐,黎明,六飞又复西去,王者慎动,当如是乎?此书深讥其荒淫无度也。是岁帝年七十一,而太真年三十六矣。然考之本纪,十三载乃无幸洛之事,岂史逸耶?微之去天宝不远,必不凿空而云也。李謩压笛字,《玉篇》云:压,乌协切,指按于笛而云压,此字之妙也。
世俗以「阿阿」「则则」为叹息之声,李端叔云:楚令尹子西将死,家老则立子玉为之后,子玉直则则,于是遂定。昭奚恤过宋,人有馈彘肩者,昭奚恤阿阿以谢。尔后「阿阿」「则则」更为叹息声,常疑其自得于此。
李文叔常有《杂书》论左、马、班、范、韩之才云:司马迁之视左丘明,如丽倡黠妇,长歌缓舞,间以谐笑,倾盖立至,亦可喜矣。然而不如绝代之女,方且却铅黛,曳缟紵,施帷幄,裴徊微吟于高堂之上,使淫夫穴隙而见之,虽失气疾归,不食以死,而终不敢意其一启齿而笑也。班固之视马迁,如韩魏之壮马,短鬛大腹,服千钧之重,以策随之,日夜不休,则亦无所不至矣。而曾不如騕褭之马,方且脱骧逸驾,骄嘶顾影,俄而纵辔一骋,千里即至也。范晔之视班固,如勤师劳政,手胝簿版,口倦呼叱,毫举缕诘,自以为工,不可复加,而仅足为治。曾不如武健之吏,不动声色,提一二纲目,群吏为之趋走,而境内晏然也。韩愈之视班固,如千室之邑,百家之聚,有儒生崛起于蓬荜之下,诗书传记,锵锵常欲鸣于齿颊间,忽遇夫奕世公卿,不学无术之子弟,乘高车,从虎士而至,虽顾其左右,偃蹇侮笑,无少敬其主之容,虽鄙恶而体已下之矣。又文叔尝《杂书》论文章之横云:余尝与宋遐叔言《孟子》之言道,如项羽之用兵,直行曲施,逆见错出,皆当大败,而举世莫能当者,何其横也!左丘明之于辞令亦甚横。自汉后千年,唯韩退之之于文,李太白之于诗,亦皆横者。近得眉山《筼簹谷记》、《经藏记》,又今世横文章也。夫其横乃其自得而离俗绝畦径间者,故众人不得不疑,则人之行道文章,政恐人不疑耳。
七言绝句,唐人之作,往往皆妙。顷时王荆公多喜为之,极为清婉,无以加焉。近人亦多佳句,其可喜者不可概举。予每爱俞紫芝秀老《岁杪山中》云:「石乱云深客到稀,鹤和残雪在高枝。小轩日午贪浓睡,门外春风过不知。」舒亶信道《村居》云:「水绕陂田竹绕篱,榆钱落尽槿花稀。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崔鶠德符《秋日即事》云:「秋草门前已没鞾,更无人过野人家。离离疏竹时闻雨,淡淡轻烟不隔花。」又《黄州道中》云:「莫愁微雨落轻云,十里长亭未垫巾。流水小桥山下路,马头无处不逢春。」刘次庄中叟《桃花》云:「桃花雨过碎红飞,半逐溪流半染泥。何处飞来双燕子,一时衔在画梁西。」僧如璧德操《偶成》云:「松下柴门昼不开,只有蝴蝶双飞来。蜜蜂两脾大如玺,应是山前花又开。」吴可思道《病酒》云:「无聊病酒对残春,帘幕重重更掩门。恶雨斜风花落尽,小楼人下欲黄昏。」又《春霁》云:「南国春光一半归,杏花零落淡胭脂。新晴院宇寒犹在,晓絮欺风不肯飞。」赵士掞才孺《登天清阁》云:「夕阳低尽已西红,百尺楼高万里风。白发年年何处得,只应多在倚栏中。」李怤去言《春晚》云:「花瘦烟羸可奈何,不关渠事鸟声和。无人扫地惊分付,阙二字。轻红上碧莎。」赵篪之子雍《春日》云:「拂床欹枕昼初长,好梦惊回燕语忙。深竹有花人不见,直应风转得幽香。」曾纡公衮《江樾轩书事》云:「卧听滩声流,冷风凄雨似深秋。江边石上乌桕树,一夜水长到梢头。」胡直孺少汲《春日》云:「风云吹絮柳飞花,睡起钩帘日半斜。四海随人双燕子,相逄处处作生涯。」曾绎仲成《还家涂中》云:「疏林残岭起昏鸦,腊尽行人喜近家。江北江南春信早,傍篱穿竹见梅花。」刘无极希颜《漾花池》云:「一池春水绿如苔,水上新红取次开。闲倚东风看鱼乐,动摇花片却惊猜。」王銍性之《山村》云:「家依溪口破残村,身伴渡头零落云。更向空山拾黄叶,姓名那有世人闻。」陈与义去非《秋夜》云:「中庭淡月照三更,白露洗空河汉明。莫遣西风吹叶落,只愁无处著秋声。」如此之类甚多,不愧前人。
东坡作《梅花词》云:「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注云:「唐王建有《梦看梨花云诗》。」予求王建诗,行世甚少,唯印行本一卷,乃无此篇。后得之于晏元献《类要》中,后又得建全集七卷,乃得全篇。题云《梦看梨花云歌》:「薄薄落落雾不分,梦中唤作梨花云。瑶池水光蓬莱雪,青叶白花相次发。不从地上生枝柯,合在天头绕宫阙。天风微微吹不破,白艳却愁春涴露。玉房彩女齐看来,错认仙山鹤飞过。落英散粉飘满空,梨花颜色同不同。眼穿臂短取不得,取得亦如从梦中。无人为我解此梦,梨花一曲心珍重。」或误传为王昌龄,非也。
《瘗鹤铭》,润州扬子江焦山之足石岩下,惟冬序水退,始可模打。世传以为王逸少书,然其语不类晋人,是可疑也。欧阳永叔以为华阳真逸乃顾况之道号,或是况所作,然亦未敢以为然也。予尝以穷冬至山中,观铭之侧,近复有唐王瓒刻诗一篇,字画差小于《鹤铭》,而笔势八法,乃与《瘗鹤》极相类,意其是瓒所书也。因摸一本以归,以示知书者,亦以为然。其题云《冬日与群公泛舟此山》:「江水初不冻,今年寒复迟。众芳且未歇,近腊仍夹衣。载酒适我情,兴来趣渐微。方舟大川上,环酌对落晖。两片青石棱,波际无因依。三山安可到,欲到风引归。沧溟壮观多,心目豁暂时。况得穷日夕,乘槎何所之。谪丹阳功曹掾王瓒。」今此刻亦渐漫漶,尚可读也。有好事者,当试求之,以验予言之或是也。
应劭《汉官仪》曰:「周泽为太常斋,有疾,其妻怜其年老,窥内问之。泽大怒,以为干斋,遂收送诏狱自劾。论者讥其诡激,时谚云:生世不谐为太常妻,一岁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斋,一日不斋醉如泥。」予观稗官小说,乃得其说云:南海有虫无骨,名曰泥,在水则活,失水则醉,如一堆泥然。后又读《五国故事》云:伪闽王王延庆为长夜之饮,因醉屡杀大臣,以银叶作杯,柔弱为东的瓜片,名曰醉如泥。酒既盈,不可置杯,唯尽乃已。盖取此义也。
韩维持国诗格甚奇,如《寄范德儒》云:「睥睨峰高回过雁,琵琶宵寂语流莺。」《和兄康公罢相》云:「移病早休丞相笔,坐阙。犹著侍臣冠。」《和曾存之》云:「自愧效陶无好语,敢烦凌杜发新章。」皆佳句也,恨世少传者。
曾诚存之,元符间任馆职,尝与同舍诸公饮王诜都尉家。有侍儿辈侍香求诗求字者,以烟浓近侍香为韵。存之得浓字,赋诗云:「俯仰佳人看墨踪,和研亲炷宝熏浓。诗情过笔当千里,妙思凝香欲万重。山盎泄云倾白酒,越罗沾露邑黄封。从来粉黛宜灯烛,妙手凭谁写醉容。」又有《七夕王都尉邀同舍置酒听琵琶诗》云:「宝槛凌云结绮高,小奁争巧暮分曹。春葱细捻龙香拨,秀颈偏明逻逤槽。牛既写形呈粔籹,马军驰酒送蒲萄。泪珠散作人间露,最觉更阑润锦绦。」道山学士尚与贵戚驸车过从宴饮,真太平盛事也,其后禁之。诜元丰中坐与子瞻交结,尝窜均州矣。后复与诸名士游,盖风流好事,不忘于情,宁获谴戾,是可尚也。故事:西京每岁贡牡丹花,例以一百枝,及南库酒赐馆职,韩子苍去国后尝有诗云:「忆将南库官供酒,共赏西京敕赐花。白发思春醒复醉,岂知流落到天涯。」
衢州厅事下旧有土势隆起,筱本丛生,相传云古冢也。旧有碑,其文云:「五百年刺史,为吾守墓。」以此前后相承,皆畏而不敢慢。绍圣元年,齐安孙贲公素为守,问之,左右以是对。公命毁去之,官吏大恐,阖府叩头以谏。公曰:「藉令土中有贤者骨,当以礼法迁之。」乃为文自祭而除之,斸深丈馀,了无他异。但有二石峰,长五六尺,坚瘦泔润。又有大木之根,蟠踞其下,群疑遂定。石上有刻云:「乾符五年五月三日安于此。押衙徐讽龙山起此石处得二石,刺史季阙。题。」又刻云:「开宝七年,重叠峨嵋山于厅事前,于郡斋文会阁移季公之石安置于此。刺史慎知礼题。」时公方修州治南韶光园,重建清泠台,堂成,乃移二石于堂下,名曰双石。嗟乎,慎公移石,去季公之得石凡九十七年;公素之破疑冢出石,去慎公又一百二十一年。物之显晦,抑自有数,第不知峨嵋之废乃冒冢之名自何时也。公素一旦戏笑为之,遂释千百年之惑。张芸叟有诗云:「芝兰虽好忌当门,何况庭前恶土墩。畚锸才兴双剑出,狐狸尽去老松蹲。百年守冢真堪笑,一日开轩亦可尊。安得掷从天外去,成都石笋至今存。」公素可谓刚毅正直自信之君子也。
中国古代阴阳家有邹衍、驺奭、公梼生、公孙发、南公、乘丘子等。其中以邹衍最为著名。邹衍(约公元前324年~公元前250年),战国时期阴阳家的代表人物,亦是五行的创始人。邹衍的主要学说是五行学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又是稷下学宫著名学者,
都匠符三道 凡欲行符先服都匠符若病人服亦先吞此符 堂以当日书此符安膝下纳一符笔管中书符大有验 凡书三部符及一切符同用上符印印诸符 解秽符十一道 二符皇老角殗行符时先吞之 符纳水中漱
阴阳家是先秦时期重要学派之一,因其中心思想为阴阳五行学说,故名。《汉书·艺文志》称:“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阴阳家将古代科学知识和占卜巫术相混杂,他们掌握了自然界变化的一些规律,
论真仙第一 吕曰:「人之生也,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何道可致如此?」 钟曰:「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即精血为胎胞,于太初之后而有太质。阴承阳生,气随胎化,三百日形圆。灵光入
玄要篇 仿古二章 元始祖气,朴朴昏昏。元含无朕,始浑无名。混沌一破,太乙吐萌。两仪合德,日月晦明。乾交坤变,坤索乾成。异名同出,一本共根。内外虚实,刚柔平均。阴阳壁理,变化分形。真精真气,
《汉书·艺文志》载:阴阳二十一家,三百六十九篇。《公檮生终始》十四篇。《公孙发》二十二篇。《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乘丘子》五篇。六国时。《杜文公》五篇。《黄帝泰素》二十篇……等等,但现存少量残文外,均已亡佚。
阴阳家的思想,主要源于孔子创立的儒家和儒家所推崇的“六经”。在自然观上,利用《周易》经传的阴阳观念,提出了宇宙演化论;又从《尚书·禹贡》的“九州划分”进而提出“大九州”说,认为中国为赤县神州,内有小九州,外则为“大九州”之一(胡适曾在
苏秦自赵献书燕王章 自赵献书燕王曰:始臣甚恶事,恐赵足……臣之所恶也,国外冒赵而欲说丹与得,事非……臣也。今奉阳〔君〕……封秦也,任秦也,比燕于赵。令秦与〔兑〕……宋不可信,若我其余徐制事,
阴阳家的创始人是邹衍。邹衍是道家代表人物、五行学说创始人,生卒年不详,据推断大约生于公元前324年, 死于公元前250年,活了70余岁。相传墓地在今山东章丘相公庄镇郝庄村。提倡的主要学说是“五行说”、“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著有《邹子》一书,《永乐大典》等将
《仙经》云:从半夜子时服九九八十一,鹦呜时八八六十四,日出时六六三十六,食时五五二十五,禺中四四一十六。夫前法是世人及旧经相传,妄为习服,虚役岁月,徒履艰辛,功效无成,久而反损。盖由不服元气,
主言第三十九 孔子闲居,曾子侍。孔子曰:参,今之君子,惟士与大夫之言之间也,其至于君子之言者甚希矣。于乎!吾主言其不出而死乎!哀哉! 曾子起曰:敢问:何谓‘主言’?孔子不应。曾子
【原文】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
《商君书》也称《商子》,现存24篇。关于《商君书》的作者,学术界颇有争论。第一种意见认为《商君书》基本是伪书,持这种看法的有郭沫若、黄云眉、顾实、刘汝霖等。
学术 先生谓董遵曰:人得天地之气以成形,得天地之理以为性,须是与天地之体同其广大,天地之用同其周流,方做得一个人。若天地间有一物不知、一物处置不得,便与天地不相似矣。 学者须是大其心,葢心
童蒙训卷上 学问当以《孝经》《论语》《中庸》《大学》《孟子》为本,熟味详究,然后通求之《诗》《书》《易》《春秋》,必有得也。既自做得主张,则诸子百家长处皆为吾用矣。 孔子以前,异端未作,虽
穷秀才谴责下人,至鞭扑而极矣。暂行知警,常用则翫,教儿子亦然。 贫人不肯祭祀,不通庆吊,斯贫而不可返者矣。祭祀絶,是与祖宗不相往来;庆吊絶,是与亲友不相往来。名曰独夫,天人不佑。 凡无子而
迹府 公孙龙,六国时辩士也。疾名实之散乱,因资材之所长,为守白之论。 假物取譬,以守白辩,谓白马为非马也。白马为非马者,言白所以名色,言 马所以名形也;色非形,形非色也。夫言色则形不当与,
吴从善序 古之君子,学足以开物成务,道足以经纶大经,必思任天下之重而不私以善其身。故其得君措于用也,秩之为礼,宣之为乐,布之为纪纲法度,施之为政刑,文明之治洽乎四海,流泽被于无穷。此奚特假言
原序 忍乃胸中博闳之器局,为仁者事也,惟宽恕二字能行之。颜子云犯而不校,《书》云有容德乃大,皆忍之谓也。韩信忍于胯下,卒受登坛之拜;张良忍于取履,终有封侯之荣。忍之为义,大矣。惟其能忍则有涵
序 《神农书》一卷,相传炎帝神农氏撰。案《汉书.艺文志.农家.神农》二十篇;《兵阴阳家.神农兵法》一篇;《五行家.神农大幽五行》二十六卷;《杂占家.神农敎田相土耕种》十四卷;《经方家.神农黄
[问]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天生异类,本为养人。禁之宰杀,逆天甚矣。[答]既知天地为万物之父母,奈何不知万物为天地之赤子。赤子之中,强凌弱,贵欺贱,父母亦大不乐矣。倘因食其肉,遂谓天所以养我,则虎、豹、蚊、虻,亦食人类血肉,将天之生人
不管《三字经》作者出于什么目的,他毕竟在有限篇幅当中赞扬了两位非常有才学的女子,一位就是大家很熟悉的蔡文姬,而另一位是我们比较陌生的谢道韫。谢道韫是东晋时期著名才女,我们知道有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之家和寻常百姓之家是对着
大家都知道,人最好是从岁数很小时,就开始循序渐进地学习,就开始勤奋地学习,就开始接受良师的指导。但人世间的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很多人或说更多的人,因种种原因错过了最佳的读书和受教育年龄。那年岁大的人还应不应学习?年岁大的人学习了还能不能够取
学习离不开刻苦的精神,《三字经》对这点当然不会放过,它也非常强调,所以《三字经》用两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故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稍微有点那么极端的故事,来张扬这种勤奋刻苦的精神。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我们后来把这两个故事并成一个成语叫悬梁刺
三字经一直是通过讲故事,把一些深刻的道理,活生生地展现在人们面前,既然是讲学习,谁最合适呢?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谁是一个学习的楷模呢?毫无疑问是孔子。所以接下来三字经讲:昔仲尼,师项橐(驼)。古圣贤,尚勤学。字面意思非常清楚,想当年孔老夫子拜项橐为师
接下来,《三字经》又用12个字讲述了明朝的败亡。迁北京,永乐嗣。迨崇祯,煤山逝。也就是说永乐帝把都城从南京迁到了北京,到了崇祯就在煤山去世,这位皇帝在人世间活了只不过33岁,他是1611年出生,1644年在煤山上吊自杀,不少人认为,崇祯实在并不是一个坏皇
我们在上一讲,讲到了明太祖,久亲师的故事,也就是说明太祖朱元璋长时间的亲自率领军队进行征战,最后成功取得了政权,建立了明朝,那么朱元璋当上皇帝以后,他是用哪些手段、方法、理念,换句话说,他是怎样来统治整个中国的呢?明太祖朱元璋的统治是高度集
根据我所采用的这个版本,元朝以后的明朝是《三字经》讲述的最后一个朝代。一般认为讲述到后来的清朝乃至民国都是后来比较近的人离今天比较近的人增补的所以我们讲《三字经》,在历史部分就讲到明朝。明太祖,久亲师。传建文,方四祀。这样四句12个字是讲述了明太
在中国历史上接着宋朝统一了整个中国的是一个少数民族政权,那就是元朝,三字经讲元朝时是这么讲的:至元兴,金绪歇。有宋世,一同灭。并中国,兼戎翟。什么意思呢?到了元朝兴起时金朝也灭亡了,因为金朝是被元朝和南宋联合灭亡的。有宋氏 一同灭,连宋朝捎带着也灭亡了
赵匡胤即位不到半年就有两个节度使起兵反抗宋朝,宋太祖赵匡胤皇帝的位子还没坐暖呢就御驾亲征,费了不小的劲才把这两个手握重兵的节度使镇压下去,这件事使赵匡胤心里怎么都不踏实,所以有一天他就单独召见赵普这位自己主要的谋士,跟他商量。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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