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祖更欲与语,且见徒众总在左右,乃令随众作务。惠能曰:「惠能启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即是福田,未审和尚教作何务?」祖云:「这獦獠根性大利,汝更勿言,着槽厂去。」惠能退至后院,有一行者,差惠能破柴踏碓。
五祖听到惠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言论,是很有见地的人,本来想再进一步与他讨论,但是看见身旁有其他弟子在,唯恐旁人知道了会心生嫉妒,也就不再追问,所以「乃令作务」。五祖为了保护惠能,让门下的徒众不要太注意他,于是分派他于大众中参与杂务、劳务。佛法有渐修与顿悟法门,顿悟的法门是法法平等,渐修的法门就是要修福修慧。所以五祖照例要惠能去作务,当中的启示,就是要惠能随着大家修福德。
惠能立即向五祖说「惠能启和尚」,「启」就是启禀,是下位向上位者陈述的尊敬用语。因为惠能心想,五祖让自己作务,不外乎是要自己修福德、种福田,若说修智慧,智慧是本具,若要修福田,不离自性才是无上的福田。于是进一步追问五祖大师:「既然自心常生智慧,不离自性就是福田,为什么和尚还要我去作务?作什么务可以真正的增长福田呢?」
五祖大师说:「这獦獠的根性太利了!你现在不要再多讲,到槽厂去!」「槽厂」就是磨坊,也就是碓房。一般人将放饲料、喂牲畜的器具称为槽,例如马槽;厂,在此处是指磨坊、舂米的作坊,过去古人在碓房自己舂米、磨米。这是暗示惠能,多言可能会泄露机密,引起他人的嫉妒,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不要再多说了,赶快跟随大众一起去做事吧。惠能退下,来到后院,有一位行者分配惠能破柴与踏碓这两项工作。在古代丛林,煮饭要用柴烧,所以要破柴;踏碓,过去的丛林,都是自己种田,当稻子收成以后,要把谷子碾开,就将稻子送往碾米厂,将谷壳碾掉,成为糙米,最后再放到碓里去舂,把米舂熟。碓有两种,一种是用手拿着木棒往碓里面舂。另外,当米太多时,碓必须要很大,因此所用的力量也较大,这种必须用脚踏的方法,把脚踏在木头上舂米,称为「踏碓」。「行者」是在寺庙、道场发心修行的人,不论在家或出家,都可以称为行者。
经八月余,祖一日忽见惠能曰:「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惠能曰:「弟子亦知师意,不敢行至堂前,令人不觉。」
经过八个多月以后,五祖有一天来到磨坊,对惠能说:「吾思汝之见可用,恐有恶人害汝,遂不与汝言,汝知之否?」虽然你具有正知正见,但是怕其他人会因此嫉妒,甚至加害于你,对你不利。「遂不与汝言」,因此当时就不对你多讲,要你到碓房去踏碓,这是我当时的用意,你能不能明白?惠能说:「弟子也知道师父的一番好意,因此不敢走到前面的法堂,以免别人起疑心。」
祖一日唤诸门人总来:「吾向汝说,世人生死事大,汝等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自性若迷,福何可救?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
五祖与惠能谈过之后,经一段时间,认为因缘成熟,应该将佛法心印传承下去。一日,五祖召唤所有的弟子,对大众开示:「世人生死事大。」世间生死事大,所以诸佛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为让众生了悟生死事大;既生而为人,修行、学佛的目的就是在了生死。「终日只求福田,不求出离生死苦海」,五祖大师看到大众虽然很用功,却不知求出离生死的苦海,对于自己的生死大事似乎漠不关心。「自性若迷,福何可救?」假使这念心迷了,所做的种种福报也救不了自己。五祖看到门下弟子都只知道发心做事,从早上忙到晚上,急急忙忙地修福、作务,很少有人明悟这念心性的大事,为令弟子们了解佛法必须在事、理上用功,因此,五祖特别开示大众:「我看到大家都在发心,可是却很少有人来问自性上的道理。你们成天专门修福德,假使这念自性迷失了,福报也救不了自己。所以除了修福报以外,更要关心自己的生死大事。」
我们这一生纵然修了福德,若迷失了自性,仍会随业流转。业,分为引业、满业。引业,就是引我们到三涂恶道、人道乃至天道。不论是人道或是天道,福报享完了,终究还是轮回生死。所以,假使只知道修福,不知道明心见性,不积极寻求了生死的法门,「福何可救?」福报也救不了自己。过去,梁武帝造寺安僧、集结经典,修了种种福报,自认为这样修行的境界很高,福德、功德很大,见到达磨祖师就问:「我读经、写经、集藏经,度了几万人出家,修建许多的寺庙,这功德有多大?」达磨祖师回答:「没有功德。」梁武帝在事相上修了很多福,希望获得赞叹;但是达磨祖师认为这只是人天小果,并没有得到佛法的真实功德,为了提升梁武帝,使他更上一层楼,进而明心见性,脱离生死苦海,证无上菩提,所以就告诉他无功德。
佛法是应根机而说的,五祖所开示的道理是要告诉大众,除了修福田以外,更重要的还要脱离生死苦海。所以我们不要因为五祖这么说,就不再修福了。修行要福慧双修,除了修福田之外,还要有清楚明白的智慧,知道如何了生脱死。
「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来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你们每个人赶快回去,「自看智慧」就是本着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念心,「取自本心,般若之性」,般若有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实相般若,此处所说的般若之性,就是我们的心性──实相般若之性。五祖要弟子们本着这念清清楚楚的般若心性作一首偈子,「来呈吾看」,呈送来给我看一看。假使当中有人悟了这念心性,「付汝衣法,为第六代祖」,就传他衣和法。衣就是过去释迦牟尼佛所传的衣,从达磨祖师一直传至五祖。契悟了这念心法,而后再传衣;如此先传法而后传衣,用衣来征信这个人确实已经契悟这念菩提心,并且能弘宗演教,荷担如来家业。「为第六代祖」,这样的人可以承先启后,堪作禅宗的第六代祖师。
「火急速去,不得迟滞。思量即不中用,见性之人,言下须见。」火一燃烧起来,当中没有间断,这是指悟道的这念心很直截,光想是企及不到的。「不得迟滞」,不可再思考、等待,有了迟疑就会产生障碍。假使契悟了这念心性,时时刻刻这念心性都在,「思量即不中用」,想出来的道理是不中用的,与这念心性毫不相干。因为「见性之人,言下须见」,如果真正见了本性,马上就有自己的见解,当下就能答得出来。所以见性之人,是问在答处、答在问处,不须要经过思惟,经过思惟就不是。
见性的人,一听就知道对方真正要问的是什么,问在什么地方就能答在那个地方,能够对答如流;一般人若经过思惟,就不是如此。所以,是否有契悟,只要观其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得出来,即使不讲话也能够知道。若一定要问,真正见了性,马上就能答,不假思索,所以「言下须见」,就是马上见到这个道理。
「若如此者,轮刀上阵,亦得见之。」「轮刀上阵」就是两兵相接之时,假使真正达到这种境界,即使轮刀上阵,这念心一样存在,一样可以契悟、见道。所以,悟了心性,挑柴运米都是神通妙用,就算轮刀上阵,也是神通妙用,两者是同样的道理,这就是真正的见性。所以五祖要大众不迟疑、不等待、不思惟,马上回去写一首偈子。
众得处分,退而递相谓曰:「我等众人,不须澄心用意作偈。将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现为教授师,必是他得。我辈谩作偈颂,枉用心力。」诸人闻语,总皆息心,咸言:「我等已后,依止秀师,何烦作偈?」
大众听到五祖大师这么安排,就一个个彼此互相商议,认为不用枉费心思去作偈子。因为当时的教授师是神秀上座,他在五祖座下已经很久了,是位上根的人,通达经典义理,是上座又是众人的教授师,有修行、有学问、有智慧,所以大家都以为第六代祖师非他莫属。在僧团当中,有上座、中座、下座之分。一般以戒腊来区分,出家受了戒,经过十年为下座,二十年为中座,二十年以上为上座。另外,也可依断惑证真来区分,一个人的品德、修行很好,真正契悟了本心,有修、有证,也可以称他为上座,所以上座是一种尊称。
「我辈谩作偈颂」,大家如果都想作这个偈颂,那就是枉用心机了。「诸人闻语,总皆息心」,大家听到这么一讲,都不作偈了,通通把想作偈的心念停止下来。众人都说:「我等已后,依止秀师,何烦作偈?」现在神秀是教授师,又是上座和尚,将来得了衣法,我们只须依止他就好了,怎还须枉费心机去作什么偈?
神秀思惟:「诸人不呈偈者,为我与他为教授师。我须作偈,将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见解深浅?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却同凡心,夺其圣位奚别?若不呈偈,终不得法。大难大难!」
神秀大师听到五祖要大众作偈来印证,印证后再传付衣法,于是思惟:「诸人不呈偈者,谓我与他为教授师,我须作偈,将呈和尚。」大众不作偈,一方面是他们确实作不出来,二方面碍于自己是教授师,看在这面子及身份上,也不好作偈与教授师争祖位,所以我必须要把自己悟道的偈子呈送给五祖大和尚;如果我也不作,那岂不是违背了五祖的心意。假使不将偈子上呈,五祖和尚又怎么能够知道我心中的知见及契悟的深浅?神秀接着又想:「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觅祖即恶。」我把偈语呈给五祖大师印证,如果真正是为了求佛法,请求五祖来为自己印证心地,这就是一件好事;假使为了得衣、得法,想当第六代祖才作偈,这念心有所得,就是追求名利的凡夫,这样的心念就不对,即便是出世法也成了世间法。
「却同凡心,夺其圣位奚别?」这和凡夫想夺圣位、祖位的心,又有什么差别?「若不呈偈,终不得法。」假使不把偈呈给五祖大师,大师就不知道我的心地是悟到什么境界,如此一来,又不能得法,实在是「大难、大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作偈也不是,不作偈也不是。神秀大师就一直在思惟这些问题。
五祖堂前,有步廊三间,拟请供奉卢珍画《楞伽经》变相,及五祖血脉图,流传供养。神秀作偈成已,数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拟呈不得。前后经四日,一十三度呈偈不得。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书着,从他和尚看见,忽若道好,即出礼拜,云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数年,受人礼拜,更修何道?」
五祖的堂前,有三处步廊,预定请供奉卢珍来画《楞伽经》变相及五祖血脉图,把五祖的心法传承,由文字变成图相,以流传后世,让大家来瞻礼、保护。「供奉」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官名。过去朝廷爱惜人才,只要有长处的人,就聘其作为储备人才,由国家来聘请,给他一个职务,封为「供奉」。
神秀大师把偈写好后,「数度欲呈」,好几次想要到堂前呈送给五祖,可是当要呈送的时候,心中却恍惚无措,不知道是送还是不送,心中拿不定主意。不但拿不定主意,甚至心里的压力还逼迫得自己「遍身汗流」,全身大汗淋漓。「拟呈不得」,心中无法决定是送、是不送?就在原地进进退退,始终无法呈上。前后经过了四天,「一十三度呈偈不得」,总共有十三次,每次都想呈送给五祖,但总是犹豫不决,终究没有办法呈上。后来神秀思惟,不如另外想个办法,不要亲自呈上,就将这偈子写在回廊上,假如和尚看见我所作的偈子,说我得了祖师心法,我就立刻出来礼拜,说这首偈是我神秀所作。假使五祖认为作偈的人没有见道、开悟,不就枉费自己在山上住了这么久的时间、受人礼拜,从今以后又将如何修道?
是夜三更,不使人知,自执灯,书偈于南廊壁间,呈心所见。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神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来想去,始终没有办法做出决定。最后,总算将这首偈写在回廊的墙壁上,「壁间」就是壁上空白的地方。「呈心所见」是指呈上心中的见地,「见」就是自己的知见,亦即所悟之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身好象菩提树一样,心宛如一面镜子。菩提树要浇水、拔草,枝叶才会长得茂盛,将来才会结菩提果,也就是要时时刻刻持戒清净的意思。身持戒清净,以戒法、善法来长养菩提树,将来就会开菩提花、结菩提果。这念心好象镜子一样,镜子有了灰尘,一方面要将它擦掉,二方面保持镜子不沾灰尘。「勿使惹尘埃」,擦了以后,始终保持光明,绝对不让它再沾上一点灰尘,意谓着我们要经常检讨、反省、观照,使这念心不打妄想,不起贪、瞋、痴,不患得患失、不贪名贪利、不说他人是非;否则,镜子就会沾满灰尘。这句话就如同四正勤:「已生善念令增长,未生善念令速生;已生恶念令灭除,未生恶念令不生。」四正勤也就是「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的道理。
修行要调身、调心。身要如何来调适?就好象种树一般,种下树芽之后,若不拔草、浇水、施肥,树就长不大。拔草、施肥的意思,就是要持戒清净、修善断恶。调心的方法在于这念心时时要检讨、反省,不起贪、瞋、痴。有了灰尘,要立刻忏悔、检讨、反省,把它擦掉,这是一个渐次修证的道理,依据这个道理修行用功,也能契悟菩提。
秀书偈了,便却归房,人总不知。秀复思惟:「五祖明日见偈欢喜,即我与法有缘;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业障重,不合得法,圣意难测。」房中思想,坐卧不安,直至五更。
神秀大师在回廊的空白墙壁上写了偈颂,便回到自己寮房,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写的。神秀大师又想:「五祖明日见到此偈,如果很欢喜、很高兴,认为合乎祖意,就证明我与祖师的心法、佛祖的心印有缘。假使五祖说我作的偈子离了道、离了法,还没有悟道,自然是我迷失了自心,是我过去的业障深重,不应该得法。」「宿业」就是过去的业,业有善业、恶业、定业、不定业。烦恼称为障,有了烦恼,就会障菩提、障涅槃。所谓障重,就是因为过去的宿习业感,所以没有智慧。「圣意难测」,就是指佛祖的心意,这念心不容易猜测出来。因为这念心「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这念心──圣心,是绝对的心,起了一念,就不是圣。所以,不但不起念,还要了了分明、处处作主,这念心没有烦恼、执着,就是圣。神秀就在寮房当中思考这些问题,心始终无法定下来,所以坐卧不安,一直到五更时分天快亮时。
祖已知神秀入门未得,不见自性。天明,祖唤卢供奉来,向南廊壁间绘画图相,忽见其偈,报言:「供奉却不用画,劳尔远来。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但留此偈,与人诵持,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令门人炷香礼敬,尽诵此偈,即得见性,门人诵偈,皆叹善哉!
神秀将偈子写在壁廊上之后,一直到五更还睡不着。此时「祖已知神秀入门未得」,五祖已经知道神秀没有契悟本心、没有见到本心本性。天明时,五祖找来了卢供奉,准备请他在南边走廊的墙上画《楞伽经》变相及五祖血脉图,这时忽然看到廊上有神秀所写的那首偈子,于是对卢供奉说:「供奉!不用画了,劳驾你远道而来。经上说:凡所有相,都是虚妄不实的。所以只要留下这首偈语,给有因缘的人来诵持就好了。能够依照这首偈修行,可免堕恶道;依照这首偈修行,也能获得很大的利益。」
大众看到墙上的这首偈子,对于修行的方法必然有所了解,比血脉图还有利益,所以五祖请供奉不用作画了。「但留此偈,与人诵持」,诵是口诵,持是严持勿忘,不但口持、心持,而且要依这首偈语来行持,如此则有大利益。「依此偈修,免堕恶道;依此偈修,有大利益。」这句话有深有浅,从浅处来说,依此偈修,不但不堕恶道,还有大利益,可得人间富贵;由深处来说,则是能超凡入圣。
「令门人炷香礼敬」,炷香,就是燃一炷香,焚香礼拜。「尽诵此偈,即得见性」,如果让大家都持诵这首偈,诵到因缘成熟时,也能够见性,这属于渐修。渐修是使身、口、意三业清净,真正达到清净了,自然会成就开悟的因缘;如果三业不清净,认为心在外面、佛在外面,始终向外祈求,则无法与清净心、无为心、平等心相应。所以要「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使身、口、意三业在任何时刻都清净。心清净,没有贪、瞋、痴、慢、疑、邪见,心当中就是光明,「即得见性」,如此就可以见自本性。「门人诵偈,皆叹善哉」,门人诵了这首偈后,个个赞叹不已,故曰「善哉」。一方面是五祖告诉大众要诵此偈,此偈有大利益;二方面是因大众认为这首偈写得很好,全都赞叹:「善哉!」
祖三更唤秀入堂,问曰:「偈是汝作否?」秀言:「实是秀作,不敢妄求祖位,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有少智慧否?」祖曰:「汝作此偈,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如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万法无滞,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如如之心,即是真实,若如是见,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汝且去,一两日思惟,更作一偈,将来吾看。汝偈若入得门,付汝衣法。」神秀作礼而出。又经数日,作偈不成,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行坐不乐。
三更,即夜间十一点到隔日凌晨一点。夜半三更,五祖把神秀叫进法堂,问道:「壁廊上的那首偈是你写的吗?」神秀回答:「确实是弟子所作,弟子写这首偈不是想求得祖师之位,只望和尚慈悲,看弟子是否有一点智慧?」五祖对神秀说:「你作的这首偈子还没有见到自性,只到了门外,还没有登堂入室,尚未契悟心法。」
「未入门内」,门是指心门──六根门头,六根还在外面攀缘,所以尚未入内。「如此见解,求无上菩提,了不可得!」依这种见解来修行,根本无法契悟无上菩提!无上菩提就是无上道,菩提是指我们这念觉性、清净心、无为心、绝对的心。佛法当中有渐修、有顿悟,神秀的这首偈属于渐修,其中还有能修、所修,尚未契悟本心,还在加行位,属于有为法。心性是无为法,若以「有为法」觅无上菩提,终究是了不可得!
为什么以此见解觅无上菩提,了不可得?如同五祖所言:「无上菩提,须得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不生不灭。」「言下」是起心动念当下那一念,念头过了,就不是言下,这好比参话头一样,已经成了话尾。「言下」就是当体,也就是当下在讲话的这念心。我们要「识自本心」,认识自己起心动念的这念心,明白是谁在讲话、谁在听法,从这个地方去「见自本性」。
心,就是菩提心;性,就是涅槃性。有心必能识性,知性必能了心。识自本心,认识这一念清清楚楚的心;见自本性,见到这念心是空性,无能所、绝对待,了了明明,不生不灭。不生,就是不起心动念。我们只要一起心动念,就有念头生起;再起念头,前一个念头又灭了。一念接着一念,这念心就始终都在生灭当中,生灭的心,就是众生心。契悟了心性,这念心清清楚楚、了了分明,这念心始终没有「生」、「灭」,不生不灭心就是菩提心、涅槃性──这不在外面,也不在文字上。
契悟了这念心,则「于一切时中,念念自见」,无论行、住、坐、卧,在任何时间、在每一念当中,本性都存在,无念也在、有念也在。无念就是「净念」,念念都能作主、都是自见。时时刻刻这念心都存在、都能作主,了了分明,这就是自见。假使还有一个能见、所见,就不是自见。因为这念心没有生灭,没有生灭的心能够超脱万物,不落两边,所以万法无滞。什么是「万法无滞」?无滞就是无住心,万法无滞就是于世上所有一切事物都能了达,无有障碍。有住就有挂碍;没有住,到哪里找挂碍?这念心若是染着于外境,就有了分别;有分别、执着,就是住,就会产生障碍。这念心若达到不生不灭,体证空性,则是万法无滞,不受外在色、声、香、味、触、法的影响,于事理上没有任何障碍。
「一真一切真,万境自如如。」当下这念心达到不生不灭,达到菩提心、涅槃性,一真法界就现前了。一切真──在时间上,过去、现在、未来都是真;就空间而言,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是真。众生这念心未达不生不灭之前,所看见的外境都是相对的境界,是真如缘起、分别缘起、识心缘起、业感缘起。缘起,也是空性,悟到不生不灭心,心无所住,就超脱了缘起。只要一真法界现前,过去、现在、未来都在这念心当中,所以「一真一切真」。既然「一真一切真」,没有内、外,中间也不可得,内外成了一心,因此万境自如如。内外的境界,是同一真如,了了分明、如如不动。达到这个境界,起心动念都是神通、感应,因为万境自如,内外成片。成片,并不是在外面打成一片,而是内心成片,这念心如如不动。不动,不只是打坐不动,看到好的、坏的都不理它;再者没有昏沉,时时都能作主,这才是真正的如如之心现前。这念心现前两分钟、三分钟是不够的,只是偶尔相应而已,要能做到从朝至暮、从暮至朝,乃至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都是万境自如如。
「如如之心,即是真实」,如如之心就是真实之心,不须到外面找寻。假使不明白这个道理,面对逆境时就容易心生烦恼,乃至于想逃境安心。修行不能逃境安心,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十方世界都在这念心中,天堂、地狱不离这念心,佛、菩萨也在这念心中,不管往哪里逃,仍离不开自己的这念心。若能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内外即是一如,达到万境如如,自心如如,这才是最真实、最究竟的。「若如是见」,如果有这种心境与观念,「即是无上菩提之自性也」,这就是无上菩提,无上菩提就在这念心当中,除此之外是找不到的!自性,就是自己的本心本性。本心是菩提心,本性是涅槃性,心、性不二,菩提、涅槃,非一非二,亦一亦二,一个是体、一个是用,用不离体,体不碍用,体用不二,自性如如,万境自如。
「汝且去,一两日思惟,更作一偈,将来吾看。汝偈若入得门,付汝衣法。」因缘成熟的人,一听五祖所言,马上就能契入。由于神秀尚未体悟其中大意,五祖就要他再回去思惟,一两天后如果真正契悟了,就将衣法传付给他。
「又经数日,作偈不成」,又经过了好几天,神秀还是没有办法作出偈来,因为他心中有所求、有所得,所以始终无法契悟本心。「心中恍惚,神思不安,犹如梦中,行坐不乐。」内心恍惚不安,好象在梦中一样,行住坐卧都闷闷不乐。
六祖坛经原文
唐高宗仪凤二年春天,六祖大师从广州法性寺来到曹溪南华山宝林寺,韶州刺史韦璩和他的部属入山礼请六祖到城里的大梵寺讲堂,为大众广开佛法因缘,演说法要。六祖登坛陞座时,闻法的人有韦刺史和他的部属三十多人,以及当时学术界的领袖、学者等三十多人,暨僧、尼、道、俗一千余人,同时向六祖大师礼座,希 望听闻佛法要义。
时,大师至宝林,韶州韦刺史与官僚入山,请师出。于城中大梵寺讲堂,为众开缘说法。师升座次,刺史官僚三十余人、儒宗学士三十余人、僧尼道俗一千余人,同时作礼,愿闻法要。大师告众曰:善知识,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善知识,且听惠能行由得法事意。
第一 行由品 唐高宗仪凤二年春天,六祖大师从广州法性寺来到曹溪南华山宝林寺,韶州刺史韦璩和他的部属入山礼请六祖到城里的大梵寺讲堂,为大众广开佛法因缘,演说法要。六祖登坛陞座时,闻法的人有韦刺
释义:那时,六祖大师到宝林寺。韶州府刺史韦琚和他属下一起进山,请大师到城中大梵寺讲堂,为众人讲解佛法。大师上法座。韦刺史及属下三十余人、儒家学士二十余人、僧尼、道、俗共一千多人,大家同时行礼,恳请大师解说佛法精髓。大师告众说:“善知识!能够觉悟的自性,本来清净,只要在日常生活中能够时刻运用这个清净之心,最终可以成佛。
六祖坛经讲解
六祖坛经讲话 星云大师
六祖坛经讲记 达观法师
六祖坛经讲座
闽南佛学院 济群 禅宗自四祖后,《金刚经》逐渐取代了《楞伽经》的地位,四祖道信劝人念摩阿般若波罗密(见《指月录·道信传》卷四)。五祖弘忍创东山法门,普劝僧俗读诵《金刚般若波罗密经》(见《六祖
“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这是《坛经》一开篇,六祖大师开宗明义开示的禅宗核心智慧。这句话简明清晰,但是内涵极其深刻。“菩提自性”,菩提者,人人本具的觉悟之性,也就是佛性。自性,有两种内涵:一个是教下经常讲的遍计所执自性,即认为万事万物的现象背后有真实的体性,这是我们烦恼、痛苦、流浪生死的根源,正是修行般
当一个人想要消灾灭罪时,该怎么做呢?「拟将修福欲灭罪,后世得福罪还在」,行布施、做好事、造功德,这些都是修福。修福的人得了福报,但是他的罪业还是存在的。那么,要如何才能将罪业消除?虽然可以借由有形的修福报、求功德来将功折罪,但是它能消除的罪业还是有限。佛经里教我们忏悔、认错可以灭罪,发心立愿也可以灭罪,最重要的,必须做
六祖说,善知识,如果想要学佛修行,在家也是可以的,不是必须到寺院中,也不是必须剃发出家。这就为大众解除了学佛等于出家的误解。同时,也给无缘出家专修的学佛者以信心。在家而能如法修行,就像身处东方的污浊世界,但一心向善,同样可以修习善行,见性解脱。如果来到寺院却不认真修行,就像身处西方清净世界,但内心充满污浊,势必
“活在当下”,是佛教里面很重要的一个道理,我们在《金刚经》里面,其实有很多活在当下的理论。活在当下在《六祖坛经》有进一步的解释,它解释生命是无念,无念是无妄念,无妄念是什么呢?不要执着于过去的,不要把心住于过去的念,因为过去的心不可得;不要把心住于未来,整天都不干活,梦想未来,这也是不可以的,应该活在当下。
第一品《行由品》讲六祖惠能大师的一生。一个家庭贫寒的砍柴樵夫,却成了万世敬仰的宗师;一个劈柴舂米的下人,却成为得到五祖弘忍大师的衣钵传人;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却说出了一部智慧宝典《六祖坛经》;一个刚刚离开猎人队的俗人,却让一代宗师
末学闻定,来自中国佛学院2015级本科,很高兴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分享所学,今天末学分享的主题是《如何安顿身心》,所依据的经典有《六祖坛经》等经典。我们都熟知在《六祖坛经》中记载,慧能大师曾在黄梅东山寺所题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首偈颂,洋洋洒洒成了很多人的口头禅,这本来清净、不假造作的境
坛经的思想系统,虽用般若经,实则是沿袭如来藏的观点,用般若的空慧,实证真如佛性,即是明心见性。坛经中引用。《金刚般若经》者凡五见,引用《文殊说般若经》者一处。其目的是在证明相无而性有,强调本心
曹溪原本的章目次第,与正统本几乎完全相同。正统本分全经为九章,曹溪本多一章‘付嘱流通第十’。十章大义,略介如次: 悟法传衣第一,流通本将此章前半改作‘行由品第一’,后半改
《六祖坛经》是大乘禅宗极为重要的一部经,与《心经》、《金刚经》同旨趣,对修习佛法尤其是无相般若行来说,太重要了。昔有维摩诘以居士身妙演佛法,惠能大师同此。现选其要,分类汇编如下,以作鞭策。以下
《六祖法宝坛经》是一部阐述人人真心本性的重要经典,它指出我们真正的生命,因此,也可以说是一部充满生命智能的宝典。全书一共分为十品,各品要旨分别陈述如下:第一《行由品》:是六祖大师自述他的身世,以及求法、得法乃至弘法的种种历程,也是本经的序分。
这首偈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论议人时,就会发愿,希望一切众生都能够以佛陀的正法,摧伏外道的邪见和论议。见论议人:“论议”是说通过问答的形式等,分别阐述诸法的义理。其目的是使对方了解论理,明了法义,重在显明真理。佛在世时,比丘们常常就某一义理或论题等展开论议。著名的迦旃延尊者就是因为思惟敏捷,辩才无碍
这一愿的大意是说:当菩萨(发大心的修行者)见到身无铠甲、手无兵仗的军人时就会发愿,希望所有的众生,都能永远舍离不善的身口意三业,趣于善道。见无铠仗:“铠”即铠甲。古时战斗中穿戴的铠甲战衣,可以防身。“仗”是弓、矛、剑、戟等兵器的总称,即兵仗、器仗。
此时世尊思维此梵志性格儒雅纯善质直,常为了求知而来请问,不是来惹麻烦的。他如果要问应当随意回答。佛就说:犊子。善哉善哉。随意提问吧,我会回答的。
这时世尊告诉憍陈如:色是无常。因灭色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色,受想行识也是无常。因灭此识而获得解脱常住之识。憍陈如。色即是苦,因灭此色而获得解脱安乐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憍陈如。色即是空,因灭空色而获得解脱非空之色。受想行识也是如此。
居士问:《金刚经》上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何理解请师父开示!一如师父答:把所有的虚妄,就是一切相都是因缘和合的,所有的像都是生灭的变化的,无常的,他不是永恒不变的,所以对我们众生来说第一个就是破相证性。因为相是一个虚幻,因缘和合的假象。
迦叶菩萨说:世尊。一切法的意思不确定。为什么呢?如来有时说是善不善。有时说为四念处观。有时说是十二入。有时说是善知识。有时说是十二因缘。有时说是众生。有时说是正见邪见。有时说十二部经。有时说即是二谛。
善男子。虚空之性非过去非未来非现在。佛性也一样。善男子。虚空非过去,因为无现在。法如果有现在则可说过去,因无现在所以无过去,也无现在,因为无未来,法如果有未来则可说现在,因无未来所以无现在也。
《宝积经》与《般若经》、《大集经》、《华严经》、《涅槃经》,并称为大乘佛教经典『五大部』,在佛教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该经以大乘经典的『空观』思想为基础,累积了《阿含》以来的佛陀教义,同时,也强调『无我』的思想与瑜伽的修行等,是中观学派及唯识学派共同尊奉的经典。
《四十二章经》是由后汉迦叶摩腾、竺法兰同译的。后汉是指汉朝的东汉时期。汉朝共分两个时期,一是西汉时期,二是东汉时期。东汉时期又称为后汉。本经的翻译者迦叶摩腾和竺法兰就生活在这一时期。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汉明帝因夜梦金人,于是派蔡憎和秦景、王遵三人带着十八个人到天竺求法,在求取《四十二章经》之后,遇到
如来佛性有二种:一有,二无。所谓恶有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十力四无所畏,三念处大慈大悲,首楞严等无量三昧,金刚等无量三昧,方便等无量三昧,五智印等无量三昧,这都叫做有。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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