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及乎隋世,禅风大盛,名德辈出,达摩游化江洛,稠实见崇周齐,更有慧文慧思之徒,由北至南,衡岭台崖,皆扇其风,此诸禅系,皆门庭拥盛,代有龙象,名闻当世,德垂后时,今日治禅学者,无不嘉叹称美,咀嚼品味,而独立其间、颇怀时誉的慧瓒一系则与时俱化,逮乎近世,言者几希。今不辞庸陋,略加考辨,使乎先贤之志不堕于地。
据《续高僧传·慧瓒传》,释慧瓒,俗姓王氏,沧州人。壮室出家,清贞自远。承秉玄奥,学慕纲纽。受具以后,偏业毗尼。随方听略,不存文句。……周武诛剪,避地南陈,流听群师,咸加芟改。开皇弘法,返迹东川,于赵州西封龙山,引摄学徒,安居结业。大小经律,互谈文义,宗重行科,以戒为主。心用所指,法依为基,道闻远流,归向如市。故其所开悟,以离著为先。身则依附头陀,行兰若法;心则思寻念慧,识妄知诠。徒侣相依,数盈二百,绳床道具,齐肃有仪。展转西游,路经马邑,朔代并晋,名行师寻。誉满二河,道俗倾望。秦王俊作镇并部,弘尚释门,于太原蒙山,置开化寺,承斯道行,延请居之。僧众邕熙,声荣逸口。至于黑白布萨,要简行净之人,知有小愆,便止法事。重过则依方等,轻罪约律治之。必须以教验缘,片缺则经律俱舍。……及献后云崩,禅定初构,下敕追召,入京传化。自并至雍,千里钦风,道次逢迎,礼谒修敬。帝里上德,又邀住于终南山之龙池寺,日夜请诲,闻所未闻。因而卒于山舍,春秋七十有二,即大业三年九月也。
慧瓒卒于隋大业三年(公元605年),寿七十二,则应生于北魏永熙三年(公元534年),亦即东魏天平元年。他虽然也曾因避周武法难而至南朝,但一生主要活动地带是在晋赵等地,后期更是驻锡太原,《古清凉传》卷下谓“且如昙静、昙迁、惠安、惠瓒,并释门鹓鹭,宝地芝兰,俱登台首,蔑闻誌记”,可见慧瓒(惠瓒)是到过五台山的,对于五台山佛教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影响。
慧瓒早年生活在东魏及北齐界内,他出家较晚,僧传云其壮室出家,古人三十曰壮,故他大概是在三十岁后才皈依佛门。对于他的师承,僧传未曾明言,他书亦付阙如,然据其禅法宗风,当与达摩慧可一系有关。
慧瓒壮岁之时,在北齐弘扬禅法的有僧稠、慧可两系,禅师最重师承,故慧瓒当属两派中的一方。道宣云其“承秉玄奥,学慕纲纽”,不仅表明他确有师承,而且暗露消息,暗示他当属于达摩、慧可一系。所谓玄奥,不只是一般的玄虚深奥之义,且别有所指。《续高僧传·习禅篇》论称“磨法虚宗,玄旨幽赜”,《慧可传》云“时复有化公、彦公、和禅师等,各通贯玄奥,吐言清迥”,由此可见,玄奥指的是达摩所传的大乘虚宗之奥旨。至于纲纽,也不止是一般的纲领、枢纽之义。《续高僧传·法冲传》云宋译《楞伽》“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摩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由此可知,所谓纲纽是指慧可依据四卷《楞伽》所创的宗旨。可见慧瓒应属于达摩、慧可一系。
从慧瓒一系的禅法及宗风来看,其与达摩、慧可所传颇为相近。首先,慧瓒体现了“磨法虚宗”的特色,“故其所开悟,以离著为先”。众所周知,达摩一系一向强调无念无住,不仅达摩“如是方便,教令不著”,以种种方便教令徒众无所执著,后世惠能也强调“无住为本”。《续高僧传·道绰传》亦言道绰“晚事瓒禅师,修涉空理,亟沾徽绩”,可见慧瓒在教授徒众时也示以大乘空宗的正理,颇见“虚宗”本色,与僧稠的念处迥异。
其二,慧瓒主张教禅一致,以教验禅,“心用所指,法依为基”。可见他主张在用心参禅时在依据教法,不可盲目用心,以免错路。《续高僧传·习禅篇》论亦称慧瓒“威仪所拟,无越律宗;神解所通,法依为诣。故得理事符允,有契常规。”如此表明慧瓒在参禅和开悟时都强调依据教法,这在“顷世定士,多削义门”的形势下尤为难得。当时北方沙门多以禅诵为业,轻视义学,致使坐禅者往往不明经义,走入歧途。道宣《续高僧传·习禅篇》论称:顷世定士,多削义门。随闻道听,即而依学。未曾思择,扈背了经。每缘极旨,多亏声望。吐言来诮,往往繁焉。对于当时禅僧不思经义,依据道听途说修习,还自称得到佛传极旨,对他人出言相讥的时病,道宣作了尖锐的批评,而对于慧瓒一派的依法修习、不违常规大加赞赏。慧瓒一派的作法正是早期禅宗的宗风,达摩强调教禅一致,定慧并举,“随其所止,诲以禅教”,并嘱令后世依据四卷楞伽参禅行道,使得慧可每依此经说法,那、满等人常赍此经,以为法要。
其三,慧瓒特别重视戒律,“嘉尚头陀”。慧瓒受具之后,便偏重戒律,并在当时的律学中心定州学习戒法,参予律席。而当时主讲戒律的法师在讲至宝戒时却言道:此事即目,卒难制断如何?意为看到金银珍宝便难以避免贪欲。慧瓒一闻,薄其为人,便从身上掏出三百钱掷向他,转身离去。慧瓒开法授徒之后,更是“宗重行科,以戒为主”,“身则依附头陀,行兰若法”。不知他的“行科”是否与入道四行有关,但奉行头陀确实是禅宗自大迦叶以来的传统,达摩及其后人都守之不失。慧瓒不仅自身奉行,还以此课徒,其高足志超不仅戒行精严,还至定州采集律藏,括其精要,成为律学大师。早期禅宗特别强调戒禅一致,慧可以下至那、满诸人皆勤修头陀,持戒甚严,只是到了双峰道信之后,由于传法的需要,才山居集徒,别立禅林,为了适应新的形势,在戒法上也不得不有所改变,“排小舍大,独建一家”。在此以前,禅宗尽管号称大乘,所奉行的却是被称为小乘的头陀戒法,而且言行一致,自律极严。
其四,慧瓒的行仪风范也与达摩一派颇为接近。他受具之后,随方听略,不存文句,与禅门“专唯念慧,不在话言”、强调智慧、不重形式的作风一致。在避地南陈之时,他亦流听诸师,咸加芟改,表明自有主张,不随流俗。在解释经义时,他也是注重发挥,不拘一格,所谓大小经律,互谈文义,表明他特别注重在理解的基础上自由发挥,并不拘泥于所谓大小半满的界限,虽然道宣未将他与“排小舍大,独建一家”的后期禅宗归为一类,其实他的融通大小乘经律也有会合二者、自创一派的意思。这种对经文的自由解释是禅宗的特色,慧可便因按照己意重新解释四卷楞伽,创得纲纽,另立新说,而受到魏境文学的排斥和打击,甚至遭到人身迫害。后世禅门在引述经典时也惯以“六经注我”的态度,并不拘泥于经文的原意。
慧瓒的禅法行事与达摩一派相近,而与专行念处的僧稠一系差别较大,虽然尚无直接的证据表明慧瓒出自达摩一派,但根据以上论述,足可证明他受到了达摩慧可一派的影响,也许他不是慧可的嫡传弟子,但肯定接受过慧可或其同宗的指点。慧可游化河北数十年,门徒众多,单是僧传记载的就有十几人,所谓“卒无荣嗣”,并不是说他后继乏人,只是表明他缺乏得到朝廷尊崇的所谓的“名僧”继其道统而已。
慧瓒出家较晚,受具更迟,直到近知命之年才开始弘法授徒,属于大器晚成之类。在此之前,虽然他承秉玄奥,器宇非凡,但一直以一个学僧的身分随方求道,四处游学,尤其重视戒法,故至以律学中心名闻天下的定州居席听律,然而主讲的律师言行相违,连所谓宝戒都觉得难以奉行,使他感到非常失望。他一怒之下,将随身携带的三百钱掷向讲者,表明此时他还是一个血气方刚之人。周武灭法,他和当时北方许多僧人一样,避迹江东。在那里,他受到了南方义学的熏陶,学识更进,但他由于早蒙传授,对于江东的义学也不是全盘接受,而是择而取之,学而为己,故加以改造吸收,取其精髓。虽然他不事浮华,成名较晚,但他早得大法,又经过游学南北,道体潜运,神器已成,为以后的开法传教、名重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隋朝建立,弘重佛法,慧瓒便返回故土,正式开始传法授徒。他在赵州西部的封龙山上安居修禅,指点学徒。依照僧传的记载,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以一个学僧的身分游学求道,并未象昙迁那样结交名僧,誉满南北,他又凭什么吸引学徒、开法传教呢?他的学识道德自然是最重要的因素,但这只能见崇于近者,不可受知于远人,因而或许在他传法之初,他的“承秉玄奥”起了一定的号召作用。他的教法颇有特色,从他的“大小经律,互谈文义”来看,一是表明他的融通教典的意向,同时也可见其学问之渊博,而他的强调实行,以戒为主,一方面表明他的三学并举的立场,另一方面也说明了的他的“理事符允,有契常规”,他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一见不平便拍案而起的学僧了,而是历经磨难、八风不动的一代宗师了,为了传教的需要,为了避免三师坏法、内部不和,为了不授人以柄,他不仅自遵戒法,行成众范,而且约束学徒,一门齐肃,行事稳重,不违常规,因而赢得了远近上下的尊重,成为当时有影响的禅派。他重视慧悟,而在开悟学徒之时又以不执著为先,《道绰传》赞其“清约雅素,慧悟开天”,又云道绰从其“修涉空理,亟沾徽绩”,这充分表明他不仅运用大乘空宗妙义促令学徒觉悟,并且很可能强调顿悟,这与后来的禅宗是极为接近的。定慧双修,禅智并重,这是当时流行的禅风,僧稠禅师也曾著有《止观论》二卷,但对定慧、止观的理解和解释并不相同,而慧瓒的“思寻念慧,识妄知诠”则颇与禅宗一致。所谓“念慧”,即同定慧,《续高僧传·慧思传》云“念慧相须,譬诸轮翘”,是言定慧二法,如车之二轮,鸟之双翼,不可偏废,《续高僧传·习禅篇》论又云“禅智相遵,念慧攸发”,将念慧与禅智相对应,足明其意。慧瓒身依头陀,修身之道也;心思念慧,安心之法也。安心要须定慧,慧悟入理,心如明镜,始可安心,故安心之道,先须明心,明心之道,法依为基;明心之后,还须静心,妄识鼓浪,心镜难明,除却外缘,八风不动,方得坚心,欲得坚心,坐禅为要。慧瓒及其高足志超皆以坐禅教示学人,与达摩一派一致。所谓“识妄知诠”,是了知因缘外境之虚妄,言诠方便之非真。外缘无实,无得无失,故违顺风静,心无动摇。方便非真,故随立随遣,无得正观,直念真心,不在话言。
慧瓒依附头陀,行阿兰若法,所谓阿兰若法,即远离市井,避居山林等空闲处,坐禅修道,为头陀行之一种。然而阿兰若法虽为头陀行之一,但与一般的游化乞食又有明显的矛盾。印度僧众不事生产,乞食疗饥,头陀行对此的要求更加严格,但要乞食,就不得不进入村落市井,而且要求住无再宿,周行不已,不得滞留,这就与居于空闲坐禅的要求发生了矛盾。慧可的大部分门徒都严格遵行头陀游化的行仪,如那禅师坚持苦行,惟服一衣一盏,一坐一食,虽然周行乞食,却不入通都大邑,其弟子慧满更是如此,常行乞食,周游聚落,却一宿而止,无可滞碍,后世的法冲也是游道为务,曾无栖泊。这种游化乞食的方式虽然符合头陀行的要求,但是也有不少弊端,一是完全不事生产,不合乎中国的现实,二是力量分散,形不成一定的势力,是故慧可弟子虽众,却因不近官府,人各一方而屡受打击,乃至不得其死,情足可悯。
慧瓒则认识到了这些弊端,改以山居坐禅的阿兰若法为主,虽然自身兼奉头陀,却又聚徒山林,安居结业。这种安居山林的方式与头陀的游化为务有别,可谓一项重大改进。这一改革可谓立竿见影,收效显著,很快慧瓒门下便“徒侣相依,数盈二百”,形成一支不小的势力。然而正在慧瓒一派蓬勃发展之时,却又“展转西游”,离开了赵州。或许正是其蒸蒸日上的势头引起了别派的恐惧与忌恨,施展手段迫使其远离故土。当时达摩慧可一派与佛陀一派矛盾极大,虽然周武灭法使两派皆遭打击,但势力巨大的佛陀一派很快便又沐春风,东山再起,重新成为雄据北方的大宗,而达摩一派依然摆脱不了受压制的命运,甚至慧可本人也在开皇年间受迫害而死。慧瓒的西游并非一般的头陀游化,因为他已经改以山居坐禅为主,在封龙山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如此舍家远走,必有其故。也许是佛陀一系仍将其视作达摩一派,不肯放过,虽然他粗具规模,但还不足以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佛陀一系相抗衡,只好远走高飞了。
慧瓒不得已离开了赵州,展转西行,却为他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以五台山为中心的代、并诸州,为东西两方交界之地,远离统治中心,稠实两派鞭长莫及,而其地又是佛教徒所向往的地方,灵山圣迹,遍布其间,士庶归化,法雨久润。他的禅法受到了当地道俗的欢迎,很快便“誉满二河”。更为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当时坐镇并部的秦王杨俊的支持,受请住锡太原蒙山的开化寺,成为名重一时的大禅师。他的不得已的西游得到出乎意外的巨大成功,使他真正成为名振四方的一派宗主。大概由于秦王俊的推荐,他又在仁寿年间受请入京传化,住在文帝为追荐献后亡灵而建的大禅定寺中,使其达到一生荣誉的顶峰。但他本人并不习惯于这种养在金笼的生活,不久便被终南山龙池寺的和尚请去传法了,最后卒于山寺。
慧瓒本人的禅律并重、住行自在的禅法思想固然重要,也得到了当时社会各方的肯定,但他最大的贡献还不在此,更为重要的是,他作为一个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成为净土宗和三阶教两大宗派的渊源所在。
慧瓒弟子颇多,其中最著名的是志超,就连道宣也曾从之受教,但志超“匡赞之德乃跨先谟,弘训之规有沦其绪”,虽然化行广大,私度千人,但是训诫不足,身后寂寥,未有继其志者,以致身亡道丧,法脉不永。然而慧瓒的法统并未因此断绝,主枝虽止,旁枝纵横,由其弟子道绰开出了净土一脉,由其弟子信行创立了三阶一教。
净土信仰由来已久,但旧传多为弥勒净土,北魏昙鸾从学于菩提流支,受《观无量寿经》,始传弥陀净土。然而昙鸾虽被推为净土宗初祖,也是一世而止,未有显嗣。后来道绰继其绝学,住其旧居,使净土一门发扬光大,为后世推为净土二祖。道绰,俗姓卫,并州汶水人,十四出家,宗师经诰,偏重《涅槃》,“晚事瓒禅师,修涉空理,亟沾徽绩……禀服神味,弥绩岁时”,后承鸾师净土之业,居其旧居之汶水石壁谷玄中寺,口唱念佛,道俗争赴。
一般认为,道绰净土之学源自昙鸾,与慧瓒无涉。此说颇有其故,道绰本人著《净土论》二卷,远追龙树天亲,近及僧鸾慧远,似未言至其师慧瓒,而《慧瓒传》中亦未言及念佛之事。然而,仅此亦未足说明慧瓒一系与净土全无关系。慧瓒一系以禅法为主,而念佛亦为禅观之法,虽不及心法之玄妙,然对于初学下根,亦不失入道之一途,是故禅宗不废念佛,“及忍、如、大通之世,则法门大启,根机不择,齐速念佛名,令净心”(《传法宝记》)。《续高僧传·昙韵传》云慧瓒弟子昙韵“每年于春秋二时,依佛名法,冬夏正业,则减食坐禅……若坐昏闷,即起礼佛”。由此可知,称名念佛未必是道绰的独创,也许是慧瓒一门的宗风。僧传又云慧瓒传法弟子志超“日别分功,礼佛五百,禅结四时,身诫众侣”,足见此门入道多途,非但坐禅慧悟,亦行念佛礼佛。
弥陀净土虽始自昙鸾,然继踵者道绰与之并无师承关系,且昙鸾所倡还是传统的禅定念佛,并非后世盛行的称名念佛,念佛名法当源自慧瓒一系,道绰昙韵皆传此法,道绰之后又有善导,善导之后又有怀感,法脉绵延,传灯不绝。是故慧瓒实为净土之渊源。
慧瓒非但为净土之渊源,亦与三阶教有莫大关系。僧传云“沙弥信行,重斯正业,从受十戒。瓒不许之,乃归瓒之弟子明胤禅师,遵崇行法,晚还邺相,方立部众”,此信行当为创立三阶教的信行。据汤用彤先生之说,信行生于梁大同六年(540),卒于隋开皇十四年(594),寿五十五,魏州人。信行于相州法藏寺受具足戒,唱三阶法。开皇七年相州知事奏闻,九年奉召入京。如此则信行见慧瓒之时必定在开皇之初,慧瓒离开赵州之前。慧瓒离开赵州的时间不详,但依据史传,秦王俊作镇并部始于隋开皇七年,其受请住锡开化寺只能在此之后。信行见慧瓒之时虽为沙弥,但已年过四十,或其与慧瓒一样,壮室出家,或因战乱鼎革,迟未受戒。他尊重慧瓒之德,从之受沙弥戒,慧瓒却不加认可,颇为可怪。或许慧瓒已经预知其后日之独见异行,或许已察觉其成见在胸,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思想已经定型,何况是信行这样的富有见识和才智的人,总之慧瓒将其拒之门外,但信行并未灰心,其志不改,又跟从慧瓒的弟子明胤学法,不变初衷,慧瓒也只好默许了。大概信行从明胤禅师受了具足戒,其后回到邺相,建立部众。僧传唯云信行后来于相州法藏寺舍具足戒,未言他于此寺受具足戒,汤先生道其于此寺受戒,或另有所据。据情理而言,既然信行欲从慧瓒继受具足戒而不得,其归明胤仍然意在受戒,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沙弥,如同多年未进年的老童生一样,日子是不大好过的。信行受戒较迟确为史实,僧传去其后来声誉雀起,信受者无不禀为父师之礼,“未拘之以法岁”,说明他委实出家较迟,法腊不长。
三阶教法似与慧瓒所传迥异其趣,这也许是慧瓒对信行不予认可的原因之一。但推源溯流,信行确实接受了慧瓒所传的头陀行法,只是更将其推至极端而已。汤用彤先生所谓“三阶教者,盖对于所谓末法时人而普设之苦行也”,实得其旨。汤先生又云:三阶教与唐初净土宗均唱末法之说,而净土宗人又为驳斥三阶教最烈者也(《隋唐佛教史稿》191页注一)。三阶教非但与净土宗同唱末法之说,而且又有同源共祖之谊,为何又如此相左呢?
南北朝末期及乎隋唐,周武灭法,战乱频频,生灵涂炭,佛教凋零,是故末法思想普行于世,并非一家一派所独具。末法恶世,根钝福薄,这是两派共同的思想基础,在这种情况时,应当提倡简易可行的成佛法门,这也是两派共同的主张。但是在选择什么样的简易法门方面,两派产生了根本的分歧。一派主张应该选择称名念佛的方法,以此取代理深行难的禅定念佛,通过长期的称诵佛名,达到往生西方净土的目的,从而出离浊世苦海,超升极乐世界,这事实上走的是一条最简单的避苦求乐之道,斯为净土之教。
另一派则与之不同,认为当世是处在第三阶的五浊恶世,众生根性下劣,有如生时即盲,不辨众色,因此应行普法,不堕爱憎。一个普字是三阶教法的关键,普认众生皆住颠倒,对于诸佛菩萨普示礼敬,普行舍财立无尽藏,对于所遇塔影普示礼敬周行礼拜,不论时节普行头陀苦行等等。这种普法并非等同于佛教的平等无二、无念无别之义,而是认定末世众生皆如生盲,没有任何的分辨能力,强加分辨只能是错上加错,毫无意义,因此三阶教选择的是绕塔礼佛、乞食苦行这种简易法门,以求种来世之善因。
因此净土宗选择的是一种避苦求乐之道,想通过念佛出离恶世,达至乐土,而三阶教选择的是以苦为乐之道,试图通过苦行消除业报、自苦行道,为来世植下善根。净土宗选择的是回避,是借助他力往生他处;三阶教选择的是承担,是普为苦行自苦自净。同为易简法门,一是借力行简,一是无择而简。同出一源,一方继承的是念佛得果,一方继承的是礼佛头陀。故双方同源而不同趣,同根而不同枝。同根而生,自然相煎最急,是故净土攻三阶最力。
同出一源,而净土愈来愈盛,三阶流行不久,即遭禁止,命运亦自大异。这主要是由于虽然同称末法,净土给人带来的是希望,是彼岸的幸福的幻影,而三阶却教人忍耐,让人忍受现实的痛苦,众生依其天性自然多会选择幸福的彼岸。更为重要的是,净土的美好的希望冲淡了末法的阴影,也淡化了对现实的批判,而三阶教则相反,其勤苦自励更加衬托出现实社会的黑暗,愈加表明众生确实在五浊恶世,而对于统治者来说,是绝对不能容许把自己统治时期说成乱世恶世的,三阶教被禁,除了其教法行止有些出格,如信行的自舍具足以任苦役、无论道俗一概礼拜之外,最重要的是它突出了现实的黑暗和苦难。
慧瓒一系法脉分殊,影响颇巨,道闻远流,化及后世,然而时日已久,德音罕闻,灵山不改,圣迹难寻,抚今追昔,良足以悲!今抛转引玉,但愿时贤大德多加留意,以使对对五台佛教和禅净诸宗颇有影响的慧瓒一系有更多的研究。
作者简介:徐文明,男,1965年生,哲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哲学系副教授,。
峨山慈棹禅师在月船禅慧禅师处得到印可,月船就对他说道:“你是大器,至今终能成就,从今以后,天下人莫能奈你何,你应发心再参善知识,不要忘记行脚云游是禅者的任务。”有一年,峨山听说白隐禅师在江户的地方开讲《碧岩录》,便到江户参访白隐禅师,并呈上自己的见解,谁知白隐禅师却说道:“你从恶知识处得来的见解,许多臭气薰我!”
五十五卷。明·憨山德清撰,侍者福善录,通炯编辑,刘起相重校。又称《憨山老人梦游集》。为憨山德清语录的集大成本。收在《禅宗全书》第五十一册、《万续藏》第一二七册。作者德清,晚年号憨山老人。与云栖盐宏、紫柏真可、蜀益智旭等三人被称为明季四大师。治学范围极广博。除佛教经论之注疏外,另有关于《老子》、《庄子》、《中庸》等书之注解。
迦叶二十八传至达摩,达摩五传至曹溪六祖六祖后派列五家。六祖传青原思祖,思传南岳石头迁祖,迁传药山俨祖,俨传云岩晟祖,晟传洞山良价禅师,价传曹山本寂禅师,后人尊为曹洞宗。又石头传天皇悟祖,悟传龙潭信祖,信传德山鉴祖,鉴传雪峰存祖,存传云门文偃禅师,曰云门宗。
禅宗经典有哪些?《大般若经》是佛教经典。全称《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简称《般若经》。为宣说诸法皆空之义的大乘般若类经典的汇编。唐玄奘译。600卷,包括般若系16种经典(即十六会)。其中第二会(《二万五千颂般若》)、第四会(《八千颂般若》)和第九会(《金刚般若》)为般若经的基本思想,大概成书于公元前1世纪左右,其他各会是在以后几个世纪中成书的。一般认为最早出现于南印度,以后传播到西、北印度,在贵霜王朝时广为流行。梵本多数仍存。
临济宗为禅宗南宗五家之一,由希运禅师住持宜丰黄檗寺时暂露端倪。从曹溪的六祖惠能,历南岳、马祖、百丈、黄檗,一直到临济的义玄,于临济禅院举扬一家,后世称为临济宗。义玄是惠能的六世法孙。又临济六世孙为石霜之圆禅师。圆禅师以后分杨岐派、黄龙派。
我国著名高僧虚云大师,是禅门巨匠,是禅宗史上极为罕见的大器之人,是我国佛教继惠能大师后又一位伟大的觉者。虚云大师生于1840年,示寂于1959年,世寿120岁,僧腊101年。虚云身受禅门五宗法脉,即:沩仰宗七世、法眼宗八世、云门宗十二世、临济宗四十三世、曹洞宗四十七世。虚云喜禅,他晚年对弟子说:“余于初出家后,自审根器,当从行门人,故习苦行,
释迦牟尼佛→初祖摩诃迦叶→二祖阿难尊者(中经二十八代至)→西天二十九祖东土初祖达摩大师→二祖慧可大师→三祖僧璨大师→四祖道信大师→五祖弘忍大师→六祖慧能大师→南狱怀让禅师→马祖道一禅师→黄辟希运禅师→临济宗第一代临济义玄法师(中经四十二代至)→虚云古岩禅师→净慧本宗禅师→寂仁常毅禅师→四十六代义辉寂月
《指月录》三十二卷。又称《水月斋指月录》。明·瞿汝稷集。万历二十三年(1595)完成,三十年序刊。收在《万续藏》第一四三册。
茉莉花茶对于懂茶的人来说就没有什么保质不保质期了。 包装商品不标生产日期与保持期晃能上架销售的。但这并不适合茶叶类。可是没办法中国的食品法要求必须这么做。 茉莉花茶是用绿茶与茉莉花反复窨制
印顺大和尚,字源利,湖北襄阳人。2000年于深圳弘法寺礼本焕长老为师剃度,为临济宗第四十五代衣钵传人,次年依广东云门寺佛源长老圆具。印顺大和尚出生于湖北襄阳书香之第。父亲执教乡学,熟读经史,教书之余,兼习笔墨。六岁母亲去世,由继母扶养成人。印顺大和尚自幼聪慧,心慈悲怜,不忍杀掠,喜欢放生,虽然生活贫穷,但是志向很高,喜欢探究天下宇宙与人生问题。小学期间成绩优秀,考入重点中学。初中毕业后进入县城高中,勤奋学习,努力拼搏,最终考入武汉大学新闻系。
当你已经通晓道理与修行的理路,也已经知道如何教化众生,亦即理、教都圆备了。此时,就可了解诸法与诸法之间的所有法相,其实是全归于平等的。
只要有正觉的心,本性自然而显露。只要我们有正觉的心,那一切妄念就像一灯能照千年暗一样,只要我们有正觉的心,所有的业障、往昔所造的种种恶业全部熄灭。
以拥有的欲求看待现前心所对应的是心外求解决苦的方法,借由对苦觉知而生的离苦心去透过佛法所对苦的诠释,同时也觉悟苦而真的求出离,却不是暂时或是只单单对外求解决。哪怕是对外求解决也是需要对以往心所依、行为所做思维和转变,更何况要真的离苦求解脱。
禅定,是一个很幽胜深远的法门。有实修经验的人,一定会知道,你修得越深,精神层面的感觉将越深邃,越难以言诠。这种精神层面的感觉,只能透过实修去取证,自然会了解深刻的禅定里面是什么样的世界。
自己要检视自己修禅定的动机是不是为了利养。如果是,那就是地狱的心。什么是地狱心?当此生此世贪得无厌,下辈子就容易掉入地狱。如果为了利养而修禅定,这就叫发地狱心。可千千万万要避免啊!
衣食支分婚嫁毕,从今家事不相仍。夜眠身是投林鸟,朝饭心同乞食僧。清唳数声松下鹤①,寒光一点竹间灯。中宵入定跏趺坐②,女唤妻呼多不应。 白居易的晚年,是个虔诚的佛弟子。在他的诗集里,有《赠僧五首》之一说:“百千万劫菩提种,八十三年功德林。若不秉持僧行苦,将何报答佛恩深。慈悲不瞬诸天眼,清净无尘几地心。每岁八关蒙九授,般勤一戒重千金。”诗名《钵塔院如大师》,并有小序说:“师年八十三,登坛秉律凡六十年。每岁于师处授八关斋戒者九度。”表现了对于出家人的赞美和欣美。这回轮到他自己坐禅学佛了。
解脱之法的发现是佛陀;佛教的重心是正法;佛教的住世是僧众。所以,佛教把这能让众生离苦得乐的佛、法、僧称之为三宝。佛陀在世,佛教以佛陀为中心,佛陀入灭后,佛教则以僧团为中心。皈依三宝是为了学习正法,正法又须僧团来作良导。
做什么事都要以大悲为体、菩提心为相、种种方便方法为用。若是以大悲心为体智慧必然会显发,悲智运用如何也是要以菩提心为相,这样在依法行事和发心做事的时候,就不会以顾及而最终是以自我的寻思为顾忌,这样就会视一切为恶为不如法就会远离大悲,就不会发菩提。所以我们要尽量的去成就别人,因为我们明白一切众生无其自性,受被成就的也无自性,成就的方法也无自性,这样我们就不执着了,因为有执着就会有因自我估计寻思而出现的好坏,这些好坏用常规看上去很对,但是却远离了大悲,就不会和无尽功德相应。
人生最宝贵的资产就是人格信誉,他是每个人的立身之本。当一个人具备了这种良好的品行时,他的生活很充实,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不知所措,更不会迷途无归。
修禅就要平实,老实修,老实参,老实做。不要以神通来眩人眼目。当然有的人在初学佛法的时候,总是以神通为修法的目的,或者以神通为动力、目标,立这样的志而去修学佛法。这样修学佛法,这样去用功,往往会落入外道的修学当中。所以我们这里切记不要在修禅定中以神通为目的、动力。否则容易走到外道邪路上去。当然,因为根基所致,很多人平实不了,平平淡淡怎么可以呢?我修行就是要修出一点动静来,这个动静在哪里呢?其实这个动静就是你心里面的动静,还是要息止它。
严格来说,佛教的戒和律是有所不同的。“戒”主要是强调带有一种自觉的性质,信众出于自身的意愿,发誓发愿,愿意遵守的一些行为准则、道德规范,这个是“戒”。“律”强调了外在强制的性质,就是说你加入僧团、或者加入教团,或者你加入一个宗教组织,那么你就必须遵守某些规章制度,你才能是这个这个团体组织的成员,这些规章制度就是“律”,它带有一定的外在强制
据《杂宝藏经》记载,释迦牟尼佛的前世是象王,有这样一个具有功德的故事。《佛说无量寿经》:释迦牟尼佛跟弟子讲,在往昔劫的时候有一个象王具有功德。过去,在劫初或善劫的时候,动物都会说话,而且有很多的功德,不像现在的动物特别愚痴,象王具有很多的功德。
一家之主,要乐观面对生活,心甘情愿去为这个家付出。没有怨言,没有计较,不挑剔家人的不是。儿子不好是自己的命,儿媳妇不孝顺也是自己的命。你讲这个人不对,那个人不对,其实都不对,你也不对,他们也不对。一家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都没有理。
不必仰望别人,自己亦是风景。什么是嫉妒心?很多人都不承认自己有嫉妒心,或者没有发现自己有嫉妒心。先来看一下佛给出的定义。嫉妒定义:在《佛说大乘造像功德经》里面,佛说:“其嫉妒者。自求名利,不欲他有。于有之人,而生憎恚(恨),是为嫉妒。”
懂“观自在”者,是自己娱乐自己也。自己娱乐自己,就是自己去享受大自在、去享受稳定的情绪。去保持着不断提升的、源源不绝的生命动力,保持着美好的心情去帮助、去普度法界众生。凡人的情绪飘忽不定、难以自控,这是因为其不懂观自在。
我执重的人就是把自我的感受体现的越明显,他的我执就会越重。我执要靠什么来调伏,就是要靠理性、靠法,如果一个人靠感性那我执就会越重。假如说我们心里就是不舒服,但是用法来要求自己觉得自己不对,马上能调整,其实就是用法来破除我执。我们凡夫首先要破的是我执,现在我们还没有资格说要破自
在我们身边会发生很多事情,苦的、乐的、好的、坏的……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最后总会有一些转机,这个转机就是菩萨的加被、加持和关照。其实,菩萨从来没有远离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舍弃过我们。因为菩萨的大悲心使然,深妙微远、无有分别,让我们的身心得到呵护。
今天是阿弥陀佛诞辰,阿弥陀佛成就的极乐世界是人类幸福美满的人生期盼和终极价值的最高追求。作为佛教徒,我们过阿弥陀佛诞辰,最重要的是系念阿弥陀佛,与佛道交感应。阿弥陀佛具备着无量的慈悲和智慧,我们要向阿弥陀佛学习。
今天是冬月十七阿弥陀佛圣诞!阿弥陀佛是众生的慈父,西方极乐世界是众生的归宿!阿弥陀佛知众生苦,时时刻刻思念着我们!今天是他的生日,让我们通过几个小问题走进阿弥陀佛的世界,走进阿弥陀佛的怀抱!阿弥陀佛究竟是谁?阿弥陀佛又叫无量光佛、无量寿佛。
某僧刚出家时,早课、晚课、出坡、行堂、诵经、打坐等功课样样精进,而后慢慢心生懈怠,并不如前。某日,师上堂开示:无论出家在家,为什么有的人修着修着心态变了,问题出来了?你们可以扪心自问,当初修学的初发心是什么,坚持了多久,现在的心态又是什么?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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