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佛道及东传日本

禅茶一味 | 作者:网络 [投稿]

  曾其海

  [台州]台州师院学报,2003年第2期

  43-46页

  摘要:在佛道精神的浇灌下,茶从一种自在灌木变成了文化植物,饮茶也自然成了佛道文化。道教重于炼形,佛教主于修神,这就导致了茶与道教形似,茶与佛教神合。随着佛教东传日本,茶文化也随之东传。

  关键词:茶;佛教;道教;形似;神合;日本

  中图分类号:B946.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一3708(2003)02一0043一04

  茶,本来是自然界的一种自在乔木,随着佛教、道教的产生以及它们的发展,在道士、僧人的培育下和佛道文化的灌注中,茶变成了一种文化植物,饮茶也成了佛道文化。后来,通过文人的品评和歌诵,饮茶成了一门艺术——茶道。既然道教与佛教是两种不同的宗教,那么道教与茶和佛教与茶又有什么不同呢?我认为,两者根本的区别在于:茶与道是形似,茶与佛是神合。

  一、茶与道形似

  从思想上说,道教与道家有渊源关系。道家过分注重于精神休养,而把物质生活置于最低限度——仅仅维持生命而已。认为优惠的物质生活会妨碍心灵之活动,他们虽不走僧侣的禁欲之路,却行严厉的节欲之道,这部分人典型的群体就是隐士。隐士对于物质欲望之低下,几乎使人难以置信:在住的方面,如(高士传》说巢父,“以树为巢,而寝其上”;说老莱子“莞葭为墙,蓬篙为室,枝木为床,着艾为席。”在穿的方面,《高士传》说袁闳“首不著巾,身无单衣,足着木屐”;说孙登“夏则编草为裳”。在食的方面,《高士传》说接兴“食桂栌实,服黄青子”;说潘师正“居于篙山之逍遥谷积二十余年,但服松叶饮水而已。”这些隐士脱俗节欲,以自然为伴,食植物果叶。中国本来就有“神农尝百草”之传说。并且,隐士隐居之处,大多是一些生长茶树的名山,诸如庐山、嵩山、武夷山、天台山、衡山、洞庭山、罗浮山、峨嵋山、四明山等。这些早期的隐居者,很可能就是最初的茶叶食用者和发现者。可见,名茶出名山,从发现那一天开始,就被隐士赋予了隐逸深山高洁的人文属性。

  从修炼场所上说,道教主张修炼养生,吸日月精华,受天地灵气,无死成仙。他们喜欢在人迹不到、云雾缥渺的名山洞府修炼。天下名茶都生长于名山云雾之中,并都附以美丽神仙传说。比如天台山,有十八秀峰,称“十八莲花峰”,周围八百里,十八莲花峰最高处为华顶,俗称一万八千丈,山上云雾缥渺,变幻莫测。自古以来,人们赋予天台山种种道教色彩。如元蒙润在《天台四教仪集注》卷二里对“天台山”的解释,就是以道家理论作释的。

  天台,山名也。天者,巅也。元气未分,混而为一,两仪既判,清而为天,浊而为地。此本俗名,且依俗释。台者,星名也,其地分野,应天三台,故以名焉。

  又如东晋名士孙绰在《游天台山赋)中,把天台山与传说中的蓬莱仙岛齐观,认为是神仙灵地。其(赋)曰:

  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皆玄圣之所游化,灵仙之所窟宅……

  在民间传说中,传为周灵王太子乔,乘白鹤从嵩山来到天台山,担任仙人之官,居于桐柏,治理此山。

  由于道教的肉体飞升、腾云驾雾与茶树长在云雾缭绕之中,道教的长生不老与茶树的四季常青,都有形上的相似之处,因此,人们把道长称“仙翁”,把名茶称“仙茗”。如东汉末年,道士葛玄植茶于浙江天台山华顶。葛玄的后裔晋代葛洪在《抱朴子)中曾有追述:“盖竹山(即今浙江天台山华顶)有仙翁茶圃,旧传葛玄植茗于此。”隋唐以后,天台山云雾茶日渐有名。唐代陆羽《茶经)中已有越州、明州、台州乡茶的记载,尤以华顶的云雾茶为有名。有诗曰:“雾浮华顶托彩霞,归云洞口茗奇佳。”

  从修炼方法上说,道教主张服用深山灵芝仙草之类,以达到轻身换骨,羽化成仙。在服用的仙草中,当然也不排除仙茗(仙茶)。相传西汉末年,道士吴理真在四川蒙山上清峰亲手植茶七株,高不盈尺,不长不灭,称为仙茶。据五代十国蜀毛文锡撰的《茶谱)记载: 昔有僧病冷且久,尝遇一老父,谓日:“蒙之中顶,尝以春分之先后,多构人力,侯雷之发声,并手采摘,三日为止。若获一两,以本处水煎服,即能祛宿疾;二两,当眼前无疾;三两,固以换骨;四两,即为地仙矣。”。是僧因之中顶筑室以候,及期获二两余,服未竟而疾痉。时到城市,人见其容貌,常若年三十余,眉发绿色,其后入青城访道,不知所终。

  又如梁代道士陶弘景,曾于天台山修道,他认为茶能轻身换骨,长饮可羽化成仙。他说:“茗绿轻身骨,昔丹丘子黄山君服之”《陶弘景新录》。

  又陆羽的《茶经》中载有“新安王子鸾、王子尚,诣昙济道人于八公山。道人设茶茗,子尚味之曰:此甘露也,何言茶茗。”可见,在王子尚的眼中,饮茶等同于饮得道成仙的甘露。

  二、茶与佛神合

  如果说茶与道形似,则茶与佛是神合,即茶的性能与佛理旨趣是一致的。

  从味上说,茶味清苦。这与佛理视人间为苦海,视涅槃为清寂是一致的,故有茶佛一味之说法。佛教的基本教义是“四谛”和“十二因缘”,四谛的第一谛就是苦谛。佛教视人生为无边的苦难,少讲也有八苦,即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苦。一杯苦味的清茶,在佛教徒的眼中似乎浓缩着人生的所有苦,当你去细细品味清茶,就好比细细咀嚼人生的种种苦。所以对佛教徒来说,饮茶有助于静虑人生、坚信佛理、追求解脱。故唐代诗僧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中把饮茶与得道视为同一境界。其诗曰:

  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揉金鼎。

  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以诸仙琼蕊浆。

  一饮涤昏寐,清思朗爽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从功效上说,茶有提神破睡的作用,这与佛教的坐禅是吻合的。佛教坐禅修行,以定发慧。出于提神破睡的需要,佛教(尤其是后来的禅宗)提倡饮茶。陆羽《茶经)中引述了南北朝时敦煌人单道开坐禅饮茶的故事:“敦煌人单道开,不畏寒暑,常服小石子,所服药有松、桂、蜜之气,所余茶苏而已。”、《高僧传》也有记载:“单道开曾栖隐绝谷,诵经四十余万言,昼夜不卧,首创禅定,坐禅之际,饮茶破睡。”唐代封演所撰的《封氏见闻录》记载,泰

  山灵岩寺有降魔禅师大兴禅教,坐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茶。由于饮茶与坐禅结缘,人们又把茶与中国禅宗初祖达磨扯在一起:传说达磨和尚为使坐禅不睡不磕,将自己的眼皮割下扔于地上。地上眼皮遂生根抽芽,长成茶树。后人坐禅饮用这种树上的茶叶,则不打磕睡,且心胸寂静。以致“茶禅一味”,蔚然成风。

  饮茶必种茶,至唐代,寺院种茶已十分普遍。如天台山一些散居的僧寮(茅蓬),就是为管理附近的茶园而设置的。故诗曰:

  华顶六十五茅蓬,都在悬崖绝涧中。

  山花落尽人不见,白云堆里一声钟。

  又如唐代诗人刘禹锡在,《西山兰若试茶歌》中也有:

  山僧后檐茶数丛,春来映竹抽新芽。

  宛然为客振衣起,自傍芳丛摘鹰嘴。

  斯须炒成满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

  再如宋代诗人陆容赠茶僧诗:

  江南风致说僧家,石山清泉竹里茶。

  法藏名僧知更好,香烟茶晕满袈裟

  从以上几首诗可见,唐以后的寺院与茶已浑然一体,植茶、采茶、炒茶、煮茶、观茶、品茶成了寺院不可缺少的事情。

  从德性上说,茶有“十德”,即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睡意,以茶养生气,以茶驱病气,以茶树礼仪,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修道,以茶可雅志。这十德中,有几个前面已有阐述,如驱睡意、驱病气、尝滋味等不再重复。这儿想专门谈谈表敬意、可修道二德。佛教修道的门径有二,一曰智入,即见性顿悟成佛,这对上根器的人适用;二是行入,即行善积德,这普遍适用。施舍是佛教行善积德的重要方法,施舍的方法很多,施茶就是其中一种。如清代刘献廷的《广阳杂记》中有“施茶所”一则,文曰: 黄厢岭有望苏亭,施茶所也。其上有庵,僧见修母子出家于内。衡人全俊公请予为联以赠。予

  题茶亭云:

  赵州茶一口吃干;台山路两足走去。

  题堂前云:

  奉亲入道成真孝;教子离尘是大慈。

  题山门云:

  门外鸟啼花落;庵中饭熟茶香。

  以茶供奉佛也是寺院常见的佛事之一。如唐代王铚的《云仙杂记》中的“志崇”条载:

  觉林院志崇,收茶三等:待客以惊雷英(指大雷雨后怒茁的茶),自奉以萱草带(指迟老的茶),供佛以紫茸香(指带有紫色茸毛的芽茶)。盖最上以供佛,而最下以自奉也。客赴茶者,皆以油囊(油布袋)盛余沥以归。

  唐代起,很多寺院兴行茶礼。如天台山的万年寺、余杭的径山寺、郸县的天童寺等,遇有朝廷钦赐的庆典或祈祷,则举行盛大茶礼。又如传教士胡克在其《鞑靼、西藏及中国纪行》一书中,对西藏喇嘛寺的盛大茶会作了如下记载:

  一富有之巡礼者于一茶会中,待全体喇嘛四千人,排列整齐的喇嘛们,披着袈裟,端然静坐,诵经祈祷。信徒和巡礼者,也排列端坐,唱赞歌。童仆运出庞大茶斧,以其中之茶,分斟给自备茶碗的众僧,此时施主俯伏于地,直待茶斧已空,祝颂歌毕为止。

  由此可见茶礼的盛大和壮观。

  三、茶随佛教东传日本

  中国的茶,首先传入日本,大约隋朝时(大约公元593年前后)传入。斯克乌?威廉所撰的《茶叶全书》中援引日本史料云:

  日本圣武天皇,于天平元年(公元729年,唐玄宗开元十七年)四月八日,召集僧侣百人,在宫中奉诵佛经四日,事毕各赐以粉茶,若辈得此珍贵饮料,遂引起自行种茶之兴趣。

  将中国茶种传到日本有可靠文字记载的,当推日本天台宗的创始人最澄大师。最澄(767 -822)于804年随遣唐使到中国天台山国清寺研习天台宗,805年(唐德宗贞元二十一年)归国时,带回若干茶籽,种于近江(滋贺县)阪本村国台山麓。今日本之池上茶园相传即最澄种茶旧址。

  将中国制茶技艺带回日本的是弘法大师空海(744 - 835),他于公元806年入唐研习佛教。返日时带去许多茶籽,分种日本各地,并带去了制茶技艺。弘仁六年(815 )四月,嵯峨天皇行幸近江,经过梵释寺时,该寺大僧都永忠亲手煮茶进献,天皇饮之大悦,赐以御冠。同年6月,天皇命袭内、近江、丹波等地种植茶树,专作贡品。

  被尊为日本茶祖的日本高僧荣西(1141 -1215)法师,曾两次入浙江研习佛教。1187年第二次来中国,经杭州人天台山万年寺,师事虚庵(怀敞禅师),被授以禅宗正法。宋孝宗曾因他除灾求雨祈祷显验,降旨赐号为“千光法师”,并在敕建径山寺为他举行盛大茶礼嘉庆。公元1191年(宋光宗绍熙二年)荣西载誉归国,带回茶籽及制茶工具等,并著《吃茶养生记》(上下卷)。他在书中写道: “茶也,养生之仙药也,延龄之妙术也。”他还以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证明茶治病的灵验:荣西在中国学佛时,一次从天台山到明州(今浙江宁波)途中,时为6月10日,天极热,人皆气绝。路旁店主施以青木香、茶叶和一升半水,久煎成二合许的清凉茶。荣西服后,不久即精神振奋。

  斯克乌?威廉在《茶叶全书》中也记载了一则荣西用茶治愈一个高官病患的故事:时有一大将军名源实朝,因过食患病,召荣西祈祷禳灾,荣西除虔诚祈祷外,并立即返寺采集若干茶叶,亲自炮制,供病人饮服。病人饮后霍然而愈。将军欲知茶叶详情,荣西乃献以《吃茶养生记》一书。茶叶之名,遂播扬全国。经荣西的宣传,向为僧侣和贵族享用的茶叶,遂普及于民间。

  荣西回国后,曾把茶籽赠送给山城拇尾的明惠上人(1173一1232),并授以栽培、制作方法。明惠上人为当时日本佛教界领袖,他遂于山城拇尾建立高山寺,开辟茶园。在《拇尾明惠传记并遗训》中,有如下记述:“建仁寺长老(荣西)赠茶,问之医师,知有遣困、消食、快心之功。然闻本朝不普及,因寻得其实,始植两三株,确有提神舒气之功,遂于众僧亦服之。”后来,拇尾茶成了日本名誉很高的“本山茶”,茶人视之为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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