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觅三心到超越三心

惟海法师:从觅三心到超越三心

  心在时空内,就要受时空的拘缚。佛教解脱为目标,解脱的一个侧面是突破时间对心的拘缚。

  人在时间内,心在时间内,如何能超越,如何能突破时间的拘缚而获得自在?这是有禅机的。

  《五灯会元》载一位般若学法师在“点心”上栽跟斗的故事,是一则学者遭遇禅家斗禅机的故事。这位法师在《金刚经》下功夫,著有《青龙疏抄》,号“周金刚”,已是名家了,但听说到“顿悟成佛”之说后,以为是邪说,誓欲远征,破邪显正以护法护教。他担着《青龙疏抄》长途跋涉,在经过一所卖饼小店时,欲买饼以充早点。店中老大妈见一位法师来担着书买点心,就问他:

  “你担的是什么书?”

  “《金刚经青龙疏抄》。”

  “哪位大德写的?”

  “不敢,贫僧草撰。”

  “既能写书注经,定是般若高人,就请教一个《金刚经》的问题,如果答得好,今天点心供养你;若答不上,要买也不卖给你。”

  “请说出来。”周金刚自信地说。

  老大妈说:“《金刚经》讲‘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大德!您要点心,点的是哪个心?”

  周金刚愕然。可惜一肚子学问,连一位卖饼的老大妈白送的点心都吃不上,一时气索,就把自己写的书烧了。

  周金刚从此发愤参悟,终于成为一代禅宗祖师,他就是德山禅师。

  《般若经》中的超越三心就是突破心理的时世黏染,通俗地讲(也是不太准确地讲)就是突破时间。其实,突破时间之说,在般若经和其他大乘经中,在论书中,都是常见的,叫做“断三际”。常人的心理存在,三世都是“实有”的,所以最初要学会寻觅三心,观照三心,然后才能知道如何去超突破和超越它。过去的事,对当事人绝不仅仅是一个“信息”,而是生命相连的一段人生历程,昔日苦则想起心头酸,昔日乐则想起胸臆暖,过去了吗?这是“过去有”。现在的事,更是真切,身受心感,切肤切髓,甘辛万千,怎么摆得脱?这是“现在有”。未来的事,一有希望,欣然欲趣欲至,一有危难,唯恐避之不及,一前瞻就被欲望和恐惧所支配,这就是“未来有”。莫道“过去已去,现在不住,未来未来”,三世事物在情识之中真切着呢,岂非三世实有?!常人之心,三世实际地存在着,身心也在此三世存在之中,并被此三世之存在所牵转,如何能解脱?

  在突破这种“三世实有”的存在,就要断前后际。这是修行进取的过程,是一个心理突破的过程,是一个转变和超越的过程,也将是一个在超然领域里重新开拓的进程。实现的途径,参禅是一法,禅定是一法,慧观也是方法,甚至哲思有也一定的作用。但是,真正实际到达这一步必须要实现前后际断,扯落那些与情识牵连未分的时相性知识,这是一个真实的突破和转变过程,没法务虚,玄谈没用。

  断三际后如何呢?真正断三际是要大死一回的。简单地说,就是主体之心在超然领域里俯瞰三世,不著前际,不著后际,也不滞于现在,如游晴虚,悠游自在。常人也可多少想像一点,虽然不那么真切。

  其实,早在《阿含经》中收就有著名的《贤者日夜偈》专讲心灵如何超越时间。其偈云:慎勿滞过去,亦勿念未来,现在亦勿住,贤者应如是。当年周金刚一听到按《金刚经》三心不可得就不知“点哪个心”了,原来是以学思去理解,陷入空心而回不来了,还是实证未到家,当然更不会从法身起用而自由驰骋三世了。

  以三世心为核心的修行,是佛教的上品法门,一旦达到就是解脱三世了。观照三世,勘破三世,是修此超越三心法门的入手处;扯脱三世,不入三世,才是对“三世有”的真正解脱;洞了三世,驰骋三世,才能任运起用,以利济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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