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伽经概说

楞伽经 | 作者:印海法师 [投稿]

二、四卷楞伽与禅宗之关系

  前文说到四卷本《楞伽经》是达摩传授给二祖慧可,并对慧可说:‘仁者依行,自得度也’。特将《楞伽》四卷亲手交与,这是《景德传灯录》及《续高僧传》中所记载。达摩是中国禅宗的初祖,继承者是慧可二祖,二人之间,如此亲手授受,可见本经在禅宗中是最重要的经典之一。但是有些佛教历史学者说:达摩并不是中国禅宗的初祖,可是在他以前,谁是初祖呢?也许有此《楞伽经》授受之史实;同时本经之宗趣特别与禅旨非常相应,所以中国与日本之禅宗所传之禅以达摩为开始。依据唐道宣之《续高僧传》中对四卷《楞伽》授受情形有如下的叙述:

  ‘初达摩禅师以四卷楞伽,授可曰:我观汉地唯有此经解,仁者依之,自得度世’。

  又、《景德传灯录》是宋代道原编篡,比《续高僧传》较迟。有如下的记述:

  ‘师〈达摩〉又曰:吾有楞伽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法门,令诸众生,开示悟入。吾到此地,凡五度中毒,常自出入试之,置石石裂。缘吾本离南印,来此东土,见赤县神州有大乘气象,遂踰海越漠,为法求人,际会未谐,如愚若纳,今得汝传授,吾意已终。’

  根据此一记事,看出是达摩自己持来《楞伽》四卷。道宣所写是:‘我观汉地,唯有此经’,表示此经已经存在中国;然《传灯录》之说,唯是‘吾有《楞伽》四卷’。然而,《传灯录》之记事下加一夹注,这是谁人加笔的,不得而知,其注说:

  ‘此盖依《宝林传》之说也。按宣律高僧传,可大师传云:初达摩以《楞伽经》授可曰:‘我观汉土,唯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若如传所言,则是二祖未得法时,达摩授楞伽使观之耳。今传灯《录》乃于付法传衣之后言。师又曰:‘吾有《楞伽经》四卷,亦有付汝’则恐误也。兼言‘吾有’,则似是间未有也。此但可依马祖所言,云:又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则与理无害耳。’

  说是‘马祖所言’,同样的也出在《传灯录》之‘马祖传’之一文中,此是引用之文,后来《楞伽经》传到马祖时代证明此中之情形。马祖〈西元七八八年示寂〉后达摩有二百五十年。他是六祖慧能之法孙辈,是确立中国禅之有贡献者。他对大众开示说:

  ‘一日谓众曰:汝等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来,躬至中华,传上乘一心之法,今汝等开悟。又引《楞伽经》文,以印众生心地,恐汝颠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自有之。故《楞伽经》云:佛语心为宗,无门为法门。又云:夫求法者应无所求,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不取善、不舍恶,净、秽两边俱不依怙,达罪性空,念念不可得,无自性故。’根据马祖之文,并未说到达摩授《楞伽经》于慧可;但由于经文中有印证心地之说。《传灯录》本文之夹注者说明,以马祖之意有解说授受之事实,则‘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或因经文之深意处,是宗依于自觉证智与禅宗之立场,是达摩自己所倡导之方便工具。又可证明慧可之体验也是达摩之态度,也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些又可解说为无不是由《楞伽经》所指示的。这即是夹注者意见用心之处罢。另外《传灯录》之记事中,即《楞伽经》具有不可思议之灵验,能作消毒之特异功能,想来达摩真像今日迷信者。然而深信经之功德,特别是具有不思议之力量。或者是作象征的解释,当时有人反对达摩特重禅定之宏禅,不求慧解,在反抗之人中设法有五次要毒死达摩之事实,因此特别强调此一灵验,可以推测到他当时弘禅的宗旨与当时佛教界有相当大的冲突!

  《楞伽经》与达摩有很大的关系应该说是无疑问的。可是,另有一人完全否定了此一说明,那就是宋代达观昙颖〈嘉佑五年〈西元一O六O年〉示寂,世寿七十三〉,他从禅宗绝对的立场及根据史实等说明。即《人天眼目》卷五说:‘僧自聪问:达摩大师自西天带《楞伽经》四卷来,是否?答曰:非也。好事者为之耳。且达摩单传心印,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岂有四卷经耶?聪曰:《宝林传》亦如是说。颖曰:编修者不暇详讨矣。试为子评之。夫《楞伽经》三译,而初译四卷,乃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之所译。次十卷,元魏时,菩提流支译。流支与达摩同时,下药以毒达摩者是也。后七卷,唐天后代,于阗三藏,实叉难陀译。以上证之,先后虚实可知矣。仰山寂禅师亦尝辩之,其事甚明。’

  依据昙颖的看法,《楞伽》是由其他人所译传来中国,与达摩无任何关系。至于授受传给慧可等之事,认为是没有可能。说传慧可之事虽然记事中不太清楚,但若从文章全体来看,昙颖最初好像并未留意此事,又、仰山寂禅师曾经辩论之事,今已不传。

  在宋代,禅宗与天台之冲突非常强烈,天台说禅宗无视于圣典,排斥经教而将圣典作为旧纸要送到垃圾堆里去。然而天台以论理立宗,根据经典之文字,贯彻其主张;相反的以坐禅办道者为闲暇,攻击禅宗之弱点,自然各走极端。《人天眼目》之着者昙颖,在前文之辩驳,正说明‘当时义学之徒,相与造说,诬罔先圣,非毁禅宗’。昙颖等对于此事,所谓‘杜邪谬,而强辩之’。看出昙颖,不知就是义学之徒中之一人。从史实等上看,禅宗真正面目确实主张无视经教而不立闲文字。总之,达摩以《楞伽》作为禅宗之宝典,而授予慧可,仅是作为一种参考书之情形亦无不可。若从在心地之修行上看,谁也不会否认此一事实。又,《楞伽》所说是如来藏缘起,有禅之实地体验,同时若从言论上说明,或许诉之为自我的虚妄分别性。又,《楞伽》说自觉圣智之境地,相当于禅之自觉精神,达摩特别对此经动了心。由此种种缘故,不可说《楞伽》中不包涵了禅宗之意趣。如此昙颖所说不免少有偏颇!在一切经典中到了禅宗时代,若是指示禅宗之神秘主义的是最为适合,正如达摩自己所说,除《楞伽》之外,其他皆不是‘心要’。

  达摩以后禅者,无不以此四卷《楞伽》为所研究之参考经典。《续高僧传》之‘慧可传’之终末说:‘故使那、满等师,常赍四卷《楞伽》以为心要,随说随行,不爽遗委’。那、满等人是慧可之弟子,他们从始至终以《楞伽》作为左右伴侣。

  《续高僧传》第二十五卷有释法冲之传记,此人是研究《楞伽》者,因与《续高僧传》着者道宣同一时代之人,是西历七世纪之中叶,为唐代开始之时代,其传说:

  ‘冲以《楞伽》,奥典沉沦日久,所在追访,无惮夷险,慧可后裔盛习此经,即依师学,屡击大节,便舍徒众,任冲转教。相续讲三十余遍。又遇可师亲传授者,依南天竺一乘宗讲之,又得百遍。其经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罗三藏翻译,慧观法师笔受,故其文理克谐,行质相贯。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摩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今以人代转远纰缪后学,可公别传,略以详之,今叙师承,以为承嗣,所学历然有据。达摩禅师后,有慧可、慧育二人,育师受道心行,口未曾说。可禅师后,粲禅师、惠禅师、盛禅师、那老师、端禅师、长藏师、真法师、玉法师〈以上并口说玄理不出文记〉。可师后,善师〈出抄四卷〉、丰禅师〈出疏五卷〉、明禅师〈出疏五卷〉、胡明师〈出疏五卷〉。远承可师后,大聪师〈出疏五卷〉、道荫师〈抄四卷〉、冲法师〈疏五卷〉、岸法师〈疏五卷〉、宠法师〈疏八卷〉、大明师〈疏十卷〉不承可师自依摄论者,迁禅师〈出疏四卷〉、尚德律师〈出入《楞伽疏》十卷〉那老师后,实禅师、惠禅师、旷禅师、弘智师〈各住京师西明,身亡法绝〉。明禅师后,伽法师、宝瑜师、宝迎师、道莹师〈并次第传灯,于今扬化〉。冲公自从经术,专以《楞伽》命家,前后敷弘,将二百遍,须便为引,曾未涉文,而通变适缘,寄势陶诱,得意如一,随言便异,师学者苦请出义。乃告曰:义者道理也,言说以粗,况舒在纸粗中之粗矣。事不获已,作疏五卷,题为私行,今盛行之。’〈括弧内是原夹注〉

  读了《法冲传》之记事后,对慧可以后之《楞伽》研究之途径可以一目了然。也可以了解到达摩所倡之禅宗玄旨及《楞伽》之关系。所谓的‘念慧不在话言’,‘忘言、忘念、无得正观’等,这不但接触到禅之特质,也不外乎《楞伽》之宗旨。又读到魏国义学之徒由于不识达摩之禅而加排斥。又了解达摩另有一弟子名曰慧育〈又名道育〉修行禅理,口中不说任何之事。法冲说自己是‘得意如一、随言便异’,将所知义理用文字写在纸上是‘粗中之粗’了。说出了禅宗是‘不立文字’音讯。达摩宗与《楞伽》之关系,就这样绵绵相继不断延续到法冲时代。

  法冲时代是禅宗正统派五祖以后以《金刚经》代替了《楞伽》。然而,五祖弘忍、法冲皆与《续高僧传》着者道宣同一时代。看出道宣记述当时研究《楞伽》非常普遍而兴盛!在五祖时代《楞伽》之注疏也特别众多。虽然文句难解,但与实修禅者相为伴友。可是,当法冲开始研究之时,看出已经‘沉沦日久’。然而从达摩到法冲时代不到一百五十年之间,所见到注疏也不过十部左右,法冲都一一读过。因当时不同于今日印刷技术昌明,完全是手写本,不易向外传怖,在一人手中,不久也就散佚,深信盛行一时而又趋衰落!

  《楞伽》除了禅的传承以外,也有瑜伽唯识派之传承,在慧可以下,例如迁禅师以下数人相承用《摄论》来解说《楞伽》。此派想是根据如来缘起而传承的罢。于禅宗系统中由唯识方面‘领宗得意’处,又把握住《楞伽》一经之要旨。然而在禅之方面,专修禅业,从事‘祖师西来大意’之参究,另一面以《楞伽》为禅经,特别留意此方面的阐明,法冲即属于后者一类之人。

  神秀与《楞伽》之关系。神秀与慧能都是弘忍之弟子。神秀是宏传北禅,所谓是北宗之祖,慧能赴南方为南宗禅之源头。此是禅宗史上有趣的对照,今不详说。但是神秀一派是主张坐禅三眛,自己也是义学者,在讲经方面造诣很深。相反的,慧能一派以简易直截为宗旨,鼓吹不立文字之真正家风。神秀于唐中宗神龙二年〈西元七O六年〉示寂时,中书令张说制其碑文,其中记述:‘特奉《楞伽》,递为心要’之句。看出神秀对禅之研究,深信《楞伽》为禅之心要,如同达摩以此经为心要,他亦以此经为心要,这是为使子孙相传之必然之要务罢!

  与神秀相反,慧能方面是重视《金刚经》,六祖派下人说弘忍传授慧能之《金刚经》,不去多说。总之,慧能以后,以《金刚经》发挥禅宗之要旨。实际上说:禅是无论《般若》、《楞伽》乃至其他大、小乘经典,只要适合禅意都可拈出作为所依经典。并不专就那一部单行经典。所谓‘佛语心宗’,搜录‘佛语’,无不是禅。不过在方便上说,神秀是《楞伽》派,慧能选定为《金刚经》派,亦无不可。

  弘忍亦并非唯独尊仰《金刚经》,他同时并用《楞伽经》确是史实。不过因为在《续高僧传》慧可条下有一节说到:‘每〈次〉可说法竞〈竟〉曰:此经四世后,变成名相,一何可悲!’此经是指《楞伽经》。

  四祖、弘忍之顷,一般流行《金刚经》之宣讲,以弘忍也喜诵《金刚经》,此经是比较能引导禅者罢!然而并非是舍弃《楞伽》而专用《金刚经》之意义。

  弘忍亦未舍弃《楞伽》,是有证据的。在《传灯录》之三十二祖‘弘忍大师传下’说:‘其壁本欲令处士卢珍绘《楞伽》变相’。又在《六祖坛经》中附加‘及《五祖血脉图》’之一句。‘其处’并有记录下慧能有名的‘本来无一物’之绝句。可以看出弘忍绘《楞伽》图于僧堂之壁画上,弘忍毕竟是将《楞伽》放在心坎中。在弘忍座下占第一位是有学问的神秀,以《楞伽》为北宗所唱道,这是自然之事。相反的,慧能是了解易于接受的《金刚经》之意义,在禅宗发展上,当然也无话可说。然而,慧能也无意排斥《楞伽》之宣传,唯是积极的建立其《金刚经》中之禅义罢。大体上说,南宗之禅者到了慧能以后《楞伽》居于隐、现出没之状态。在此,不作一一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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