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岩录 第九卷
⊙碧岩录第八十一则
垂示云:搀旗夺鼓,千圣莫穷。坐断淆讹,万机不到。不是神通妙用,亦非本体如然,且道凭个什么,得恁么奇特?
举,僧问药山:“平田浅草,麈鹿成群,如何射得麈中麈?”山云:“看箭。”僧放身便倒。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山云:“弄泥团汉有什么限?”雪窦拈云:“三步虽活五步须死。”复云:“看箭。”
这公案,洞下谓之借事问,亦谓之辨主问。用明当机,鹿与麈寻常易射,唯有麈中麈,是鹿中之王,最是难射,此麈鹿常于崖石上利其角,如锋芒颖利,以身护惜群鹿,虎亦不能近旁。这僧亦似惺惺,引来问药山,用明第一机。山云:“看箭。”作家宗师,不妨奇特,如击石火似闪电光。
岂不见,三平初参石巩,巩才见来便作弯弓势云:“看箭。”三平拢开胸云:“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巩弹弓弦三下,三平便礼拜。巩云:“三十年,一张弓两只箭,今日只射得半个圣人。”便拗折弓箭,三平后举似大颠。颠云:“既是活人箭,为什么向弓弦上辨?”三平无语。颠云:“三十年后,要人举此话,也难得。”法灯有颂云:“古有石巩师,架弓矢而坐。如是三十年,知音无一个。三平中的来,父子相投和。仔细反思量,元伊是射垛。”
石巩作略,与药山一般。三平顶门具眼,向一句下便中的。一似药山道看箭,其僧便作麈放身倒,这僧也似作家,只是有头无尾,既做圈缋要陷药山,争奈药山是作家,一向逼将去。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如展阵向前相似,其僧便走也好,是则是,争奈不脱洒,粘脚粘手,所以药山云:“弄泥团汉有什么限?”
药山当时若无后语,千古之下遭人检点。山云“看箭”,这僧便倒,且道是会是不会?若道是会,药山因什么却恁么道“弄泥团汉”?这个最恶,正似僧问德山:“学人仗莫邪剑,拟取师头时如何?”山引颈近前云:“囗+力。”僧云:“师头落也。”德山低头归方丈。又岩头问僧:“什么处来?”僧云:“西京来。”岩头云:“黄巢过后,曾收到剑么?”僧云:“收得。”岩头引颈近前云:“囗+力。”僧云:“师头落也。”岩头呵呵大笑。
这般公案,都是陷虎之机,正类此。恰是药山不管他,只为识得破,只管逼将去,雪窦云:“这僧三步虽活,五步须死。”这僧虽甚解看箭,便放身倒。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僧便走。雪窦道,只恐三步外不活。当时若跳出五步外,天下人便不奈他何。作家相见,须是宾主始终互换,无有间断,方有自由自在分。这僧当时既不能始终,所以遭雪窦检点,后面亦自用他语,颂云:
麈中麈,君看取。
下一箭,走三步。
五步若活,成群趁虎。
正眼从来付猎人,雪窦高声云:“看箭。”
“麈中麈,君看取。”衲僧家须是具麈中麈的眼,有麈中麈的头角,有机关有作略,任是插翼猛虎戴角大虫,也只得全身远害。这僧当时放身便倒,自道我是麈。“下一箭,走三步”,山云“看箭”,僧便倒。山云“侍者拖出这死汉”,这僧便走也甚好,争奈只走得三步。“五步若活,成群趁虎。”雪窦道只恐五步须死,当时若跳得出五步外活时,便能成群去趁虎。
其麈中麈角利如枪,虎见亦畏之而走。麈为鹿中王,常引群鹿,趁虎入别山。雪窦后面颂药山亦有当机出身处。“正眼从来付猎人”,药山如能射猎人其僧如麈,雪窦是时因上堂,举此语束为一团话,高声道一句云:“看箭!”坐者立者,一时起不得。
⊙碧岩录第八十二则
垂示云:竿头丝线具眼方知,格外之机作家方辨。且道作么生是竿头丝线,格外之机?试举看。
举,僧问大龙:“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龙云:“山花开似绵,涧水湛如蓝。”
此事若向言语上觅,一如掉棒打月,且得没交涉。古人分明道:“欲得亲切,莫将问来问。”何故?问在答处,答在问处。这僧担一檐莽卤,换一担鹘突,致个问端,败缺不少。若不是大龙,争得盖天盖地。他恁么问,大龙恁么答,一合相,更不移易一丝毫头,一似见兔放鹰,看孔着楔。三乘十二分教,还有这个时节么?也不妨奇特。只是言语无味,杜塞人口,是故道:“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夜迷巢。”有者道:“只是信口答将去。”若恁么会,尽是灭胡种族汉。
殊不知,古人一机一境,敲枷打锁。一句一言,浑金璞玉。若是衲僧眼脑,有时把住有时放行,照用同时,人境俱夺,双放双收,临时通变,若无大用大机,争解恁么笼天罩地?大似明镜当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此公案与“花药栏”话一般,然意却不同。这僧问处不明,大龙答处恰好。
不见僧问云门:“树雕叶落时如何?”门云:“体露金风。”此谓之箭锋相拄。这僧问大龙:“色身败坏,如何是坚固法身?”大龙云:“山开花似绵,涧水湛如蓝。”一如君向西秦我之东鲁,他既恁么行,我却不恁么行,与他云门一倍相返。那个恁么行却易见,这个却不恁么行却难见,大龙不妨三寸甚密。雪窦颂云:
问曾不知,答还不会。
月冷风高,古岩寒桧。
堪笑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
手把白玉鞭,骊珠尽击碎,
不击碎,增瑕秣,
国有宪章,三千条罪。
雪窦颂得,最有工夫,前来颂云门话,却云“问既有宗,答亦攸同”。这个却不恁么,却云“问曾不知,答还不会”。大龙答处傍瞥,直是奇特。分明是谁恁么问,未问已前,早纳败缺了也。他答处俯能恰好,应机宜道:“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尔诸人如今作么生会大龙意?答处傍瞥,直是奇特。所以雪窦颂出,教人知道“月冷风高”,更撞着“古岩寒桧”,且道他意作么生会?所以适来道无孔笛子撞着毡拍板,只这四句颂了也。
雪窦又怕人作道理,却云:“堪笑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此事且不是见闻觉知,亦非思量分别,所以云:“的的无兼带,独运何依赖。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默对。”此是香岩颂,雪窦引用也。不见僧问赵州:“不将语默对,未审将什么对?”州云:“呈漆器。”这个便同适来话,不落尔情尘意想,一似什么?
“手把白玉鞭,骊珠尽击碎。”是故祖令当行十方坐断,此是剑刃上事,须是有恁么作略,若不恁么,总辜负从上诸圣。到这里要无些子事,自有好处,便是向上人行履处也。既不击碎,必增瑕秣 ,便见漏逗,毕竟是作么生得是?“国有宪章,三千条罪。”五刑之属三千,莫大于不孝,宪是法章是条,三千条罪,一时犯了也,何故如此?只为不以本分事接人,若是大龙必不恁么也。
⊙碧岩录第八十三则
举:云门示众云:“古佛与露柱相交,是第几机?”自代云:“南山起云,北山下雨。”
云门大师,出八十余员善知识,迁化后七十余年,开塔观之,俨然如故。他见地明白,机境迅速,大凡垂语、别语、代语,直下孤峻。只这公案,如击石火,似闪电光,直是神出鬼没。庆藏主云:“一大藏教还这般说话么?”如今人多向情解上作活计,道佛是三界导师,四生慈父,既是古佛,为什么却与露柱相交?若恁么会,卒摸索不着。
有者唤作无中唱出,殊不知宗师家说话,绝意识绝情量,绝生死绝法尘,入正位更不存一法。尔才作道理计较,便缠脚缠手,且道他古人意作么生?但只使心境一如,好恶是非,撼动他不得,便说有也得无也得,有机也得无机也得,到这里拍拍是令。五祖先师道:“大小云门元来胆小,若是山僧,只向他道第八机。”
他道“古佛与露柱相交,是第几机”,一时间且向目前包裹。僧问:“未审意旨如何?”门云:“一条条三十文买。”他有定乾坤的眼,既无人会,后来自代云:“南山起云,北山下雨。”且与后学通个入路。所以雪窦只拈他定乾坤处教人见。若才犯计较露个锋芒,则当面蹉过,只要原他云门宗旨,明他峻机,所以颂出云:
南山云,北山雨,四七、二三面相觌。
新罗国里曾上堂,大唐国里未打鼓。
苦中乐,乐中苦,谁道黄金如粪土。
“南山云北山雨。”,雪窦卖帽相头,看风使帆,向剑刃上与尔下个注脚,直得四七二三面相睹,也莫错会,此只颂古佛与露柱相交,是第几机了也。后面劈开路,打葛藤要见他意。“新罗国里曾上堂,大唐国里未打鼓。”雪窦向电转星飞处便道:“苦中乐乐中苦。”雪窦似堆一堆七珍八宝,在这里了。所以末后有这一句子云:“谁道黄金如粪土。”
此一句是禅月《行路难》诗,雪窦引来用。禅月云:“山高海深入不测,古往今来转青碧。浅近轻浮莫与交,地卑只解生荆棘。谁道黄金如粪土,张耳陈余断消急。行路难行路难,君自看。”且莫土旷人稀,云居罗汉。
⊙碧岩录第八十四则
垂示云:道是是无可是,言非非无可非。是非已去,得失两忘,净裸裸赤洒洒。且道,面前背后是个什么?或有个衲僧出来道:面前是佛殿三门,背后是寝堂方丈。且道:此人还具眼也无?若辨得此人,许尔亲见古人来。
举,维摩诘问文殊师利:“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文殊曰:“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语。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
维摩诘令诸大菩萨各说不二法门,时三十二菩萨,皆以二见有为无为真俗二谛,合为一见,为不二法门。后问文殊,文殊云:“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盖为三十二人以言遣言,文殊以无言遣言,一时扫荡总不要,是为入不二法门。殊不知灵龟曳尾,拂迹成痕。又如扫帚扫尘相似,尘虽去,帚迹犹存,末后依前除踪迹。于是文殊却问维摩洁云:“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自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维摩诸默然。
若是活汉,终不去死水里浸却。若作恁么见解,似狂狗逐块。雪窦亦不说良久,亦不说默然据坐,只去急急处去。维摩道什么,只如雪窦恁么道,还见维摩么?梦也未梦见在。维摩乃过去古佛,亦有眷属,助佛宣化,具不可思议辩才,有不可思议境界,有不可思议神通妙用,于方丈室中,容三万二千狮子宝座,与八万大众,亦不宽狭,且道是什么道理?唤作神通妙用得么?且莫错会,若是不二法门,虽同得同证方乃相共证知。独有文殊,可与酬对。
虽然恁么,还免得雪窦检责也无。雪窦恁么道,也要这二人相见。云:“维摩道什么?”又云:“勘破了也。”尔且道是什么处是勘破处?只这些子,不拘得失,不落是非,如万仞悬崖,向上舍得性命,跳得过去,许尔亲见维摩。如舍不得,大似群羊触藩。雪窦故然是舍得性命的人,所以颂出云:
咄这维摩老,悲生空懊恼。
卧疾毗耶离,全身太枯槁。
七佛祖师来,一室且频扫。
请问不二门,当时便靠倒。
不靠倒,金毛狮子无处讨。
雪窦道:“咄这维摩老”,头上先下一咄作什么?以金刚王宝剑,当头直截,须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始得。梵语云维摩诘,此云无垢称,亦云净名,乃过去金粟如来也。不见僧问云居简和尚:“既是金粟如来,为什么却于释迦如来会中听法?”简云:“他不争人我。”大解脱人不拘成佛不成佛。若道他修行务成佛道,转没交涉。譬如《圆觉经》云:“以轮回心,生轮回见,入于如来大寂灭海,终不能至。”永嘉云:“或是或非人不识,逆行顺行天莫测。”若顺行趣佛果位中,若逆行则入众生境界。寿禅师道:“直饶尔摩炼得到这田地,亦未可顺汝意在,直待证无漏圣身,始可逆行顺行。”所以雪窦道:“悲生空懊恼。”《维摩经》云:“为众生有病故,我亦有病。”懊恼则悲绝也。
“卧疾毗耶离”,维摩示疾于毗耶离城也。唐时王玄策使西域过其居,遂以手板纵横量其室得十笏,因名方丈。“全身太枯槁”,因以身疾,广为说法云:“是身无常无强无力无坚,速朽之法,不可信也。为苦为恼,众病所集,乃至阴界入所共合成。”“七佛祖师来”,文殊是七佛祖师,承世尊旨往彼问疾。“一室且频扫”,方丈内皆除去所有,唯留一榻等文殊至请问不二法门也。所以雪窦道:“请问不二门,当时便靠倒。”维摩口似匾担,如今禅和子便道,无语是靠倒。且莫错认定盘星。雪窦拶到万仞悬崖上,却云“不靠倒”,一手抬一手搦,他有这般手脚,直是用得玲珑,此颂前面拈云:“维摩道什么!”“金毛狮子无处讨”,非但当时,即今也恁么,还见维摩老么?尽山河大地草木丛林,皆变作金毛狮子,也摸索不著。
⊙碧岩录第八十五则
垂示云:把定世界不漏纤毫,尽大地人亡锋结舌,是衲僧正令顶门放光。照破四天下,是衲僧金刚眼睛。点铁成金,点金成铁,忽擒忽纵,是衲僧拄杖子。坐断天下人舌头,直得无出气处,倒退三千里,是衲僧气字。且道总不恁么时,毕竟是个什么人?试举看。
举,僧到桐峰庵主处便问:“这里忽逢大虫时,又作么生?”庵主便作虎声,僧便作怕势,庵主呵呵大笑。僧云:“这老贼。”庵主云:“争奈老僧何?”僧休去。雪窦云:“是则是,两个恶贼,只解掩耳偷铃。”
大雄宗派下,出四庵主,大梅白云,虎溪桐峰,看他两人恁么眼亲手辨,且道淆讹在什么处?古人一机一境,一言一句,虽然出在临时,若是眼目周正,自然活泼泼地。雪窦拈教人识邪正辨得失,虽然如此,在他达人分上,虽处得失,却无得失,若以得失见他古人,则没交涉。如今人须是各各穷到无得失处,然后以得失辨人。若一向去拣择言句处用心,又到几时得了去。
不见云门大师道:“行脚汉莫只空游州猎县,只欲得搦闲言语,待老和尚口动,便问禅问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大卷抄将去,祝+土向肚皮里卜度,到处火炉边,三个五个聚头举口,喃喃地便道,这个是公才语,这个是就身打出语,这个是事上道底语,这个是体里语,体尔屋里老爷老娘,口+童却饭了,只管说梦,便道我会佛法了也,将知恁么行脚,驴年得休歇去。古人暂时间拈弄,岂有胜负得失是非等见。”
桐峰见临济,其时在深山卓庵,这僧到彼中遂问:“这里忽逢大虫时又作么生?”峰便作虎声,也好就事便行,这僧也会将错就错,便作怕势,庵主呵呵大笑。僧云:“这老贼。”峰云:“争奈老僧何?”是则是二俱不了,千古之下遭人点检。
所以雪窦道:“是则是两个恶贼,只解掩耳偷铃。”他二人虽皆是贼,当机却不用,所以掩耳偷铃。此二老如排百万军阵,却只斗扫帚。若论此事,须是杀人不眨眼的手脚,若一向纵而不擒,一向杀而不活,不免遭人怪笑。虽然如是,他古人亦无许多事。看他两个恁么,总是见机而作。五祖道:“神通游戏三昧,慧炬三昧,庄严王三昧。”自是后人脚跟不点地。只去点检古人,便道,有得有失,有底道,分明是庵主落节,且得没交涉。
雪窦道他二人相见皆有放过处。其僧道:“这里忽逢大虫时又作么生?”峰便作处声,此便是放过处,乃至道:“争奈老僧何?”此亦是放过处。著著落在第二机。雪窦道:“要用便用。”如今人闻恁么道,便道当时好与行令,且莫盲枷瞎棒。只如德山入门便棒,临济入门便喝,且道古人意如何?雪窦后面,便只如此颂出,且道毕竟作么生免得掩耳偷铃去?颂云:
见之不取,思之千里。
好个斑斑,爪牙未备。
君不见大雄山下忽相逢,落落声光皆振地。
大丈夫见也无,收虎尾兮捋虎须。
见之不取,思之千里。正当险处都不能使,等他道争奈老僧何,好与本分草料。当时若下得这手脚,他必须有后语。二人只解放不解收,见之不取,早是白云万里,更说什么思之千里。好个斑斑爪牙未备,是则是个大虫,也解藏牙伏爪,争奈不解咬人。
“君不见,大雄山下忽相逢,落落声光皆振地。”百丈一日问黄檗云:“什么处来?”檗云:“山下采菌子来。”丈云:“还见大虫么?”檗便作虎声,丈于腰下取斧作斫势,檗约住便掌,丈至晚上堂云:“大雄山下有一虎,汝等诸人出入切须好看,老僧今日亲遭一口。”后来沩山问仰山:“黄檗虎话作么生?”仰云:“和尚尊意如何?”沩山云:“百丈当时合一斧斫杀,因什么到如此?”仰山云:“不然。”沩山云:“子又作么生?”仰山云:“不唯骑虎头,亦解收虎尾。”沩山云:“寂子甚有险崖之句。”
雪窦引用明前面公案,声光落落振于大地也,这个些子转变自在,要句中有出身之路。大丈夫见也无,还见么,收虎尾兮捋虎须,也须是本分。任尔收虎尾捋虎须,未免一时穿却鼻孔。
⊙碧岩录第八十六则
垂示云:把定世界不漏丝毫,截断众流不存涓滴,开口便错拟议即差,且道作么生是透关底眼?”试道看。
举,云门垂语云:“人人尽有光明在,看时不见暗昏昏。作么生是诸人光明?”自代云:“厨库三门。”又云:“好事不如无。”
云门室中垂语接人:“尔等诸人脚跟下,各各有一段光明,辉腾今古迥绝见知,虽然光明恰到问著又不会,岂不是暗昏昏地。”二十年垂示,都无人会他意,香林后来请代语,门云:“厨库三门。”又云:“好事不如无。”寻常代语只一句,为什么这里却两句?前头一句为尔略开一线路教尔见,若是个汉,聊闻举著剔起便行,他怕人滞在此,又云:“好事不如无。”依前与尔扫却。
如今人才闻举著光明,便去瞠眼云那里是厨库,那里是三门?且得没交涉。所以道,识取钩头意,莫认定盘星。此事不在眼上,亦不在境上,须是绝知见忘得失,净裸裸赤洒洒,各各当人分上究取始得。云门云:“日里来往日里辨人,忽然半无日月灯光,曾到处则故是,未曾到处取一件物,还取得么?”《参同契》云:“当明中有暗,勿以暗相睹。当暗中有明,勿以明相遇。”若坐断明暗,且道是个什么?
所以道心花发明,照十方刹。盘山云:“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忘,复是何物?”又云:“即此见闻非见非,无余声色可呈君。个中若了全无事,体用何妨分不分。”但会取末后一句了,却去前头游戏,毕竟不在里头作活计。古人道:“以无住本,立一切法。”不得去这里弄光影弄精魂,又不得作无事会。古人道:“宁可起有见如须弥山,不可起无见如芥子许。”二乘人多偏坠此见,雪窦颂云:
自照列孤明,为君通一线。
花谢树无影,看时谁不见。
见不见,倒骑牛兮入佛殿。
“自照列孤明”,自家脚跟下,本有此一段光明,只是寻常用得暗,所以云门大师,与尔罗列此光明,在尔面前。且作么生是诸人光明?厨库三门,此是云门列孤明处也。盘山道:“心月孤圆光吞万象。”这个便是真常独露。然后“与君通一线”,亦怕人著在厨库三门处。厨库三门则且从却,朝花亦谢树亦无影,日又落月又暗,尽乾坤大地,黑漫漫地,诸人还见么?“看时谁不见”,且道是谁不见?到这里,当明中有暗,暗中有明,皆如前后步自可见。雪窦道“见不见”,颂好事不如无,合见又不见,合明又不明,“倒骑牛兮入佛殿”,入黑漆桶里去也。须是尔自骑牛人拂殿,看道是个什么道理?
⊙碧岩录第八十七则
垂示云:明眼汉没窠臼,有时孤峰顶上草漫漫,有时闹市里头赤洒洒。忽若忿怒哪吒,现三头六臂。忽若日面月面,放普摄慈光。于一尘现一切身,为随类人,和泥合水。忽若拨著向上窍,佛眼也觑不著。设使千圣出头来,也须倒退三千里。还有同得同证者么?试举看。
举,云门示众云:“药病相治,尽大地是药,那个是自己?”
云门道:“药病相治,尽大地是药,那个是自己?”诸人还有出身处么?二六时中,管取壁立千仞。德山棒如雨点,临济喝似雷奔,则且致。释迦自释迦,弥勒自弥勒,未知落处者,往往唤作药病相投会去。世尊四十九年,三百余会,应机设教,皆是应病与药,如将蜜果换苦葫芦相似,既淘汝诸人业根,令洒洒落落。
尽大地是药,尔向什么处插嘴,若插得嘴,许尔有转身吐气处,便亲见云门。尔若回顾踌躇,管取插嘴不得。云门在尔脚跟底,药病相治,也只是寻常语论。尔若著有,与尔说无,尔若著无,与尔说有,尔若著不有不无,与尔去粪扫堆上,现丈六金身。头出头没,只如今尽大地森罗万象乃至自己,一时是药,当时恁么时,却唤那个是自己。尔一向唤作药,弥勒佛下生,也未梦见云门在。毕竟如何?识取钩头意,莫认定盘星。
文殊一日,令善财去采药云:“不是药者采将来。”善财遍采,无不是药,却来白云:“无不是药者。”文殊云:“是药者采将来。”善财乃拈一技草,度与文殊,文殊提起示众云:“此药亦能杀人,亦能活人。”出《华严经》。此药病相治话,最难看,云门室中寻常用接人。
金鹅长老,一日访雪窦,他是个作家,乃临济下尊宿,与雪窦论此药病相治话,一夜至天光,方能尽善。到这里,学解思量计较,总使不著。雪窦后有颂送他道:“药病相治见最难,万重关锁太无端。金鹅道者来相访,学海波澜一夜干。”雪窦后面颂得最有工夫,他意亦在宾亦在主,自可见也。颂云:
尽大地是药,古今何太错。
闭门不造车,通途自寥廓。
错错,鼻孔辽天亦穿却。
“尽大地是药,古今何太错。”尔若唤作药会,自古自今,一时错了也。雪窦云:“有般汉不解截断大梅脚跟,只管道贪程太速,他解截云门脚跟,为云门这一句惑乱天下人。”云门云:“拄杖子是浪,许尔七纵八横,尽大地是浪,看尔头出头没。”
“闭门不造车,通途自寥廓。”雪窦道,为尔通一线路,尔若闭门造车,出门合辙,济个甚事?我这里闭门也不造车,出门自然寥廓。他这里略露些子缝罅,教人见,又连忙却道:“错错”,前头也错,后头也错,谁知雪窦开一线路,也是错。既然鼻孔辽天,为什么也穿却?要会么,且参三十年。尔有拄杖子,我与尔拄杖子;尔若无拄杖子,不免被人穿却鼻孔!
⊙碧岩录第八十八则
垂示云:门庭施设,且恁么,破二作三。入理深谈,也须是七穿八穴,当机敲点,击碎金锁玄关。据令而行,直得扫踪灭迹,旦道淆讹在什么处?具顶门眼者,请试举看。
举,玄沙示众云:“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种病人来,作么生接?患盲者,拈锤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伊说,又说不得,且作么生接?若接此人不得,佛法无灵验。”僧请益云门,云门云:“汝礼拜著。”僧礼拜起,云门以拄杖++,僧退后,门云:“汝不是患盲。”复唤近前来,僧近前,门云:“汝不是患聋。”门乃云:“还会么?”僧云:“不会。”门云:“汝不是患哑。”僧于此有省。
玄沙参到绝情尘意想,净裸裸赤洒洒地处,方解恁么道。是时诸方,列刹相望,寻常示众道:“诸方老宿,尽道接物利生,忽遇三种病人来时,作么生接?患盲者,拈锤竖拂他又不见;患聋者,语言三昧他又不闻;患哑者,教他说,又说不得,且作么生接?若接此人不得,佛法无灵验。”如今人著作盲聋喑哑会,卒摸索不著。所以道,莫向句中死却,须是会他玄沙意始得。
玄沙常以此语接人,有僧久在玄沙处,一日上堂,僧问和尚云:“三种病人话,还许学人说道理也无?”玄沙云:“许。”僧便珍重下去。沙云:“不是不是。”这僧会得他玄沙意。后来法眼云:“我闻地藏和尚举这僧语,方会三种病人话。若道这僧不会,法眼为什么却恁么道?若道他会,玄沙为什么却道不是不是?”
一日地藏道:“某甲闻,和尚有三种病人话是否?”沙云:“是。”藏云:“邦琛现有眼耳鼻舌,和尚作么生接?”玄沙便休去。若会得玄沙意,岂在言句上,他会的自然殊别。
后有僧举似云门,门便会他意云:“汝礼拜著。”僧礼拜起,门以拄杖++,这僧退后,门云:“汝不是患盲。”复唤近前来,僧近前,门云:“汝不是患聋。”乃云:“会么?”僧云:“不会。”门云:“汝不是患哑。”其僧于此有省。
当时若是个汉,等他道礼拜著,便与掀倒禅床,岂见有许多葛藤。且道云门与玄沙会处,是同是别?他两人会处都只一般。看他古人出来,作千万种方便,意在钩头上。多少苦口,只令诸人各各明此一段事。
五祖老师云:“一人说得却不会,一人却会说不得。二人若来参,如何辨得他?”若辨这两人不得,管取为人解粘去缚不得在,若辨得,才见入门,我便著草鞋向尔肚里走几遭了也。犹自不省,讨什么碗出去?且莫作盲聋暗哑会好,若恁么计较,所以道:“眼见色如盲等,耳闻声如聋等。”又道:“满眼不视色,满耳不闻声。文殊常触目,观音塞耳根。”到这里眼见如盲相似,耳闻如聋相似,方能与玄沙意不争多,诸人还识盲聋暗哑的汉子落处么?看取雪窦颂云:“
盲聋喑哑,杳绝机宜。
天上天下,堪笑堪悲。
离娄不辨正色,师旷岂识玄丝。
争如独坐虚窗下,叶落花开自有时。
“盲聋暗哑,杳绝机宜。”尽尔见与不见闻与不闻说与不说,雪窦一时与尔扫却了也。直得盲聋暗哑见解,机宜计较,一时杳绝,总用不著。这个向上事,可谓真盲真聋真哑,无机无宜。“天上天下堪笑堪悲。”雪窦一手抬一手搦,且道笑个什么悲个什么?堪笑是哑却不哑,是聋却不聋,堪悲明明不盲却盲,明明不聋却聋。
“离娄不辨正色。”不能辨青黄赤白,正是瞎。离娄黄帝时人,百步外能见秋毫之未,其目甚明。黄帝游于赤水沈珠,令离朱寻之不见,令吃垢寻之亦不得,后令象罔寻之方获之。故云:“象罔到时光灿烂,离娄行处浪滔天。”这个高处一著,直是离娄之目亦辨他正色不得。
“师旷岂识玄丝。”周时绛州晋景公之子,师旷字子野,一云,晋平公之乐大师也,善别五音六律,隔山闻蚁斗。时晋楚争霸,师旷唯鼓琴,拨动风弦,知战楚必无功。虽然如是,雪窦道,他尚未识玄丝在,不聋却是聋的人,这个高处玄音,直是师旷亦识不得。雪窦道:“我亦不作离娄,亦不作师旷,“争如独坐虚窗下,叶落花开自有时。”
若到此境界,虽然见似不见,闻似不闻,说似不说,饥即吃饭,困即打眠,任他叶落花开,叶落时是秋,花开时是春,各各自有时节,雪窦与尔一时扫荡了也。又放一线道云:“还会也无?”雪窦力尽神疲,只道得个无孔铁锤。这一句急著眼看方见,若拟议又蹉过。师举拂子云:“还见么?”遂敲禅床一下云:“还闻么?”下禅床云:“还说得么?”
⊙碧岩录第八十九则
垂示云:通身是眼见不到,通身是耳闻不及,通身是口说不著,通身是心鉴不出,通身即且止,忽若无眼作么生见,无耳作么生闻,无口作么生说,无心作么生鉴?若向个里拨转得一线道,便与古佛同参。参则且止,且道参个什么人?
举,云岩问道吾:“大悲菩萨,用许多手眼作什么?”吾云:“如人夜半背手模枕子。”岩云:“我会也。”吾云:“汝作么生会?”岩云:“遍身是手眼。”吾云:“道即太杀道,只道得八成。”岩云:“师兄作么生?”吾云:“通身是手眼。”
云岩与道吾同参药山,四十年肋不著席。药山出曹洞一宗,有三人法道盛行,云岩下洞山,道吾下石霜,船子下夹山。大悲菩萨有八万四千母陀罗臂,大悲有许多手眼,诸人还有也无?百丈云:“一切语言文字,俱皆宛转归于自己。”
云岩常随道吾咨参决择,一日问他道:“大悲菩萨用许多手眼作什么?”当初好与他劈脊便棒,免见后有许多葛藤。道吾慈悲不能如此,却与他说道理,意要教他便会。却道如人夜半背手摸枕子,当深夜无灯光时,将手摸枕子,且道眼在什么处?他便道我会也。吾云:“汝作么生会?”岩云:“遍身是手眼。”吾云:“道即太杀道,只道得八成。”岩云:“师兄又作么生?”吾云:“通身是手眼。”且道遍身是的是,通身是的是?虽似烂泥,却脱洒。
如今人多去作情解道,遍身的不是,通身的是,只管咬他古人言句,于古人言下死了。殊不知,古人意不在言句上。此皆是事不获已而用之,如今下注脚,立格则道,若透得此公案,便作罢参会。以手摸浑身,摸灯笼露柱,尽作通身话会,若恁么会,坏他古人不少,所以道,他参活句不参死句,须是绝情尘意想,净裸裸赤洒洒地,方可见得大悲话。
不见曹山问僧,应物现形如水中月时如何?”僧云:“如驴觑井。”山云:“道即杀道,只道得八成。”僧云:“和尚又作么生?”山云:“如井觑驴。”便同此意也。尔若去语上见,总出道吾云岩圈缋不得。雪窦作家,更不向句下死,直向头上行。颂云:
遍身是,通身是,拈来犹较十万里。
展翅鹏腾六合云,抟风鼓荡四溟水。
是何埃磕兮忽生,那个毫厘兮未止。
君不见,网珠垂范影重重,棒头手眼从何起?
“遍身是通身是”,若道背手摸枕子底便是,以手摸身底便是,若作恁么见解,尽向鬼窟里作活计,毕竟遍身通身都不是,若要以情识去见他大悲话,直是犹较十万里。雪窦弄得一句话道:“拈来犹较十万里。”后句颂云岩道吾奇特处云:“展翅鹏腾六合云,抟风鼓荡四溟水。”大鹏吞龙以翼抟风鼓浪,其水开三千里,遂取龙吞之。雪窦道:尔若大鹏能抟风鼓浪,也太杀雄壮。若以大悲千手眼观之,只是些子尘埃忽生相似,又似一毫厘风吹未止相似。雪窦道,尔若以手摸身用作手眼堪作何用,于是大悲话上直是未在。所以道:“是何埃磕兮忽生,那个毫厘兮未止。”
雪窦自谓作家,一时拂迹了也。争奈后面依旧漏逗说个谕子,依前只在圈缋里。“君不见,网珠垂范影重重”,雪窦引帝网明珠,以用垂范,手眼且道落在什么处?华严宗中,立四法界。一理法界,明一味平等故;二事法界,明全理成事故;三理事无碍法界;明理事相融大小无碍故;四事事无碍法界,明一事遍入一切事,一切事遍摄一切事,同时交参无碍故。所以道:“一尘才举,大地全收。”一一尘含无边法界。一尘既尔,诸尘亦然。网珠者,乃天帝释善法堂前,以摩尼珠为网,凡一珠中映现百千珠,而百千珠俱现一珠中,交映重重,主伴无尽,此用明事事无碍法界也。
昔贤首国师,立为镜灯谕,圆列十镜,中设一灯,若看东镜,则九镜镜灯历然齐现,若看南镜则镜镜如然,所以世尊初成正觉,不离菩提道场,而遍升忉利诸天,乃至于一切处,七处九会,说《华严经》。雪窦以帝网珠,垂示事事无碍法界,然六相义甚明白,即总即别,即同即异,即成即坏,举一相则六相俱该,但为众生日用而不知。雪窦拈帝网明珠,垂范况此大悲话,直是如此,尔若善能向此珠网中,明得拄杖子,神通妙用,出入无碍,方可见得手眼。所以雪窦云:“棒头手眼从何起?”教尔棒头取证喝下承当。只如德山入门便棒,且道手眼在什么处?临济入门便喝,且道手眼在什么处?且道雪窦末后,为什么更著个“咄”字,参!
⊙碧岩录第九十则
垂示云:声前一句千圣不传,面前一丝长时无间。净裸裸赤洒洒,头蓬松耳卓朔,且道作么生?试举看。
举,僧问智门:“如何是般若体?”门云:“蚌含明月。”僧云:“如何是般若用?”门云:“兔子怀胎。”
智门道“蚌含明月”、“兔子怀胎”,都用中秋意,虽然如此,古人意却不在蚌兔上。他是云门会下尊宿,一句语须具三句。所谓函盖乾坤句,截断众流句,随波逐浪句,亦不消安排,自然恰好,便去险处答这僧话,略露些子锋芒,不妨奇特。虽然恁么,他古人终不去弄光影,只与尔指些路头教人见。
这僧问:“如何是般若体?”智门云:“蚌含明月。”汉江出蚌,蚌中有明珠,到中秋月出,蚌于水面浮,开口含月光,感而产珠,合浦珠是也。若中秋有月则珠多,无月则珠少。“如何是般若用?”门云:“兔子怀胎。”此意亦无异。兔属阴,中秋月生,开口吞其光,便乃怀胎,口中产儿,亦是有月则多,无月则少。他古人答处,无许多事,他只借其意,而答般若光也。虽然恁么,他意不在言句上,自是后人,去言句上作活计。
不见盘山道:“心月孤圆光吞万象,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复是何物?”如今但瞠眼唤作光,只去情上生解,空里钉橛。古人道:“汝等诸人,六根门头昼夜放大光明,照破山河大地,不只止眼根放光,鼻舌身意亦皆放光也。”到这里直须打迭六根下无一星事,净裸裸赤洒洒地,方见此话落处。雪窦正恁么颂出:
一片虚凝绝谓情,人天从此见空生。
蚌含玄兔深深意,曾与禅家作战争。
“一片虚凝绝谓情”,雪窦一句便颂得好,自然见得古人意。六根湛然,是个什么?只这一片虚明凝寂,不消去天上讨,也不必向别人求,自然常光现前,是处壁立千仞,谓情即是绝言谓情尘也。法眼《圆成实性颂》云:“理极忘情谓,如何得谕齐。到头霜夜月,任运落前溪。果熟兼猿重,山遥似路迷。举头残照在,元是住居西。”所以道:“心是根法是尘,两种犹如镜上痕。尘垢尽时光始现,心法双忘性即真。”又道“三间茅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莫把是非来辨我,浮生穿凿不相关。”只此颂亦见一片虚凝绝谓情也。
“人天从此见空生”,不见须菩提岩中宴坐,诸天雨花赞叹。尊者云:“空中雨花赞叹,复是何人?”天云:“我是梵天。”尊者云:“汝云何赞叹?”天云:“我重尊者善说般若波罗蜜多。”尊者云:“我于般若未尝说一字,汝云何赞叹?”天云:“尊者无说,我乃无闻。无说无闻,是真般若。”又复动地雨花。看他须菩提善说般若,且不说体用,若于此见得,便可见智门道“蚌含明月,兔子怀胎”。
古人意虽不在言句上,争奈答处有深深之旨,惹得雪窦道“蚌含玄兔深深意”,到这里“曾与禅家作战争”。天下禅和子,闹浩浩地商量,未尝有一人梦见在。若要与智门雪窦同参,也须是自著眼始得。
峨山慈棹禅师在月船禅慧禅师处得到印可,月船就对他说道:“你是大器,至今终能成就,从今以后,天下人莫能奈你何,你应发心再参善知识,不要忘记行脚云游是禅者的任务。”有一年,峨山听说白隐禅师在江户的地方开讲《碧岩录》,便到江户参访白隐禅师,并呈上自己的见解,谁知白隐禅师却说道:“你从恶知识处得来的见解,许多臭气薰我!”
五十五卷。明·憨山德清撰,侍者福善录,通炯编辑,刘起相重校。又称《憨山老人梦游集》。为憨山德清语录的集大成本。收在《禅宗全书》第五十一册、《万续藏》第一二七册。作者德清,晚年号憨山老人。与云栖盐宏、紫柏真可、蜀益智旭等三人被称为明季四大师。治学范围极广博。除佛教经论之注疏外,另有关于《老子》、《庄子》、《中庸》等书之注解。
当脑筋清楚,体力充沛的时候,最适合打坐,最好养成每天固定的时间打坐,例如早上早些起床,晚上洗完澡睡前各坐一次,每次至少十五至二十分钟,如能坐到半小时至一两小时更佳。
迦叶二十八传至达摩,达摩五传至曹溪六祖六祖后派列五家。六祖传青原思祖,思传南岳石头迁祖,迁传药山俨祖,俨传云岩晟祖,晟传洞山良价禅师,价传曹山本寂禅师,后人尊为曹洞宗。又石头传天皇悟祖,悟传龙潭信祖,信传德山鉴祖,鉴传雪峰存祖,存传云门文偃禅师,曰云门宗。
明州天童景德寺语录 侍者 祖日 编 山门天童大解脱门。豁开衲僧自己。透乾坤无表里。虽然万古清风八面来。前楼后阁玲珑起。 佛殿。黄金妙相。驴腮马嘴。咦。贼是小人智过君子。 方丈。横一丈竖一丈。文殊维摩隔壁抓痒。卓柱杖云。尽大地人不钓自上。 至法座前
禅宗经典有哪些?《大般若经》是佛教经典。全称《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简称《般若经》。为宣说诸法皆空之义的大乘般若类经典的汇编。唐玄奘译。600卷,包括般若系16种经典(即十六会)。其中第二会(《二万五千颂般若》)、第四会(《八千颂般若》)和第九会(《金刚般若》)为般若经的基本思想,大概成书于公元前1世纪左右,其他各会是在以后几个世纪中成书的。一般认为最早出现于南印度,以后传播到西、北印度,在贵霜王朝时广为流行。梵本多数仍存。
临济宗为禅宗南宗五家之一,由希运禅师住持宜丰黄檗寺时暂露端倪。从曹溪的六祖惠能,历南岳、马祖、百丈、黄檗,一直到临济的义玄,于临济禅院举扬一家,后世称为临济宗。义玄是惠能的六世法孙。又临济六世孙为石霜之圆禅师。圆禅师以后分杨岐派、黄龙派。
我国著名高僧虚云大师,是禅门巨匠,是禅宗史上极为罕见的大器之人,是我国佛教继惠能大师后又一位伟大的觉者。虚云大师生于1840年,示寂于1959年,世寿120岁,僧腊101年。虚云身受禅门五宗法脉,即:沩仰宗七世、法眼宗八世、云门宗十二世、临济宗四十三世、曹洞宗四十七世。虚云喜禅,他晚年对弟子说:“余于初出家后,自审根器,当从行门人,故习苦行,
打坐是一种养生健身法。闭目盘膝而坐,调整气息出入,手放在一定位置上,不想任何事情。打坐又叫“盘坐”、“静坐”。道教中的一种基本修练方式。在佛教中叫“禅坐”或“禅定”,是佛教禅宗必修的。盘坐又分自然盘和双盘、单盘。打坐既可养身延寿,又可开智增慧。在中华武术修炼中,打坐也是一种修炼内功,涵养心性,增强意力的途径。打坐的特点是“静”,“久静则滞,久动则疲”。因此,打坐结束后,要活动筋骨,如:打拳、舞剑、踢毽、自我按摩等等,做到“动静结合”。
释迦牟尼佛→初祖摩诃迦叶→二祖阿难尊者(中经二十八代至)→西天二十九祖东土初祖达摩大师→二祖慧可大师→三祖僧璨大师→四祖道信大师→五祖弘忍大师→六祖慧能大师→南狱怀让禅师→马祖道一禅师→黄辟希运禅师→临济宗第一代临济义玄法师(中经四十二代至)→虚云古岩禅师→净慧本宗禅师→寂仁常毅禅师→四十六代义辉寂月
当你已经通晓道理与修行的理路,也已经知道如何教化众生,亦即理、教都圆备了。此时,就可了解诸法与诸法之间的所有法相,其实是全归于平等的。
只要有正觉的心,本性自然而显露。只要我们有正觉的心,那一切妄念就像一灯能照千年暗一样,只要我们有正觉的心,所有的业障、往昔所造的种种恶业全部熄灭。
以拥有的欲求看待现前心所对应的是心外求解决苦的方法,借由对苦觉知而生的离苦心去透过佛法所对苦的诠释,同时也觉悟苦而真的求出离,却不是暂时或是只单单对外求解决。哪怕是对外求解决也是需要对以往心所依、行为所做思维和转变,更何况要真的离苦求解脱。
禅定,是一个很幽胜深远的法门。有实修经验的人,一定会知道,你修得越深,精神层面的感觉将越深邃,越难以言诠。这种精神层面的感觉,只能透过实修去取证,自然会了解深刻的禅定里面是什么样的世界。
自己要检视自己修禅定的动机是不是为了利养。如果是,那就是地狱的心。什么是地狱心?当此生此世贪得无厌,下辈子就容易掉入地狱。如果为了利养而修禅定,这就叫发地狱心。可千千万万要避免啊!
衣食支分婚嫁毕,从今家事不相仍。夜眠身是投林鸟,朝饭心同乞食僧。清唳数声松下鹤①,寒光一点竹间灯。中宵入定跏趺坐②,女唤妻呼多不应。 白居易的晚年,是个虔诚的佛弟子。在他的诗集里,有《赠僧五首》之一说:“百千万劫菩提种,八十三年功德林。若不秉持僧行苦,将何报答佛恩深。慈悲不瞬诸天眼,清净无尘几地心。每岁八关蒙九授,般勤一戒重千金。”诗名《钵塔院如大师》,并有小序说:“师年八十三,登坛秉律凡六十年。每岁于师处授八关斋戒者九度。”表现了对于出家人的赞美和欣美。这回轮到他自己坐禅学佛了。
解脱之法的发现是佛陀;佛教的重心是正法;佛教的住世是僧众。所以,佛教把这能让众生离苦得乐的佛、法、僧称之为三宝。佛陀在世,佛教以佛陀为中心,佛陀入灭后,佛教则以僧团为中心。皈依三宝是为了学习正法,正法又须僧团来作良导。
做什么事都要以大悲为体、菩提心为相、种种方便方法为用。若是以大悲心为体智慧必然会显发,悲智运用如何也是要以菩提心为相,这样在依法行事和发心做事的时候,就不会以顾及而最终是以自我的寻思为顾忌,这样就会视一切为恶为不如法就会远离大悲,就不会发菩提。所以我们要尽量的去成就别人,因为我们明白一切众生无其自性,受被成就的也无自性,成就的方法也无自性,这样我们就不执着了,因为有执着就会有因自我估计寻思而出现的好坏,这些好坏用常规看上去很对,但是却远离了大悲,就不会和无尽功德相应。
人生最宝贵的资产就是人格信誉,他是每个人的立身之本。当一个人具备了这种良好的品行时,他的生活很充实,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不知所措,更不会迷途无归。
修禅就要平实,老实修,老实参,老实做。不要以神通来眩人眼目。当然有的人在初学佛法的时候,总是以神通为修法的目的,或者以神通为动力、目标,立这样的志而去修学佛法。这样修学佛法,这样去用功,往往会落入外道的修学当中。所以我们这里切记不要在修禅定中以神通为目的、动力。否则容易走到外道邪路上去。当然,因为根基所致,很多人平实不了,平平淡淡怎么可以呢?我修行就是要修出一点动静来,这个动静在哪里呢?其实这个动静就是你心里面的动静,还是要息止它。
严格来说,佛教的戒和律是有所不同的。“戒”主要是强调带有一种自觉的性质,信众出于自身的意愿,发誓发愿,愿意遵守的一些行为准则、道德规范,这个是“戒”。“律”强调了外在强制的性质,就是说你加入僧团、或者加入教团,或者你加入一个宗教组织,那么你就必须遵守某些规章制度,你才能是这个这个团体组织的成员,这些规章制度就是“律”,它带有一定的外在强制
据《杂宝藏经》记载,释迦牟尼佛的前世是象王,有这样一个具有功德的故事。《佛说无量寿经》:释迦牟尼佛跟弟子讲,在往昔劫的时候有一个象王具有功德。过去,在劫初或善劫的时候,动物都会说话,而且有很多的功德,不像现在的动物特别愚痴,象王具有很多的功德。
一家之主,要乐观面对生活,心甘情愿去为这个家付出。没有怨言,没有计较,不挑剔家人的不是。儿子不好是自己的命,儿媳妇不孝顺也是自己的命。你讲这个人不对,那个人不对,其实都不对,你也不对,他们也不对。一家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结果都没有理。
不必仰望别人,自己亦是风景。什么是嫉妒心?很多人都不承认自己有嫉妒心,或者没有发现自己有嫉妒心。先来看一下佛给出的定义。嫉妒定义:在《佛说大乘造像功德经》里面,佛说:“其嫉妒者。自求名利,不欲他有。于有之人,而生憎恚(恨),是为嫉妒。”
懂“观自在”者,是自己娱乐自己也。自己娱乐自己,就是自己去享受大自在、去享受稳定的情绪。去保持着不断提升的、源源不绝的生命动力,保持着美好的心情去帮助、去普度法界众生。凡人的情绪飘忽不定、难以自控,这是因为其不懂观自在。
我执重的人就是把自我的感受体现的越明显,他的我执就会越重。我执要靠什么来调伏,就是要靠理性、靠法,如果一个人靠感性那我执就会越重。假如说我们心里就是不舒服,但是用法来要求自己觉得自己不对,马上能调整,其实就是用法来破除我执。我们凡夫首先要破的是我执,现在我们还没有资格说要破自
在我们身边会发生很多事情,苦的、乐的、好的、坏的……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最后总会有一些转机,这个转机就是菩萨的加被、加持和关照。其实,菩萨从来没有远离过我们,也从来没有舍弃过我们。因为菩萨的大悲心使然,深妙微远、无有分别,让我们的身心得到呵护。
今天是阿弥陀佛诞辰,阿弥陀佛成就的极乐世界是人类幸福美满的人生期盼和终极价值的最高追求。作为佛教徒,我们过阿弥陀佛诞辰,最重要的是系念阿弥陀佛,与佛道交感应。阿弥陀佛具备着无量的慈悲和智慧,我们要向阿弥陀佛学习。
今天是冬月十七阿弥陀佛圣诞!阿弥陀佛是众生的慈父,西方极乐世界是众生的归宿!阿弥陀佛知众生苦,时时刻刻思念着我们!今天是他的生日,让我们通过几个小问题走进阿弥陀佛的世界,走进阿弥陀佛的怀抱!阿弥陀佛究竟是谁?阿弥陀佛又叫无量光佛、无量寿佛。
某僧刚出家时,早课、晚课、出坡、行堂、诵经、打坐等功课样样精进,而后慢慢心生懈怠,并不如前。某日,师上堂开示:无论出家在家,为什么有的人修着修着心态变了,问题出来了?你们可以扪心自问,当初修学的初发心是什么,坚持了多久,现在的心态又是什么?
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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