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非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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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译《杂阿含二三二经》的翻译有些不太准确,读者慎重。南传于此经相对应的是相應部《S. 35.85. Su??a 空》:

  尔时,尊者阿难……白世尊言:“大德!所称‘空世间、空世间者。’大德,于何之意义,以称之为空世间耶?”

  “阿难!于我或于我所是空,是故称之为空世间。阿难!何者于我或于我所是空耶?阿难!眼于我或于我所是空。色于我或于我所是空。眼识于我或于我所是空。眼触于我或于我所是空。……耳……鼻……舌……身……意……凡以意触为缘所生之受,或乐、或苦、或非苦非乐,此于我或于我所亦是空。阿难!于我或于我所是空故,是故,称之为空世间。”

  《杂阿含二三二经》说“世间空”、“眼空”乃至诸受“彼亦空”,会让人误解为世间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眼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诸受的本身也是空是虚无的。其实不然。

  根据南传相應部(S. 35.85. Su??a 空),所谓“眼于我、或于我所是空”,说的是眼不是“我”或眼中没有“我”,即“我”空;眼不是“我所”(即我所有)或眼中没有“我所”,即“我所空”;总结来说,眼是无我、无我所的,故说“眼于我、或于我所是空”,并非是说眼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耳、鼻、舌、身、意、诸受同样是无我、无我所的,也即“于我、或于我所是空”,并非说其自身是空是虚无的。南传相應部(S. 35.85. Su??a 空)所说的“空世间”,并非说世间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而是基于我空、我所空来如实观察世间,也即世间同样是无我、无我所的。

  为什么说世间等是无我、无我所的呢?《杂阿含二三二经》中有解释:“常、恒、不变易法空,我所空”。即说世间等非是常、非是恒、非是不变异的,同样非是我所有的,故说“空世间”或“世间空”,并非说世间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

  《杂阿含五六七经》的翻译也有问题,“常住不变异”前应有“非”。此经中所说的“空三昧”、“世间空”同样是就“非我、非我所”而说的,并非说世间的本身是空是虚无的。与此经对相应的南传相應部《S. 41. 7. Godatta 牛達多〔比丘〕》经中佛说的空心解脱是:“此虽是我,虽是我有,却是空”,说的还是我空、我(所)有空。空的是我、我所,不是什么都是空。

  又如《中阿含第一九0小空经》佛说:

  我從爾時及至於今,多行空也。阿難,如此鹿子母堂,空無象、馬、牛、羊、財物、穀米、奴婢。然有不空,唯比丘眾。是為。阿難,若此中無者,以此故我見是空;若此有餘者,我見真實有。阿難,是謂行真實空、不顛倒也。(>p.737.1,相当于南传中部《M.121.空小经》)。

  佛陀的真实行空,是真实无者则说空,真实有者则说有。如鹿子母堂,无象马牛羊等故说空,有比丘众故说不空说真实有。如果说一切皆空,那是顽空、邪空。

  又如《杂阿含第三七经》佛说:

  云何為世間智者言有,我亦言有?比丘,色無常、苦、變易法,世間智者言有,我亦言有。如是受、想、行、識,無常、苦、變易法,世間智者言有,我亦言有。

  世間智者言無,我亦言無。謂色是常、恒、不變易、正住者,世間智者言無,我亦言無。受、想、行、識,常、恒、不變易、正住者,世間智者言無,我亦言無。是名世間智者言無,我亦言無。(>p.8.2,相当于南传相应部《S.22.94.华/增长》)

  佛在经中说,世间“无常、苦、变异法”是有,佛也真实说有;世间“常、恒、不变异、正住者”是无,佛也真实说无。在阿含经中所说的空,是空“我”、“我所”,是空“常、恒、不变异”法,并非一切皆空,如“无常、苦、变异法”是真实有。

  在阿含经中,佛是就无我而说空的。因为一切法“无我”,无我当然也就无我所,故大乘经论也说一切法“空”。如《壹阿含經卷第二十第六经》经中佛肯定:“色者無常,無常者即是苦,苦者是無我,無我者即是空”(>p.678.3)。又如《阿毘曇毘婆沙論》卷第一中佛说“空即无我” (>p.3.1),《成实论》卷第十五佛同样说“空即无我”(>p.364.3)。

  所以说,空即无我义。阿含经说一切法无我,并不是说此法不存在,而是说此存在的法中没有一个常恒不变的“我”存在。所空的是法中的“我”,并不是法本身。如我们说房间是空的,只是说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并不是说此房间不存在。如果此房间根本就不存在,那说“房间是空的”的人大概脑子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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