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入世说法

灵悟法师 | 作者:灵悟法师 [投稿]

  话刚说完,印光大师就说:“我不去!我在普陀山住了三十年,每年都有酷热的时候,天气越热,我反而越喜欢做事,从来没有怕热的时候。现在每天接待来访僧俗,还要执笔回信目不暇接,哪有空闲学时髦避暑?”

  刘柏荪听了,心里很是诧异。他说的那个黄崇利,家有良田千顷,还在苏州城开了几家大商号,在前清纳捐得了个秀才功名,乃是苏州著名巨绅。平日黄崇利闲暇无事,也早晚在家念佛自称居士,还慕名前来拜谒过印光大师,请求皈依大师座下。可惜大师不知何故没有答应,此次让刘柏荪出面请大师一道去莫干山避暑,大约就是为了皈依的缘故。这在别人看来,能跟黄崇利一起避暑,是天大的面子,万万想不到大师居然严词拒绝了。

  刘柏荪只得赔笑央求说:“大师,那黄崇利虽然有点附庸风雅,可毕竟还是真心皈依佛门的。大师倡导‘三根普被,利钝全收’,那贩夫走卒来者不拒,以至于弟子满天下多达数十万,又何必拒黄崇利于门外呢?可否因势利导成全他的心愿,不要让他冷淡了向佛之心吧!”

  印光大师沉吟说:“并非老衲厚此薄彼,有意冷落那黄崇利。初春时,他也来见过我,手里捧着一部《金刚经》,老衲还以为是个虔诚居士,心里暗自欢喜。没想到他信手将《金刚经》放在凳子上,我当时便拒绝了他的皈依要求。你想想,他黄某也曾受过诗书之训,既然有心礼佛,岂可将佛经如此等闲看待?这样装门面的居士,印光绝不跟他同行!”

  刘柏荪听得悚然心惊,才知道大师有着宁折不弯的骨气,连忙也责备黄崇利亵渎佛经,代替他赔罪,一定回去转告他端正态度诚心向佛,不要作表面文章……一番言语,大师这才几分欢喜,终究还是不答应去莫干山避暑。刘柏荪无奈,只得怏怏而去。至于后来黄崇利毕恭毕敬前来亲近,再三恳求皈依座下,大师不得不勉强接受,那是后话不提。

  却说就在这一年,长安地区发生战乱,成千上万士兵死于炮火,无数无辜百姓死于非命。大师得知后忧心如焚,昼夜为亡灵念佛祈祷往生净土。几个月后,战争双方各自休兵,伤员缺乏必要的药品救治,水深火热中的难民悲苦哀号,佛教协会和相关慈善组织募捐赈灾。大师闻讯,立即紧急赈助三千元。

  “师父,您的全部积蓄只有两千,缺少的一千怎么办?”弟子很为难,只得提醒他。

  大师沉吟片刻,立即果断地说:“我也知道只有两千,就向银行贷款一千吧!我给写一张借据,用中华书局正在印刷的《增广印光法师文钞》版税抵押!”

  这些年,大师的文钞一版再版,加上一些热心居士捐赠功德,大师自己分文不肯动用,好不容易才积攒了两千元留作善款。可正在印刷的《增广印光法师文钞》,版税也不到八百元,剩下的钱?……弟子心中有数,深知师父在这样的事情上说一不二,只得拿着师父写的借据走向银行。

  出门不远,还是忍不住嘀咕:“师父也真是!上个月我说给买一件汗衫,他便说补一补还能穿,对我好一阵数落,如今一下就花光了全部储蓄也不心疼,还落得向银行借款,真是何苦?!”

  印光大师虽然视力不大好,可耳朵听力好着呢。他清清楚楚听出了弟子的埋怨,又把那弟子叫回来,耐心解释:“赈济难民,印光责无旁贷,你发什么牢骚?我在俗家时就吃惯了苦,如今比起难民来,更是有天壤之别,自恨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经惭愧至极无地自容。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居然还口出怨言,回来好好面壁思过!”

  那弟子听了只得悻悻而去。

  说的是第二年的春天,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大醒法师受到武昌僧学校聘请担任校长。临行之前,到太平寺来拜谒印光大师请求指点。踏上第一进的前楼,拿出名片让侍者通报。瞬间之后,就看到大师出来接见。闻讯顶礼之后,两人对面坐下,大醒说明来意,恳求大师指点。

  大师看了大醒一眼,劈面就说:“你去当佛教学校的校长,事关培养佛学人才的大事,印光如骨哽喉,就不跟你客套了。要老老实实学习佛典,不要学显荫和大勇他们到日本修习什么密宗。中国现在的禅宗净土宗,还有天台、贤首诸多法门,都够一辈子学不完,编要到日本去学密宗,反而送了性命!”

  大醒法师明白大师至今还为显荫的早逝痛心疾首,故此完全不赞成学习密宗,只得连连点头。接着,便请教大师对于整顿僧伽制度的看法。

  “这个嘛,我看要慎重。”大师毫不犹豫地说,“当今佛道衰微,僧人里难免鱼龙混杂,但毕竟败类还是为数极少的,万万不能因此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虔心佛学戒律是必要的,不如一个人身体力行做好了,慢慢去感化一般僧侣。即便大寺丛林规模不振,也只能劝说。若劝说不行,就是他们自身的业障了。我看不必提什么‘整顿僧伽制度’的新花样,闹得人心惶惶,反而造成天下和尚不守佛门清规的错觉,那就势必给本来已经衰微的佛教雪上加霜,只会带来劫难哪!”

  大醒法师觉得大师到底是年事已高,难免有老年人的保守而安于现状,便绵里藏针地说:“大师所言,当然是深谋远虑,然而弟子以为,老法师在普陀二三十年,受到感化的僧众就很少。还有,在法会期间,僧侣不应有的行动也实在太多,大师何以不劝导呢?”

  大师脸颊的肌肉微微抽搐,眉宇间隐隐透出焦灼的神色,大醒法师见状不由得暗暗后悔,担心大师会作色喝斥。出乎意料的是,大师只不过喟然长叹:“那也是他们自身的业障,谁都没办法的!”

  大醒法师意犹未尽,干脆直爽地说:“弟子以为,时下上海寺院所作的经忏佛事,已经演变成了十足的商业化行为,不知老法师有何感想?”

  大师还是喟然一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你如果认为这是救济一般出家人的生活,那倒也罢了。老衲心知肚明,其实那都是做老板的为了中饱私囊。不过,毕竟作了经忏佛事,多少还能造成声势,也多少能感化一二善良信徒,比没有做要好,说穿了也是没办法的!”

  大醒法师这才省悟:原来大师早已洞若观火,难得一番若心哪!原来他的理解是既能解除普通僧人生活的困境,更能造成声势弘扬佛法,果然是菩萨心肠,于是恭敬领教而去。

  第二年秋冬,他再次到太平寺拜谒大师,谈及河南的寺院庙产大多被军阀没收变卖的情景,其中也不乏寺院僧人混水摸鱼趁机侵吞的行径。大师听了愤慨不已,仍然一派悲天悯人的神情:“阿弥陀佛!这是我佛劫难,也是佛门弟子的劫难,罪过罪过!事关社会政治大事,当政者主宰千万民众生死前途,区区僧人何能解除?还是应天顺时,老实念佛吧!”

  转眼到了民国16年(公元1927),国内政局发生强烈动荡。首先是国共合作,北伐军取得胜利,推翻了北洋军阀的政权,全国一片欢腾。然而,庆祝胜利的鞭炮硝烟还没有消散,蒋介石就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紧接着汪精卫在武汉也发动了七·一五政变,成千上万的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被惨杀,中华大地沉入了腥风血雨。印光大师虽然是方外佛门弟子,然而他的弟子里面也有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先后得知自己的得意弟子遭受残害的消息,让他悲痛欲绝。

  “惨!惨!惨哪!”想到那些个弟子昨天还英姿勃发,满腔救国救民的激情,今天就成了刀下亡魂,印光大师禁不住冷泪盈眶,慌忙筹措善款救助他们的遗孤。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烈士遗孤的救助还没结束,又传来了新任的国民政府重提取缔寺院开办学校的消息。自古覆巢之下无完卵,普陀山作为海天佛国,自然又首当其冲,举国缁素惊惶无措,力挽狂澜的重任再一次落在印光大师的肩膀上。

  “印光师兄,此时面临当年灭佛劫难,你是佛门龙象,净土泰斗,前任徐大总统曾亲笔题词赐匾,赞誉师兄‘悟彻圆明’——挽狂澜于既倒的重任,实在非师兄莫属!”其时谛闲法师匆匆赶赴上海,恳求大师出面领头请愿。

  “印光此身为佛而生,理当为佛捐躯!”大师慷慨激昂,历数佛祖舍身饲虎典故,陈述历代高僧舍身护法的壮举,连夜联络热心护法的闻名居士周密计议。他们一致决定先行疏通热心佛教的政府要员,然后由大师执笔写出呈文,力陈驱僧办学的条例近则乃挖肉补疮,远则祸国殃民,亲自交给内政部长赵次陇。

  赵次陇虽然身居高位,却也是个办事稳妥的人,觉得大师所言深有道理,便设法求见蒋夫人宋美龄,诉说佛教已成为事实上的国教了,驱僧办学会引起人心浮动,对目前动荡的政局实在有百害而无一利。宋美龄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不由得动了兔死狐悲之感,便跟蒋介石吹了枕头风,主张以大局为重,不要闹什么“驱僧办学”的玄虚,动摇民众对新政权的信仰拥戴。蒋介石正一心想要巩固东南沿海的根基,自然明白“驱僧办学”的弊端,骂了一句:“娘希匹!阿拉的老母也是虔诚佛教徒,搞什么鬼!”

  于是,一场沸沸扬扬的“驱僧办学”运动再次解于无形。那些僧人居士提心吊胆地过了几个月,再也没有听到谁重提“驱僧办学”了,皆盛赞大师功不可没。上海寺院和居士筹集善款,精心制作了一块牌匾,上书“竭诚护法”,敲锣打鼓送到普陀山去,没想到扑了一个空。欲知印光去了哪里,下回自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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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助、流通、见闻、随喜者、及皆悉回向尽法界、虚空界一切众生,依佛菩萨威德力、弘法功德力,普愿消除一切罪障,福慧具足,常得安乐,无绪病苦。欲行恶法,皆悉不成。所修善业,皆速成就。关闭一切诸恶趣门,开示人生涅槃正路。家门清吉,身心安康,先亡祖妣,历劫怨亲,俱蒙佛慈,获本妙心。兵戈永息,礼让兴行,人民安乐,天下太平。四恩总报,三有齐资,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生生世世永离恶道,离一切苦得究竟乐,得遇佛菩萨、正法、清净善知识,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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